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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慕容纸——橙子雨

时间:2016-12-23 18:50:30  作者:橙子雨

  “师父为什么那么恨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自问曾是谨言慎行的乖徒儿。不曾有二心,行止有礼,没有害过人,更不曾辜负背叛师父。
  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呢?
  你一生爱过好多人。而我从小就在你身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一点点的疼爱呢?
  “因为你是个孽种。”
  卫散宜向来喜欢捏着他的脸,喜欢用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下血印。而如今,慕容纸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你流着那两个贱人的血,还生着这么一张惹人生厌的脸。”
  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慕容纸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卫散宜每次在看着自己的时候,都仿佛是在看一歌什么很远的地方——他根本是一直透过自己的模样,在看着一个别的什么人。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这个问题,你问你爹娘去吧。”
  “等你跟我活着,活到到世间万物湮灭的那日,去地府问你那阎罗炼狱里被割了舌头的爹娘去,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这都是报应啊,纸,他们造的孽,报应在你身上。这是你慕容家欠我的,是你活该。”
  ……
  原来,根本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而是我生来,就带着原罪啊。
  慕容纸惨然一笑,却见卫散宜比他笑得要夸张多了,可那笑容此刻与其说是疯狂可怖,不如说是莫名地悲惨至极。
  他就那么笑着,捏着一张相似的脸,无比凄惨地仇恨着、报复着早已不可能听见的人。
  这是何等可悲可恨的痴人,活了不知道几百年,却全然没活明白啊。
  ……而我呢,在旁人眼里,也是师父一般的痴人么?
  我最后,也会如他一般一无所有,最后亦变成他那副凄惨的样子么?
  还是说,我早已经是那副样子?
  ……
  恍惚之中,身子却陡然被人向后一拉,落入温暖怀抱的瞬间,眼前黑衣男子被一掌打出好远撞在一块残碑之上,乱葬岗的皑皑白雪之中,一时升起团团磷火。
  “阿纸你没事吧?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到处找你!”
  耳边是谢律一贯鲜活的声音,焦急担心却还是带着几分温柔。可慕容纸却来不及回头,他只看着鬼魅般的卫散宜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缓缓起身。
  看着这边的眼神里,**裸透着扭曲至极的疯狂妒意。
  他在嫉妒自己?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师父,嫉妒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问么。
  “阿纸,你的脸……你哪里来的不知死的东西啊!敢弄伤我家阿纸的脸!老子今天跟你拼命!”
  手指轻柔蹭去慕容纸脸上的血迹,谢律明眸里满满的心疼。顺手便将人拉到身后去,怒目瞧着黑衣人那边。
  师父他……遍寻数百年,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愿意温柔待他的人。好容易拖了个仇人之后一起受那无尽煎熬,却怎知半路杀出来了谢律这么个意外。
  也怨不得他嫉恨。
  “呃,原来是卫道长啊?”时至此刻,谢律才看清黑衣人的脸,“咳,实在抱歉啊卫道长,都怪这黑灯瞎火的,昭明没看清楚才会贸然出手……您没伤着吧?”
  嘴上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要上去扶一把的意思,只又把慕容纸往自己身后藏了藏,顺手从他腰间便摸下了挂出来的半块蝴蝶红玉。
  “卫道长来得真巧!刚好我们此番千辛万苦寻得了秘宝残片,正打算往汉南城去呈给凉王殿下呢!不然~就由卫道长代送过去吧,凉王殿下想必会很高兴的。啊,不过这残片分为两半,为保安全,另一半已被我藏起来了,这世上知道它在哪儿的人,呜嗯……统共就只有我跟阿纸两个呢。”
  “说起来,若是秘宝下落成谜了,凉王殿下应该很不高兴吧。”
  慕容纸偷偷拽了谢律一下。看此刻卫散宜的表情,明显毫不在意什么秘宝的下落,以此为挟根本没用。
  “啧,阿纸,这可怎么办啊。”谢律也很快发现了这点,小小声一脸无奈。
  “呵,你们两个,也真可谓是孽缘深重啊。”
  谢律被缓缓走近的卫散宜笑得冷汗涔涔,干笑着回道:“呵呵,卫道长说笑了,要谢某看啊,阿纸拜卫道长为师恐怕才是孽缘吧。至于我跟阿纸啊~这叫缘分天定,怎么都能在一块儿!”
  “你喜欢他什么?”
  谢律一愣,还以为马上就要被卫道长弄死了,就算不死也肯定要掉好几层皮,却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看似高傲得很的卫散宜居然还会好奇这个。
  于是转头一脸认真疑惑:“阿纸,对哦,你喜欢我什么呢?”
