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拿斧子的还有口气，带走吧。”
“至于其他人……”
“你们饿吗？”
第5章 新任安全执行官
伊夫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获救后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当他再次醒来时，正身陷一片黑暗之中。
感应到暗夜的气息，伊夫发出了愉悦的笑声，要知道一只吸血鬼醒后的见面礼，黑暗可以是比任何花里胡哨的招数更让人安心的。
他稍微挪动了下身体，环境让人放松，能清楚的感觉到背脊上的符文在发挥作用，那是他亲手刻上去的，是有益于恢复的治疗系符文。
他猜现在应该是在他的棺材里，也许他已经回家了。
指尖还有点发麻，不过并不妨碍活动，他启动了机关，棺盖像宇航员的舱门一样开启了，这是目前最新潮的开棺方式。
仰面上是高到离谱的天花板，比起经济适用房，吸血鬼喜欢更大更高的房子，认为那样有助于异能的发挥。伊夫的家里并没有像很多艺术家那样在墙顶上作画，而是传统的欧式壁纸，还有装饰繁琐的环形吊灯。
“唔……”他坐了起来摇摇头，镇静剂的后遗症并不舒服。
听见旁边有脚步声传来，伊夫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他咧开嘴笑起来。
“hi，尼尔。”
“你还有心思‘hi’”尼尔瞪着眼睛，他是标准的白色人种的吸血鬼，金色的头发和碧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陷，骨骼分明。
他几乎是扑到伊夫身上的，强壮的手臂把消瘦的骨骼搂着的咯咯作响。
“伙计你差点死了！天知道那些人会对你干出什么！”他大叫着，吸血鬼一般不用担心死亡，但是不等于他们对死亡没有恐惧。
“看来我还真是命大啊。”伊夫回手拍着尼尔的肩膀，“让你担心了啊。”
“何止是担心啊，要知道如果你下地狱了，那些订单就完成不了，我要面临着罚款，还要交该死的手续费！税收的那些家伙白白可以得到我的钱了。”
“呵呵。”伊夫撇了撇嘴，这家伙唯利是图的样子永远都这么不含蓄。
尼尔松开了他，递上去一碗新鲜的血染罗宋汤，伊夫早就饿得浑身无力了，他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喝起来。
“我特别委托把汤汁的血浓度调高了，这样有助于你的恢复。”尼尔说着。
帝国的血量供应日渐吃紧，调高血浓度是非常昂贵的服务，但效果很明显，伊芙已经感觉到手指的麻木消失了，浑身的力量都开始复苏。
“我睡了多久？”吃饱后，伊夫擦拭着嘴角。
“三天。”
“这么久了！”
“是的，所以我真的很担心公司的运营，要知道我已经把你下个季度的棺材主题吐露给了客户，收了订金了。”
“……”
伊夫揉着眉心，尼尔这家伙就不能给他放个长假吗？
在补充了血分之后，伊夫的思路也变得清晰了，他回忆着在人类境内的遭遇，还有执行员们大开杀戒的场面，他们被|干|掉简直大快人心！但是有个人类让他多了几分挂念。
“尼尔，被带回来的人类会怎么处理？”
尼尔正在发消息安抚客户，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帝国可不是慈善机构，法令里对杀害吸血鬼的家伙绝不手软，他们会遭受炼狱一样的折磨，然后成为地狱里的阶下囚。当然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法令里会充分尊重受害者的要求，在如何处置他们方面，你是很有发言权的。
“那如果……”伊夫搓着下巴，他在衡量利弊，“如果我想把那家伙从执行局里弄出来呢？”
尼尔扔飞了手机，那东西已经不能吸引他了，眼下更担心的是好友的智商问题。
“人类对你做的事情，他们该为此付出代价，死不足惜！”
“我同意你的观点。”伊夫试图解释着，“但这次绑架我的是两伙人所为，一伙人残忍粗暴，另一伙人算是救了我。”
“尼尔，咱们向来不与任何派别过分亲近，我行我素，绑架的指使者可能是秘血派的，也可能是魔血派的，更可能是咱们竞争对手的阴谋，但无论结果是谁，咱们都会处于被动中，所以我想把那个人类弄出来，我亲自审问，靠咱们的眼睛来判断真伪。”
血之帝国的吸血鬼里主要分为两个派别，秘血派和魔血派，两个派系的斗争渊源悠长，由于秘血派在推动人类和吸血鬼共存上贡献巨大，获得了更多的支持，是帝国的主要执政派系。
“交给执行局来处理不行吗？”尼尔问着。
“执行局是秘血派的得意机构，但我们能完全相信秘血派吗？”伊夫反问着。
尼尔沉默了，这些年他们的棺材生意越做越大，业内看他们不顺眼的大有人在，那些老旧腐朽的家伙们大多都有秘血派的背景，就算查出来此事和秘血派有关，也不会告诉他们真相的，只会在他们大意的时候，再次要了他们的命。
“你上次说安全执行局来了位新的执行官，我也该去拜访下了。”伊夫套上了灰色风衣，双排扣设计，修身款式，脖子系上黄色暗纹的围巾，全套进口的burberry经典款。
尼尔拦下伊夫，警告着。
“我劝你小心点，听说新来的执行官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噢？怎么个奇怪法？”伊夫停住脚步，等着尼尔的回答。
