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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我会不爱你吗？不爱你？不会。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
第28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8）
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杜过却和张秋回了家。袁眉要在家过完十五才能出门，就没跟着一起回来。下了飞机，张秋马不停蹄的去工作，杜过便恢复了自由身。
这自由的滋味可不好受。新春佳节，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刻，杜过却只能在家，靠还在营业的昂贵外卖和速冻食物度日。
于是罗蔚的手机又遭到了惨无人道的狂轰滥炸。
“老师我中午订了个蛋炒饭，一百八，贵的我胃疼。”
“老师我晚上自己煮饺子了，似乎我煮的方式不对，成了一锅面皮丸子汤。”
“老师你忙吗？”
“老师你家过年热闹吗？”
这直接导致了罗蔚动不动就要拿出手机回信息，身边但凡会喘气的都发现了罗蔚的反常。
“哥你思春了？”
罗蔚正在厨房烧水，刚好收到杜过的信息，就低着头站在水槽边回复，冷不防肩膀上多了个乱蓬蓬的脑袋，罗蔚受不了的侧身躲过。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没骨头似的？”罗蔚把手机收起来，把烧好的水倒进杯子，继而递给身后捂着心口的男人。
这男人与罗蔚差不多高，身材偏瘦，皮肤更白。光脚穿一双浅蓝色的毛绒拖鞋，灰色家居裤，一件宽松的大毛衣随意的套在身上，领口微斜，若有若无的露出一边锁骨。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微卷的长发乱糟糟的批在肩上，发丝遮住两边脸庞，却露出一张妖娆英俊的脸。
他就是罗晟，长相与罗蔚七分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罗蔚耀眼如天神，而他慵懒如精灵。
“哎呀你挡着我们罗总谈恋爱啦！让开点儿啊！”夏静童突然出现，把罗晟使劲拽到一边，让他离罗蔚远点。
罗晟一挑眉，玩味的看向罗蔚：“谈、恋、爱？”
罗蔚揉了揉太阳穴，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有这样的弟弟妹妹：“别胡说。我都要忙疯了，哪有时间谈恋爱，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吃点东西送你去机场。”
罗晟再次捂住胸口：“哥，一分钟内你伤害了我两次，亏我百忙之中抽空回国陪你过春节。”
“早说不用你来了，你偏要来。”夏静童及时补刀。她跟罗晟从小打到大，说话一向不客气。
“你还说？”罗晟趁夏静童不注意，使劲儿捏了一把夏静童的脸蛋，把夏静童捏的横眉冷对，他却嬉笑着说道：“死丫头，看住咱们的宝贝哥哥，我下次回国前不许他找情人，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现在就死定了！”夏静童嗷嗷叫着扑向罗晟，两人展开精彩的混合双打，而罗蔚无语的绕开他们，回房间换衣服。
大年初二，罗蔚觉得自己其实是幼儿园老师。
大年初三，杜过精神抖擞的起了个大早，罗蔚说抽不出时间接他，他就收拾利索后自己打车去了会展中心。
到了以后杜过才知道，需要出示邀请函才能入内。
迎宾小哥特别有礼貌，虽然不让杜过进去，却给了杜过一个三折页，让杜过在外面稍作休息，了解一下画展情况。
杜过给罗蔚打电话，没打通。正郁闷的站在门口想办法呢，却看见了自己同学。
“过儿！”夏静童刚出门就看见杜过，顿时热情的招呼道。
“你也来了？真巧。”杜过表面在笑，心里却极度不情不愿。不是说好了跟罗蔚两个人看画展么，冒出个夏静童是怎么回事啊？！
夏静童拿出一张工作证给迎宾小哥看，顺利把杜过带了进去：“巧什么呀，我哥他是承办方负责人，我来帮忙的。他现在在忙，你先跟着我。”
杜过：“……”
在夏静童的说明下，杜过才知道这个画展是个募捐性质的慈善画展，是西方著名画家劳伦斯蒂瑞克的作品，第一次在中国展出。而罗蔚作为劳伦斯蒂瑞克最年轻的学生，又是仅有的一个亚洲人，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合适的承办方责任人。
听着夏静童的介绍，杜过发现，他根本不认识夏静童口中的罗蔚，因为他了解的罗蔚，只是三中外聘的口语老师，又高又帅，会画画，还跟校长是亲戚，仅此而已。
这个发现让杜过有点沮丧，有点郁闷。他一个三十岁的有识青年，在恋爱之前不是应该对对方有基本的了解吗？最起码也应该是平等的看待彼此，评估彼此从成长环境到观念习惯的匹配度吗？
怎么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不管不顾，只看重外表花痴呢？
虽然自己脑子里斗争的热烈，然而真正看到罗蔚时，一切困扰和反思统统退避，只剩下一条独特的自我安慰：
我就花痴了，怎么招吧。
罗蔚今天与往常不同，穿了一身质地良好的西装，合理的剪裁把罗蔚高大的身形衬托的更加诱人，长腿，细腰，宽肩，看的杜过阵阵心悸。
不行不行，这么好看的男人，一定要努力睡一次。
杜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过儿，你喜欢我哥吧？”夏静童把杜过那痴缠的目光看在眼底，笑眯眯的低声说道。
