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遥伸手摸了摸它的毛，温柔地把它抱到一个台子上。他朝着狗主人温和地笑笑：“有什么症状吗？”
老奶奶看见他淡定的样子，慢慢也平静下来：“昨天我带它去散步，它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好像特别累得样子。它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徐遥点点头，用手摸了摸这只狗的下巴。这只狗看起来很老了：“它现在多少岁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是在路边捡到它的，我们觉得它应该是10岁左右了。”
“它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好像完全没有消化……吃进去之后又拉出来了。”
“它以前一直很健康的，可是年纪大了，我实在是不放心。”
徐遥摸了摸狗狗的腹部，他心里已经差不多有点谱了。他在这只狗的下巴和腹部都摸到了肿块，而且他还摸到了它腹腔里肿大的器官。
“医生……”老奶奶看着徐遥越发凝重的表情，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徐遥沉着脸拿出听诊器听了一下狗狗的心跳，这只狗的心跳已经非常快了，这只狗的身体已经在衰竭的边缘了。他再三确认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抬起头来。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斟酌着说出来：“我认为，它应该是得了某种……癌症。”
“癌症……”老奶奶的表情还有些愣愣的，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怎么会是癌症呢？它平时从来不生病的。”
徐遥也有些不忍：“这个病症的时间应该也有些时候了，它……很坚强，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他一下下的摸着狗狗的背毛，狗也很乖，可是也能看出来，它已经很虚弱了。
“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老奶奶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用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徐遥：“如果可以治好的话，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它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医生，求求你……”
徐遥有点无措，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但是每次他都有一种愧疚感，主人都是抱着信任和希望而来，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爷爷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着：“医生，如果是你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徐遥一下子愣住，如果是他的墨墨病成这样，他应该怎么办？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一切的治疗都是徒劳的，根本不应该让它再痛苦下去。但是他的感情却并不接受这个结果，他怎么能亲手送墨墨去死呢？他根本就做不到！
爷爷见徐遥也沉默下去，心里也有些明白，事情可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徐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这是一种白细胞癌，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而且就算是化疗也只能很轻微地减缓它的痛苦。它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也不建议你们再给它进行化疗……”
“我……我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老奶奶已经忍不住抱着狗狗的脑袋哭起来。
“不不不，这个病是没有办法提前发现的，就算最早被发现病症的狗距离死亡也不过只有一个多月而已。”他急急地说着，仿佛这样可以让奶奶减轻一些悲痛。
“你们可以不用那么快做决定，你们可以再好好想想，或者再跟它多呆一段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无比的冷凝，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是这样的病，他们也无能为力。
“迟早会的，是吗？”奶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徐遥沉默片刻：“是的。”
旁边一直沉默这的爷爷也开了口，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哽咽：“我不希望它这么痛苦。”
老奶奶亲了它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做决定吗？”
“可以。”徐遥点点头，沉默的看着他们牵着狗狗走出了医院，然后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办公室。
“怎么了？心情这么沉重？”白仓回过头来，看见他那个凝重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徐遥抹了一把脸，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差：“刚刚来了一只得了白细胞癌的狗。”
白仓的脸色变了变，他懂得这其中的含义，这代表着一个生命注定要逝去。
