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完全一样。
那时候的王一丞更年轻,他会在短袖上再套一件宽松的篮球运动背心,显得即朝气又阳光,同时眼底有藏不住的傲气。
蒋阳完全坐下去,只觉得又涨又疼,轻轻吸着气,“一丞,好痛。”王一丞刚想乱动,听到这话手足无措的呆着,明明舒服的不得了却硬生生停着,“一丞坏,欺负人,欺负阳阳。”王一丞以为自己伤到他,刚想敲自己的脑袋,蒋阳连忙拽住他的手。
“没事……”蒋阳去亲他的眼睛,“我喜欢你欺负我。”他说完这话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索性不开口,专注的放松。王一丞搂在腰上的手往下滑,蒋阳吓了一跳,那只大手滚烫,合着温水揉,“恩……好舒服,一丞,别、别捏……”
被这一出转移了注意力,后面也没那么痛了。“阳阳、阳阳。”浴缸里的水凉了些,蒋阳扭身将花洒打开,王一丞被这动作爽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直接射了。热水撒下来,两人便在水帘中亲密的拥吻。
直泡到脚趾微微泛白,蒋阳才拿了浴巾将两人擦干,换上睡衣睡裤。
明明累的手指也抬不起来,蒋阳却有些睡不着。王一丞抱着大玩偶一样抱着他,毫无心事的陷入睡梦。他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睛。
去Z市的高铁定在早上十点,蒋阳给王一丞戴了顶帽子,牵着他上车。此时已是春天,细雨绵绵,车窗外柳树飞快的向后退去。王一丞贴着玻璃,惊讶的看着窗外。
高铁的座椅背后有许多广告杂志,给旅客打发无聊的时间。蒋阳瞧见封面是张熟悉的脸,迟疑的抽出来翻到财经板块。王氏集团的股价在缓慢上升,旁边是王一玄的一篇访谈。蒋阳迅速浏览了一遍,里面写到王氏集团正在扩张,占领市场。
六小时后,蒋阳与王一丞站在巨大的候车室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行在他们的左右,行李箱轮子发出的轱辘轱辘的转动声。王一丞害怕的靠着蒋阳,蒋阳握了握他的手,“跟着我。”
他查了很多资料,Z市有一家极其出名的精神科医院,挂号排队已经约到了明年,许多号都在黄牛手里。蒋阳买了号,在医院旁边租了间小屋子,屋子很小,甚至卫生间只能容纳一人站立着淋浴。
王一丞跑来跑去将窗户打开,清冽的风吹进来,“小小,新家。”他的意思是新家很小,蒋阳压着心里的难受,“我们来大扫除吧。”
王一丞察觉冲着他傻乐呵,“还有阳阳。”两人的大扫除,一人打扫一人捣乱,弄到晚上才收拾的整洁干净,床很窄,两人得紧紧的贴着才不会掉下去。
隔了两日轮到带王一丞去医院的日子,蒋阳无端的觉得紧张,不停的深呼吸。医生已近六十,是国内著名的精神科专家,检查完后对着王一丞的各项体征表细看。
“他平常有暴力倾向吗?”
蒋阳想了想,谨慎的开口,“偶尔。”只有在面对王一玄的时候。
“需要住院观察。他的情况非常特殊,”医生扶着鼻梁上的眼睛,“而且很奇怪。”在一大堆专业术语后,蒋阳用自己方式理解了一下医生的话,如果一个成年人突然变成智力障碍,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傻子,除了病变等情况,很大的可能性是服用了过量含汞药物。但王一丞的体内汞含量又并未超标。
他去缴了半个月的费用,领了病号服,但是太小了,王一丞穿上裤子像穿着一条七分裤一样,有些滑稽,蒋阳忍不住笑,“让你吃这么多。”穿着吊脚裤的王一丞摇头晃脑的,“阳阳,你也穿。”
“我不是病人。”蒋阳斜他一眼,“刚刚怎么跟你说的?”
“要……晚上睡觉,白天,白天找阳阳。”
蒋阳知道他全部忘了,无奈的再说一遍,“晚上我不能天天来陪床,你一个人的时候要好好睡觉,我白天就过来看你,不许打人。”王一丞舍不得,抱紧蒋阳不准他走。
一个病房的人见了,笑着说你们兄弟两感情真好。
其实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兄弟,举手投足间太过亲昵,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但因为王一丞的病,便不会往那方面多想。
王一丞实在太喜欢他,不会顾忌这是在家还是在外面,总会冲动的想亲他就亲,想抱他就抱,蒋阳几次觉得尴尬,偏偏这家伙力气很大,一时总推不开。
在医院挺辛苦的,得陪着王一丞治疗。医院里的病号饭王一丞不爱吃,份量也太少,蒋阳只得给他加餐。晚上床位不紧张的时候,蒋阳偶尔会留下来,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回租住的小屋,准备第二天的早饭。每当周六周日的时候,经过医生同意,蒋阳便把他接回家,两人压根没别过,还搞得跟胜新婚一样,一进屋就接吻脱衣服的。
“明天带你去玩吧?”蒋阳趴在王一丞赤`裸的胸膛上边玩手机边说。
“玩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王一丞终于不用每日一人被关在屋子里,在病房和家里都有说话,还是蒋阳的错觉,王一丞的表达能力似乎好了一些,不再费劲的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不告诉你。”蒋阳逗他。其实是来Z市这么久,也没出去玩过,正好有个盛大的烟火表演,蒋阳便打算带王一丞去玩玩。
王一丞无聊拨弄他头发的手又停了下来,蒋阳正在玩手机没注意到,就听着男人发出像小动物一样可怜的声音,“阳阳又不要我了吗?”
