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布兰奇愣了愣,他诋毁莫里斯,纯粹是出于小心眼泛滥,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认同。
李喵伟回过头,一脸的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我也没说莫里斯是坏人,他是坏人还是好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大人,你能不能别影响我看演出,有事咱们等回去再说。”
“好吧,好吧,我不说话了。”
布兰奇支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渐渐喜上眉梢,佐伊的话说明啥?说明莫里斯在他心里根本就是个路人甲。
之后布兰奇也安静下来开始看表演,可是这样的安静没有维持多久。
“佐伊,你在看谁?”布兰奇忍不住问。
包厢虽然幽静独立,事实上离开舞台并不近,而且角度有些偏,所以观众为了看清楚演员们的表演,通常会使用小望远镜,佐伊也一直在用,真不是布兰奇多心,他使用的步调和下面那群花痴是完全一致的,每当科菲王子出场时,齐刷刷一排的望远镜。
果然,李喵伟毫不掩饰地说:“在看那个王子。”
布兰奇抬头向舞台上望去,科菲正连续做了好几个撇叉跳跃动作,外加旋转,看上去轻灵如燕,身姿矫健,确实光芒四射,他有些吃味地嘀咕道:“这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李喵伟放下望远镜,回过头,一本正经回道:“唔……怎么说呢,这人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拜托,我不是在问你他哪里好看,不用回答得这么具体。
布兰奇砍人的心都有了,一个莫里斯还没搞定,又来一个科菲,幸好佐伊讲话的语气还算淡定,没有星星眼,否则心脏真是受不了。
布兰奇憋屈地缩在椅子上,喝着酸醋,冒着酸水,挨到整部歌舞剧接近尾声。
李喵伟从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剧情里脱身出来,他靠回椅背上,轻轻吁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评价道:“那个王子真是太恶毒了。”
“……”布兰奇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喵伟看着他空白的表情,皱了皱眉,说:“我在说安朵拉的眼泪啊,怎么?你没看懂吗?唉,都跟你说不要光顾着聊天,一张剧票好贵的,没看明白岂不是浪费了,算了,我跟你解释一下吧。”
“……好。”
“从前,有一个王子,那,就是科菲扮演的那个角色,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呃……他哪里不务正业了?”
“他作为一个王子,不帮助他父亲处理政事,整天在外面疯玩,难道还是个正经人了?好了,别打岔,听我说完,马上快散场了。”
布兰奇搓了搓鼻尖,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有一次,这个吊儿郎当的王子从人家家里偷了一枚蓝宝石胸针出来……”
那不是人家家里,那是一座死城,好吧,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拿,也算偷。
“他发现这枚胸针会给人带来厄运,于是懊悔不迭,想把它处理掉,栽到别人头上,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这时,正好遇上一位傻乎乎的人鱼姑娘……”
人鱼公主知道你这么说她,人家会从坟墓里跳出来一尾巴抽死你!
“他就利用美色引诱那位傻姑娘,并把那枚蓝宝石胸针送给了她,其实人鱼姑娘也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死活不想要,可王子一定要给,并威胁她,如果不收,就不娶她,人鱼姑娘只能流着泪收下了……”
布兰奇听得恨不得在墙上挠两下。
“果然,人鱼姑娘倒霉了,被人鱼贩子拐走了,卖给了狮面人,狮面人想把她烧死,这里我也有点没看明白,如果是烧了吃的话,为什么用那么大个炉子……”
我的老天,那不是人鱼贩子,那是火神克雷吉派出的使者,那也不是什么狮面人,那是扮演火神的演员为了突显神只的威严,特意戴上了象征火神的图腾面具,布兰奇木着一张脸,拼命吐糟。
李喵伟好像嫌他不给自己回应,斜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王子这时候终于良心发现了,决定去救出那位傻姑娘,可他刚把人鱼姑娘救出来,两个人又发生了内讧,他们谁都不想再要那枚倒霉的胸针,于是推来推去,吵来吵去,最后狮面人追来了……”
布兰奇彻底无语了,他很怀疑他俩刚才看的是不是同一出歌舞剧,真是异世界的理解力啊!【公爵,你真相了……
“那个邪恶的坏王子终于被狮面人干掉了,人鱼姑娘也成功摆脱掉了那枚蓝宝石胸针,不过她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注定她的结局会很悲惨。”李喵伟回头看了看大结局,补充道:“看,我说的没错吧,狮面人把他们两个都烧死了。”
爱上了错误的人真是可怕,布兰奇冷汗津津地想。
李喵伟坐在那里听着震撼的悲情音乐,忽然回味出点什么,他扭头瞪着公爵。
“又怎么啦?”
