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天哪，他们真的去驾驶机甲？他们可是人鱼啊！”
“你瞧不起他们？”
“人鱼就应该做人鱼该做的事，怎么可以做那么凶残的事情。”
“如果可以选择，我的弟弟也不会被送上战场，不会到现在生死不明。”许诺看着踏沙，“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条自以为是的高贵人鱼。”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踏沙俯下身子，趴到水底。
“踏沙，你别难过。”隋逸蹲下来，隔着玻璃说的口感舌燥，踏沙才抬起头。
“我是不是特别讨厌？”
“不会，你只是有口无心。”
“可我的确这么想的。”
“呃，其实，你不用这么直白的。”
“从小到大，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很没礼貌，我讨厌他。”
“你要理解他的心情。”
踏沙在水里一圈圈地绕着，最后看向隋逸，“我原谅他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原谅我？”
隋逸看着踏沙，思索着，如果这条人鱼的智商真的只有八十，那么他孩子气的举动都有合理的解释。
“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许诺冷言冷语道，“踏沙的事我不想帮，也帮不上。”
“如果他的智商只有八十，值不值得你原谅他？”
“你相信检测仪”
“我信我看到的。踏沙的思维那么跳脱，完全没有逻辑。他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毫无心机，根本不像个成年人。”
“你最好祈祷你猜错，二百二的智商，还有希望修好检测仪，如果真的只有八十，我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出来。”
“你真的没有办法？”
“我只是个生活在二等星球，没有见过大世面，没有接触高科技的普通人鱼。我所了解的知识，都是在新闻中看到。我真的帮不到他。再见。”
隋逸看着被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踏沙啊，你要争气，现在你只能靠自己。
☆、危机
踏沙很忙碌，他每天除了看电视、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修理检测仪。
第一天，踏沙举着一个金属外壳给隋逸看，“看，我费了好久才把它拆下来。”
第二天，踏沙举着一个塑胶外壳给隋逸看，“看，原来里面还有个壳。”
第三天，踏沙举着一个玻璃外壳给隋逸看，“看，原来里面还有个壳中壳。”
第四天，踏沙举着一个金属盒子给隋逸看，“看，原来壳中壳里面是个盒子。”
隋逸沉不住气，“踏沙，你估计还要拆多久？”
“没法估计，这个盒子下面还有个小盒子，万一小盒子下面还有小小盒子呢？”踏沙说。
“你拆下来这个盒子是仪器的哪个部分”
“我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又不是我做的。”
敢情他折腾这几天做的都是无用功，早该想到他不会修。
隋逸挤出笑容，“我看你这几天变得金灿灿的，是不是运动的功效啊。不过呢，运动要适量。这几天别急着往下拆东西，我怕累着你。”
“金灿灿？”踏沙打量自己的尾巴，“哦，我的天哪，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好难看。隋逸，快，快给我加营养液，把浓度给我调高些。”
“金色不好吗？”
“我健康的样子是深蓝色的，营养不良才会这样。”踏沙揪揪自己的头发，“天哪，怎么枯成这样！没脸见人啦。”
“前几天才加的营养液，再加会不会过量？”
“你加了吗”踏沙摆动着尾巴，闭上眼感受着，“水里感觉不到有养分。”
“可能你这两天拆仪器消耗的多，我给你调高些。”
又过了两天，隋逸发觉踏沙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懒，看个电视都能睡过去。身上的鳞片失去光泽变成土黄色，顺滑的头发也开始卷曲，呈现不健康的枯黄。
“踏沙，你是不是病了？”
踏沙没精打采地看看他，“我觉得好累，有种饥饿的感觉。”
“饥饿？不是有营养液补充体能吗？”
“我好像感受不到水里有营养。”
“怎么会这样？”隋逸摆弄着玻璃柱下方的按钮，“这些按钮都好用，莫非是下面的循环出了问题？”
“不会吧，你快下去看看。”踏沙焦虑地撑起身子。
“那个仪器在地下埋着，应该是跟你这个玻璃柱是一体的。我没法看到。”隋逸说，“会不会是你在密封舱里拆东西影响的？”
“你少赖我，这个仪器是从海水中提取微生物，加个合成我需要的营养液，跟密封舱没关系。”