“我刻意去调查过，新来的执行官信息并不多，但是条条都很逆天！”尼尔神色凝重，“他是位很古老的吸血鬼，参加过血族第二次和第三次战争，号称最强战士，战功赫赫。那时候人类的猎魔团是对抗吸血鬼最核心的机构，他们装备精良，受到圣光的洗礼，曾经一度把血族战士完全压制，但执行官一人就全歼猎魔团最为精英的部分，完成大部队无法完成的任务，逆转乾坤。听说战后的焦土上至今瘟疫弥漫，寸草不生。”
“那次史诗的行动也让他身负重伤，还失去了一双眼睛。”
“他是个瞎子？”伊夫眨眨眼睛。
“至少传闻中是这样说的。”尼尔苦笑了下，“至于他做上执行官的位置后又完成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任务就无从知晓了，几年前一个吸血鬼魔化的镇子莫名奇妙地消失了，人类非法猎杀吸血鬼组织也像蒸汽一样无影无踪了，可能都有与他有关吧。”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只做了执行官？”伊夫觉得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执行官仅是个头衔，他可是血族中极少数有生死执行权的家伙。”尼尔说明着，生死执行权的意思就是：如果证据确凿，时机合适，他可以处死吸血鬼。
两个人都沉默了，伊夫脱下了大衣，看来这次造访得稍微再准备下了。
**********
东区安全执行局大厅。
伊夫是事件的受害人，又是重要的证人，局里很快就安排人员来接待他们，还告诉伊夫这次营救行踪的指挥官就是那位新任的长官，他正在等着他们呢。
伊夫和尼尔被带进安全局里，他们同时吞了口吐沫，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战争机器，闻风丧胆的瘟疫制造者，一己之力就瓦解了人类精英部队的传奇就要出现在眼前了！
铁门推开了，执行员集体毕恭毕敬地站成一排。
大厅里回响着老式留声机播放出来的东方国度的古老乐曲，伊夫对人类东方国度的音乐文化并不了解，但是他能够听出乐曲中的苍凉和孤独。铁门正对着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摆放着一张已经泛出古铜色的红木办公桌，在桌子后面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从面向上看是亚裔的面孔，大概是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穿着一身老式的东方官服，头上红珊瑚的顶戴后面拖着一个长长的大眼花翎，官服正中仙鹤的刺绣栩栩如生，只是鹤顶那一抹红色像极了人类将死时喷出的鲜血，脸庞如刀削一般消瘦，皮肤泛出像青铜器一样的光泽，从正面能隐约看到一双紧闭的双眼，男子仿佛陶醉在乐曲中，跷着二郎腿，一只手习惯性的敲着扶手。
这……
伊夫觉得这位基本登顶了“吸血鬼战力最强”的人物，更像是一个奇装异服，审美独特的非主流，外加小白脸。
他叫李敏。
第6章 舔——
“我曾经公开支持过血族工作时间调整为10个小时，越是不死越应该抓紧时间，那段时间我接到了至少100封的恐吓信，那些懒惰的工人无疑想把我撕成碎片。”
“我并不反对女性从政，也参与过支持女权的游|行，一度上了政客们的黑名单。”
“同性恋是很正常的存在，我专门为同性恋情侣设计了双人棺材，从此我家的玻璃总是被砸碎，墙壁上也都是要杀了我的涂鸦，极端的家伙们真可怕。”
“还有黑人说我不关心他们，编了一首饶舌讽刺我，种族歧视我可是从来没想过的。长官，一直以来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巴不得我死呢。”
伊夫向执行员逐一罗列了他的事迹，吸血鬼中的不乏极端份子，每一条都有可能引发这次绑架事件，执行员闷头记录着，已经洋洋洒洒写满五页纸了。
写到最后连伊夫都感慨原来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人缘差到极点了。他一边说，一边假装无意往房间另一侧瞄着，执行官大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他背脊挺得笔直，坐姿端正的就像是屋子里的雕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紧闭着双目，如传闻中描绘的那样双目失明，但是又让人觉得就算失去了视力，也对屋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在帝国中有不少亚裔血统的吸血鬼，像执行官这样带着神秘东方气息的，伊夫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明知对方看不见却还是鬼鬼祟祟的。他对长袍上的花纹迷恋，对独特的帽子着迷，这绝不是原创作品，这是积淀了成百上千年的文化精髓。伊夫不由自主地对执行官好奇起来，这个人的身世一定很精彩。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负责记录的执行员干笑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像是嘲讽，因为伊夫看上去是个能力很弱的吸血鬼。
