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禾皱眉，觉得这个假冒的龙凛好烦。
真的龙凛在床上话都没有这么多，这么烦人。
龙凛继续道：“天后也一直在担心你，你快赶快回殿里吧！那我现在就去先知会一声你回来了！”说着，龙凛就打算跑去找柔妃。
“不用了。”木一禾在后面冷漠地开口。
“嗯？”龙凛疑惑地扭头。
木一禾平静地看着龙凛，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道：“你不用叫她了。她已经死了。”
龙凛惊讶道：“三太子！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其告诉她我回来了，不如告诉我的父亲——”木一禾狠狠地咬着这两个字，“——天、昊！——我、回来了。你、从梦中清醒吧！”
下一秒，龙凛在眼前化为了灰烬，周遭的一切也在折叠，坍塌，破碎，最后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平复于无尽的黑暗。
木一禾再一次睁开眼睛，后背的地狱业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木一禾在天昊的幻境里待了很短的时间，实际上却是好几天过去了。而木一禾的地狱业火也越烧越旺，将天道烧了好几天。
天昊吐了一口血，也睁开了眼睛。如今的他，已然跌入了木一禾的幻境之中，想要逃离，除非在幻境之中重伤或杀死木一禾！
九重天之上，木一禾与天昊相对而视。
天昊看向木一禾：“我真是小看你了！”
木一禾冷笑道：“你不应该给我编故事，还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故事！你应该像你折磨其他人一样，先编织得到了此生求不得的假象，然后再给我上演我此生最痛不欲生的画面。”
天昊:“龙君不正是你的求不得吗？你不也没有稀罕？”
木一禾觉得可笑之至：“呵！那不是龙三，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称之为龙三的。”
天昊继续讽刺道：“我也想给你上演你此生最惨痛的画面，可是你的人生这么惨，哪一段都不美好，哪一段都挺惨痛的。而我编造的这个故事——假如你自小在天道成长，你还会像今天这般逆天吗？”
“呵……”木一禾一声冷哼，“这种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天昊笑着：“这样的故事的确不适合你。我正要结束这样的痴梦，挑龙君死的那一刻，你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木一禾执着地纠正道：“龙三没有死！”
“哈哈哈哈……”天昊不予置喙，直接笑了出来，满是同情与可怜！木一禾如今这个疯魔的样子，比天昊当年看到木一禾的生母死去之时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木一禾怒目而视。
天昊似是感慨万千，又似是恨铁不成钢，道：“我倒是真没想过，你会是如此的怪物。”
木一禾一脸鄙夷：“我倒是不觉得你没想过。就是不知道你是看到了我才觉得我是怪物、是生下了我才觉得我是怪物、还是你有了孕我生我的念头时，就已经觉得我是怪物了。”
“……”
“但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论怪物，你和我，可真是不相伯仲。我是怪物，我承认，那么你——难道你就不是怪物了吗？”
“……”天昊愣了片刻，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说的对，真对！你我，一个大怪物，一个小怪物！”
这一刻，天昊终于认清了自我。
+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木一禾拔出了无上，天昊甩出了伏魔鞭。
木一禾先发制人，一剑横劈，随着一声尖啸，剑气如同地狱极恶地的恶风，裹挟着极恶鬼铺天盖地的怨气，向着天昊袭来。
天昊立刻甩出伏魔鞭，天地间的所有的风雨雷电一路闪着电流与金光，向着木一禾冲去。
两道霸道的气息相冲，不相上下，但只这一击，第一重天就塌了！
木一禾还未使出第二招，天昊就从迷雾之中冲来，将木一禾震向一边，天道屹立了千万年的天柱，在此刻间尽数拦腰截断。
天昊疾步冲去，却并未在迷雾之中看到木一禾倒地的身影。
感到后背有一丝轻微的妖气，再扭头，这妖气却妖孽到冲天，与地狱业火的火舌滚为一团，将天昊束缚！
木一禾正要冲上去砍杀天昊，却见天昊冷冷地笑着，正如之前木一禾遭天谴时一般的笑！
木一禾一愣，他如此这般，为了斩杀天昊使尽了翻天覆地之能，移山倒海之力——但是万一，自己再遭天谴，即使被雷击劈得魂飞魄散了，还是不能将其斩杀，那该如何！
木一禾这么一分神，下一刻，天昊出现在了木一禾面前，将木一禾一脚踹向了一边。
木一禾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他实在是搞不懂天谴这种东西，弑父，不可以，杀子，就可以了？