“我记得你上次也是硬要送我一枚蓝宝石胸针,跟着我就一路倒霉,然后还被人鱼贩子绑走了,说是要卖给狮面人。”
布兰奇一脸淡定:“我送的胸针你不是没收。”
“哦,这倒也是,幸好我没收。”
看,跟二货说话,就要用二货的说话方式。
散场的时候,他们又遇上了莱默恩和卡尔夫夫俩,李喵伟觉得跟公爵没有共同语言,兴致勃勃地拉着卡尔想继续聊剧情,布兰奇怕把可怜的卡尔吓着,也怕暴露他有个奇葩老婆这么一个大秘密,赶紧把他拉走了。
站在贵宾通道出口处的一名工作人员见到李喵伟时,惊喜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您好,今晚过得还愉快吗?”
李喵伟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打翻箱子那位,便笑着回道:“今晚过得很愉快,安朵拉的眼泪非常精彩。”
“感谢您的光临,那……先生,回头见了。”年轻人依依不舍地道别。
“嗯,回头见。”李喵伟挥了挥手。
布兰奇狐疑地回头看看,脸色有点臭,问:“那人又是谁?”
“哦,就是我跟你说的,上厕所时把人箱子撞翻的那位。”
“你们干嘛要约着回头见?”
“啊?”李喵伟愣了愣,说:“那不就是一句普通的道别词,这里是大剧院,人家希望观众能经常光顾,你又在乱想什么?”
“我是在乱想么,你自己回头看看,那人还在盯着你看呢,一脸的不正经。”
李喵伟回过身,年轻人冲他笑了笑,又挥了一下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打着哼哼说:“人家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我看比某些人正经多了,至少不会包养情人。”
“……”
“你是想继续吵架吗?”
“……”
“还是想打架?”
“……”
尼玛,包养过情人的男人彻底没活路了,布兰奇偷偷爆了一句粗口。
第44章
书房里,夏尔迪管家正准备向公爵汇报这个月府内的日常开销账,布兰奇见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了然道:“是不是超支了?没关系,下个月再放宽一倍的额度。”
这个月初他已经放宽过一次额度,家里新入住了两条人鱼,开支必然会大增,这是无法避免的,以前特蕾莎在时,光是每个月的置装费就达到几百万卢索,当然,这在贵族圈里也不算什么,上流社会攀比成风,许多贵族借着高昂的外债都不愿输人一头。
赫尔南德家族素来有勤俭持家的传统,反对过度的奢侈浪费,所以家族才会在历经了数百年之后,不仅没有衰败下去,反而积攒了极为庞大的一笔财富,这是祖先为了防止子孙后代养成骄奢淫逸的恶习,所定下的规矩,以前认为这是一种高尚的美德,可到了现如今,在贵族们的眼里,公爵就成了一个守财奴,他们不知道的是,公爵府私下里每年都会向慈善机构以及圣殿捐助大笔的款项。
布兰奇接过管家递来的账本,翻开一看,愣住了,这金额没超支啊,而且比他原先估算的要少得多,最大的三笔开销,竟是泳池每天的运作费和清洗费、被毁掉的金丝绒草的费用以及这次小黑鱼的住院费。
布兰奇翻看完明细,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什么东西都没添置吗?”
夏尔迪管家点点头,回答道:“是的,非但没添置,连三餐的餐单都减去了三分之二。”
这点,布兰奇这几天陪老婆一起吃饭,已经感觉到了,菜肴数量和品种大幅度缩水,但其实减去三分之二后,两个人吃刚刚好,一点没有产生浪费。
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从这里可以纵观整个后园,那家伙正和迪迪趴在泳池边聊天,一个说得滔滔不绝,一个听得满脸迷茫,布兰奇有些好奇,便把窗子开到最大,谈话声遥遥传来。
“所以说呢,安朵拉的眼泪其实是一出很有教育意义的歌舞剧,它告诫了年轻人三件事,第一,做人要厚道,要诚实善良,不能有坏心眼,不然老天也会来收拾你,第二呢,妹子们要懂得爱惜自己,当然,小伙子也一样,要知道爱上一个坏蛋很可能毁了你一生,那个可怜的人鱼姑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最后一点……”
“等等少爷,为啥您说的跟报纸上讲的不一样?”
“咦?不一样吗?怎么会!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看那种娱乐性报纸?”说着,某黑鱼嫌弃地撇了撇嘴,“切,那种八卦东西上讲的事情你能当真吗?他们还说我和莫里斯是情人关系呢,昨天我可是在剧院认认真真地看了两个小时,就连公爵都是我解释给他听的,难道还会骗你!”