徐遥心里有些沉重，动物的生命注定会比人类的生命短。一旦年老，动物也会像人一样得各种不可治愈的病，即使还能延长它们的生命它们也会无比痛苦。
以前他没有养过宠物，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是感到难过。而如今他却突然感同身受，或许再过个10年，他的墨墨也会这样离开他，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如果以后墨墨真的得了像这只狗一样的病，就算他再不愿意，他也得接受让墨墨安乐。比起失去它，他更加不忍心让墨墨一直生活在痛苦里。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叹了口气：“如果墨墨真的是猫妖就好了，猫妖……可以活很长时间的吧。”
晚上回去的时候，徐遥脸上难免带着些难过的情绪。涂墨在他脚边转了好几圈，可是需要还是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
傲娇的猫大爷生气了，它三两下勾着徐遥的衣服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来摸了摸他的脸。
徐遥转过头来看了它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上午那只被安乐的小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是不是要亲手送他的墨墨离开呢？
“……”涂墨有点点懵，今天蠢饲主是怎么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墨墨……”徐遥摸了摸小猫的头，有点伤感。
“喵。”
“墨墨，万一你以后老了，生病了怎么办？”徐遥把肩膀上的猫抱下来放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摸着他柔顺的毛。
“……”涂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它又不是普通猫，怎么会生病，怎么会老呢？以后它就算是死掉也只是因为寿命到了，或是体内的能量衰竭。
“今天又有一只小狗被安乐了，它生病了，很痛苦。”徐遥忍不住把脸埋进小猫的毛毛里。他闷闷地说：“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好无力。或许10年之后，你也会变成这样……”
涂墨听到他最后无比小声地一句话：“我不想你也变成这样……”
“……”涂墨的心情有点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爪摸了摸徐遥的头发。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普通的猫比人类还要脆弱。涂墨看着他真没伤心的样子，都有点不忍心了：要不耗费力量变成人，让这个蠢人类安心一点？
“算啦！反正那也要好多年以后啦，说不定到时候医学也发达了呢！”徐遥使劲在它的毛里蹭了蹭，一脸傻笑地抬起头来。
涂墨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一爪子，它的毛又被蠢饲主给弄湿了！
徐遥腆着脸凑过去：“墨墨，你晚上想吃什么呀？我晚上给回来忘记买鱼了。”脑袋里一直想着些有的没的，就给忘了……
涂墨十分嫌弃的躲开，光顾了好久没上去的柜子。它坐在上面愤愤舔毛：这个蠢人类！还想着10年以后呢！等它伤养好了他就走！
虽说心里这么吐槽着，可是一想到离开他之后，蠢饲主可能会伤心欲绝。涂墨又有点不忍心了。
“妖盟规定，除伴侣，父母，亲人，与普通人接触时做出超越普通动物的行为，予以惩罚。并抹除普通人的相关记忆。”前几天云罗说的那番话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话，等它离开，涂安落一定会再派人来抹掉徐遥的记忆。
或许徐遥不会忘记所有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会记得，他曾经养过一只很聪明的猫，而它最终还是失踪了。
“墨墨！吃饭啦！”餐厅里传来徐遥的喊声。
涂墨拿爪子洗了洗脸，优雅地从柜子上跳下去。餐桌上摆着几盘菜，一碗饭，除此之外还放着一只盛着半条烤鱼和一点点饭的盘子，这是属于涂墨的。
涂墨十分轻松地跳上桌子，蹲在盘子边上等徐遥收拾好东西从厨房出来。自从徐遥发现墨墨吃人类的食物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们的餐桌上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某只猫不愿意在桌子底下吃饭，它觉得这是在侮辱它的猫格！
过了一会儿徐遥就拿着一只勺子从厨房出来了，一人一猫开始和谐地享用晚餐。
“墨墨，你有没有觉得四季渔歌的鱼有点吃腻了啊。”徐遥叼着筷子若有所思：“我总感觉吃多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小猫舔着嘴唇抬头，无比正经地同意了他的观点。
“那我晚上去看看美团，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鱼做的好吃的店。”徐遥摸了一把猫的头，愉快的做了决定。
“你说我要不去学学怎么做鱼吧，我要是个大厨该多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徐医生，你天天医治小动物去了，真的有时间学厨艺吗？
☆、第十三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宠物医院的小护士们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徐医生最近笑得越来越……”她歪头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好词来形容。
“对对对，徐医生最近那个样子就像是谈念爱了一样。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啊。”
“不是吧，这么好的帅哥资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就是呀，不过……徐医生谈恋爱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请我们吃个饭呀？”
