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妖兽都不介意和人类有一夜情缘,李凌绝更是如此。他游来荡去,在花街上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合眼缘,不禁暗叹,果然还是猫妖族的姑娘更符合他的口味。
他踱步往回走,刚走到街口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有意思啊。”李凌绝摸了摸下巴,闪到树底下,在隐身术中化为猫形,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见封宇走进一家青楼,轻车熟路地上到二楼,走进一间房里。李凌绝敛掉所有气息跟上,自信封宇看不出来。怎么说他也是一只七尾的猫妖,封宇的段数在他之下,不可能感应得到。
李凌绝跳上房梁,屏息凝神地听房内的人说话。以封宇那高傲的性格,绝不可能是来春风一度的,若他在京都之内还有什么眼线的话,选在青楼见面也再正常不过。
“封宇,和我见面竟然带只猫过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李凌绝心里一惊,差点从横梁上掉了下去。在猫妖同辈的高手里,只有李星垂一人可轻易看破他的气息。和封宇见面的这人,实力竟然在自己之上,那和李星垂相比呢?!
吱呀一声,房门轻轻打开,封宇朝上面望了一眼,语气平静地道:“下来吧,李凌绝。”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李凌绝虽打不过屋内的妖兽,可逃命的功夫还在。既来之则安之,他落到地上,闪身进门,边化形边问:“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把封氏一脉的少主约到青楼来见面。”
那人就坐在桌边,一身的肃杀之气,安然自若地摩挲着手中的剑柄。
李凌绝只感到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忽的反应过来,惊呼道:“你是云重!”他虽不入仕,却见过百官画像,好知己知彼,弥补李星垂暴力之下来不及回脑的聪明才智。看来李星垂有一点倒没猜错,云重果然是妖。
“若我没猜错,你是虎妖吧。不,该说你本就没打算隐瞒,否则你不会告诉星垂你来自辽东。”虽不知道虎妖境的具体位置,可群妖皆知,猫妖境位于西南,犬妖境位于西北,狐妖境在岭南,虎妖境则在辽东。
云重点了下头,并不说话。
封宇似乎熟知他的性格,波澜不惊地替他回答:“就是如此,既然陆子谦和李星垂私交甚笃,我想,你应该很能理解为何我和云重会在此见面。李总管可还有事要问?”
这就是逐客令了。
李凌绝不想硬碰硬,“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你们慢聊。”
他爽快地走出门,一直下楼走出这条花街,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附近的街道上转悠。这个范围,除非刻意探查,否则只有李星垂在妖力巅峰时才可以做到全知全能,以云重方才的气场决不至于如此厉害。
李凌绝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和云重碰不得,难道他还不能跟落单的封宇干一架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19160842和尹可可熙扔的地雷~
这周榜单字数多,应该会连更七天哒!
第33章 皇帝的心你猜不到
李凌绝一直等到东方既白,才捕捉到封宇单独往回走的气息。他等在小巷边,趁封宇拐弯时一个手刀砍过去,若放在和同辈猫妖的争斗中,这必定是迅疾如风到难以捕捉的。
“你跟犬妖比这个?”封宇的手鬼魅般绕过来,抓住了李凌绝的手腕。后者顺势一个空翻,从封宇头顶柔韧地跃过,手腕一个灵活的扭动脱出。封宇被李凌绝覆盖在手上的冰层所冻,甩了甩手臂,皱眉道:“你真想和我打?”
