跟他比肩而坐的刘婉木也极力表现出贵太太的优雅,自认贤淑地附和:“宴席晚一点开也没关系,客随主便嘛。”
王后报之一笑没有答话,转头把视线放在了谢九予身上,亲切道:“你就是九予吧,过来我看看。”
谢九予不卑不亢地起身上前,礼貌地问了好。
王后热情地拉着他在自己旁边坐下,眼睛刷子一样地在他身上来回扫,内藏的探究意味被谢九予敏锐地感知出来。他挺直腰背,一脸坦荡地仍君打量。
王后的目光最终停在那张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叹出一句:“确实长得好看。”
谢九予大惑不解,那个“确实”是什么意思?
刘婉木积极插话道:“您过奖了,小予的模样也就是中上吧。”
这一声“小予”听得谢九予一阵恶寒,他用余光瞥了瞥刘婉木,只见对方虚情假意堆满脸,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王后也若有似无地看了刘婉木一眼,开口道:“若这都只能算中上,那只怕我在秦夫人心中……”
一心奉承的刘婉木一下就变了脸色:“不不不,您的容貌当然是最美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母亲最美。”
爽朗的声音传来,显示出来人尚佳的心情。利落的皮靴声由远及近,众人回过头,只见秦曜身姿挺拔,大步朝这边走来。
王后瞪他一眼,在外人面前也敢这么跟她开玩笑。
“衣服都没换就跑到客人面前来,看来要重新教你礼节了。”
秦曜一结束训练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回来之后听说谢九予已经到了,立马就找了过来。这会儿听王后那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战斗服。
“我就是过来看一眼,马上就去换。”
话是这样说,可秦曜根本就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的眼睛从进来开始就落在谢九予身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九予穿礼服的样子,不同于平日里宽松的休闲服,剪裁得体的礼服将他的身型完美地勾勒出来,细腰翘臀,线条惑人。
谢九予第一次穿礼服本就有点不习惯,现在见秦曜一直盯着他看,心想该不是衣服出了什么问题?
以前在汉国的时候他就知道西装礼服的讲究很多,只是他当时只是魂体,用不到这方面的知识,因此也没去了解过。今天的晚宴又告知得突然,他可以准备的时间不多,所以这会儿对自己的着装情况还真有点没底。
王后见谢九予被秦曜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暗道一声小子真不上道,伸手啪地一下拍在了秦曜脑门儿上。
“光说不做!快去把衣服换了,你父亲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秦曜捂着额头揉了揉,这才真的行动起来,走之前还不忘给谢九予报备:“九予,我很快就回来。”
谢九予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两道扎人的目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刘婉木和谢恩白。他自顾自地坐着,不和两人进行眼神接触,恍若未觉。
秦曜离开侧厅后,如风一般地回到房间,钻进浴室里快速地冲了个澡,下半身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秦殊神态自若地走进来。
秦曜有些郁闷:“父亲,你怎么又不敲门。”
秦殊把手背在背后,理所当然道:“懒得敲。”
怎么不见你懒得走进来?
秦曜转身在衣橱里翻找起来。王子的衣橱有专人打理,新定制的礼服整齐地挂满一排,秦曜挑挑拣拣竟觉得一件看得上的都没有。
秦殊悠悠地走到他身后,伸长脖子往衣橱里看:“你什么时候学得和女人一样挑剔衣服了?”
秦曜不为所动,继续翻找。
“这么看重谢家那个儿子?”
秦曜把那些礼服又看了一遍,终于挑中一套和谢九予颜色相配的礼服,转身对秦殊道:“如果那天父亲在通讯里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这辈子我就认定他了。”
秦曜的神色非常认真,而秦殊向来温和的脸却板了起来:“你才多大?这么快就许下一辈子?”