想起平日里几乎不参加集体活动的徐遥，小护士们都兴奋了。就算帅哥有主了，拿来调戏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吧。还能看看抢走徐医生的妹子长什么样子，最好不过了。
晚上忙玩最后一台手术，徐遥急急忙忙地准备下班，回去晚了猫大爷又要不开心了。
“徐医生？”几个小护士在门口探头探脑。
“唔？有什么事吗？”徐遥放下东西转头看向她们。几个小护士互相推搡着走进来，徐遥还能听见她们互相小声说：快快快，你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护士被推到最前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捏捏衣角：“徐医生……我，我们想请你吃个晚饭。”
徐遥有些愕然，他家还有只小猫在等他的投喂呢。虽然有时候实在饿的不行，它也会吃点猫粮，但是现在徐遥越来越喜欢自家的猫，自然不愿意这么委屈它了。
“抱歉，我晚上还有些事情，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好么？”
小护士看徐遥脸上又出现了这些天那种无比“荡漾”的笑容，嘴一快一句话就蹦了出来：“徐医生你是赶着去见女朋友么？”
“啊？”徐遥目瞪口呆：“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
一群小护士也目瞪口呆：“那你每天都赶着下班做什么？”
徐遥一愣：“赶着回去喂猫啊。”
“咳咳咳。”小护士们对视一眼，尴尬无比。
徐遥还隐约听到一个小护士在后面不甘心的嘀咕：“怎么可能啊！对着猫能那样吗？？”
可是大家没有证据，人家徐医生都认真解释了，难道还能穷追不舍吗？
几个小护士不甘愿地朝徐遥挥手告别：“徐医生那我们先走了。抱歉是我们误会了。”
“没事没事。”徐遥也笑着跟她们招手。
等她们都出门了，他才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其实也不能怪小护士们误会，他以前几乎从来不按时下班的，反正家里也没有人，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还不如呆在医院里多跟几台手术呢。
徐遥想起家里那只黑色的小猫，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家里还有墨墨等着他呢。虽然小猫傲娇别扭不说，还总是嫌弃他，但是徐遥就是觉得墨墨是最好的猫咪了！
“进错门了？”这是徐遥推开门后的第一个想法，他退出去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号，没错啊，这确实是他家。难道是进贼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屋。茶几上摆着他冻在冰箱里的小鱼干，袋子被解开了，桌上还散落着好几条小鱼。沙发上躺着的男人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眉头微皱。徐遥仔细打量了他两眼，唔，长的还挺帅的呢。
但是……他脑袋那双耳朵是怎么回事？Cosplay？徐遥的脑洞不知道都开到哪里去了。
“唔……”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哐一下从沙发上栽了下来。徐遥被吓地后退一步，听着就好疼啊……
那个男人像是习惯了一样，揉揉额头爬了起来，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徐遥，眉头一皱一句话就冒了出来：“怎么现在才回来，饿死了。”
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僵硬的抬头看了看徐遥。
徐遥整个人也愣住了，认识的？他盯着男人脑袋上弹动的猫耳朵若有所思，半响后，他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墨墨？！”不会吧……
男人有些别扭地别过脸，这动作莫名跟那只叫墨墨的小猫重合起来。徐遥看着他那弹动的耳朵，实在没忍住，上去轻轻捏了捏：“真的是耳朵呀！”
“！！！”那个男人呼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远离了徐遥几步远。
徐遥看着他跟小猫如出一辙的动作，终于开始相信这就是他家的猫：“墨墨你真的是猫妖啊！”
涂墨一见他又开始犯蠢就嫌弃得不行：“蠢死了。”
徐遥眼尖地看到他的脸有些发红：“墨墨，你害羞了吗？”以前对着小猫的时候，他也有种这样的感觉，只是小猫总是转身就走，不理他。再说了，一张黑色的猫脸，他哪里看的出来是不是害羞啊。
纵然觉得很不适应，涂墨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跟徐遥交待。
蠢饲主还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墨墨你变成人都会有猫耳朵的吗？那会不会还有尾巴呀？”他绕到涂墨后面试图去看看他的尾巴。
涂墨一脸黑线的拉住他，徐遥一看他那别扭的神色就知道自家猫马上就要炸毛了，赶紧乖乖的坐下，一副您说，我乖乖听着的模样。
“墨墨你真的是猫妖吗？”徐遥见涂墨半天没开口，体贴地给他找话题。
“是的。”涂墨张了张嘴，发现徐遥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便说了下去：“我被一个道士打伤了，就刚好碰见你了。”
“那你现在伤好了吗？”徐遥想起一开始小猫腿上那一长条口子，他原本以为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的，却没想到是被道士给打伤了。
谈起这个涂墨也正色起来：“伤是好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长时间化形，甚至身体里的法力也被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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