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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慕容纸——橙子雨

时间:2016-12-23 18:50:30  作者:橙子雨

  “我可没胡说呀。”谢律看了他一眼:“阿纸你不是忘了吧,你我十多年前可是拜过堂的,就在你这听雪宫的后厅里,当时也算铺了半里红妆吧。虽然都是男子,在外面应该也做不得数,但是你自己的嫡传徒儿,总不至于都不认自家师公吧?”
  “雪刃”再一次被架在了脖子上,慕容纸一手还被攥在谢律手中,另一手则气得连握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来啊来啊。”谢律伸长脖子,一脸的嬉皮笑脸。
  “打是亲骂是爱,一刀下来,更是说明阿纸你爱我爱到骨头里了。”
  心里倒是默默也开始觉得,这走向好像不太对?
  话说,自己明明不是来这听雪宫求医问药的,也不是来插科打诨无赖卖乖的,更不是来跟慕容纸胡搅蛮缠的啊!
  自己明明是认真想来道歉的!
  原本的计划不是很简单吗?道歉——被原谅——等几个月毒发身亡安心上路;道歉——不被原谅——被慕容纸杀掉。随便哪样都可以啊!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师父啊……真的!这种人还是杀了算了吧!”
  “谢律,你、你——”慕容纸亦拼命去抽他那只被谢律死抓着不放的那只手“你放手!你说!你此番、此番究竟来我听雪宫究竟是何目的?”
  “呃……”目的?那有什么目的啊?“……你猜呢?”
  谢律开心地看这边大徒弟炸毛,那边慕容纸浑身发抖,觉得此番场景果然很是有趣。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现在想想,以前和慕容纸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也总喜欢逗着慕容纸玩,看他那不是满脸通红就是浑身发抖的有趣反应。
  虽然慕容纸应该是比他长了些岁数的,但毕竟常年深居雪山,人情世故知道得少,说到底还是纯良得很,并不太通晓普遍意义上的人心险恶。
  和谢律这种自幼寄人篱下习惯看人眼色的既活泛又油滑的人大不相同,自然从来斗不过谢律。
  在加上慕容纸又天性比较一本正经,凡事总爱当真,所以谢律每每逗他,总能得到的那些让自己大笑开怀的反应,下一次就更会忍不住再想别的法子继续去逗他。
  就如他现在被自己堵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在发抖的模样。说真的,那模样让人看了真是心情大好。
  “说起来,阿纸以前并不会像‘谢律’‘谢律’这般的叫我呢,怎么一段时日不见,就变得这么生分了?”
  谢律说着,笑转向那蓝衣少年:“哎大徒弟,想知道你师父以前怎么叫你亲亲师公的吗?”
  “谁、谁是你徒弟!”
  “你师父他啊,以前可是都叫你师公我……”
  “谢律你、你住口!你、你再不住口,当心、当心我真的——”慕容纸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全,拿着“雪刃”的手直接将刀刃横了过来,可惜谢律完全不怕。
  “你师父以前都叫你师公我作‘小姜’的哟~有的时候高兴了还叫‘小姜糖’呢~怎么样,甜吧?”
  “砰——”眼前一黑,谢律终于被慕容纸一拳揍得撞在了床头柱子上。
  ……
  “小……姜糖?”
  “……”
  “就他?!师父,您的趣味,唉,未免也实在是……”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沥!那、那时候他还小,‘姜糖’这名字也是他当时的东家给取的,并非为师所取!我那时也只是偶尔叫他‘小姜’而已。倒是‘谢律’这名字,是为师翻了许多书……”
  谢律刚悠悠醒来,就听到慕容纸在完全认真地详细解释如此这般完全不重要的问题。
  “是~是!我到十三岁都没有名字,一直被主人家叫‘姜糖’。那时候一起给东家做活的,还有‘甜瓜’‘大枣’‘饺子’‘桂花糕’等等一群人。”
  还有比较寒酸的,黄瓜、萝卜、茄子什么的也都有的。
  当时的东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拿吃的给家里侍奉孩子们取名。不过反正这些孩子不是没爹没妈,就是从外面被卖进来的,本来就鲜少有个正经的名字。
  “后来呢,你师父替我查到我的本家姓谢,才给我取了一个音律的‘律’字。”
  “哟,大将军倒还真是睡得快醒得也快。”大徒弟阿沥白了谢律一眼。
  什么玩意儿?又敢对你师公大不敬?!迟早有天收拾你,给我等着!
  谢律不去理他,转脸笑吟吟看向慕容纸:“呐,阿纸,说起来,饭点还有多久到?突然觉得腹中有几分饥饿……对了,那个那个,你那边的桌上摆的那是桂花糕吗?”
