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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总结婚的日子——昀川

时间:2016-12-21 18:58:02  作者:昀川

    “老自己练也没什么意思。”宋飞澜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还没觉出这话的毛病。
    陶源说:“下班了,回家吧。”
    “好,你等会儿,我推你下去。”他扭头又叮嘱那三个练习生:“勤练着,明天过来检查。”
    陶源已经转身走了,他嫌坐着轮椅不好看,硬是走了几步路坐电梯上来的。宋飞澜便忍不住唠叨他:“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你别不当回事儿。”
    陶源也不说话,他心里是有些膈应的,宋飞澜之前的风评实在不算好,如今脑袋里那些记忆大概又悉数找回来,他实在不知道这条名曰风流的标签是不是还刻在他的骨上。
    两人回家时是打车,陶源勉强咽下了胸中的那点怀疑,说:“不然你明天不要来公司了,我早上跟电视台那边有个约,办完事就回家,你跟着也无聊。”
    宋飞澜正想大展拳脚为他做顿午饭,便点了头,笑着说:“也行,那你别逞强,张秘书会开车吧?不然让她接送你。”
   
    第三十四章
   
    晚上两人都不想再吃外卖,陶源手把手教宋飞澜煮了一锅粥,又买了两个肉夹馍当干粮,算是对付过了一顿饭。
    第二天早晨,阴雨连绵的早春终于放晴。宋飞澜枕着手臂躺在床上,一边看着陶源在床边穿衣服一边说:“上班之前一定记得吃早饭,我一会儿给张秘书打电话,叫她给你买了送到办公室。”
    陶源点点头,打着领带说:“你自己也别忘了吃,楼下就是一家早餐店,要是不想下楼,冰箱里有我做好的三明治,你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还有牛奶。”
    宋飞澜笑着从床上坐起来,光着上半身冲他招了招手。陶源便弯腰靠过来,宋飞澜拉着他的领带,十指翻飞帮他打好一个漂亮的温莎结,又拽着那个刚刚理好的结,在陶源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像个正宗的人妻受那样叮咛:“坐轮椅,别逞强不当回事儿。”
    “知道。”陶源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再睡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待陶源出门,宋飞澜也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几分钟啃了冰箱里的三明治,凭着传说中‘早晨买菜最新鲜’的信息,穿着一身大红的羽绒服,坐反了一趟公交车,又凭着双腿走回去,一路杀到超市门口。
    单看他选得这个购物场所就知道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真正的行家都到菜市场去,没见哪位家庭主妇一大早去超市买菜的。而且早晨八点超市连门都没开,宋飞澜哆哆嗦嗦跳着脚进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避风,要了碗热豆浆,配着半个多小时前还未消化干净的三明治,算是打发了他多灾多难的胃袋。
    他拿着头天晚上上网查阅的‘新婚主妇拿手菜’,又对了一遍要买的菜品清单,终于在九点零一秒,满脸自信地踏着祥云冲进超市里。那双养尊处优从未沾过俗务的手,纠结地点着货架上的圆白菜、大白菜、小白菜,挑兵挑将好似在做一道完全没有见过的拔高题。他皱着眉瞅了一圈,在这群好似一个妈生得但又长得不是那么一致的兄弟姐妹里严苛地挑选出一只跟菜单上长得最像的白菜。之后的购物旅程如上述程序循环往复,宋总盯着货架上的蔬菜们满脑袋毛线,已经完全记不得哪个是哪个了。
    待他走出超市大门,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宋总作死的乘车恐惧症爆发,又因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命,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公交线路一无所知,未免赶不上给亲亲老公做午饭,最终还是保守的选择了两腿蹦回家。
    厨房的战局远比买菜时焦灼得多,宋飞澜穿着围裙很像那么回事地将一盆切得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白菜倒进冒烟的油锅里,原本平静的假象立刻被打破,灶台上噼噼啪啪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宋总一手抄着铲子一手举着锅盖像一只吓得炸了毛的猫咪一蹦两米远,幸亏是厨房够大,要不然还真容不下他,这场面换个布景完全能无缝衔接进灾难片。待活蹦乱跳的油点子安静下来,他才鼓起勇气试探地往锅前伸了伸脑袋,一半白菜被不负责任的厨师惊慌之中倒在灶台上,剩下的一半由于没有及时翻炒,油温又太高,已经散发着焦糊的香气安静地瞑目在炒锅里。
    然而满怀爱意的宋总并不放弃,好在作为一个读过野鸡大学的知识分子,他的时间统筹能力还算及格,立刻决定先把排骨炖进锅里。虽然这个过程依然手忙脚乱,甚至在焯排骨的过程中烫坏了他指节纤细的小嫩手,最终的结果却是有惊无险地炖进了锅里。由于酱油、花椒、八角等调料严格按照菜谱以克称量,炖锅里飘出的味道竟然还不赖。宋飞澜舔了舔自己烫起包的小手指,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最初计划的三菜一汤到了精简成一菜无汤,机智的宋总立刻打电话叫了两个外卖凑数。
    桌上的摆盘显而易见地用心,宋飞澜甚至像从前他最讨厌的饭前拍照一族那样,跟自己做得排骨合了个影。
    十一点四十分,原本答应谈完事情就回家的陶源杳无音信。十一点五十,宋飞澜接到他的电话:“要跟电视台领导吃个饭,你自己叫个外卖好不好?”
    说不失望是假,没有什么比费尽心力花了一上午时间专门为一个人鼓捣出一道菜,最终对方却无缘品尝这样的事更让人失落了。宋飞澜心里难过得要死,一张嘴却连提都没提这件事,只是说:“好,那你中午多吃点儿,腿伤也注意着,别喝酒,别吃羊肉、辣椒那些。”