  “……”慕容纸暗叹真的是只要有这人在,不管再糟糕的境地,气氛永远都凝重不起来,“他是在问你!”
  

第99章
  “我啊?呃……阿纸什么都好,就是一看就喜欢啊!”
  “什么都好?”这话连慕容纸自己都不肯信,何况卫散宜呢?
  “纸不过区区凡俗,性子温吞没趣,长得也乏善可陈,又不聪明亦不活泼,有什么好?”
  谢律欲言又止。从慕容纸这边看,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摆明写着“哎?就你那么吓人,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好啊?”
  “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卫道长见多识广,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卫散宜眼中寒光一闪:“纸他肯定没跟你说,当年跟着我的日日夜夜,是如何在我身下宛转承欢的吧?”
  “……”
  “又是如何勾引枫叶山庄庄主,还有他山庄里那小徒儿的,都没有跟你说对不对?呵,我这徒儿生的,简直和他那爹娘一模一样,看着一本正经,你根本猜不到他背地里是如何下贱无耻的。”
  “你啊,也真是够蠢的。纸那么笨,而你居然还会被他骗……”
  卫散宜话未说完,只突然眼前一黑,掌风带着一阵烈烈冷风瞬间拍到面门,尚未及躲避,胸口又遭对方膝骨重击,整个身子往后砸去,却被地上凸出半截朽铁狠狠刺穿,温热的血水瞬间透过下摆,染红了雪地。
  “你才下贱无耻!”
  胸口又是一痛,竟被谢律一只脚踩了上去。踩得倒是很用力,言语也终于不再如之前一般留有余地。尤其是风灯之下那人一脸“反正今天横竖都是要死,不如死个够本”的表情,叫卫散宜不怒反笑。
  “咳……不愧是闻名天下的什么‘镇远大将军’,果然……厉害。”
  但厉害又有什么用?
  谢律往后撤了一步,双脚陷进了半尺深的雪中。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动的——腿此刻在他感觉起来,已经像是没有了,那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他却丝毫无法控制。
  卫散宜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黑瞳之中燃气一抹幽蓝。乱葬岗的磷火如同狂欢舞蹈一般,飞速跳跃聚拢在他身旁一具白骨之上,急速跳跃燃烧着。
  他弯腰折出了一段尖利白骨,点上磷火,交到谢律手中。
  “纸,你过去不是一直都很想死么?但是只要我不准你死,你就无论如何也只能活着,很痛苦,对吧?”
  宠脸色惨白的慕容纸微微一笑,单手一挥,谢律便举着那磷火,向慕容纸缓缓走去。
  “那么今天,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纸,我本来……是想让你亲手杀了他的。若是那样做,你一定会哭得很厉害吧?呵,你哭的时候,那样子总是叫人觉得最好笑了。”
  “没想到,你喜欢的这个人竟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那为师今日就勉为其难,给你们一个自己选的机会吧。”
  “杀掉他,或者被他杀掉。”
  “你们两个,最后只能留一个下来。”
  “你可以选择让他活下来。但是纸,倘若死掉的是你,我会让他代替你留下来。今后无尽的岁月,他就会像如今的你一样,永远永远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不会有人爱他,也不会有人陪伴他。”
  磷火没有温度,甚至有些冷冰冰的。
  可只是刚刚靠近身体而已,被火焰燎到的胸口,就随着嘶嘶轻烟传来一阵剧痛。
  会化掉。慕容纸愣了愣,被这蓝色的火烧过,身子便会化成烟尘是么?
  一次一次无论如何都无法死去,是因为这身子早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控尸者卫散宜。所以无论如何腐烂,如何折腾得如何白骨累累,始终还是能够修复新生。
  而若是全部化了,是不是就能真的死了?
  ……
  “阿纸!”
  他看到谢律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听见他用尽力气才从口中挤出的两个字。他抬起头看他的眼睛,谢律眼中血丝深重,他发不出声音,却用眼神在嘶吼着他“走”。
  痛心,无力,疑惑,谢律的眼神在追问他为什么还在这傻傻站着,为什么不逃?
  为什么不逃?因为……逃不了啊。
  又或许是……自己早就不想再逃了罢。
  不管去往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人,如果命运终究是无限没有尽头的空虚与孤独的循环。那么死亡,其实反倒是那最为甜蜜的解脱不是么?
  眼中尽是那磷火的微光,慕容纸恍恍惚惚想着,如果能就此消失掉……
  白骨燃着跳跃的火光,随着剧烈颤抖的手臂又向胸口靠近了半寸,刺啦一声烧得胸口衣服连同皮肤一片焦黑。慕容纸在那钻心的疼痛之中,竟缓缓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烧吧,如果从此之后,就可以不用再痛苦,不用再害怕。
  再也不用不安,再也不会失去什么。
  ……
  “阿纸……不要……”
  “不要……阿纸,阿纸!”