  “……”
  “好感动!我们阿纸真是贤惠极了。过了那么久,还记得为夫最喜欢吃桂花糕!”
  慕容纸感觉忍耐已经几乎到了极限:“谢律。我之前已说得很明白了,我听雪宫并治不了你的蛊毒,更救不了你性命。”
  “嗯,我早就知道了啊。”
  谢律边点头边从床上磨蹭着下地,拖拉着他那难穿的鞋子直接僵尸跳状直奔桂花糕而去。
  “既然早就只……你此番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嗯?”好香,好吃。
  “十年不见,你突然回来,总不能是一时兴起吧?!你究竟有何目的?想要什么?是谁指使你来的?”
  哎,哪有指使我啦,我真的是单纯来道歉的啦!
  不过现在嘴里面都是桂花糕没法说话,你等我咽下去先。
  呃,噎住了,噎住了!水!水!
  “吃吃吃!切,吃相那么难看,不如撑死算了!”
  谢律皱着眉余光往慕容纸身边一扫,果然扫到大徒弟充满怨念的眼神,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着热茶好容易吞下一口糕,直接对慕容纸一脸认真道:“没有啊,阿纸,没什么别的目的。”
  “没有?”
  “嗯,我就只是想你了而已~”
  慕容纸愣了愣,目光一飘,脸色发白地低下了头。
  就在谢律以为单纯善良的听雪宫宫主又信了他的屁话的时候,就见慕容纸冷着脸轻启朱唇,从紧咬的牙根里漏出一个字来。
  “滚。”
  说罢,一把拎起了谢律的后襟,一路提废品一样提着镇远大将军这么个大活人,穿过听雪宫空荡荡的卧室、长廊、后厅、前厅等谢律十年不见的熟悉景致,最后把手里还平稳地托着一盘子桂花糕的大将军重重扔在了朱红色的大门槛边上。
  中途除了撞见一大堆僵尸仆外,还撞见了听雪宫的小徒弟夜璞。
  那夜璞看着也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了,生得皮肤较黑,但是五官长得比大徒儿阿沥还要精致好看。尤其一对明月猫眼,活生生一个夜色美人。
  他似乎不像阿沥那样喜欢一惊一乍的,但是看到慕容纸气势汹汹地拎着谢律往外走,也忙默默丢下手中的药草跟了过来。
  “疼疼疼啊……”谢律一手托着桂花糕,一手摸着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片生疼的屁股:“哎哎哎?阿纸,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可刚才不是说过要把我永远留在这里,以后死了还要让我当你的贴身小干尸吗?”
  “滚!”慕容纸额上青筋略显,一脚踹开他身边的半扇宫门。
  门外飕飕夹着冰雪,寒风吹得谢律一个激灵。
  “哦,那、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真走啦……”
  这个……虽然到此一行,整个儿情况和自己的初衷完全不一样,但是看起来,慕容纸反正也收了徒儿也有人陪,应该是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对于当年自己背叛的事情,虽然也没明确表示原谅,但既然没杀自己,还这么大度让自己“滚”,看着内心应该多半也都释怀了吧。
  所以自己应该是可以从此了无牵挂……
  谢律刚踏出门槛半步,又讪讪缩了回来。
  “那个……好冷喂!哈啾——能、能问您这儿借件厚重防风的衣服么?另外,虽然还蛮羞于启齿的,但其实我呢……盘缠好像也不太够了。”
  “……”
  “阿纸,你看这天寒地冻的,连个狐狸披风都不给,你夫君我绝对会在半山腰冻死的啊!再说,我是真的有点饿了,不如先留我在此吃顿便饭再让我走?那个,我很想吃烤肥鹅,糖醋蹄髈也不错,要是能再炒个丝瓜蒸个糖窝窝……”
  作者有话要说:  人至贱则无敌=w=。。。
  

第5章 否则真对不起这位
  “那个,我很想吃烤肥鹅,糖醋蹄髈也不错,要是能再炒个丝瓜蒸个糖窝窝……”
  “你到底走是不走?”
  “……吃了烤鹅再走行不行?”
  “你到底要怎样?!”慕容纸一把拽过谢律,咬牙切齿将他压上另外半扇未开的冰凉宫门。
  “那个,既然要是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谢律很是认真地权衡了一下这个问题:“比起冻死,留下来白吃白喝好像反而能死得慢一些?”
  身边的宫门“轰”地一声被关上了。
  “好,那就让我亲眼看看你在我听雪宫中这几个月里,是怎么被蛊毒吞噬、肠穿肚烂而死的!”