☆、神秘人
三十岁的男人垂着脑袋,声线低沉,尾音却如孩童一般的撒娇。“没有,我带你去看烟花。”蒋阳无奈地放下手机,面对面趴在他的胸膛上。王一丞搂着他的腰,呼吸粗重。
“阳阳,你好好看。”
蒋阳弯着眼睛笑,用手指戳他的脸,“嘴巴这么甜?想干嘛?”
王一丞看着他,偏头将蒋阳的手指含着,含糊着说,“干你。”蒋阳把手指抽出来,被王一丞翻身压在了身下。“不行,不要。”蒋阳推推他,“乖。”他不是纵欲的人,这两天过的荒唐。让王一丞乖乖躺好,王一丞不高兴,背对着他。
蒋阳也拉下脸,“不听话,明天不带你出去玩了。”
王一丞连忙转过来,“我要去!”蒋阳亲亲他的鼻子,“那就抱着我睡觉。”王一丞也笑了,搂着蒋阳闭上眼睛。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蒋阳打算白天带王一丞去逛逛超市,顺便剪一下头发。王一丞穿一件白色衬衫搭一件黑色长裤,整个人干净利落,蒋阳再给他戴一顶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这样从外表几乎没人能看出他是一个傻子。
“要紧紧跟着我,不许乱跑。”收拾一番后便出门。蒋阳喜欢当天买食材,在生鲜区挑了些五花肉,又去买番茄。很快一个购物车就被菜装满了,水灵的芹菜从塑料袋里露出一截。王一丞闹着要去买薯片,蒋阳便买了两桶薯片,“我昨天发现家里巧克力少了好多。”
王一丞继续扣薯片上的代言人的脸,装作没听到。
“可能是老鼠吃了,我们以后不能买零食了。”蒋阳继续说。
王一丞赶紧摇头,“不是老鼠吃的!是我吃的!”说完捂住嘴巴,试图装出不是他在说话的样子。蒋阳被他逗笑了,想起家里的酱油用完了,又拿了瓶酱油。
超市里有些其他女孩,激动的朝着他们指指点点,也有些人偏着头装作没看见,好奇的孩子被家长一边拉着一边回头看他们。个人有个人的生活,蒋阳握紧他的手,王一丞疑惑的转过头。
“傻子。”
王一丞笑了,也握握他的手。
从超市出来,王一丞提着两个塑料袋,蒋阳带他去剪头发。王一丞头发长了,给理了个简单的寸头,但是他人长的好看,就连理发师也多看他好几眼。蒋阳脸色不好,付了钱拉着王一丞回家。
一进家门蒋阳就捏他的脸揪他的耳朵,但是并不重,王一丞乐呵呵的让他玩。蒋阳嘀嘀咕咕,“让你乱勾搭人。”不是蒋阳醋劲大,实在是高中时候王一丞就很受欢迎,每次他一下场起码有五个女孩给他递水。那时候青春期的男孩都喜欢吹牛,吹些我有女朋友和是我女朋友先追之类的牛,但他是真的不追任何人,都是别人追他,而且还追不到。
高中时蒋阳每次都是偷偷摸摸躲着看他打球,蒋阳家里对钱很抠,离婚后双方都不愿意养他,最后判给了女方,但他妈只会给他一点饭钱,所以他没法像那些喜欢王一丞的女孩一样给他买水,送他球衣。他就远远的看一会,没想到有次居然被当场抓包。那次是午休的时候,他站在小卖部后头看,装作买东西的样子。
但因为人多,总也看不到,蒋阳就有点着急,走到前面想看看。没想到突然被搭了下肩膀,“你在这看什么呢,我看你一直在这转悠。”王一丞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手拿着篮球,“不记得我了?”
