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幕后有推手，不知道要炒作些什么，你们很不幸被他们选中。”
许诺的猜测没错，的确是叶亦轩的经纪公司在炒作这件事。本来叶亦轩的公司和大祥船厂签了合同，录制航海挑战真人秀用大祥船厂提供比赛用帆船。可是叶亦轩耍大牌，嫌无助力帆船上环境差，没有卧室和厨房，死活要坐游艇带两个助理参加节目录制。
前期的宣传已经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像真正的帆船运动员一样，在海上待三十天，独立完成一个赛段的航行。现在要改，一定要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为了照顾踏沙，完成他的航海梦，叶亦轩勉为其难把比赛用帆船改为游艇式帆船。这个理由看起来很合理，容易被大家接受。踏沙行动不方便，起居饮食需要人照顾，找个人全程跟随也是无可厚非的。总之踏沙就是挡箭牌，可以把一切不合理解释的合情又合理。
“这是谁干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踏沙看着视频，一脸的不悦。
隋逸拍拍踏沙的肩膀，“别太在意，谁没有几件糗事。”
“我的左脸比右脸上镜，这个该死的人，居然一直拍我的右脸。”
“啊？”
“他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一声就偷拍，你看，我的发型多凌乱。”
“噢。”
“还有我穿的衣服多肥大，显不出我的好身材。”
“哦。”
“最可恨的是你给我搭在腿上的毯子，花纹太难看。让别人误会我的品位如此差。”
“呃。”
“你说我该如何挽救形象？”踏沙苦恼地扯着头发。
为什么大家的关注点不一样，难道你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很掉价？隋逸真心拜服。
隋逸本打算过几天给踏沙办张□□，街头小广告他都偷偷收集好几张，打算到时候货比三家，找个山寨的比较靠谱的。现在视频爆出来，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现在的网友和朝阳群众有的一拼，万一扒出踏沙用□□，岂不是没事找事。
与此同时，书店里的许诺，也想到踏沙的身份问题。万一被别人发现他是凭空出现的，经过媒体炒作发酵，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嗯，还是未雨绸缪一下吧。给踏沙编个假身份。
从美国回来的ABC？
踏沙不认识中国字，说得过去啦。
可是踏沙也不会说英语。
说他得了失语症。
这种说法会不会太狗血？
为了逻辑上更合理，可以再加工一下。
踏沙在美国遇到车祸，造成双腿瘫痪，车祸时脑部受到撞击，产生语言障碍，完全丧失英语的听说能力，只依稀记得少量汉语。为了更好地养病，半年前回国，住在朋友家，深居简出。
好啦，一切都合理啦。
☆、起名
许诺打开电脑，不出十分钟，黑进出入境管理中心。糟糕，忘记问踏沙想起个什么名字。随便给他起个名字？这条贵族鱼一向很麻烦，还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吧。
许诺拨打隋逸的手机。
隋逸道，“你放心，我们决定不出门，一整天都在你家待着。”
“叫贵族鱼听电话。”
“他听说不能出门，很失望，没法买好看的衣服。看了视频更失望，里面没拍出他的颜值。现在他泡在浴缸中，说是心灵受到伤害，要好好疗伤。”
“我想给他整个假身份。想问问他想叫什么名字。踏沙，听起来不想正规的名字。”
“现在给他办个□□，不怕被查出来？”
“是假身份。我给他设计一个美籍华裔的身份。等会儿黑进出入境管理中心，给他造份假的记录，然后说护照掉了，去大大方方补个真的。”
“假身份，真护照，你真敢想。”
“不仅敢想还敢做，这么简陋的防火墙，怎么可能挡住我。不是我吐槽，你们这里的网络安全相同虚设。”
“太好啦，有了身份，踏沙就不是黑户，不会被别人怀疑身份。我现在问问他想叫什么。”
“给他一个小时，让他快些想。那条鱼那么挑剔，你催着点儿，别让他想太久。”
挂断电话，隔着浴室门，隋逸把许诺的打算说了一遍。
“你全名叫奥费罗亚迪多来帕，这种叫法不太符合标准，你看能不能缩减一下。听起来像个华裔的名字。”
“你终于能叫出我的全名啦。”
“嗯，其实一点儿不难记。”隋逸举着手机说，里面备忘录里输着踏沙的全名，他只是照着读了一遍。
踏沙半躺在浴缸里，懒洋洋地轻拍着鱼尾，想也不想说，“叫钱踏沙。”
“噢，你是说你想姓钱？”
“对，我觉得所有的汉字中，这个字最有魅力。”
“嗯，真是好姓。我马上跟许诺说，你想叫钱踏沙。”
