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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流氓的正确姿势——树大招柴

时间:2016-12-31 18:29:09  作者:树大招柴

  他踌躇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抽出本书,把这小花夹了进去。
  叶晴打着哈欠进来,给他端了杯热牛奶。
  他这两个月天天喝,看见了就想吐。
  “你喝吧,助睡眠。”叶朝川快速地瞅了眼,立马转回视线。
  “我睡得挺好啊,你还长身体呢,又要用脑,不喝不行。”叶晴把杯子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停几天吧,我喝不下。”
  “哎,你小时候多听话,让喝就喝让吃就吃,你这胳膊腿现在看着还成,这会儿营养跟不上,将来长不开你可不要怪别人。”
  叶朝川说不过叶晴,眼一闭猛灌了两口。
  叶晴斜靠着他的桌子,随手翻翻他的书,又搁手里掂了掂:“你也该多锻炼锻炼,只知道读书那是书呆子,看夏满又活泼又壮实。”
  叶朝川得亏是把刚才那口奶咽了下去,不然非得喷出来不可。
  谁能跟夏满比,天天抗揍不练出一身油皮才怪了。
  叶晴说着说着还挺上劲,把叶朝川的书抢过去:“别看了,给夏满打个电话,你跟他上外面跑跑去。”
  “你知道他家电话?”叶朝川突然回过味儿来。
  “上次夏满来我跟他问的,记电话本上了。”叶晴得意道。
  叶朝川从叶晴手里把书夺回来:“你快歇着去吧,这都几点了,以后再给他打行吧。”
  叶晴又打个哈欠,拍了拍他肩膀出去了。
  叶朝川把最后一本书还给程枫,因为程枫借他的时候说这是最后一次,不让他看那么多课外书了。
  程枫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突然就停住了。
  他抬头冲叶朝川笑笑:“这是你放的?”
  叶朝川欠着下巴瞅了眼,是那朵丁香花,原来那天晚上他把它正好夹进了程枫的这本书里,含糊地应了。
  程枫无声地笑了,把书轻轻合上:“好,我知道了。”
  叶朝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里觉得这丁香花大概是不妥。
  上次在食堂喝的粥还不错,叶朝川今天有心去食堂吃饭,不过袁守仁请假了,陈明不会像袁守仁一样每天叫他一起吃饭。
  等陈明走了,叶朝川磨蹭了几分钟才奔食堂。
  他一个人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经过那几棵丁香树,便停在路边。
  依然有几个女生如小鸟般围着树叽叽喳喳,好像正是他们班的学生,徐静雅也在其中。她们一个个仰着脖子,好似那树上正要结出神奇的果子。
  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开了。
  离高考还剩一个月时间,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剩下的时间让学生自由自习。想在家复习的可以不来学校,在校的学生作息也自由,自己安排课程,晚自习也不限制。绝大部分学生选择留在学校。
  现在春意正浓,天气暖洋洋的,可惜叶朝川的窗子对着教学楼的天井,看对面如同照镜子似的。
  用两个小时做了张数学卷子,叶朝川活动活动脖子,想缓解一下刚才的枯燥,就拿出一本散文来看。
  说起这本书竟然看了月余,程枫让他收敛些,少看课外书,他是真听进去了的。
  散文么,有助于表达内心,叶晴还哄着他给她们杂志写过稿子,真的被刊用了,叶晴高兴的很。
  散文真不是盖的,看了一会儿,叶朝川的思绪也散了。
  他支着头发了会儿呆,突然觉到耳后的视线,扭头一看。
  程枫站在他窗子外面,洁白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系,随意的敞着,他一手支着墙,上身笔挺,正是一副文人的儒雅清隽之态,然而,又不相称的是,他挑着眉眼笑着,似乎是觉着抓到了叶朝川不听话看课外书的现行,笑里带着些许狡黠。
  叶朝川眼睛一热,也会心一笑。
  这样对视着、笑着,他突然就想起了顾城的那首《门前》。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不见风,不见草,只两人,也足以入境。
  叶朝川心中奇怪这股突来的异样情愫,同时却又觉得无比欢喜。有生以来,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不及此刻程枫给他的感觉这样鲜活,甚至唤起了他从未产生过的对生活的希冀与渴求。
  叶朝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转回头来的,他趴在桌子上,脸枕着胳膊忍不住弯弯嘴角。
  这萌动的欢喜持续了好几天才慢慢消退。
  这天晚上,他回到家,沈拓已经来了。
  与沈拓上次来相比,叶晴这次表现的很淡然,跟沈拓有说有笑,如果对象不是沈拓这个人,或许都可以称得上是恩爱眷侣了。
  联想到前段时间这两人经常通电话,叶朝川猜想这次是俩人约好见面的吧。
  这么多年,他突然就成了电灯泡。然而,他打心眼里还是挺高兴的。
  看不见太阳,整个天空都是金黄的,地上连绵的高草也是金黄的。
  叶朝川周身暖洋洋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近前草叶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扒开及人高的密草,慢慢跋涉。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终于,他看见一个穿着雪白衬衫的人,那抹白色成了漫天漫地金黄中的一点光亮,却比什么都亮。
  那人低垂着头,站在草中。
  叶朝川心头一跳,只想走到那人跟前,闻闻他衬衣,确定是不是那人的一切都让他欣喜又温暖。
  他连扑带跑地向前冲,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叶朝川睁开眼睛,眼前分明一片黑暗,身上也不复梦里那般温暖,相反的,下身一片湿凉。
  他小心地坐起来,扭亮台灯,心下一片茫然。
  虽然他没看清梦里那个人的脸,但他知道是程枫。因为在梦里,他有意识地这样希望着,这样认为着。
  他这是怎么了?