天昊淡然地从迷雾之中出现，慢慢地走向木一禾。天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胸口之前被木一禾捅了两剑，如今那伤口处微微冒着血，悄悄地晕染起了他那一尘不染，洁白如雪的衣裳。
看来不光是木一禾，就连天昊本人，也在死撑着。
木一禾心下有了计策。如今之计，他无法将其斩杀，也无力制造幻觉令天昊自杀，那就只能将天昊耗死了！
+
木一禾与天昊就这么互相耗着。
两人所到之处，皆变为了废墟。如今，这里哪是什么人人向往艳羡的天道，哪怕是修罗场都不如其可怕惨烈！
在不知斗法了几天，天已经塌到了不知第几重的时候，青疆出现了。
青疆一袭比往日还要素净的青衣，蒙眼的布条也换了新的，不再沾着血。从滚滚尘雾之中穿行而来，漠然地朝向着木一禾和天昊，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站立着，似乎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出现，是这场斗法的转折，也是终结。
他一出现，木一禾就禁不住开始流泪。趁着木一禾分神之际，天昊一鞭子将木一禾抽到了一边，抽到了吐血。
木一禾仰面倒在了地上，还想要继续，但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油尽灯枯。他的眼睛依旧不停地流出眼泪，到了后来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因为看见青疆哭了出来，还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真的哭了出来。
木一禾撑不住了。从自己的幻境之中跳了出来。此刻的他，眼前开始生出幻觉。
幻觉皆是他一生之中最痛苦的画面，交织着在眼前轮转，每一瞬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天昊猖狂地笑了出来，朝着木一禾走去，将木一禾此刻的狼狈与将死之态尽收眼底。
“木一禾，你知道我当初在天镜之中还看到什么了吗？”
“……”
“——你现在这个样子！”
“……”
“你说你要逆天改命、不死不休，可是，你真的改变了吗？与天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
木一禾瘫在地上，空洞地看着天昊，平静地问道：“龙三呢？”
“哈哈哈哈……”天昊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木一禾，你可真是痴情！事到如今，你都快要死了，你居然还想着龙君！”
木一禾继续问道，声音越来越低，却愈加固执：“龙三呢？”
“好！”天昊不得不服木一禾的执着，“既然你都快要死了，那我就告诉你，让你死得瞑目！我将龙君龙骨压在了不周山之下！日月不照，天地不闻！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哦。”木一禾应了一声，艰难地爬了起来。向着天台边缘的方向爬去。
天昊挑眉，不得不佩服木一禾的执着：“你还要去找他吗？”
“……”木一禾不理会。
天昊笑着：“你从九重天之上跳下，不用我杀你，你自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木一禾依旧不理会，依旧向着边缘爬去。
天昊却在此刻甩出了鞭子：“但是，我还是想亲手了结你！”
正在木一禾依旧向前爬去，天昊正准备了结木一禾之际。
天昊突然发现自己被人从后方袭击，一把匕首从他的后背，直入他的心脏。这一刀捅得如此之深，穿心而过。
天昊扭头，看到了青疆的脸。
青疆眼前的布条又被血泪浸湿。还不待天昊说什么，青疆将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匕首即使沾满了血也依旧闪着银白色的光芒，柄上蜿蜒盘旋着细致的藤蔓纹路，十字交叉的地方镶嵌着一颗透明的珠子。
天昊看着那把匕首，疯狂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不止是嘴，七窍都流开了血。
那正是木一禾之前丢失的一直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也是天昊曾经赠予木一禾生母的信物，柔妃当年疯魔之际，原来也将其一并偷去了。
木一禾的生母是天昊最重要的人，是天昊的命，是天昊的一生挚爱。天昊不能与其在一起，于是将身家性命，这把天地间唯一能灭亡他使他魂飞魄散的匕首作为了定情信物赠予了木一禾的生母。如今，当真是天道好轮回，天意，天命所归！
天昊看向了青疆：“你——”
青疆平静道：“弑父的天谴，我来承受。”
天昊笑着，大量的血液从口中流出：“你承受什么？……你如今活在时空夹缝，天谴还要时时刻刻不停找寻你吗……”
青疆点头：“对，这样的我，更是得在时空夹缝之中流窜了。这就是我的命。”
“命？哈哈哈哈……”天昊凄凉地笑着，“天命，终于到了尽头了……”
木一禾可不管天昊和青疆之间在说什么，最后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一眼他俩，翻身，滚下了九重天。
青疆看不见，却感觉到木一禾跌入了九重天之下。一时之间，全身颤抖，血泪更是不断涌出，血染了青衣。