许诺接到隋逸的电话很意外，“你确定？别让我改第二次。”
“踏沙很好说话，他分分钟决定叫这个名字。”
“分分钟？私底下，不知想过多少遍，真是个财迷。年龄呢，给他编个二十岁？”
“二十会不会太小？还是上学的年纪，你不会还想让他去上学吧。”
“二十五岁？”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老吧。”
“你觉得多少岁合适？”
“我觉得没用啊，要不还是问问踏沙？”
“真麻烦，等你三分钟，快些问。”
“踏沙，许诺问你打算填多少岁？”
“没进密封舱之前，我是九十九岁，在里面待的近百年该不该算呢？我也不是太较真，不算的话我九十九岁，算的话我一百九十九岁。你看着办吧。”
“九十九岁，都能拿高龄补贴啦，你编个靠谱点儿的年龄。”
“不是应该实事求是？”
“名字都是假的，年龄造假也正常。”
“哦，好吧，我的年龄要比你小。”
“这是自然，看模样，你也比我小。”
“我的年龄要比许诺大。”
“不是吧，许诺好像比我还大一两岁。”
“我不管，我要比你小，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处处照顾我。我要比许诺大，我要时时教育他，该如何做合格小弟。”
过了二十分钟，许诺沉不住气打过来，“你是不是忘记给我回电话？”
“不是，我正在劝说踏沙。顺便问一下，你多大啦？”
“一百来岁。”
“居民身份证上呢？”
“二十八岁。”
“唔，果然比我大一岁。这件事无解啊！”
隋逸把踏沙的要求跟许诺说了，许诺抬头看到电视，央视正在播一则公益广告，好多不同身份地人都在说，我二十三岁我二十三岁我二十三岁。
许诺摸着下巴想，二十三岁是个好年纪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
“你转告踏沙，我替他做主，他今年二十三岁。”
“他说了，要比你大。”
“你跟他说，为了迁就他，我把年龄改为二十二岁啦。”
“你真的要改，就为了踏沙一句话？”
“图样图森破，这你也信。”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隋逸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
☆、网红
这日子没法过啦。踏沙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转圈。自从视频被放上网，隋逸和许诺就禁止他出门，连去院子透口气都要乔装打扮一番。
我为什么要戴黑乎乎的毛线帽？我为什么要在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我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装瘸？太折腾人啦。毛线帽好扎人，害我挠的额头都红了。眼镜好重，会压塌我的鼻梁。轮椅太硌人，我快半身不遂啦。
已经三天啦，我还要过多久这样的生活，太苦逼啦。现在没人管着我，我想干嘛就干嘛。踏沙一把扯下帽子，甩甩头发，好舒服。甩头的幅度有些大，眼镜直接飞出去，摔在地上。嗯，掉到哪里去啦？踏沙眨巴着眼睛，不会戴几天眼镜变成近视眼吧。
“咔嚓”院墙外传来按快门的声音。虽然隔得有段距离，相机的声音非常小，踏沙的精神力还是感应到啦。
糟糕，有人在偷拍我。踏沙不动声色的慢慢转动轮椅，把自己颜值更高的左脸冲着镜头，再微微仰起头，看向天空。这是礼仪课老师教的，这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最好看。
果不其然，外面的人低赞一声好，响起一连串的咔嚓声。踏沙配合地不断变换着脸上的表情。由平静到喜悦再到渴望最后归于落寞。
其实当网红挺好的。踏沙暗搓搓地想。该做的表情都做了，接下来真不知道怎么办。都怨隋逸，不准我离开轮椅，否则我还可以拗好多造型呢。算啦，我还是见好就收，给人留些念想。踏沙推着轮椅，慢慢地向屋里走。
“嗨，你的眼镜。”院墙外的男人快步走进来，捡起眼镜叫住踏沙。
“哦，谢谢你。”踏沙露出岁月静好的微笑。
“刚才没经你允许，拍了几张相片。”
“啊？”踏沙一副受惊吓的样子，下意识地去捂双腿。
“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林瞻宇，是个摄影师。”
踏沙接过名片，心道，我就是让你拍了放上网的，你不放，不是白白浪费我刚才的表情。
“咔嚓咔嚓咔嚓”院外一辆面包车停住，车上的人拿着相机，一个劲儿地按快门。
“这些该死的记者。”林瞻宇收敛笑容，散发出一股戾气，大踏步向院门走去。
“啊——啊——”踏沙气愤地抓着头发，我还没摆姿势呢，你怎么可以随便拍。