“难道是海水污染了？”隋逸说，“我去海边看看，你别着急，回密封舱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踏沙看着他嗫嚅道，“你快去快回，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就随便一说，真遇上轮船漏油，潮来潮去过几天就会好。又不是日本核电站泄漏，有什么好怕的。”
踏沙心事重重地点头，“我有些累，要睡一觉，你回来记得叫我。”
隋逸还没走到海边，隔老远就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有拉着白色横幅的，有喊口号的，一副群情激奋的场面。隋逸走过去，看到人群都聚集在一座靠海边的别墅前，别墅拦起来施工的围挡已经被推倒，露出一大片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礁石。
现场一片混乱，防暴警察在别墅前拉着警戒线和抗议群众对峙着，大批媒体记者扛着□□短炮，又拍照又做现场连线，有两个记者为了抢镜头还互相推搡起来。
隋逸挤在围观群众中间，左耳听一句，右耳听一句，很快了解发生什么事情。原来这座别墅的业主打算建个海中观景台。用围挡把别墅外靠海边的地方圈起来，用炸药炸礁石，破坏海基线，私自往海中延伸了十多米。
这一片别墅区都是老建筑，不经折腾，这个业主频繁地使用炸药炸礁石，对周围几座别墅影响很大，造成一些墙面产生裂缝。几名业主联名向城管和海监反应情况，城管部门很快下了整改通知书，但是这个业主仗着自己是某省二把手的亲哥哥，对此置若罔闻，继续施工。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他的这种做法是啪啪打人脸啊。几名业主索性将事情闹大，他们雇了一批人来拉横幅示威，找来多家媒体采访报道，又在网络上雇了大批水军把这件事炒热，事件持续发酵，让那个业主想盖也盖不住。
隋逸看看海边，又看看远处自己那栋地中海蓝的别墅，心想，莫非因为他乱炸礁石，造成塌陷，正巧堵住海水循环管道，仪器汲取不到新的海水，无法合成营养液，害的踏沙没有养分吸收，处于虚弱的状态。这可怎么办啊，隋逸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脱困
往回走了不到二十米，隋逸感觉整个路面微微的震颤起来，怎么回事，莫非是地震？他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灯箱广告牌，别墅区楼跟楼间距很大，他正处于一个安全的空地上。
啊——退后，快退后！
啊——啊——快跑啊！
快点跑啊，快跑啊！
远处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隋逸回头看，海边的地方一片尘土飞扬。过了一会儿尘土被风吹散，矗立在那里的别墅不见了。
好啦，没事啦，快过来拍照，今天的头条有啦。不知远处是谁喊了一嗓子。
隋逸转身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个究竟，万一有什么危险源，发生爆炸，会造成很大的危害。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陆续从家中出来，边走边互相打听消息，觉得没什么危险，慢慢向海边围拢，打算看个究竟。
隋逸跟随着大家来到海边，看到别墅坍塌大半，泡在海水中。大家刚才在别墅外对峙，房子倒的时候没人在里面。看到无人伤亡，在场的人全松一口气。警察们封锁现场，记者们忙着拍照采访，围观的人也在拍，发朋友圈的，传微博上的，忙的不亦乐乎。
活该，让他挖，把自家楼挖倒啦，这就是报应。
就是，一天到晚的放炮炸海，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你看，海水都灌上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家的宅基。
你担心什么，该担心的也是我，我家就在他隔壁。不行，我要打电话找房屋检测，看看我家房子有没有事。
隋逸看着泡在水里的砖头水泥，心往下一沉，万一下面真的是循环通道，这下彻底堵死，踏沙怎么办？
隋逸一路小跑着回到家，来到地下室，搬开井盖，下到地底，触目的是一片漆黑，原本散发着蓝光的玻璃柱看不到了。
“踏沙，踏沙！”隋逸摸黑跌跌撞撞往下跑，“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我——我不好。”踏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你怎么啦？”隋逸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你踩到我的尾巴啦！”
“你说什么？”隋逸没听清，又往前挪了一步。
“哎呀，好疼，你踩到我的头发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隋逸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你，你从里面出来啦。”
