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程晓的妹妹程然拉着她的室友苏瑶过来“抬”走了沙发上那个醉酒的姑娘,程晓也和黎澈一起,一个抱身子一个抱腿把严磊“搬”了出去,六个人在走廊里艰难挪动的时候差点被路人学长学姐们盯出一身洞来。
出了ktv就是大马路,黎澈毫不犹豫地把严磊的“身子”放下了,面无表情地去拦出租车。尽管离学校不远,但光是从校门口走到宿舍楼都有段距离,谁也不愿意就这么把两个人抬回去。
大晚上的,学校又在郊区,车流不算多,好不容易拦住了一辆,程晓和黎澈坚持让给了三位姑娘,于是黎澈仍然在马路边拦车,没有过去“抬”严磊的“身子”,所以严磊从头到屁股都与大地亲密接触,只有两条长腿还被程晓抬着,没忍心把他整个人都放下。
“我说阿澈。”程晓说:“你觉得磊磊醒了之后能记住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吗?”
黎澈拦出租车的手有点僵硬:“管他记不记得。”
程晓笑:“诶你不说你没谈过恋爱吗?那这是你的初吻吧,我觉得你有必要让他知道一下。”说着还抖了抖严磊的腿。
黎澈正准备说点什么,手边就停了辆出租车,黎澈叹口气,黑着脸过去抬严磊的半个身子,把他塞进后座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黎澈算是发现了,严磊这个人不但酒量差,酒品也差,撒起酒疯来寻常人拦都拦不住。
比如现在,严磊正在后座上辗转反侧。他太高了,蜷着腿累得慌,要么两脚扑腾着蹬出窗外,给后面的车造成一些心理阴影,要么两条腿都从座位上掉下去,脑袋枕在黎澈大腿上不停地蹭啊蹭,嘴里还一直喊“妈”。
程晓坐在副驾驶上快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就不能稍微同情我一下。”黎澈眼泪也快出来了,但不是笑出来的。他出生时就带着洁癖蹦来的,且日益严重,想着严磊刚刚半个身子躺在地上这会儿半个身子躺在自己身上,他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打开车门把严磊踹出去。
程晓笑着揉了揉眼睛:“干嘛同情你啊,我看你心里挺开心的么。”
“开什么玩……我靠!”向来没什么情绪的黎澈突然大喊了一声。
程晓吓了一跳,连忙侧着身子往后看,然后就看见严磊正趴在黎澈腿上,吐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黎澈秀气的五官气得都快打结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严磊那不得了的声音也绝对不容忽视,他毫不留情地踩下刹车,怒道:“怎么回事儿啊后面那个!出来喝酒没个度是吧?也就是我好心愿意接你们,你看看哪个司机碰上个醉鬼会停下来的,我今儿刚换的……”话没说完又突然顿住了,同时“加速前进”,因为刚才黎澈从后面扔过来了一叠毛爷爷。
“行啊你,阔少澈。”程晓侧着头,笑着把自己刚拿出来的钱包塞回了口袋里。
黎澈翻个白眼:“阔少是你俩,那不是我的钱,我从严磊钱包里拿的。”
程晓竖了个大拇指。
下车之后黎澈又在心里感叹了无数次幸好他们住一楼,不然他真的想把严磊扔地上不管。
只是,到寝室之后,他们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问题:严磊,能洗澡吗?
“他我不管,反正我现在要去洗了,你看看我这一身……啧,这衣服不要了。”洁癖澈皱着眉说。
程晓架起严磊就往厕所里挤。
“你想干什么!”黎澈猝不及防:“你让我先呀!你身上干干净净的,着什么急!”
结果程晓把严磊扔进去之后又出来了:“我真的不急,不过他就交给你了,你们,咳,悠着点儿,别太过火,明儿还军训呢。”
“你别胡说八道!”黎澈有点脸红:“他吐我一身我还得帮他洗澡?凭什么呀!”
“说句实话吧阿澈。”程晓一本正经地……挑了挑眉毛:“你对磊磊有没有那个意思?”
