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内心很不安,要不是防着那个‘打仗很厉害’的庄将军,他何苦布置得这麽严峻,他很後悔,蒙恬至少把一半的兵马都给留着了,要是蒙恬或秦牧因而败仗了怎麽办?
但及後他又呸呸呸了几声,直骂自己乌鸦嘴!
被扶苏记挂着的秦牧正带着军队往回赶,与吴公公的狭路相逢。
吴公公愣住,在他摸不着头脑这是谁的兵时,秦牧已经指挥自己的军队攻了上去。──大大的秦字,显得是那麽陌生。
说起来还是吴公公一人累事,原本他快了蒙恬和秦牧一步往史内城赶去,但是他嫌道路崎岖不平,颠得他腰痛,硬要军队慢行来迁就他那一副老骨头,加上对於地形他又不懂装懂,硬是让军队走了很多冤枉路,以致让秦牧从後追上,遇到了。
要是这时是庄承启的话,或许军心还没这麽散乱。
但经过吴公公的一番折腾,他手底下的士兵都有几分沮丧──
你说这不是玩人麽?原本雄心壮志的打算与敌方一决高下,结果吴公公皱着眉头见到不是扶苏在指挥就立即喊不打了不打了,调兵往回头走。
这麽一来,再好的士气也被磨灭掉了,而且吴公公还特别喜欢不懂装懂,对军务指手划脚的,他身边的人又奉承他,把他们这些士兵说得一文不值,不是人似的。加上吴公公临阵退缩,把前方的先锋独留在战场上抵抗敌人……
士兵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麽一来根本没有几个人喜欢吴公公!
所以当秦牧一脸凶神恶杀的追过来时,他们乾嚎了一声:「跑啊!」就立即做了逃兵,非常乾净俐落!
顿时十万大军如像散沙一般,除了有几个把心一横的冲上去跟秦牧对抗,但很快被秦牧的军队所杀了。
此时蒙恬也追了过来,顿时两军包抄吴公公的军队,很快便将其打败,不少人立即跪下来投降,这些人都让蒙恬收编了。
秦牧一见蒙恬,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也是的,任谁给人阴了一道,他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得去哪。
原本秦牧跟蒙恬商量的是他先把一部分引走,然後蒙恬也引走另一部分,然後那一方先解决了对手,就去另一方支援对方。
可是蒙恬都干甚麽了?直接就地休息,再行军追截吴公公的军队。
秦牧那边的战事结束得比蒙恬晚一些,两人打仗的距离不算远,只不过秦牧把军队引上半山,战场在半山的位置,拿着扶苏制的望远镜往山下看,要知道蒙恬的情况一点也不难。
蒙恬乾脆俐落地领军走人的态度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而不付出代价的。秦牧冷笑。
蒙恬到底是第一次做坏事,看到秦牧时心有点虚,但很快他就开脱自己──秦牧都没甚麽大事,他走掉也不算甚麽不顾道义了。
等到秦牧把吴公公砍杀了後,反手就把长剑砍向蒙恬。
蒙恬没有防着这招,被秦牧制住。
秦牧长长的剑上满是鲜血,搁在蒙恬的脖颈上,染红了对方的颈项,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流……
蒙恬阻止了自己裨将欲上前的动作。
「秦大使这是何意?」他沉声道。
「想蒙老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想不到生出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秦牧冷笑道:「你,不配做蒙家的子孙。」
这话在秦朝重孝的时代来说,是多麽重的话啊!
蒙恬的脸色当场就变得灰白了,更要命的是,的确是他不守承诺为先!
蒙恬到底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当初要不是他父亲早亡,也轮不到他做大将军的位置。只是他到底年青,在这位置久了,难免有点自得,自喻为扶苏的嫡系,所以当有更为强势的秦牧的横空而出时,他心中难免妒嫉起来。
他总觉得秦牧一直在抢他的功劳,更妒嫉他的本事,只是他自喻为正义之师,把这种行为心安理得地归为因为秦牧以色侍主的关系。
可是‘正义’的他,一时动了歪念,竟然弃出战时的承诺不顾,把秦牧凉在半山之上。
见威吓成效已显,秦牧收剑回鞘,只冲着蒙恬再冷笑了一下,便让自己的士兵开始收拾後着。
蒙恬被打击得不轻,在那处当木头人,而他手下面面相觑,不敢乱动──整整十数万大军,显得是那麽的可笑。
秦牧懒得理对方,直接上马带队回史内。
此时史内的战事也完结了,扶苏担心秦牧,问身边的霍豪:「你说那个庄将军会不会带队去追秦牧了?庄将军这麽厉害,秦牧行不行啊?」
「公子要相信秦先生。」霍豪面无表情地说。
「哎……」扶苏还是担心到不得,这是打仗啊,又不是去街市买菜!