蒋阳不敢看他,“记得,给了我瓶水的那个。”
“你是不是想参加篮球队?”王一丞实在热的不行,到水龙头那低头冲脸冲头发,没有毛巾干脆直接撩起球服下摆擦脸,露出一截结实精干的小腹。
“我,我不会。”蒋阳答非所问。
蒋阳个头还算高的,高中时有一米七八,但偏瘦弱,对抗性强的运动没有优势。不过王一丞不在意,“没事,我可以教你,打两场就会了。”
他心脏狂跳,狼狈的转身装作看货架上的零食,全身的血似乎都汹涌着奔向一处,过了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当天晚上,客厅电视机里放着泡沫剧,蒋阳躺在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想着王一丞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悄悄下了床将门锁上,又钻进被窝里,被子轻微的动了几下,蒋阳忍着羞赫小声念了几遍王一丞的名字,声音和动静全部都藏在了被子里。
过了好一会,被子才终于没有了动静。
感觉脸颊一痛,蒋阳回过神来发现王一丞也开始捏自己的脸,哭笑不得的爬起来做饭。
晚上有些凉,吃过饭后他们去看烟火表演。人挺多的,而且热闹,蒋阳带了吃的和毯子,他们去的早,挑了个好位置舒舒服服坐下来一边吃零食一边看。
当第一朵烟花在天空炸开,王一丞拿着薯片的手都停住了,惊讶的睁大眼睛,“阳阳!漂亮!”
“是挺漂亮的。”蒋阳也看,在异乡的土地上两人一起看绚烂的烟火,因为寒冷而紧紧的靠在一起。不知不觉两人便握着对方的手,“这个好看,像个狮子。”
黑色的天空被一团亮光点亮,然后是红色炸开的花朵,那花朵接下来又像展开一样炸开了白色花瓣,那亮照在人的脸上,显得飘渺不定。王一丞凑过来偷亲了一下蒋阳,“你看那边,又来了。”
两人笑闹着正玩的开心,却突然一个惊讶男人声音在旁边传来,“王一丞,你怎么在这?”
☆、看烟火
蒋阳和王一丞都扭头看去,那男人只身一人,穿一件黑色风衣,脸侧柔和,蒋阳把王一丞挡在身后,“你是?”
王一丞把脑袋搭在蒋阳的肩膀上,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李想,王一丞的大学同学,”李想看着王一丞,“他……还是这样么?”
蒋阳点点头,他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冷硬的报了自己的名字,气氛就冷了下去。王一丞似乎并不记得眼前人,无聊的抱住蒋阳,“看烟花。”
“我在Z市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帮得上忙的,给我打电话,这是我名片。”李想风度翩翩,拿出名片递给蒋阳。他身上有种温和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信赖。蒋阳别扭的接过名片,“谢谢了。”
两个陌生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主角都傻了,旁人客套两句也就散了。蒋阳见王一丞摆弄那张名片,好笑的揉揉他的脑袋,“给你玩,傻大个。”
看完烟花已到了十二点,热闹的人群散去大半,开车的人都困倦的走了。这时地铁也已停运,他们租住的房子并不远,走的话大约要走半个钟头。蒋阳拉着王一丞的手走回家,呵出的白气飘在黑夜里。
“看,有星星。”
王一丞傻乎乎的抬头,这座因为工业污染和城市建设而少有蓝天的城市,夜晚的星星也十分黯淡。他仰着脖子看了会,“有两颗。”
看完烟火后的一天王一丞就得继续回医院治疗了。他的病情研究进展缓慢,医生只能先保守治疗。老医生有几个在美国的同学,他将王一丞的病历发了过去,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病患。
谁也没有对这件事抱有什么希望。
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信。蒋阳过了大学四六级就没怎么碰过英语,现在满头包的边猜边看,勉强拼凑出这份信的内容,大意是王一丞这种情况并非孤例,对于成年人突然智力障碍,体内汞含量却并未超标的情况,曾有一个大学实验室在小白鼠身上做过新药的实验,让本拥有一点思维能力的小白鼠无法正常进食,但实验失败——小白鼠死了。
这种新药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医学价值,很快就被淘汰了。
蒋阳读的手脚冰凉,“突然的狂躁症”、“实验阶段的新药”、“喂一丞吃药”,碎掉的线索慢慢串成一条线。他顾不上许多,跑回家疯狂翻起黑色的记事本。王一丞今年二十九,二十四岁进入家族企业,二十五岁展露锋头,二十六岁离当家人一步之遥。就在超过半数的股东选择王小公子时,二十七岁整整一年,他却再也没有任何新闻。
蒋阳发现不对劲,二十七岁的王一丞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消息,没有活动,没有出行,谁也不知道这丢失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便是二十八岁的王一丞进入精神病医院的新闻。这条新闻一出,王氏集团股价下降,但王一玄却从此高枕无忧。
他失魂落魄的拿着那些记事本,那些照片上的王一丞意气风发,是一张从未失败过的脸。窗玻璃上被打上一滴雨滴,很快噼里啪啦的雨滴打了上来。那封信的最后说,因为太快淘汰,他们并不能肯定新药在人类身上会发生的具体效果。
暴雨来的突然,蒋阳拿着一把黑伞回医院,但雨太大,连伞都差点被风吹到马路上。最后打伞跟没打效果差不多,他被雨水打的透湿到医院,路过的人都看着他,一边有护士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
王一丞趴在病床上,面前摊开着一本绘本。他看着从水里捞出的蒋阳,从床上爬起来傻里傻气的摸蒋阳的额头,“阳阳,你怎么了?”
“一丞,”雨水将他冻的不成样子,脸色铁青,“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阳阳,你脸好冰……”
“王一玄对你做了什么?”
5/10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