    陶源自然说好,也叮嘱他吃饭仔细。
    挂掉电话,宋飞澜原本兴致勃勃的一张脸立刻垮下来,独自对着餐桌上的饭菜,有种昨日重现的苍凉。他叹了口气,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调料没入味、内里有腥气、肉质粗糙、纤维质硬难嚼。宋飞澜舔了舔嘴巴,把那盆菜丢到一边,心想:幸亏陶源没回来吃饭。
    他潦草地填饱肚子,开始着手收拾厨房里的残局,排骨倒掉,早晨买得菜全扔了,灶台擦干抹净,地板也拖了两遍,一切回归原位,没人知道他今天上午在家里上演过一出闹剧。
    陶源忙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身上明显带了酒气。宋飞澜把他扶到床上,叹了口气,像所有不得不等待醉酒丈夫回家的伴侣一样,无可奈何又任劳任怨地伺候他醒酒。然而当这个认识出现在宋飞澜脑海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他们是合理又合法的婚姻关系,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这样等待陶源醉酒回家。
    陶源只是薄有酒意,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宋飞澜帮他脱了西裤,检查了腿上的伤口,发现没有裂开,才松了口气帮他盖上被子。又冲了杯蜂蜜水叫他喝,嘴里问:“难受吗?”
    陶源摇摇头,脸上红红的,握了握他的手说:“我睡一会儿。”
    宋飞澜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把中间皱起的川字轻轻揉散。
    这一下午陶源睡得时间不短,宋飞澜还以为他要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快到晚饭的时间他才醒,趿拉着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宋飞澜刚买了晚餐回来,身上还裹挟着室外的寒意,刚脱掉外套,见他出来,问:“难受吗?”
    陶源摇摇头,大概是睡得久了有点晕,却还记得问他:“你中午吃了什么?”
    他拿了碗盘出来,把饭菜摆好,随口说:“醋溜白菜、红烧排骨还有西红柿炒鸡蛋。”
    “那就好。”陶源拖着步子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出来坐到餐桌前,不像对外表现得那么强势坚硬,有些萌萌的刚刚睡醒的迷茫。
    宋飞澜忍不住走上前去亲了他一下,陶源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一个人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两个人吃却是为了生活。宋飞澜明显比中午更有食欲,结婚这段时间,他起码胖了三斤。陶源因为中午醉酒,倒是没什么胃口,只是陪着他喝了碗粥,就算结束了。
    宋飞澜收拾了碗筷,两人像平常那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陶源说:“电视剧卖出去了,今天中午签得约。”
    “真的?”宋飞澜有些惊喜,回头看他。陶源为这部戏花了很大心血,是朝着赶超《甄嬛传》做得,虽然观众口味难测结果不好说,但在卡汉唐剧卡得吐血的今天,能卖出去已经非常不错了。“上星吗?”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宋飞澜十七岁的时候可不懂电视剧上星不上星这些。
    陶源像是没察觉,自然地往后接了一句:“没有,先在地方台播一轮,之后看看收视,加大宣传力度再争取上星。”
    宋飞澜问完意识到自己失言,但看到陶源的神色又不像注意到了什么,便稍稍放下心。
    两人看了会儿电视剧,宋飞澜伺候着陶源洗澡,他伤了腿,只能盆浴,把伤腿翘在浴缸外。宋总从小到大没伺候过人,多少有些手忙脚乱,把那条伤腿小心翼翼缠上保鲜膜,才开始帮他擦洗身体。
    陶源说:“我自己来吧。”
    宋飞澜擦澡的动作像在给猪褪毛,陶源忍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疼,说:“……轻点。”
    “你刚刚的语气好像遭到蹂躏的小受啊。”宋飞澜笑嘻嘻地跟他玩笑。
    陶源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警告他不要试图谋逆。
    给陶源洗完澡,宋飞澜自己也冲洗了一下,由内而外,费了不少功夫。等他摸到床上的时候陶源已经闭上了眼,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他小声问了一句:“睡着了?”
    陶源含糊地答了一声:“没有。”
    宋飞澜咧嘴淫笑起来,一只手摸到他胸口捏了捏,又向下滑。陶源捉住他的手:“我腿上还有伤呢。”
    “没事,我自己动。”宋飞澜豪放地说。
    “……”陶源只好无可奈何松了手,还配合着他互相爱抚了一会儿。
    宋飞澜看出陶源今天的兴致似乎不高,想了想,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陶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制止:“别!”
    宋飞澜只当他害羞,自顾自地褪下他的内裤做了下去,陶源却真有些生气了,腾地坐了起来。宋飞澜不明所以,手脚并用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一张脸因为在里面待得时间太长,憋得通红,微微笑着说:“害羞啊?”
    陶源的脸色有些冷,说:“不要那样做。”
    宋飞澜结婚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慌了神,过了好半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自嘲地笑了一下,眼底有些泛红,说:“我没有对别人做过这事儿……除了你,也没当过下面那个。”说完,他抱着一只枕头跳下床,去了客房。
   