黎澈哭丧着脸:“你能让我先把衣服脱了吗?”
程晓点头:“可以呀,我不介意你裸着回答我的问题。”
黎澈无奈:“哪个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得了吧,磊磊有一次问我你是不是不爱说话,说你从来没主动搭理过他,他还以为你看他哪儿不顺眼来着。”程晓笑着抬了抬下巴:“可我觉得你话还挺多的么,骂起人来能把我妈都气死,怎么到磊磊那儿你就成自闭少年了?”
黎澈扶额:“行,不就是帮他洗澡吗?”
“你这个回答就算是承认你有那个意思了哦。”
“我说大哥。”黎澈往厕所走,头也不回地说:“您能不在我这儿装娘炮吗?根本就是个纯1,别这么八卦行不行?”
程晓一愣,怎么纯1是不可以八卦的吗?
黎澈费尽全力才把严磊“提”起来,连扯带撕地给他脱衣服。
严磊的皮肤当然没有黎澈白,但也绝对不黑,喝了酒胸前有点泛红,看得黎澈心痒痒。
“妈……”醉酒的严姓男子又嘀咕了起来。
黎澈有点头疼:“我跟你妈长得像还是怎么。”
严姓男子撇了撇嘴。
“站稳了啊。”黎澈让严磊靠墙站着,然后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还顺手把花洒给打开了,温水从严磊头顶顺流而下。
严磊比黎澈要高一些,这会儿他低着头,额头正好抵着黎澈的头顶。水珠顺着发梢往下啪嗒啪嗒地掉,全都落在了黎澈微微仰起的脸上。
“程晓!”黎澈大吼一声,脸快比严磊还要红。
“啊?”来自于门外的程某。
黎澈觉得再不把严磊弄出去,他真的会失眠一个月,“帮忙拿衣服!两个人的!”
程晓磨磨蹭蹭地拿了过来,从黎澈特意留出的门缝里递衣服的时候顺便朝里面瞥了一眼:“身材不错啊你们俩。”
黎澈也没再关上门,三两下穿上自己的衣服,“明天给我请个假,我不想站在这个人前面军训。”他一脸嫌弃地指了指严磊。
程晓笑着答应了。
黎澈又不分正反地帮严磊把睡衣套上了,然后十分不爽地把他推了出去。
“你们很快啊。”程晓把严磊扶去床上躺下,“我还以为你们得有一会儿,怎么样,磊磊没太过分吧?”
黎澈咬牙切齿:“什么也没干,洗你的澡去,我谢谢您。”
程晓大笑着拿了衣服去洗澡。
黎澈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怕严磊着凉,还细心地帮他掖了掖被子。
然后,一个转身就直接坐在了严磊身边。
黎澈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把严磊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好给他擦擦头发。
擦着擦着,黎澈就发起呆来。
要说刚才给严磊洗澡时他没点别的想法,他都不敢承认自己是个纯gay了。尤其是那家伙意识朦胧,因为站不稳而摇摇晃晃地在他身上蹭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严磊给“就地□□”了。
严磊的下巴磕在黎澈的肩膀上,或许是觉得不够舒服,他动了动脖子,转了个头,用脸贴着黎澈的肩膀。
黎澈的脸又红了,因为严磊的呼吸都洒在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带着些微酒香。
于是程晓一出厕所门,就看见黎澈在严磊床上,两个人以拥抱的姿势面对面坐着,而黎澈还满脸通红地在给严磊擦头发。程晓摸了摸鼻子,颇有种被人秀恩爱虐一脸还没处说的苦恼。
黎澈本就是个生活作息规律的人,等他把严磊和自己都收拾完毕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重重往床上倒去,噗咚一声,胳膊有点酸,他不愿意再动弹,被子都懒得盖。
要说严磊怎么着也是个一米八多身材结实的汉子,把他弄回来又一个人撑着给他洗完澡绝对算是体力活,黎澈闭着眼睛捶了捶手腕,心里盘算了一下明天应该怎么向严磊……解释他扔给司机师傅的那一叠毛爷爷。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黎澈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脑子里清出去,安心睡觉。
夜里严磊还时不时哼哼唧唧,黎澈又是个睡觉轻的人,他把脑袋都塞到了枕头底下,还是无法阻挡严磊的“声波攻击”。
后来黎澈也不记得严磊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没一会儿,就听见上铺程晓的闹钟,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黎澈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程晓抬手把闹钟关掉,自言自语懊恼道:“怎么这就六点了啊!”
