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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居之世人谓我恋长安——颦初

时间:2016-12-12 20:28:27  作者:颦初

  “还有啊……”
  “那个……”离琛忍不住打断了在自己面前夸夸其谈停不下来的方景驰,这个人怎么这么健谈,才第二次见面差不多就要把自己身边的人各个都描述一遍。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个琴师,他还能听懂自己弹琴,“既然……你是太子的琴师,是不是会有很多的琴谱……我,我能看看吗?”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弱,在悦琴轩六年,身边只有当初逃出宫时带出来的一本谱子,这么多年,早已翻烂了。当然自己时常也会写一些,但总是想看看那些杰出的琴师留传下来的瑰宝。
  每年生辰的时候,离琛都盼着丁伯能从哪里弄到一本琴谱送给自己,但是两个人在宫中生活实属不易,离琛不好意思说,丁伯纵使猜到离琛想要什么,但也终是无能为力的。这次机会,他不想放过,只是求一本琴谱,应该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吧,他真的是太想要一本琴谱了。
  突然被打断了谈话,方景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抱琴,眼神却充满期待望着自己的白衣少年。眼睛里面好像有星星呢,方景驰心想。“好啊,我可以给你带琴谱过来,不过,我有个条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王子顿了顿,“我过来的时候,你要弹琴给我听。”
  阳光下两个年轻的王子,彼此都充满了期待。
  春天来,万物生。
  

  ☆、失约

  夜色已深,黑暗中,一个人影拜倒在地,“太子这几天去了悦琴轩。”
  “知道了,下去吧。”轻轻的一声叹息,跪拜在佛像前的人,继续轻捻着佛珠,即使在菩萨前求了千百遍,该遇见的人,早晚还是遇见了。
  “皇兄,你准备的怎么样啦?!”小皇子方景行在方景驰埋在一堆琴谱中左右为难的时候兴冲冲的跑进来,“我今天晚上激动的睡不着觉呢!所以来看看皇兄你!”
  “什么准备的怎么样了?说话还是一直这么没前没后的。”方景驰笑着拍了拍方景行的头,“还是小孩子一样。”说着便拉着还是一副少年样子的方景行坐在了身边。这是方景驰最宠爱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待他却如亲兄弟一般,皇宫是个冷冰冰的地方,有一个看着长大的弟弟,是为数不多能够让人觉得温暖的事情。
  “狩猎啊!每年春天的狩猎啊!父王不是叫人都准备好久了嘛!”
  “狩猎就在明天吗?!”糟糕,自己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这一去,十日左右肯定是回不了宫了。那离琛的琴谱怎么办……
  方景行望着自己的皇兄一副苦恼至极的样子,“哥,我看你对琴是走火入魔了!哈哈!”小皇子随手翻着身旁的一堆琴谱,私下的时候,他喜欢叫哥哥,而不是那个冠冕堂皇的皇兄。“礼、乐、射、御、书、数,哥哥样样都是人中龙凤,为何最钟爱这七弦琴?”
  “因为它能够听懂人心。”这两天就听懂了一个呢,不过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你的道理永远都那么高深!”方景行站起身来,摆摆衣袖,“哥你快休息吧,明天好早就要出发呢!对了,今年你一定要教我射鹿!”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到了门口,一转眼就不见了。
  方景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都是桃花树下那个白衣少年,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浩浩荡荡的狩猎队伍便启程出了宫。
  离琛依旧在桃树下悠悠的弹着琴,心里却多了些期许。
  他快来了吧。少年眯着眼睛望着渐渐升高的日头,不由的笑了笑。
  平时他该来了,也许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少年看着身旁越落越多的花瓣,嘴角没了笑容,眼睛却还是亮亮的。
  看来他今天不会来了。少年站起来活动活动有点麻木的腿,望着夕阳的余晖在檐角慢慢的消失不见。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离琛每天依旧翻着已经泛黄了琴谱,每天依旧在桃树下弹着琴。
  已经十日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院子里满地落红。离琛推开窗,懒懒的趴在窗沿上伸手接着顺着檐角一串串滑下的雨滴,眼睛却望着回廊那头的院子。今天他也不会来吧。
  “琛儿。”丁伯推门走了进来,“下雨了就不要趴在窗口了,当心着凉。”
  “没事的。”离琛弹了弹手心里的雨水,继续接着。
  “前几日来找你的那个孩子呢?我们琛儿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这几日怎么一直不见他来?”丁伯那日看到两个人笑的开心,欣慰了好久,如今那个人怎么又不见了踪影?丁伯摇摇头,慢慢走了出去。琛儿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心呢。
  雨渐渐大了起来,哗哗啦啦的显得一个人的房间更加的安静,离琛继续呆呆的望着雨雾中的院子,没有失望,也没有期望。突然院子那头出现了一个打着伞的人影,离琛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睛,不会是眼花了吧,再次定睛一看,真的有人,是方景驰。
  “方景驰!”离琛顾不得拿伞,急冲冲的推开门便跑了出去。
  方景驰刚刚狩猎回来,急急回了卿云殿,拿了离开那晚精心挑选出来的几本谱子便赶了过来。刚刚跨进悦琴轩的院子,还没站稳脚跟,便见离琛喊着自己的名字,迎着雨跑了出来。方景驰一把把人拖进伞下,搂着离琛的肩膀让他离自己更近些,春雨的气息慢慢充盈在周围,湿漉漉的却透着青草的味道。“怎么不打伞就跑出来了?”
  离琛仰着头,雨水顺着发髻慢慢流下来,眼睛却亮的像能够驱散这阴云一般,嘴角扯了扯,两颊便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他等了那么多天,他却在笑。
  那一刻,方景驰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知音