杜过没有否认，反问道：“有什么高见吗？”
夏静童就是喜欢坦率的人。她笑意更深，跟杜过一起遥望着罗蔚：“你可得加把劲儿啊，我哥长得帅，还特别有钱，跟他在一起，你肯定受益无穷。”
杜过无声的忍俊不禁。他竟然跟一个小他十几岁的高中生在探讨感情，而夏静童一本正经，并不像是开玩笑，所以他说道：“我可没说我想跟他在一起。”
夏静童诧异道：“不是吧？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吗？”
喜欢一个人，就等于想跟他在一起？夏静童一语惊醒梦中人，杜过这才想到一个被他忽略的关键。
这么久以来，他循序渐进的靠近罗蔚，撩拨罗蔚，虽然是因为喜欢罗蔚，但他最终的目的，被默认为跟罗蔚睡一次。
可是，睡了以后呢？
罗蔚举着香槟，笑容可掬的讲开场白，作介绍，把来宾和导师妥善安排好，才终于抽身来找杜过。路过端着托盘的适应生时，他从托盘上拿了另一个杯子。
“喝果汁吧，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罗蔚把另一个杯子给了杜过，杜过喝了一口，清爽的甜橙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
“老师，你还说你不是艺术家？”杜过跟罗蔚打趣道。夏静童已经识趣的走开了，留下两个人单独站在一起。
“我真不是。”罗蔚笑着否认，他环顾了四周，拍了拍杜过的肩膀：“走吧，带你四处看看。”
“好。”
只要在罗蔚身边，杜过完全无暇思考其他问题。可今天夏静童的话却像是点醒了他，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罗蔚，很喜欢很喜欢。夏静童说的对，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跟他在一起呢？
所以，答案浮出水面。他想要的，不仅是跟罗蔚419。他还想跟罗蔚谈恋爱，还想跟罗蔚有未来。
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杜过已经心不在焉的跟罗蔚看了几幅作品。罗蔚还在给他简单讲述着这些作品的创作初衷，杜过突然出声打断了罗蔚。
“老师，我有话跟你说。”
罗蔚看得出杜过兴致不高，但他一直没问，此时杜过主动开口，他便顺水推舟：“好啊，说什么？”
杜过摇摇头，沉吟片刻说道：“这里人太多，我想单独跟你说。”
第29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9）
画展当天，罗蔚到底也没能抽时间跟杜过单独聊聊。不仅如此，画展过后的很多天，他都没有空闲与杜过见面，导师来中国，他要全程陪同。
而杜过打死也不愿意发短信跟罗蔚说，于是两人不咸不淡的联系着，一直等到正月十五。
袁眉带着淤青的眼眶和唇角回来了。
杜过一看就知道，这是又挨打了。
袁眉很不幸，嫁给一个嗜酒暴力的男人，生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杜过记得袁眉只在他家里做到下一个暑假，然后被迫留在老家伺候生病的婆婆，由此展开了她最后一段悲剧的人生。
张秋经常不在，杜过见到袁眉时也没多问，只是像往常一样帮袁眉拿了东西，装作跟长辈撒娇道：“袁姨，你不在我都饿瘦了，天天吃方便面，我都快变成方便面了！”
袁姨躲躲闪闪，似乎很怕杜过问她脸上的伤。而杜过没有问，让她顿时松了口气。
“姨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做什么。”
杜过像所有乖孩子一样眉开眼笑，天真的说道：“袁姨，6月份一过，我就是标准的高三考生了，到时候你可得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不然我考不上大学的。”
“呸呸呸！不许乱说！”袁眉对上学有一种盲目的热忱，考上大学那更是天大的荣耀，所以她最听不得这种话，开玩笑都不行。
杜过马上安抚她：“不说不说，吃了袁姨的饭，我一定会考个重点大学哈！”
“好好好，姨给你做！”袁眉还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命运，痛快的答应了杜过。
好不容易吃了一顿正经饭，杜过打算去找徐鑫打发时间。没想到刚走到健身中心门口，罗蔚的短信发了过来。
“突然想吃火锅，还是那家，你去吗？”
杜过转身就拦了辆出租车，报完地址才给罗蔚回短信。
“去啊，一会儿见！”
罗蔚又换回了平时的穿着，杜过来时，他正坐在包间里看菜单。
“老师！你可真是大忙人！”杜过半点不见外的坐到对面，先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才说：“少点啊，我不饿。”
过年的气氛已经淡了下去，整个城市从节日中复苏，大家该上班上班，该应酬应酬，所以火锅店里很是热闹。
罗蔚还记得杜过有话跟他说，因此提前订的包间。
“你不饿就少吃，我可真饿了。”罗蔚利索的点了一大堆，让服务员去下单。
此时见到罗蔚，杜过画展当天的冲动已经冷却了。他当时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告诉罗蔚，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回去以后再反省，杜过冷静的否定了这个决策。