    第三十五章
   
    原本暖到发烫的被窝里只剩下一个人的体温。
    陶源坐在那儿无奈又愤恨地锤了一下床,最后拖着伤腿走出了卧室。客房的门紧紧闭着,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里面没人应声,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没锁,便直接推门进去。屋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依稀可以看到床上蜷着个人形的包,他对着那个包喊了一声:“飞澜?”
    宋飞澜没理他,背对着门侧躺着,脑袋拱了拱埋进被子里,似乎是不想说话。陶源走到床边坐下,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放到被子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飞澜没动也没支声,陶源便弯腰凑过去看他,低声道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回去睡觉吧,好吗?”
    轻薄的棉被把宋飞澜从头到脚兜起来,陶源去扯他头顶的被角,宋飞澜在里面死死拽住不放,闷闷的带着鼻音说:“陶源,你先别急着道歉,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以后这种事儿还多着呢,咱们都想清楚了再说。”
    陶源坐在那儿没说话,想起结婚前有一次跟宋飞澜吵架,当时他也是躲在被子里,只是年龄小好哄,一碗豆沙汤圆就把他收买了,这次不知道要多少碗豆沙汤圆才行。
    宋飞澜躲在里面一直没动,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似乎没有再哭,声音很冷静地说:“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陶源脱了鞋子,翻了个身跟他一起躺在了客房的床上,压着被子的一角,说:“给我分点被子。”
    宋飞澜没动也没说话,陶源便隔着被子抱住他的腰,低声说:“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他认错认得利索,宋飞澜却不敢当真。今天因房事而爆发的矛盾不过是冰山一角,以后每当陶源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对照如今的种种,都会心怀芥蒂。
    陶源伸手把他头上的被角拉下来,探头去亲了亲他汗湿的脸颊,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原谅我,好吗?”
    宋飞澜的喉咙里卡着一句话没有问出来:你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如所有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夫妻,似乎只是发生了一场微不足道一句道歉便可以了结的小矛盾。宋飞澜在陶源的怀里轻轻翻了个身,借着客厅照进来的微光看他俊朗的眉眼,颤抖着嘴唇悄悄凑上去亲了亲。
    第二天早晨,陶源轻手轻脚爬下床,宋飞澜也已经醒来,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闭着眼装睡。
    陶源上班之前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宋飞澜知道,那个吻还是饱含爱意的,起码是对十七岁的自己的爱意。待听到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他才从床上爬起来,客房的床头柜上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中午回来吃饭,欢迎老公送爱心加餐。”
    陶源这是给他递了一个台阶。
    宋飞澜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虽然他脑袋里还没有做好决定,手脚却已经不听使唤的开始查询从家里到寰宇的公交线路了,等他坐上公交车,手里还提着五斤微辣的酱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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