没等林瞻宇走到院门，面包车一踩油门，飞快地开走啦。
嗯，这个男人好像很危险。人鱼的敏感让踏沙皱皱眉头。
“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啦。”林瞻宇正色道。
“跟你没关系，是有些人太无聊。”踏沙皱皱眉头。
“这个信周刊的记者，跟了我三天，我说不接受采访，他就搞偷拍。”
“你很出名吗？”踏沙有些失望，白紧张一场，原来我不是主角，人家根本不是在拍我。
“你——”饶是见多识广的林瞻宇也不知如何接话茬，“嗯，在摄影圈里我算是小有名气吧。”
踏沙心想，我的网红之路走得好艰难啊，拍啊，拍啊，快来拍我啊。
☆、表白
踏沙的郁闷情绪一直持续到晚饭后，隋逸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推着轮椅在屋子里打转，忍不住出言道，“你这样不累吗？”
“累啊，你又不给我买电动轮椅，我的两只胳膊又酸又累。”
“屋里没有其他人，你完全可以站起来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是可以走路的。”踏沙懊恼地撑起身子，“快，快，扶我一把，麻了，半边身子都麻啦。”
隋逸过来给他慢慢地按摩，“你在这么一直做下去，恐怕要弄假成真。”
“少来吓唬我，我的身体好得很。等会儿洗个澡，所有的疲劳一扫而空。”
“你最近好像不怎么掉鳞，我打扫浴室都没看到。”
“我一共就这么几百片鳞，怎么可能一直掉一直掉，那样尾巴会秃的。两片，还剩两片金色的鳞片没掉，掉完这两片，按照目前的磨损程度，我几年都不需要换鳞片。”
“是吗，那太遗憾啦。”隋逸嘟囔道。
“你说什么？”踏沙拧着眉头。
“我说太好啦。”
“你好懒，打扫浴室能有多累。”
“跟懒没关系，反正跟你说不清楚，你剩下那两片鳞什么时候掉？”
“啊？”
“掉了记得给我。”
“什么？”踏沙吃惊地看着他，“你，你想要我的鳞片？”
“不行吗，不行就算啦。”反正到时候我可以去浴室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这几天收拾浴室还要仔细些，千万不能错过。隋逸才不会告诉踏沙，他用掉下来的鳞片拼了一件盔甲，现在就差两片鳞，就可以完工。
“哦，太突然啦，给我点儿时间想想。”踏沙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
“这种事有什么可想的？”隋逸也是醉啦。
“你——我不想跟你说话。”踏沙推着轮椅去浴室。
“这个傻鱼，还是忘了用走的。”隋逸彻底没脾气。
从小到大，踏沙被六个气场强大的精英哥哥们保护的很好，好到没人敢惹也没人敢跟他做朋友，更别说被表白啦。
在踏沙生活的星球，向喜欢的人鱼要鳞片，表示自己想要追求他。如果答应的话，就送给他两片鳞，拒绝的话，就送他一片鳞。
刚开始，每次褪鳞，踏沙总会千挑万选，留出两片最好看的鳞片，内心有些小期待，也有些小忐忑。后来每每失望，踏沙不再费心思留鳞片，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这些年，再优秀的男人也不敢靠近他，更别提向他表白。
我是答应他，还是拒绝他？他真的没有什么优点啊！要不勉强答应，相处试试？踏沙在浴室里纠结着，他洗完澡，变回鱼尾坐到轮椅上，看着自己唯二的两片金鳞。
嗯，它们还很结实，一时半霎掉不了，这个苦恼的问题，还是留到以后解决吧。踏沙扭扭身子，啪，一片金鳞掉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这是在暗示我拒绝他？真的要拒绝他吗？其实他人挺好的，对我很照顾，反正我现在智商没恢复，跟他也挺配的，要不先答应下来？
不行，被那个该死的许诺知道，一定会笑话我，他会说这个贵族鱼，眼光差的要死。我才不要被他嘲笑。这件事是大事，我要好好想想。
☆、接受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踏沙掏出一个皮绳，上面拴着两片鳞。
“你这是——”隋逸心疼，好好两片鳞打上两个洞，多破坏美感。那副盔甲，他可是全程用粘的。
踏沙勾勾手指，隋逸下意识地抻过头，踏沙粗暴地把皮绳套到他脖子上，然后恶狠狠地叮嘱，“不准摘下来，也不准被许诺看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早餐吃什么？”踏沙耳朵微微地红着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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