  “啊啊啊!”耳边传来阿沥不甘的哀嚎:“师父不要啊,师父三思啊——让他走吧!这种人到底留他干什么啊!九个月未免太长了吧!”
  “无妨,能不能活到九个月还不一定呢!我只要他的尸身,别的不管!”
  “师父!现在宰了他不就有尸身了吗?!”
  “阿沥,咱们听雪宫最重清修之法,不得随意杀生。”
  “师父啊……”
  谢律默默又拈了一颗桂花糕放在嘴里。揉了揉屁股,颠颠跟上前面的师徒三人。
  “那个,阿纸,今天会吃肥鹅吗?跟你说,放了葱姜再加点冰糖炖,炖半个时辰还放个橘子皮,加点儿燕窝再加点西域进贡的沙枣,京城的御厨现在都这么做……”
  ***
  “我要走……我要走!”
  “我要走,不管!放我走!放我走啊你这个大魔头!”
  才过了三日,分明几日前自己不愿意走的谢律,就开始万分后悔之前愚蠢的决定了。
  “呜……要是知道你们这里改吃素了,那头我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了啊!都三天了!一点油水都没有,阿纸,我的胃好歹也是吃过山珍海味的,这寡淡日子要我怎么过啊!简直度日如年啊!”
  “在我宫中,自然要守我规矩。”慕容纸冷冷道:“还有,你不吃那么多的话,就别盛那么多饭剩着!每次都浪费!”
  “以前明明没这种破规矩的吧!以前我说想吃什么,你都会想方设法给我做的!那时候顿顿都有肉啊,顿顿!”
  慕容纸皱眉:“我那时是宠你,你想要什么都由着你,可你莫不是觉得……十年之后,还能如从前一般么?”
  “怎么就不能如了?阿纸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喜欢我的不是么?”
  “……”
  “切,大将军啊,您怎么也不去照照镜子啊?”
  阿沥在旁边一脸蔑视,撇嘴道:“就你如今那副憔悴枯槁的病鬼样子,你觉得我师父还能喜欢你?唯一的长处脸都没有了,他喜欢你什么啊?”
  “哼,”谢律白了他一眼:“阿纸会喜欢我,又不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一旁的小徒儿夜璞亦忍不住叹道:“镇远将军,或许以前师父是可言宠着你纵着你,但毕竟时过境迁。如今将军回来,师父不计前嫌肯予收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望将军好自为之,莫再在饭桌上这种话叫师父为难。”
  “哎,说起来,小徒弟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啊?”
  谢律一脸好奇地围着那夜美人绕了几圈:“中原人士皮肤不该那么黑的吧?你的长相也很是异域风情,还是月亮猫眼耶,总觉得这种长相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说着,凑上去仔细端详。
  他真的只是在端详而已!不过是那夜美人的琥珀色眸子仿若十五的明月一般,让他不小心脸把贴得有点近而已。
  “可恶,简直是幻灭!”后脑勺马上就被阿沥飞起一根银筷子砸了过来。
  疼疼疼!好像起包了!
  “以前在外面常听得镇远大将军谢律之名,听说书先生每每说起的时候,都还以为是了不起的什么英雄人物,后来再听师父说,也是说什么才貌双全风姿卓绝——真是想不到啊!就眼前这等吊儿郎当形容猥琐的,居然就是那传说中东征西讨平乱制敌的国之栋梁?!”
  “啊?你刚才说什么?”
  说老子吊儿郎当也就罢了,“形容猥琐”是什么意思?老子明明这么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好不好?
  “见到美人就垂涎三尺,不是猥琐又是什么!”
  “啧啧啧。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一下小徒弟而已,连摸都没摸过不是?还有说什么‘垂涎三尺’啊?想你师公我当年横征九州十六境,哪个地方的美人没见过,多少西域苗疆美人争先恐后扑上我的床我都没肯要!何况真是色急的话,还能回来这里找你师父?”
  说着,一脸嫌弃地瞥了慕容纸一眼:“你看你师父那寡淡模样、那平板身材!连个好摸的臀都没有……”
  “哗啦”一声,慕容纸一双筷子从手上滑脱砸在桌上,没有做声默默又捡了起来。
  “我才不信!就你这样的人也能横征九州?!” 大徒儿阿沥闻言更是愤愤然:“依我看啊,八成是借着驸马的名头,跟着别的将军蹭战功罢了!其实就是个草包吧?什么真本事都没有!”
  “我是不是草包,你说了可不算~”谢律哼哼坏笑。
  “起码我确实南征北战了吧。哪像你小子,不过是个又没带兵打过仗,又没在朝中做过官,像这般只会躲在家里耍嘴皮子的井底之蛙。什么也没做过,就会动动嘴皮子发发酸,这谁又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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