李凌绝俯身撑地退出一丈,冷笑一声,道:“我们可没有对你隐瞒任何事。”
封宇闻言一噎。的确,李家的人心都很大,对于自己的势力毫不避讳,无论是陆子谦的月下楼还是惊鸿的飞禽群,该动用的时候他们从未回避,大大方方,任你觊觎。
封宇沉声道:“我承认我有不当之处,不过,我和云重自幼相识,和他见面不过是说说近年来的见闻而已,和我拜托你们的事并无关联。事先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
李凌绝听得很不舒服,什么叫做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说得好像我多看重你似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李凌绝动了动手指,眯眼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我和你打,到底谁会赢。”
封宇无语,“想打还不简单?等到了妖境,打成什么样都没人管你。”
李凌绝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若我记得没错,你们封氏一脉对火的控制可远不如林氏一脉。我倒是很想看看,到时候你要用什么法子来克制我的冰封术。”
封宇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没再回答。两人回到李府,守门的小厮看见李总管回来,立刻殷勤来报:“大人和钟公子刚被皇上宣进宫,才走不久呢。”
“嗯,知道了,下去吧。”李凌绝倒不担心李星垂有什么事,他没能解决发情时的需求,还遇上封宇这个倒霉鬼,心情很差。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回屋补觉的时候,觐见皇帝的李星垂和钟晚,正遭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进御书房时,钟晚才发现屋中还有另一个人。
“来人,给李卿和钟晚赐座。”皇帝神情柔和,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坐下,道:“朕昨晚与钱编撰探讨数算,他讲到了解方程之术中更多的奥秘。朕这才知道,李卿的同乡竟是钱编撰的夫子。既是如此,想必钟晚在数算上的造诣已臻化境,朕想好好讨教讨教。”
钟晚赶忙自谦:“草民才疏学浅,只是恰巧知道几种独特的算法,于数算一道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皇帝摆手道:“无妨,朕求学之心甚切,望你能不吝赐教。”
这话说得可就折煞钟晚了,他推阻不成,以眼神示意李星垂,后者刚想说话,便被皇帝出言打断:“对了,朕还有一事未曾言明。昨日绮罗果如李卿所料,出走皇城,如今怕是已往西北去了。说来也是惭愧,朕对绮罗的了解,竟还比不上李卿。既是如此,还请李卿帮朕一个忙,将绮罗找回来。西北战场,可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
钟晚一愣,李星垂想去的不正是西北吗?先前还在想该用什么借口向皇上请辞,竟然就来了这么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臣何德何能。”李星垂淡淡地道。
皇帝闻言神情一滞,复又笑道:“李卿的才能,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既然皇上委托臣去追回绮罗公主,臣责无旁贷。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钟晚必须跟在臣的身边。”
钟晚望着李星垂斩钉截铁活像要逼宫的表情,吓得连表情都忘了收敛。虽说知道以这家伙的实力大概可以分分钟远走高飞,但做人不该这么嚣张啊!
“李卿真是快人快语。”皇帝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绮罗马术过人,全力赶路的话,一日千里也未可知。若想把她带回来,不赶快出发可不行。但朕日理万机,这几日特意将事情排开,就是想与钟晚畅谈数算之术,你说这话,岂不是让朕为难么?”
李星垂冷笑,“皇上这也是在让臣为难。”
坐在一旁的钱小公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钟晚的眼神中多了两分谴责,活像他是什么红颜祸水似的。钟晚被李星垂的话怼得差点没晕过去,他想皇帝应该也好不了多少。
谁知端坐书案之后的那一位竟然愉快地笑了起来,“李卿既如此坚持,朕也不好夺人所爱。那就请李卿和钟晚在宫中歇息一晚,明日一同出发。如此,朕还能与钟先生秉烛夜谈。”
眼看李星垂似乎被“秉烛夜谈”刺激到了,钟晚立刻赶在他前面自谦了两句,同时使劲用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再作天作地作妖了。
想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李星垂只得忍了。
然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还在后面,当三人讨论起什么“解方程之法”时,李星垂竟然全都不明白!他从没见过陈朝有哪本书里见过这样的算法,钟晚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听他的意思,还有更多的问题能够通过解方程来解决,不过有些复杂,他也不甚精通。要讲的话,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才高八斗的李探花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他郁闷地跟着兴致勃勃的皇帝、钱编撰和钟晚一同去承明殿用膳,又待到子时,见三人居然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使劲朝皇帝的近侍使眼色。后者也愁眉苦脸的,想到太后嘱咐圣上要保重身体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劝道:“皇上,已是子时了,保重龙体要紧呐。”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朕说过,今日要和钟晚彻夜长谈,谁都不许再劝。”
“皇上,臣想出去透透气。”李星垂边说边眼巴巴地望向钟晚,把他后脑勺都快看穿了,愣是没得到一点回应。皇帝只让他自便,还“体贴”地叫来一个小太监领他去偏殿休息。
李星垂出了正殿,便脸色难看地让小太监退下,沿着主道慢慢散步。他耳力过人,集中灵力将听觉拓展到极限,承明殿四周的一切声音尽收耳中。一只小麻雀扑扇着翅膀飞来,停在屋檐上,带来李凌绝的消息。对方奇怪于他这么晚都不回府,来信询问,顺便告知他云重的身份。
得知此事的李星垂并不意外,他望着提灯走过的宫女,静静沉思。皇帝身边有齐帆和云重在,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两只强大的妖兽搅和进朝局里来,总不至于都是想要在俗世之中争权夺利。
李星垂正想着,忽然听见皇宫的北侧传来喧闹之声,震得他耳朵疼。他倏地收回灵力,只专心放在承明殿的方向,却意外听见内侍来报,说是后宫出事了,请皇帝赶快过去。
内侍没有说清楚来龙去脉,李星垂却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他方才分明听见后宫的好几个宫苑都动了起来,如此深夜,有什么事能惊动阖宫的嫔妃呢?还是后宫的妃子们当真都如此无所事事?