“嗯。”
“太好啦，太好啦。”隋逸挥舞着双手摸索着去拥抱踏沙，脚下不知绊到什么，身子往前一倾，重重摔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你想压死我！”踏沙咬牙切齿道。
“你，你怎么在地上？”隋逸撑起身子。
“我想在地上吗？”踏沙打个喷嚏，“又冷又潮。”
隋逸摸索着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去拉踏沙，“来，我拉你起来。”
踏沙拍开他的手，“你见过能站立的人鱼吗？”
“哦，我高兴地忘了这茬，来，我抱你起来。”
“喂，你干什么，别乱摸啊。噢，好痒，你，你放开啊。”
“对不起，黑漆漆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你等一下，我拿手机照明。”隋逸去掏口袋，“咦，我手机呢。”
“刚才摔到地上，好像屏裂啦”
“顾不上这些，能照明就行。”隋逸伸手，“来，给我。”
踏沙看看摔出去七八米的手机，抬高声调，“你想让我给你爬过去捡？”
“啊？你说什么？”在黑暗中，隋逸很不适应，思维也慢半拍。
“你敢欺负我？”踏沙冲他亮亮指甲，想到他看不见，改用尾巴拍了他一下。
“哎，别闹。哦？爬过去捡？手机不在你手里。”
“不在，它在你左面不远的地方。”
“那你怎么知道屏坏了？”
“当然是看到的。”
“你在黑暗里能看清东西？”隋逸感到意外，“因为你是人鱼的缘故？”
“很稀奇吗？在我们那里不是人鱼也能看到。你们地球人太弱，进化的不完善。”踏沙说，“你往左走，我指挥你去捡。”
“对，对，再往左一点，你伸手就够到。”
隋逸伸手拿起手机，“哎吆，我的腰。”
看隋逸捂着腰一脸便秘的样子，踏沙问，“你怎么了？”
“不小心闪到腰”隋逸说，“刚才摔倒时就扭到，刚才又抻一下。”
隋逸把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他上下照着踏沙，“你怎么跟在玻璃柱里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踏沙整整头发，调整一下坐姿，“更漂亮吗？”
隋逸打量着他巴掌大的小脸，“好像缩水两个号，光剩一双大眼睛。”
“嗯？”
“难怪明星们拼命减肥，原来隔着镜头能把人拍胖一大圈。”隋逸说，“现实版的你也太骨感些了。你有一米七？”
“我两米六还多。”
“我说的是高度，不算尾巴。”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讨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我以为你会更好奇我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对啊，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隋逸拿手机照照周围，“那个玻璃柱怎么不见了？”
“我很冷。”踏沙说，“快点把我抱起来，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慢慢聊。”
☆、腰疼
隋逸站起身左右活动着腰，“还有些不舒服，不过抱你没问题。”
踏沙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小心些，别把我摔下来。”
“你那小体格，抱俩也没问题。”隋逸一手放在踏沙背部，另一只手放到尾巴上。
等了半响隋逸也没动作，踏沙有些不耐烦，“怎么啦？”
“我正在适应这种冰冷滑腻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我老是想到蟒蛇。”
“平时我是温暖的，冻得太久谁都会冷。”踏沙皱皱眉头，“我也讨厌这种滑腻的感觉，我身上都是营养液，洗洗澡会好的。”
“你稍微一等。”隋逸脱下外衣抱住踏沙一小段尾巴，“现在好多啦，知道吗，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有心理阴影。”
“嗯，可以走了吗？”踏沙心想居然这么说一条美丽的人鱼，你真是品味太差，我跟蟒蛇没可比性。
“哎呀！”隋逸一用劲，腰上一疼，手一松，直接把踏沙扔到地上。幸亏踏沙抓着隋逸没整个身体摔到地上。
“疼，疼，我的尾巴。”踏沙坐在地上揉着尾巴，“看，被你甩掉好几片鳞。”
“你也太重啦，根本抱不起来。”
“明明是你力气小，还赖我。”
“你多少斤重？”
“最近没称过。”
“以前呢？”
“最重的时候两百一，轻的时候两百左右。”
“你这么重！”
“重吗，我这是标准身材。”
“我腰没扭到，还有可能抱起你，现在真没可能，我以为你也就一百二三。”
“唔，我人形的时候差不多是这个体重。”
“那你快点变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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