秦曜套上衬衫,垂头扣着纽扣:“我已经成年了,或许对父亲来说还是个孩子,但我完全可以分辨自己的感情。”最后一颗扣子被扣上,秦曜抬起头,神色异常坚定。
秦殊一言不发地审视他,眼神锐利,把平日里当系王的威严气势尽数放出来,两人之间的空气都绷紧了。秦曜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承受着强烈的压迫感。
父亲这一关他必须要过。
秦曜很少这样执着地要求什么,秦殊见他全无退缩之意,知晓儿子这次是铁了心,只能暗叹一声儿大不中留。
秦殊将所有的气场收回,整个人又变回了悠悠然的常态,嘲笑道:“你证明给我看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根本没看上你。”
秦曜刚在心里松了口气,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又尴尬起来:“你怎么知道?”
秦殊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晃了晃手上的光脑,“你母亲刚刚给我发了讯息。”
秦曜闻言脸色大变,着急道:“母亲跟九予说什么了?”他还没跟九予表白,母亲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秦殊见他一脸的焦急,暗骂这个儿子没出息,硬是被人给勾了魂。
“你母亲的能力都信不过?放心,只是随便问了问,不过人家态度很明显,话里话外都在和你撇清关系。”
秦曜这才放了心,随即又有点失落,小声道:“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哼!”秦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曜,“你刚才那股劲儿呢?怎么一说到他你就软了?”
秦曜恹恹的走到床边坐下,头垂得快要埋进膝盖:“这不是一回事,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对我的态度不是我能左右的。”
“谁说不能?”
“什么?”秦曜疑惑地抬头,随后眼睛一亮,“父亲有办法?”
怎么一涉及谢九予,这个儿子就变得这么笨!
秦殊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提醒道:“当初我们是为什么要办这一场晚宴?”
“那天你在通讯里说要解除婚约,我不同意,你和母亲就说要把……”秦曜眼睛睁大,“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们现在结婚?不行,九予还没有——”
“砰!”秦曜的后脑勺挨了秦殊一掌。
秦殊冷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利用婚约这层关系和他拉近距离。”虽然现在还只是朋友,但可以常有意无意地提两句,打打趣,甚至玩笑着叫个老公什么的,现在的年轻人不都爱这样玩吗?时间一久,这个婚约自然就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扎根了。
不过恋爱经验和天赋双双为零的秦曜思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以为秦殊是让他直接以未婚伴侣自居,作出婚约者该有的姿态,让对方潜移默化地习惯他,在亲密的相处中喜欢上他。
听起来好像还挺有可行性的,只是——
“那他要是不高兴怎么办?” 秦曜踌躇道。
秦殊眉毛一挑,开个玩笑不至于吧。他看过视频,谢九予敢在大庭广众下调笑秦曜,该是个放得开的人。不过秦殊还是尽职地指点道:“那你就装傻。”
秦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计划通。
秦殊见儿子神情不再失落,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揉了把他的头:“行了,快把衣服换好,晚宴马上要开始了。”
第18章
宴席设在王宫正厅,可见主人对这场晚宴十分重视。
王后热情地拉着谢九予的手走进去,精心布置过的长餐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主位上的秦殊,还有右手位的秦曜。
秦曜见谢九予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九予,你的座位在这边。”
王后轻推了谢九予一把,示意他跟着秦曜去。秦曜把谢九予带到右手边第二个座位旁,拉开椅子,请他入座。
谢九予心情微妙地坐下来,电视剧里都是绅士帮女士拉椅子,如果不是看在这里是王宫的份上,他一定会把椅子推回去,然后再自己重新拉开坐下。
随后而来的谢岩书、刘婉木以及谢恩白也在王后的指引下落了座。
佣人开始有序地上菜,菜品装饰得很精致,看得出王宫的厨子是下了功夫的。
秦殊倒也没有系王的架子,也没说什么客套的欢迎词,直接开口让众人动筷子。
谢九予早就看准了一盘做成小白兔模样的水晶饺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脸微微皱起来。看来这个厨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装饰和摆盘上面。
“不喜欢的话就吐出来。”秦曜近在咫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柔的语气惊得谢九予筷子一抖。
他转头将视线投向秦曜,对方正笑着看他。
秦曜不对劲。
从刚才进入正厅的时候,谢九予就觉得秦曜不对劲,不是着装或者外表方面,而是内在的什么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但气场和状态却生了说不清的变化。虽然之前秦曜对他也挺关照,但今天的秦曜莫名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
谢九予默默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没有不喜欢,还可以。”
秦曜怕他顾忌场合从而委屈自己,还想说什么,被王后适时打断:“九予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谢九予歪头想了想,回答道:“对成语比较感兴趣吧,最近加入了成语社。”那次留下报名表后,谢九予当天就收到了社长的致电,应该是看在他“古礼天才”的名头上,破例招了他。除此之外,丐萝要求的烹饪社他也顺利加入,只是他当下却不能把烹饪也当爱好说出来,不然王后多半要让他对桌上的菜品点评一番。
这时候,刘婉木又自顾自地插了进来:“小予还加入了社团?怎么不告诉我呢?感觉怎么样?”