“因为昨天回来晚啊……”黎澈在下铺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
“我去你怎么醒着啊,被我吵醒的吧?忘记把声音调小一些了……”
“没事,你帮我和严磊都请个假吧,看情况他也去不了了。”
“好行,理由我就路上临时编一个。”程晓起身下床洗漱,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谁似的。
程晓出门之后黎澈总算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第4章 第四章
再睁眼,已经是中午。
黎澈揉着太阳穴撑着床沿坐起来,浅褐色的窗帘将炙热的阳光都隔挡在阳台之外,空调还开着,整个屋子里安静又清凉。
黎澈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去洗漱。
然后,他看见对床的严磊眼皮动了动,身子扭了扭,甚至还蹬了蹬腿,把被子给踢下了床。
于是,黎澈又悄咪咪地躺下了。
“嗯……哎呀……”对床的严同学伸了一个有声的懒腰。
黎澈闭着眼,听见严同学翻身下床,接着“咚”的一声伴随着严磊的一句“哎哟卧槽”,不知道是严磊的哪个部位撞到了寝室的哪个角落。
最后,脚步声逼近。
“黎澈?”严磊蹲在黎澈床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黎澈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阿澈?”严磊接着试探。
黎澈仍然没反应。
“梨子?”严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黎澈白嫩嫩的脸颊。
梨子?你他妈还橘子呢?
“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当你醒着吧。”严磊叹了口气。
黎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片不同字体颜色各异的“WTF”。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这个人吧,有个毛病……一喝醉,就他妈不认人……”严磊的语气里还颇有点自责的意味:“而且我,我他妈酒醒了还什么都记得!黎澈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道歉了,总不能……总不能让你亲回来吧?我……反正我他妈就是一混蛋!对自己兄弟都……”
黎澈真想立刻睁开眼,说一句行啊让我亲回来就原谅你。但他还是忍住了,假装自己没有耳朵,装死似的躺着不动。
“黎澈你信我,以后你不管干什么,我都不跟你生气,这都我欠你的!你要是哪儿需要帮忙的,我严磊绝对没一个不字!”严磊说得有点投入,似乎把他自己都感动了,还使劲儿抹了把眼睛。
严磊又叹了口气,如释重负似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原谅我了。”他站起来,怔怔地注视着“睡着”的黎澈,眼神有点复杂。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俯身帮黎澈把被子盖上了,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转身趿拉着拖鞋走去卫生间洗漱。
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黎澈才微微睁开眼。
都说人的目光是灼热的,黎澈深信不疑,因为尽管他刚才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来自某位严同学滚烫的眼神。
他轻轻地把被子裹紧了些,又把严磊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满心都是笑意。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黎澈就起床了。
昨天也算是睡了一整天,还以为晚上会清醒到睡不着,谁知道睡得比平常还安稳,时常被失眠困扰的黎澈不得不把这归功于严磊。
想到严磊,黎澈忍不住把目光挪向那张铺着深色被子的床。严磊此时睡得正香,安安静静的睡相和他平日里的“开朗”成反比,四肢都老老实实的在被窝里呆着,整个人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面部表情柔和,眉头舒展,呼吸是浅浅的,甚至头发都没有乱糟糟。所以黎澈非常困惑,前一天晚上那个喝醉之后半夜不停讲梦话还踹被子的人真的是严磊吗!
不一会儿,程晓也在他的闹钟即将响起时奇迹般地自然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挠着头发看了一眼站在阳台边的黎澈,和床上睡得正沉的严磊。然后,他的闹钟就肆无忌惮地开始歌唱。
黎澈挑了挑眉,对程晓道:“你可真会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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