  叶朝川抹抹额头上的汗,看了眼闹钟,才一点多,屏息听了一会儿,确认隔壁没有动静,便出了卧室,轻悄地在卫生间把自己清理干净。
  等他重新躺回床上,心怦怦直跳,睡意全无。
  以他跟程枫的来往,会产生孺慕之情也是正常的,然而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就不太正常了。
  程枫来教室巡视自习的时候,会在叶朝川桌子边停留片刻,或是跟他低语两句,或是翻翻他的卷子,叶朝川都不抬头,他想避免与程枫的视线接触。
  因为他一看到程枫,就手脚冒汗,浑身燥热。
  一次放学,他偶遇程枫,眼见程枫冲他笑着挥手,他却低下头全当没看见。
  高考愈临近,他愈发精神不济,夜里担心会做梦,反而总是睡不好。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白天也不觉得困。
  夏满是彻底放羊去了,天天见不到人影,没有那个混人插科打诨,他又不愿理旁人,就一天天从日出到日落的熬着,下午六点准时回家做饭睡觉。
  傍晚放学,叶朝川正往校门口走。
  “叶朝川!”
  他咬咬嘴唇,缓慢地转过头去。
  程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正站在不远处直视着他。隔着春末黄昏的风,他能感觉到程枫深沉的目光,让他无处躲藏。
  “朝川。”程枫又叫了一声,朝他招招手。
  叶朝川再也躲不过,只好迈步走到程枫跟前。
  程枫轻叹一声:“耽误你一会儿,咱俩聊聊。”
  

  ☆、老虎屁股也有武松打

  程枫在前面走,叶朝川在后面跟着,出了学校后门,过马路,进了家属院。
  难道要去他家?叶朝川手脚又开始冒汗。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走过几栋家属楼,来到一片空地上的篮球场,估计是跟这个小区一起盖起来的,已经陈旧得不像话。两只篮筐上都没有网子,都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铁圈遥遥相望。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太紧张了?”程枫开口问道。
  叶朝川正低着头,顺着地上漆的白线走得笔直,听到程枫问话便茫然地抬头,脚底下也乱了。
  程枫这几天来才看清他的脸:“你爸妈没给你好好补补啊,看着怎么这么没精神,越是到最后关头越要放轻松些。”
  “嗯。”叶朝川复又垂下头,沉闷地应了声。
  程枫见他依然精神缺缺,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能不能给我说说?”
  叶朝川把脸扭到一边,他们正走到篮球场靠近甬道的一侧,这里种着一溜跟这个篮球场一样不时髦的白杨,树皮斑驳,烙着一只只眼睛似的树疤。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程枫咽了一口口水,他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叶朝川一直没反应,连个眼神都没有,他实在没招了,大胆地猜测道,“你是不是……早恋了啊?”
  叶朝川心头一颤,抬头看程枫,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又愧疚又委屈。
  程枫终于舒了口气,眨眨他的小眼睛笑了:“真让我猜中了?”然后,又正色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因小失大。当然,爱情也是人生头等大事,等你们毕业了,时间也宽裕,你们爱怎么谈就怎么谈,学业爱情两不耽误。”
  叶朝川听着程枫自说自话,心里没来由的更加烦躁:“我没有。”
  “那你怎么蔫成这样?还是散文看多了,伤离别啊。”程枫停下脚步。
  “……我梦见你了。”
  叶朝川说完,俩人都是一顿。
  “哦?”程枫黑亮的眉毛拧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个说出来不丢人啊,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你毕业以后可别把我给忘了啊。”说着,伸开胳膊揽了叶朝川一下。
  叶朝川一惊,说不出的恐慌,急乱地挣开程枫。
  程枫愣了一瞬,尴尬地揉揉他的脑袋:“害什么羞——”
  叶朝川几乎立刻拨开他的手,迅速地后退了几步。
  “哎,你——”程枫的腿突然一弯,身体一个趔趄。
  发现程枫的古怪举动,叶朝川目瞪口呆地看着。
  就看见,程枫的脖颈后伸出一条胳膊,勾着程枫的脖子一勒,程枫就皱着眉头往后倒去。
  他身子一矮,才露出后边的夏满。
  夏满一偏肩膀,程枫就倒在地上,接着夏满就狠命地往程枫身上砸着拳头。
  眼前夏满愤怒的脸、程枫来不及招架被打的直颤动的身体,逐渐模糊。
  都疯了,都是他的错!