他拿着记录去到执行官李敏先生耳旁汇报，伊夫恍然，难怪执行官只是旁听，因为他看不见啊。
下属鞠躬离开，屋里只剩下伊夫和李敏先生两个人。
那真是一段漫长难熬的时光，伊夫在椅子上不知所措，作为年轻的吸血鬼理应对长者行礼，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冒然向执行官献媚怕是会有不良后果，伊夫摸了摸脖子，总感觉说错一句话，也许脑袋就搬家了。
“阿卡特先生。”李敏先生终于开口了，带着奇怪生硬的口音。
“祝贺你成功脱出，不是每个吸血鬼都有你的好运气。”
伊夫嘴角抽了下，他可不觉得这是一句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不过既然都开口了，他并不想放弃前来的目的。
“长官，抓回来的人审问的怎么样了？”伊夫问着。
“死了。”
“什么？”伊夫张目结舌，李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带回来两个人，死了一个，我的下属没忍住偷偷吸了他一口血，结果那一口有点喝大了，他就再也没醒来。当然下属已经被我处理了。”李敏感觉到伊夫屏住呼吸，越是在节骨眼上，他越是故意慢条斯理地补充着，“年轻的还活着。”
伊夫可算松了口气，他不好猜测馋嘴下属的下场，但可以肯定的是年轻猎魔人还活着，他这趟没白来。
“那他招认什么情报了吗？”
“没有。”李敏面无表情，“希望他能撑到有一天血被喝干吧。”
……
看来是不能再拖着了，伊夫往前凑了凑，用对待高贵吸血鬼的礼仪行礼，他知道对方一定能感觉出来。
执行官李敏先生抿着笑容，好像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的笑容允许了伊夫——有话快说。
“长官，根据血族法令条款，受害者是可以参与处置人类犯人的，所以……”
“你想带走他？”李敏挑起眉角，眼皮微微震动。
“不。”伊夫坚决地说着，“我想亲自杀了他！”
伊夫知道拖泥带水只会暴露出更多漏洞，他一鼓作气说明道：“那帮家伙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想亲自动手干掉犯人，相信他们在地狱里都会记得我。”
李敏饶有兴趣地听着，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问着：“你不关心他们都是哪个派系派来的吗？”
“您也听到了，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他们不走运撞在了一起，我已经找好了媒体公布他们的死讯，再大大渲染一番，有您参与的案件足以震慑他们了！”
“还有。”伊夫马上转换为献媚的口吻，“听说您对现在的棺材并不满意，您从来不购置六角的棺材，而是对四角棺材情有独钟，据我了解那并不是现代生产的棺材，是在人类世界里年代久远的古董。我在人类贸易港口有熟人，他们也精通棺材业，我想我可以帮您找到心爱之物的。”
……
李敏收敛起了笑容，眼皮动了下，如果不是瞎了的话，恐怕他正在眯眼睛，弧度看上去像是一只狐狸。
“按照法令，你确实拥有处置人类犯人的权利，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他站起来，脖子上的朝珠耷拉在胸前，上好的衣服面料在光影中泛着微光，他向伊夫靠近。
伊夫浑身僵硬，不断后退，直到无路可退为止。李敏的靠近让他第一次在吸血鬼身上闻到了死尸的味道，气味不是李敏自身产生的，是杀了太多的生灵后类似诅咒的味道。
伊夫的背脊发凉，潜意识里在警告着他和执行官做交易绝不是明智选择。
李敏感觉良好，他把伊夫压在了墙上，鼻尖微皱仔细嗅着味道，就像是一台吸尘机要把他的脸上吸个遍。最后停在耳朵上，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心声和他交谈。
“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
伊夫抵着墙壁，后背就像是贴在冰板上，他半天挤不出笑容，对方很享受他的畏惧，鲜红的舌头伸了出来，在面颊上划过，滑溜溜，留下一条水痕。
被舔了！伊夫的汗毛都炸开了，脸上还有湿漉漉的凉意，一时间他也搞不清这算什么暗示，难道执行官是有那方面的兴趣吗？这无疑在伊夫惨白的脸上雪上加霜。
“别紧张，我只是确认下你的味道，以后万一你死了，我好认尸。”
噢，原来是为了认尸啊。
等等！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啊！伊夫的面部肌肉集体瘫痪了。
李敏对着门口正式宣布：猎魔人袭击吸血鬼的罪名成立，处以死刑，受害人伊夫·阿卡特先生亲自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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