谢九予看着她笑意未达眼底的脸敷衍道:“还行。”
刘婉木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小予的古礼这么厉害,加入成语社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恩白虽然知道刘婉木说的不是真心话,心里却还是滋生出嫉恨。刚才在偏厅的时候,王后就一直拉着谢九予说话,很少搭理他。秦曜也只和谢九予打招呼,还主动让谢九予坐他旁边。现在连母亲也在人前夸赞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谢九予的身上!他配吗?!
从来被人注目的谢恩白今天在王宫算是受足了冷遇。他垂头喝汤,掩饰住眼里的阴郁。
除此之外,在场之中里还有一个人很不自在,那就是一直没说话的谢岩书。
其实今天这场晚宴王宫只邀请了谢九予一个人,刘婉木听说之后非要跟着一起来,他知道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又磨不过她,最后只得同意。王后在偏厅见到他们时那一瞬的惊讶表情,让他尴尬到简直想钻进地缝,他告诫自己,只此一次,再无下例。
刘婉木为了跟王后搭话,甚至还管一向不削一顾的儿子叫小予,熟稔亲切的样子与平日里的冷淡大相径庭,这是赤裸裸的利用。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儿子已经明事理,她这样做未免太伤人。
谢岩书越想越愧疚,也越觉得不该来,所幸闭拢嘴巴少说话,只盼这场晚宴快点结束。
餐具碰撞的声音逐渐变小,眼见饭已经吃得差不多,谢九予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王后怎么还不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在偏厅的时候王后就有意无意地问了他一些觉得秦曜怎么样之类的问题,他全都给足了暗示,表明自己和秦曜只是朋友,绝无霸占王妃之位的意思。
可为什么还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
秦曜见谢九予托着下巴,垂眼沉思,体贴地凑过去问他:“是不是太闷了?要不出去透透气?”
谢九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王后就帮他做了决定:“去吧,这又不是接待星系大使的国宴,随意一点。”
谢九予想着出去也好,正好可以跟秦曜问问清楚。
秦曜带着谢九予一路行至宫殿门口,谢九予走到他白天还没来得及打量的柱子旁,放松身体倚了上去。
秦曜站在他前方半米处,深蓝的眼在夜月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幽邃。
谢九予盯着他道:“秦曜,你今天不对劲。”
秦曜凝固了一秒,很快笑着掩饰过去:“没有吧。”
“有。”谢九予直截了当地指出:“比如你给我拉椅子就很诡异,我又不是女人。”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秦曜有点疑惑。
谢九予突然想起男男结合在这里是很普遍的事情,拉椅子这种事好像确实有可能已经进化到了绅士和绅士之间。可是——
“除了这个,你其他地方也很奇怪。”
“比如?”
“细节,一些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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