这么一想,李星垂忽然好奇起来。妖族和俗世不同,皆是一夫一妻,讲究灵与肉的无限贴近与唯一,他一直不懂皇帝娶这么多嫔妃是要干什么。
皇帝将钟晚和钱编撰留在了承明殿,吩咐内侍暂且带他们去偏殿歇息。钟晚方才讲到兴起,仿佛进入高考刷题的忘我境界,忽然被打断,松懈下来,只觉筋疲力尽。他被带到一间房里,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匆匆踢掉鞋子,就上床捂着被子闭上了眼。
可他刚放松一会儿,正要去会周公,一个毛绒绒的团子忽然坐到了他的脸上,某个可疑的部位还抵住了他的脸颊。
“快起来,阿晚,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都不能打扰我睡觉……”钟晚迷迷糊糊之间,只想赶紧让李星垂消停下来。他手伸到脸上挠了挠,拨弄了两下还软趴趴的部位,挥手道:“一边儿玩去。”
“你干什么!!”李星垂火烧眉毛似的跳到一边,只觉下面怪怪的,好像用灵力压制也不管用。难不成这就是李凌绝说的什么,想要做那事之前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把下面光溜溜地露出来怪羞耻的,忙化为人形,吐纳了几口气,冷静下来以后,猛地推了推钟晚,“快起来蠢蛋,后宫出事了,你这回不去,下回想看都没机会。若是你以后想起来,让我隐身带你去后宫转一圈,可别怪我不答应!”
等等,后宫?
作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钟晚也曾经对后宫产生过好奇心,倒不是说他想娶三千佳丽回去,只是穿都穿过来了,不见识一下怎么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李星垂还有隐身这么方便的技能,简直就是专为看热闹而设的!
“我去我去,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猫主子的关键部位(雾)终于要崛起啦!
第34章 细思恐极
隐身术要覆盖周围事物的方法便是触碰,李星垂牵着钟晚的手,带他往后宫跑去。钟晚好久没下地劳动,天天大鱼大肉带带孩子,体力着实跟不上。他叫住李星垂,十分理智地提出:“你不是会飞么?要不你直接带我飞过去好了。”
记得以前他妈看宫斗剧的时候,每回盯着电视就是一阵浑然忘我,叫她都叫不答应。据她说,看宫斗剧的精髓就在于看妃嫔之间的斗嘴,看落一句都是损失。
就他跑步的这速度,等赶到时戏都演完了。
李星垂犹豫地偏过头去想了一下,钟晚急得不行,往他背上一扑,试图挂上去,“快点快点,就陆子谦平时在别人面前使的那种轻功,你也会的吧?”
“我当然会!”李星垂双手往后抬起他的腿,脚尖一点跳上了屋檐。
不论是驾云还是轻功,实际上都是对微弱的灵气流动加以自身灵力的掌控,以顺势腾空而起,是以在妖兽看来,俗世间会武功的人大都是修道者,他们或是本能或是有意识地对灵气有所掌控。
“其实你也可以学武功。”提到这个,李星垂不免想起了钟晚的体质,若是教会他灵气的用法,他定能毫不费吹灰之力地飞起来。
“真的吗?”钟晚一时激动,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凑近去确认他的话。
李星垂脚步一滞,艰难地改口道:“有可能,不过不简单。”而且没必要!只要有自己在,还能让钟晚跑步不成?
即便李星垂没有隐身,他在屋檐上飞跃的时候也只会落下一道残影。钟晚姿势都还没调整好,两人就在出事的宫苑前轻轻落下,而皇帝也才将将赶到。
皇帝登基仅有五年,励精图治,连皇后都是去年才入宫的,阖宫嫔妃不过十余人,多是京都权贵们送进宫里平衡权势的。这会儿全都堆在这座观月殿的前院,各自带着宫女太监看热闹。
“怎么会是他?”李星垂伸手在周围画了个圈,道:“现在可以说话了。”
他俩站在稍远的花台旁,见皇帝进来,众人俯身请安。钟晚并不认识那个只着白色中衣立在正殿门前的男人,不过那人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不只是因为满目红妆中只他一片绿叶,更是因为他散发出的肃杀气场,虽单膝跪下朝皇帝请罪,却依然不减分毫。
皇帝的脸色分外难看。钟晚只见过他对李星垂和自己笑意盈盈,耐心十足的模样,见他沉下脸来,竟也颇具帝王之威,令人望而生畏。
“这人是谁?”
“你应当听过,他就是骠骑大将军云重,陈朝兵权的实际掌握者,也是皇帝的心腹。”李星垂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同时,他也是一只虎妖,和封宇打小就认识,关系嘛……大约跟我和陆子谦一样。”
钟晚吓了一跳,“这样说来,他岂不是可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李星垂一笑,“那又如何?如此场面,他自顾不暇,怎会顾得上我们,且看着吧。”
他说得没错,在众人请安时,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宫装女子膝行向前,扑到皇帝脚下,哭喊道:“皇上,妾是冤枉的啊!妾戌时便已入睡,观月殿的人皆可作证。妾实在是不知云将军何以会在妾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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