「况且庄将军已亡,想必庄军已没甚麽好怕了。」霍豪又爆出了一个消息。
「甚麽?这消息是从那处得来的?」扶苏很奇怪,那个庄承启不是很厉害很年轻麽?这麽早死……
「回公子,」霍豪行了一个礼:「由庄将军的裨将所传,据说这消息被对方监军封锁起来,只是他与庄将军本是结拜兄弟,才会在庄将军出事时被仆人偷偷告知。」因此他被派来硬嗑史内地这个硬骨头,而吴公公飘飘然带着军队去包秦牧和蒙恬的饺子领功去。
「……」扶苏很费解,如果庄承启真的这麽厉害,换上自己要杀他也至少等他把仗打完了再杀嘛,在行军前把将军咔嚓了,这督军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事实是吴公公深怕庄承启会後悔把兵权交出,连夜找了自己身边的人在他的饭菜里下毒,庄承启因家书心神恍惚,没有防此一着才会遭殃。吴公公隐瞒他的死讯也是为了做一个後着,要是出了甚麽问题也好推到他的身上──
秦牧行军迅速,很快回到史内城外。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地上映照着一片金光,却挡不住当中的血腥和萧瑟。
秦牧看着城墙叠满了屍体,而城墙上亦挂着无数死去的人,却无人收屍,整个史内城像死城一般毫无生气。他心中微沉,有点害怕扶苏出事了,他朗声对着城墙喊:「开门,我是秦牧。」
他的声音沉稳而悠长,在空寂的平野上连绵数百米。
扶苏正在城内,自然能听到秦牧的喊话。他惊喜的一跳,拉着霍豪就要往城楼那边赶去。
「公子,城门已经被你所堵。」霍豪缩回手,提醒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噢!城门都被他堵死了,那秦牧怎样进来?爬屍体吗?
扶苏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要是他敢让他的秦爹去爬屍体,秦牧就敢动手把他这个不肖子杀掉。
「那怎麽办?堵得太死了,要清理不容易啊。」扶苏发愁,他花了近四个时辰堵上,起码也得花差不多时间去把那巨大的木栏拆掉,把大石运走。
霍豪不说话了,他的眼神有几分扶苏自作自受的意味──
扶苏找了一个人用绳梯爬上城楼,如实跟秦牧说了真实的情况。
秦牧的脸黑掉了,他没想到扶苏这麽折腾,这根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这破坏力也太强了一点……
秦牧开始有点後悔对扶苏的计划不过问的态度,他知道扶苏在鼓弄着甚麽材料,以为他只是弄弄甚麽投石器之类的,却没想到他的思维这麽奇特地发展──
只是这时後悔也来不及了,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指挥士兵去清理屍体。
──扶苏根本不知道战後需要由胜利一方帮忙掩埋屍体,就这样把屍体挂在城墙上也没见有人出来掩埋!
没多久後蒙恬也领兵赶到,看到城门不开,很是奇怪的。
秦牧派了一个人去把情况转述了一次,蒙恬也为了自家主子的奇葩思想而无语了一把。难怪他看城门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裂缝,庄军却依然攻不进去,足见扶苏堆的石头之多。
让扶苏来说,他可真委屈呢。他本来就是半途出家,偏偏他的秦爹甚麽都不告诉,就让他守城,怎麽守?自然依照他的想法来守──
搬到月上柳梢头时,扶苏终於把城门给清理了出来,打开大门迎接他的秦爹。
此时秦牧和蒙恬已经在城外野炊完毕,只没差紮营罢了。见到城门开了,也不感觉欣喜若狂,只是安排士兵收拾好东西,平静地进城。两军进城时正值深夜,百姓早已休憩,除了略为混乱的脚步声外,城内空洞洞的。
扶苏跟在秦牧身後,想要邀功,又被秦牧一个冷眼瞪到萎了,只得悻悻然的回自己房间休息。
──明明他都把城守住了,还这麽凶!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蒙恬的悲剧才不止这样呢……至少要把他打造成为一个支持扶苏的好腐男(不对!)
32折腾完的史内
秦牧刚洗涤完毕,拿着棉布擦着滴着水的头发。
突然他似有所觉的抬起头:「谁?」
霍豪闪身进房,激动地单膝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唔……」秦牧不感到惊奇,只是说了一句:「你察觉到了?」他坐回长榻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是!」霍豪抬起头,内心还是很激动,双手难掩颤抖。
霍豪能当上扶苏的亲卫长,自然有他了不起的身份。事实他是宫中暗卫头头的徒弟,将来是要接手暗卫,为皇帝办一些秘密的事。
他的师傅便是秦始皇的暗卫长,自小跟在师傅身边,他也有幸见过几次秦始皇的,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秦牧便是始皇帝,不过对於秦牧与秦始皇相似的样貌,他内心也有怀疑。今夜他携酒与萧木畅饮时,套出了今天战事的大概,顿时心中立即激动起来。
萧木只是负责管理私军,自然不知道秦始皇根本没安排甚麽使者,由始至於,知道这一队军队的只有王﹑蒙两家的将军与他的师傅,再加上他。这一支军队是秦始皇训练来攻打匈奴和防范不时之需的,所以秦始皇根本没可能把它交给任何一个人!