  碎裂的声音,手腕扭曲成了不该有的模样,手中磷火摇摇欲坠。慕容纸猛然抬头,看到谢律的双眼腥红一片,就连其中的雾气,也全是可怕的血红色。
  那人就那么定定望着他,眼中是让人心惊的悲哀、疑惑和愤怒。
  这听远处卫散宜冷哼了一声,谢律的手臂骤然再度抬起,却始终还是没有再将手中磷火往前送上半分。
  骨裂的声音再度传来,那手腕清晰可见地已快被扭断,而谢律仍旧在死撑着负隅顽抗。说不出话来,眼睛也全充了血,却死撑着宁可断手断脚也不愿意伤了他。
  像这样,其实已经够了吧……
  慕容纸心中响起这样的声音——够了啊,死而无憾了。
  轻轻握住了谢律的手,手掌下谢律的皮肤竟然比他还要冰冷几分。慕容纸掌心包裹着那手指,似乎想要给他最后一丝温度,却将磷火缓缓朝向自己的心口。
  “我一直没告诉你吧,凌月城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有你在身边……很开心。”
  跳跃的幽蓝映着双瞳,恍惚之中慕容纸仿佛在那磷火之中回到了城中。将军府的灰瓦之下,小罗忙忙碌碌抱着文书进出,小丫头在谢律是授意下在院子里支起架子烤甜饼烤地瓜,院子里的腊梅又被麻雀啄了不少,落得一地幽香。
  是真的很开心,无忧无虑每天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又仅仅是在凌月城过得好么?和他一起在听雪宫的日子,就不好了么?
  这人在听雪宫里,不也是有事没事就占了厨房烤些吃的?弄得整个宫中全是烟熏,再脏猫儿一样端着糖饼笑眯眯钻出来?
  他每次都要给他善后,要和夜璞一起花好几个时辰抱怨连天地收拾厨房,气急了甚至追着谢律满后山砍。
  可是,那样的日子,难道就不怀念么?
  倘若不怀念,为什么如今只是想到而已,就会不由自主想要勾起唇角?
  也许,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不甘心理由吧。再多的苦楚,再多的孤寂,那些难熬的日子也已经统统熬过去了。纵然漫长,纵然也曾有过怨恨,但那样的日复一日,并不构成任何刻骨铭心的回忆。
  回忆都是甜的。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路上也被塞了不多却非常甜蜜的糖。一颗一颗,都是谢律给他的。
  甚至就连在一起时隐隐的不安和顾虑重重,生气的愤怒又或者醋意深重到辗转反侧,回头想想,也全都是被甜包裹着的。
  所以,真的没什么可不甘心的。这不也很好么?
  当然,若是那时候能再多要一些就好了——慕容纸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曾有机会更幸福一些的。有好多糖果,都是谢律要给,他却硬给赌气丢出去的。早知道,若是那时肯收下就好了。
  罢了,像这样也已经不错了,不是么?
  ……
  慕容纸自以为从来没有伤害过谢律。
  不是他没有试过,只是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拥有伤害谢律的能力。
  当然也曾得理不饶人,也曾暴怒之下打过他骂过他,但是谢律实在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异常的皮厚肉粗。你不理他,他不要脸粘着你,你踹他,他一脸的享受,不管遇到什么挫折沮丧,始终一盏茶的时间都能抛之脑后。
  所以,所以……
  天边一道闪光,带起了轰轰雷鸣震得人耳鸣,在磷火肆意将衣服烧得一片狼藉之际,慕容纸猛然抬起了头。
  谢律的脸被电闪雷鸣映得一片惨白。双目渗出血来,眼底死寂着一片绝望。
  慕容纸心底骤然空了。
  双手一颤,那燃着磷火的人骨便啪一声掉在地上,燎得脚下雪地一片焦黑。
  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慕容纸根本没有来得及厘清整件事情的道理,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做错了——卫散宜说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所以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谢律。自己没有关系的,反正也早就觉得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思了不是么?
  但是,不对,肯定不对。那样想肯定是不对的!
  慕容纸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懊悔的糟糕感觉缓缓蔓延全身——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律会那么受伤。
  但是,真的有那么难想么?
  他有多重视你,你感觉不到么?他这些日子有多爱粘着你,你真的不知道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学会了不断怀疑,不断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感受、不要去相信自己的心,不要去相信别人捧给你的任何真诚。
  这样就可以不再受伤。不但不会受伤,还可以轻易戳伤别人。
  ……谢律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他什么时候绝望过?
  他永远不信邪的,死到临头都笑得出来的。
  而你却让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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