“嗯,这倒也是,那少爷您继续往下说。”
“讲到哪了?哦,最后一点,迪迪,千万要记住,当别人硬要送你某样东西的时候,要怀疑他的用心,收下之前要考虑清楚,就好比上次……”
布兰奇一头黑线地把窗户关上,坐回椅子上。
管家没听见窗外的抽风对话,略加沉吟后又问:“大人,夫人下个月的月例钱还是扣着不给吗?”他真是猜不透年轻人的心思,明明一副想要讨好的架势,却还死磕着劲。
布兰奇哼了哼,小声嘀咕道:“就算你现在给他,他也不见得会收,笨得要死,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月例钱的事以后不用来请示我,他如果需要,你就给他,他要是不收的话……从下个月开始,把迪迪的工资提上去。”
管家露出点笑容,弯了一下腰,说:“我知道了,大人,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夏尔迪,我已经同意他出去找工作了,这次别再闹出乱子来,雷米的官司才刚开始。”
“我明白了,不过,大人……”
“嗯?还有什么事吗?”布兰奇抬起头。
“大人,您也要加油啊!”
夏尔迪管家严肃地说完这句鼓劲的话,开门出去了,公爵愣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顿时郁闷起来,怎么最近身边的人都在提醒他这个,这种事虽说法律有明文规定,可妻子要真不愿意,难道他还能霸王硬上弓?那小家伙防备心重得很,昨晚他想趁热打铁跟进屋的,结果人家在泳池泡到半夜才回房。
布兰奇摇了摇头,开始工作,等他下楼时,小黑鱼已经不在泳池里了。
“佐伊人呢?”他问迪迪。
“少爷大概在花房。”
在花房干什么?他还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布兰奇经过金丝绒草坪的时候,发现那些丝瓜秧竟然长得还挺精神,只是这瓜棚杵在后花园里,实在很突兀,估计也就他们家会在后花园里种丝瓜了。
“佐伊,我看见你种的丝瓜了,真是不错,越看越舒服。”布兰奇一进花房,就见老婆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布兰奇赶紧先送上一句违心的讨好话,结果却有些冷场,佐伊正专心致志地捣鼓着几个花盆,脑袋都快插土里了。
“在做什么呢,这么认真?”
他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小黑鱼忽然扭过头,露出个又大又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炫得布兰奇脑子里嗡的一声,佐伊虽然喜欢笑,但从来没对他笑得这么真诚过。
“快过来看!”
“怎么啦?”布兰奇怔了一下后,也蹲下身,手趁机搭在了老婆肩上。
“这些金丝绒草,竟然都活了,你看这里,开始长根了。”
李喵伟说的话,布兰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手里揽着个小身子,眼睛里看到的是明亮的黑眸,粉嘟嘟的脸颊以及生动的表情,丝绸般顺滑的黑发在他手背上扫来扫去,一种难以言喻的酥软把心都给融化了,他们家黑鱼还是第一次这么亲亲热热地跟他说一件事,感觉好可爱啊,真想揉一揉。
“大人,你有在听吗?”
“嗯,唔,我当然在听。”布兰奇回过神,控制住手贱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回道。
“夏尔迪管家说这种草价钱贵得要死,我本来想当掉……咳,咳,我本来想赔给你的,既然现在都活了,那我过段时间将瓜棚拆了,把它们再移植出去,早知道金丝绒草再生能力这么强,上次铲下来那些应该全拿到花房来种的,扔了可惜了。”
事实上,金丝绒草十分娇贵,养护和培育的难度非常高,否则也不会快绝迹了,但布兰奇并没有见到那天的情形,对于这个奇迹他也没太在意,以为佐伊只是一时运气好,碰巧而已。
“夏尔迪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大惊小怪,一点草能值几个钱,没事的,就让它们在花盆里种着吧,瓜棚不用拆了,我瞧着挺好,每天都是花草看多了也会腻,下次叫艾伯特把那片琼花清出来,以后你乐意种什么就种什么吧。”布兰奇很没原则地说道。
夏尔迪管家正在楼上楼下检查卫生,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鼻子,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昨晚被子盖得好好的,天都暖了,竟然还感冒了。”
“你的手在摸哪里?”
“呃……那只是不小心,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埃德森做了糖苹果和奶酪慕斯,一起去尝尝吧!”某只蠢蠢欲动的咸猪手终于被发现了。
这个借口可真够烂的!
翌日,又是一周的开始。
李喵伟和迪迪一起坐着马车去月亮湖养老院,上次抄写地址电话的纸条被公爵给撕了,李喵伟出院时又去抄了新的来。
“迪迪,我又不是去玩,你跟来干什么?待会儿你就在车上陪着布雷恩聊聊天,别进去了,哪有应聘还带着近侍的!”李喵伟看着对面执拗的小人鱼,有些责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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