换言之军队的调动的信物只有秦王一人知道在何处。
当秦牧以私军将领的身份出现时,他便开始怀疑起秦牧。只是重生这一个想法太过荒唐,他从来不敢往这处想,只敢猜测秦牧是不是秦始皇的私生子甚麽……
只是今天套了话後,他就知道秦牧就是秦始皇!因为他今天打仗时用的战阵,正是恰巧之前他跟在师傅身边时,听见秦始皇与师傅商量过的,只是一直事务繁忙,加上王﹑蒙两家的将军逝去,秦始皇也只有空有想法,而来不及实行罢了。
──这也难怪秦牧不愿意死守史内,而想打仗,这次战役倒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去试验新战术和训练私军。
霍豪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跳得过急的心脏:「皇上,长公子他有点不妥……」霍豪原本打算自秦王一死,他就跟扶苏自表身份,再带着长公子回皇宫即位,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扶苏由始至终都是秦始皇唯一继承人,早在他被派去扶苏身边时他就明白了!
只是其後扶苏表现太过古怪,他怕长公子被人调包,便越发隐藏起自己,如今秦始皇在,他动起心思,希望秦牧可以运用他手上的力量去找真正的扶苏!
「哦,我知道你想说甚麽。」秦牧不在意:「扶苏是我的孩儿,只是经过大难,性情大变也在所难免。」秦牧睁眼说瞎话。
「……」霍豪想了很多个结果,却没想到秦牧乾脆承认了扶苏。难不成,扶苏真的是长公子?
人家的爹都这麽说了,霍豪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
秦牧漫不经心的问:「你师傅……身体还好吧?」
想到从小到大跟在自己身边的下属莫宁,秦牧心情就很复杂,比起赵高,那个忠心耿耿地向着自己的人显得是这样难能可贵。
只是一想到赵高的背叛,秦牧就恨之入骨,幸好他的好兄弟莫宁并没有让他失望,在他死後依然守住他的暗卫军,没让胡亥得手,否则莫宁一旦派人暗杀,扶苏真是死十次都不够。
也就是因为赵高隐约知道秦牧身边有帮他监视百官的人,他才急着暪下秦始皇的死讯和杀死扶苏。他知道那个人忠於秦王,决不会对他的孩子出手的。只要扶苏一死,那胡亥自然能顺理成章的登基──巡游时秦始皇都带着胡亥在身边以表‘宠爱’不是麽?传位给予胡亥也是应该的!
「师傅身体安康,只是时常挂念皇上。」霍豪回答。
「让他带着暗卫彻出皇宫……不不,还是继续潜伏在内……听候我的命令。」秦牧原想为扶苏身边再添多点筹码,但想了想莫宁的根基在京都,此时轻举妄动恐怕会暴露出他自己,秦牧也不希望他身陷险境。
霍豪迟疑地问:「那长公子……」他想问的是秦牧是不是决定重掌政权?那他应当效忠谁人?
「苏儿会是皇帝。」秦牧见他神色诡异就知道他在脑中在想甚麽,淡淡地作出一个承诺。
「是!」霍豪放心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在扶苏身边经营已久的人脉一下子失去效用。
「出去吧。替我传书给莫宁,我要这半年来京师的变化……和皇宫内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是,皇上。」霍豪行礼。
「以後私下也不用叫我为皇上……」秦牧淡然地说:「苏儿……才是你应该效忠的皇上。」
霍豪一怔,拱手应道:「是……秦……」
「叫我秦大人就可以了。」
「是!秦大人。」
霍豪退了出去後,秦牧摸摸自己的脸,一时间心中也说不清甚麽感觉。
他想做回自己,却又不能做回自己。这世间怎麽可能有两个皇帝?死而复生这种事听着玄妙,实际却会令天下百姓所为猜忌。如今以後他只是秦牧,也只能是秦牧罢了。这张脸再像他前身也是无补於是罢了,不见连霍豪也忍而不发,不敢相信麽?
待把苏儿扶上皇椅,他就游山玩水,过他的逍遥日子去。
*
秦牧一夜无眠,大早练过剑後,便与蒙恬到城中巡视看损失。
无可否认地,这次战役扶苏做得不错,百姓基本的生活兴大街小巷都没有受到影响,就是……
看着那几乎被破坏尽了的城楼和城门,他们的内心很复杂。
「长公子……是人才。」蒙恬斟酌着说出这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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