  琴谱,带来了吗?”离琛眼中的期待满满的溢出来。
  “带来了,我们先进屋,你全身都湿了。”方景驰搂着离琛的肩膀,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匆匆进了屋。
  李离琛的屋子不大,摆设的又极简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案上一把琴,架子上一本泛黄的琴谱,三五瓷器,别无其他。桌上一盆文竹,长的翠绿。
  “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方景驰边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几本琴谱,放在案上,“琴谱在这,跑不了的。快去换衣服!”
  离琛眼睛盯着琴谱,不情不愿的挪到屏风后,悉悉数数的想把湿衣服换下,方景驰在外面细细的打量着案上的琴,并不曾碰,只是左左右右的看着,离琛待它如性命一般,自己还是不要碰了,看看就好。
  琴头上一片祥云装饰,云中端端正正的刻了三个字——长相忆。方景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琴上这三个字的凹痕,并不粗糙,应该被人抚摸过很多遍了吧,平滑的触感一丝一丝的顺着手指爬了上来,慢慢渗透到离心脏很近的地方。
  时间已经过去一会了,还不见离琛出来。“离琛,你怎么了?”方景驰隔着屏风问到。
  “那个……带子解不开了……”衣服被雨一打,衣带湿湿的结成一团,仿佛比平时更紧了些,离琛又心急的想快快换好衣服去看乐谱,结果却越解越紧,越紧越解不开了。
  “唉,怎么和方景行一样。”方景驰无奈的笑开了怀,“还是我帮你吧!”说着就绕进了屏风,屏风那头,只见衣衫凌乱的李离琛低着头一圈一圈的绕着衣带,也不知道是要解,还是要系。
  方景驰看到这样的离琛怔了怔,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还是我来吧。”方景驰将离琛的手从衣带上拿开,与离琛凉凉的手掌不同,景驰的手掌却慢慢的热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近的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离琛低着头,看着方景驰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帮自己解着衣带,脸上越来越红。很久没有与人这样亲近过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方景驰比离琛高出一些,虽然专心的解着衣带,但是却总能看见离琛轻颤的睫毛,和红透了的脸颊。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那个……”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离琛挖空心思找着话,“刚刚,你说方景行?”
  “哦,他是我弟弟。和你差不多大。”
  “哦。”
  简单的对话结束之后,空气仿佛又凝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难缠的衣带终于解开了,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方景驰帮离琛把外衣脱下来,搭载屏风上,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要换上的衣服。回头见离琛只穿着里面的一件罩衣微微的抖着,连忙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在离琛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
  “要换上的衣服呢?”方景驰很喜欢陪方景行玩,想到方景行身边众多的宫女太监谨小慎微的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顿时对眼前这个和方景行差不多大的人涌上一些疼惜。年纪相仿,命运却如此不同。手上便又用力的将离琛裹紧了些。
  离琛呆呆的望着方景驰不说话,眼睛虽然看着方景驰,但仿佛看的又不是他。上次这样被人照顾是多久之前了?小的时候,母后也喜欢在自己洗完澡后像这样用毯子裹起来,然后抱着亲亲放到床上。自己在梦里见到的永远是母后最后的满脸泪痕,自己都要忘记母后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了。一瞬间,一切都突然涌上心头,眼睛开始变的湿湿的。
  方景驰看见离琛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以为自己的行为太过不当,毕竟也没有见过几次面,这样的动作也许太过亲昵了,顿时松了手,紧张的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着凉……”
  “恩?哦,不是你的错。”离琛从回忆中晃过神,“刚刚雨水不小心流进了眼睛。”
  方景驰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自己。可是却对眼前的人越来越捉摸不透,因为他看得出,离琛眼里时不时涌上来的哀伤,绝不是雨水的缘故。
  “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离琛转过身,背对着方景驰,眼里的哀伤散不开。
  方景驰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琢磨着这个少年,不一会,离琛就走了出来,依旧还是素色的衣衫,看到乐谱的一瞬间顿时像换了一个人,刚刚的悲伤早就寻不到丝毫踪影,眼前,只是一个充满欣喜,仿佛看到了宝贝一样的少年。
  “高山流水。”李离琛翻开琴谱的第一页,低声喃喃。接着手指便在琴弦上拨动起来,琴声空灵,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宛若伯牙在世。一曲终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方景驰盯着离琛,而离琛盯着长相忆。
  “我听我娘弹过这首曲子,用的也是这把长相忆。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动听。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那时候她对我讲,‘举世闻名,不如一个知音。将来,离琛的知音一定是一个很棒的人。’”离琛沉浸在回忆里,伸手抚摸着琴头上长相忆三个字,一下又一下,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能碰到知音吗?纵使碰到了,也不会是很棒的一个人吧,落魄的亡国皇子,遇见的又能是怎样的人。离琛轻叹一口气,“我一定又让娘伤心了。”
  “离琛。”方景驰站在离琛面前,神情严肃。“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将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改不了的。”
  听到命中注定这个词,方景驰笑了笑,蹲下来面对着离琛,眉眼弯弯的,“我们来打个赌吧,你所有的愿望将来都会实现,包括知音,你信不信?”
  “方景驰,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四个字怎么写?”离琛被方景驰狂妄的话逗笑了,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他在的时候,自己总会被他弄的哭笑不得,但心情却会变的好好。
  窗外,雨停了,天空一片湛蓝,方景驰与离琛并肩坐在回廊下,看着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这太阳像刚刚沐浴完。”方景驰歪着头看着离琛,下巴微微抬起,“怎么样,我的形容贴切吧。”
  离琛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淡淡的回应道,“不怎么样。”见方景驰像吃到了莲子一般哭丧的表情,不禁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挺好的。”
  “离琛,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也许是雨后初霁的阳光晃了眼,方景驰总觉得身边的人亮的不似人间的人。
  “没有呢。”离琛抬头看了看天,一群鸽子刚好飞过,留下几段美丽的弧线。“不会笑,笑了也没有人看。”
  “我这几天没来你生气吗?”
  “没有,反正平时也没事做,这几天倒是有了一个等的人,挺好的。”离琛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如果我一直都不来呢?”
  离琛笑笑,“那就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同。长相忆,旧琴谱,那就够了。不过有一点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会想,会不会有一天,那个人会带着琴谱来看我。”
  “离琛,你到底是谁?”
  “我吗?谁也不是。”
  