天昊看着木一禾消失的方向，更是笑着：“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他堕天……灭天……最终……还是得死……”
“……”
“这世间……无人能逃出天命！”
“……”
天昊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看着越来越沉的天空，闭上了眼睛。他用尽此生最后的力量，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幻境。幻境之中，依旧是那名巧笑嫣然地少女，对着他笑。
天昊在幻境之中微笑，对着虚幻的少女伸出了手，随后，全身化为破碎成渣的金色齑粉，魂飞魄散。
+
原北来到天道的时候，天道已经化为了废墟。曾经代表天地一切、统治六界九天十地的天道，已然成为了虚无。
世间从虚无之中诞生，又重新化为虚无。
原北追随着木一禾最后的踪迹，来到南天门前，南天门的一切更是成为了灰烬，有被力量直接碾碎的，有被业火烧成灰烬的。倘若不是原北方位感好，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天道南天门。
这天道的一切，被木一禾的地狱业火焚烧了九天九夜，烧了个干干净净！一切木一禾厌恶的事物，皆消失殆尽，灰飞烟灭！
在这灰烬漫天的迷雾之中，原北看到了一个令他惊悚万分的青色身影，心头一震！疾步跑了过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不可能……
不可能！
这么多年过去了，创世神，怎么可能还存在？
……
原北不知道自己因为那一瞬间的错觉而致满头皆是冷汗。
原北还在惊魂未定之际，九重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阵雷击，直穿九重天，直入人间，力量霸道地似乎是苍天最后的力量！誓要与对坑之人搏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随后从九重天之下传出了一声凄厉而不甘，响彻六界九天十地的呼喊声！
——这是木一禾的声音！
不周山，通天之山，是人间与天道相隔最近的通天圣地。天道南天门直下即为不周山。
木一禾不管不顾，直接堕天，从九重天之上的南天门跳了下去。
他散尽三魂七魄堕天，狼狈不堪地倒在了不周山脚下，爬到禁咒面前，刚一触碰禁咒，对木一禾的最后一道天谴也随之开启。
这次的天谴缘由——不是弑父，而是灭天！
原北望着天底下移山倒海、天翻地覆的景象，当即震撼地跪了下来。他哭着喊着，却依旧难以挽回。每一世，皆是如此。
这个时候，天有九重，极乐之天，全部塌了。
一切，至此终结。
……
原北跌坐在一旁，等待着天全部塌下来，等待着奴契与换命的天命使然，自己的生命也将终结。这次的终结，代表着一切都到了尽头。
他闭着眼睛等待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天翻地覆、斗转星移，世界却依旧存在，他也依旧还活着！
他最后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前方，看着周遭的一切。笑了出来。
他知道，他跟木一禾，一切还没有结束！
这一切都未终结！
因果轮回，至死不休，永无尽期，今世未完，来世继续！
……
-前传完结-
-正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宗教神话元素，初看以为是佛教和道教，看到中间以为是基督教撒旦教，看到后面以为是充斥德国骨科与弑父情结的希腊神话，看到最后，尼玛居然是全员狗带的北欧神话！
这么多神话，最戳我内心的实际上是北欧神话。北欧神话里的神明更像是人，没有通天的法力，会求人，会因得到什么东西而放弃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全灭的BE，但在死亡中又预示着新生，血淋淋，却活生生。《九重》前传的结局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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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的正传其实不是很有劲头继续写下去。
看的人少，而且真心很难写。
我打算等存稿过了十几万字了再说，因为最前面的部分我得不停改改改，写的不满意我会直接删掉，不会放出来的。还是处于第一次写文的阶段，很多东西对于我来说依旧很难驾驭，而我又不想写出无趣的垃圾。只能慢慢琢磨。
接下来正传的内容就接正文前三章之后啦！只想了个大纲，有破有立，该到立的时候了，觉得依旧很带感很高能！（喂）答应好大家给那些被虐得惨绝人寰的角色们美好的结局，一定会哒！
谢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能看到这段话的小天使。
（因为正传背景是现代，所以会重新开一个坑吧）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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