  “……”叶朝川猛然惊醒,张了张嘴,咽下夏满的名字:“别打了,快住手!”他的声音都破了。
  程枫被袭击的突然,手无还击之力地挨过几下,终于一使劲儿,把夏满推开了。他迅速地站起来,抹了抹嘴角:“夏满是吧,你干什么!”
  夏满脚底下踉跄了几步,站稳身体又要扑上来,被叶朝川一把拉住了。
  他扭头一看愣了,叶朝川正无声地流着泪。
  夏满猛地怒目瞪向程枫,啐出一口唾沫:“老师就了不——”
  叶朝川连忙捂住夏满的嘴,他脸色惨白,嘴唇直颤,好不容易才找回说话的能力,眼含泪花道:“程老师,对不起。”
  “……我想是有误会,你先把情况跟你朋友解释一下,”程枫拍拍身上的尘土,视线在叶朝川和夏满身上来回扫了几眼,最后停在夏满身上,“其余的事再说。”
  叶朝川抹抹脸上的泪水,夏满怎么办?程老师人再好,也不会不计较夏满打他的事吧。他看着夏满,咬咬嘴唇,还是忍不住想哭:“你……”
  夏满眼神茫然又惶惑,如同草原上离群索居的独狼,他盯着程枫远去的背影,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他有病啊?”
  可能有病的是自己。叶朝川长长地呼一口气,解释什么,跟谁解释,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叶朝川只想离开这里,可抬头望望,不知道往哪里走才能回家,他呆呆地站着,眼睛又开始发热。
  “走吧,我送你回去。”夏满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知道幸好他经过这里,虽然不知道叶朝川跟程枫拉扯什么,但是只要叶朝川不愿意,谁也别想在他跟前欺负叶朝川。
  叶朝川跟着夏满沉默地走,终于开口低声道:“你怎么办?又……打架了,而且……”说到这不禁停下脚步,一想到夏满这次打的是老师他就害怕。
  “没事,我爸也是老师,我跟他都打过。”夏满笑了笑,他知道叶朝川担心什么,“大不了他要是因为这事揍我,我不还手就是了。”
  事情哪会这么简单?
  叶朝川感觉自己一整夜都没睡着,什么梦都没做,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事,眼泪也流个不停。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他担心地要死,原本他一直反感别人说笑打闹、窃窃私语,现在都要停下来听清楚才好,但凡课下教学楼出现异常的喧闹,他都要跑到教室外边,看看是不是有夏满在里面。
  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天,而这两天里,程枫一直没出现。
  “哎,这两天怎么不见语文老师,你们知道吗?”叶朝川问道。
  他声音不大,前桌的袁守仁讶异地转过来。
  这还是叶朝川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袁守仁连忙回应道:“……嗯,是啊……”
  他干巴巴地应了这一句,然后一拍陈明:“你不消息灵通么,程老师怎么回事啊?”
  陈明四周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拽着袁守仁凑近些,压低声音道:“这还说不准,我姑说程老师想调走,但这不就要高考了嘛,学校不同意。你们可别往外传啊,我姑不让说,怕影响咱们心情。”
  “那还真是挺奇怪的,现在要调走太突然了,学校应该不会答应吧。”袁守仁若有所思地说,又看看叶朝川,“你不是不喜欢程老师吗?”
  “啊?”叶朝川吓了一跳,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摇摇头没吭声。
  程老师要调走,这事就完了?
  晚上,叶朝川总算睡了一个稍微踏实的觉。
  陈明私自传出一条□□后还上瘾了,今天上学一来他就又传出一条“夏满又惹□□烦了。”
  叶朝川猛地扯住陈明的袖子:“他怎么了”
  “哎呦,看你文文气气的,力气还不小,快撒手。”陈明挣了一下,揉着胳膊,“他还能干嘛,又打架了呗。”
  到底还是出事了。
  不知道陈明跟多少个人说过,又或者有多少个人在同时往外传,这个消息就跟蹦进油锅的一滴水似的,噼里啪啦地很快沸腾一片,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胡编乱造的夏满打了谁谁谁的情节,好像当时有很多人在场目睹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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