  ☆、失琴

  此后几日,方景驰便日日到悦琴轩听琴,与离琛说说话,他希望离琛多笑笑,无论他是什么人,他都希望他能更快乐一些。
  自从被方景驰教训一顿,陶琴师便再也没有收到召见,于是便找来当日派去打探的那个小侍卫,“太子最近都不听琴的吗?”
  小侍卫狡黠的笑笑,凑到陶琴师耳边,“我费劲千辛万苦打探到了一个消息,陶琴师若是想听呢,太子面前……”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说吧,我会帮你在太子面前说好话的!肯定能提升你一个等级!”
  “陶琴师果真爽快!我跟您说,太子这些日子不是不听琴,而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听琴的去处。”
  “除了我这里,哪里还有更好的去处?!”陶琴师急红了脸,这个宫里,还没有人能比得过自己的琴技。
  “陶琴师有所不知,这宫里的东北角,有个悦琴轩。从来都没人去,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就发现了那里面竟然住着一个极会弹琴的,于是日日过去,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呢!”
  “悦琴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这个消息可靠吗”陶琴师狐疑道。
  “当然可靠!我有一天偷偷跟过去,亲眼看到太子带着小豆子走进去呢!”
  第二日,陶琴师便跟着小侍卫偷偷来到悦琴轩的宫墙外,墙内传出的琴声一下一下的震颤着这个太子琴师的耳膜,纵使心中百般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这墙内人与风光无限的琴师的差距,就是云泥之别。不仅仅是琴艺,还有那琴发出的声音,脆亮但不刺耳,圆润但不混沌,七弦之间似乎有着万千的变化与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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