通过相处，杜过知道罗蔚是个脾气好又有风度的男人，从他教学风格就能看得出来，尽管风趣幽默，但条理清晰，内容也中规中矩，对待他们这些学生也是，他会很尊重学生们的喜好与隐私，也愿意最大程度的给他们自由，但是，他会严格贯彻班主任应有工作准则，不会纵容任何一个学生无法无天。
可见，罗蔚是个及有分寸的人。这样一个人，如果学生跟他表白，不管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他一定会委婉并坚决的拒绝。
而杜过不接受拒绝。
菜上齐了，服务员道了声慢用，就关上门走了，严实的包间门很好的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老师，我发现一件事……”
罗蔚其实猜到了杜过画展那天要表白，他这几天一直不见杜过，虽然忙是客观原因，但主观上，却是没想好怎么回应杜过。
如果杜过大上几岁，他也不用烦神了。或者，杜过能像当初一样，做个安静的孩子，让他的喜欢能够点到即止，两个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罗蔚知道自己想的这些都是没用的，所以他带着一肚子字斟句酌的措辞把杜过找来。是他在一开始没有理性的保持距离，他就必须为杜过的越界买单。杜过难受也好，骂他也好，他都能接受。
“什么事？”罗蔚耐心的陪杜过绕弯。
“那天我跟夏静童聊，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然后你也不了解我。我们白白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啊！”
罗蔚：“……”
这怎么跟想的不一样？罗蔚挺纳闷，但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你那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嗯哼。”杜过吃了口肉，放下筷子说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罗蔚自嘲的垂眸笑起来，他怎么还自作多情了：“没什么……”
可是没等他继续说话，杜过猛地站起来，上身前倾，在罗蔚做出躲避反应之前，凑到罗蔚面前，几乎与罗蔚鼻尖对着鼻尖，杜过一说话，温热的气息便避无可避的钻进罗蔚的鼻腔。
杜过目不转睛的盯着罗蔚的唇，不再靠近一下也不退后一步，他弯起唇角，低声说道：“我喜欢你。”
暧昧而危险的气氛在两人周身蔓延，罗蔚的心跳被杜过打乱，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胸腔，但罗蔚反而镇定的纹丝不动，跟杜过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抬眸凝望着杜过。
可是杜过的视线从罗蔚的唇移到眼睛的同时，身子也果断的退了回去，重新坐到自己椅子上。他脸上还噙着恶作剧得逞似的坏笑：“你以为我会说这个是吗？”
罗蔚稳住心神，好脾气的笑道：“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杜过笑的更开：“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确实喜欢你。”说完这句，杜过看罗蔚要说话，他连忙制止：“你先听我说。”
杜过给罗蔚倒茶，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我喜欢你，从认识开始我就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是同，你不用拿女朋友什么的来敷衍我。”
这是他瞎编的，基佬的雷达对他来说很玄幻，罗蔚如果不说，他是真看不出来罗蔚是同类。但他却说的底气十足：“我非常清楚，就算我跟你表白，掏心掏肺山盟海誓什么的，你也肯定会拒绝我。别否认，你现在这个表情就是拒绝！”
罗蔚被杜过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这是他听过最不严肃的表白。
杜过接着说道：“所以我决定，你拒绝就拒绝吧，你拒绝我也喜欢你，我以前喜欢你，现在喜欢你，以后也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跟你谈恋爱，做你男朋友。你现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三十岁的时候也不会跟大学生谈情说爱，我理解你，嫌我小嘛。”
靠，说漏嘴了。
杜过顿了一下，知道罗蔚没听出画外音，他才再次表明立场：“但我也会长大，也会成为与你并肩的成年人，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考虑一下我。不过不用急，离高考还有一年半，你慢慢想，我等得起，高考完你要是也考虑不好，我可就追求你了，一直追到你点头为止。”
把想说的说完了，杜过心情愉悦，凝视罗蔚的目光也志在必得。
罗蔚真的没想到杜过这么会绕，竟然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除非他现在跟杜过划清界限，远走高飞，老死不相往来，不然杜过这意思就会一直缠着他，不会放过他。
这真是……罗蔚无可奈何，自己棋逢对手，还是个高中生，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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