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赵毅被他那一眼看的心中酥麻，突然明白昭明帝非他不娶的心情了。白清不用说话，光是那种带着柔和笑意的目光看人一眼，就让人心头柔软。
“南羌进犯冰河。”白清说道。
“皇帝怎么舍得让你出来？”赵毅惊异的问道：“他不是待你如珠如宝么？”
白清罕见的失语了。
皇帝待他确实是如珠如宝，抛开利用不谈，皇帝自然是对他有情分的。他一直都清楚皇帝的打算。
皇帝不想放他出宫，想独吞白氏势力，但对他确实是很好的。
皇帝喜欢他，皇帝愿意为他生孩子，愿意让他们的孩子继承皇位。
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是自由，皇帝想要的是掌控。
他们相爱，最爱的却不是彼此。
他们都不会为对方妥协，所以注定要对立。既然如此，早些抽离出来会更好。
“你和皇帝闹矛盾了？”赵毅有些惊异：“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和你吵架？”
白清笑了一笑，“你为何对皇宫秘事这么熟悉？”
赵毅哑火了。
白清年纪不大，生的秀逸雅致，赵毅心痒着总想和他多说话，但一说话差不多就是踩雷，他有点束手无策。
白清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不悦的心又有了些许松动：“你对我的事情这么熟悉，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赵毅笑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好了。”
“你多大了？”
“我二十八岁。”赵毅笑：“按照你们的算法我已经二十九了，我若是在你们世界的话，儿子说不得都你这么大了。”
白清看了他一眼，赵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想补救已经来不及。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赵毅摸了摸鼻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之前还在读博士，差几个月就毕业了。”
“博士？”
“自然不是你们这种有官衔的博士，我们那是一种学位的称呼。”
“你想必读书非常不错吧？”
赵毅谦虚的道：“一般一般。”若是忽视他得意的表情，他的话还有一分可信度。
白清笑了起来，浅浅淡淡，宛若莲花开落，美不胜收。
赵毅心中又是一跳。
“怪不得皇帝都动心，你生的实在太漂亮了。”
白清：“……。”
他生的实在太漂亮了？白清一贯不太注意自己容貌，但在赵毅说完话竟有立即照镜子的冲动。
赵毅也后悔自己嘴太快，讪讪不已。
“对不起，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人。”
白清一笑道：“多谢夸奖，你也好看。”
赵毅：“……。”
六月债，还得快。他刚刚被这个完全讽刺了回来。
他长得怎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放在普通人群中能拉高平均档次，但要面对白清这等档次，他还是洗洗睡吧。
“我是真觉得你好看。”白清道：“没有讽刺的意思。”他的声音低缓连绵，动听的赵毅耳朵都酥麻起来。
他忍不住抬头，目光灼灼看着看着白清。
白清被他盯得有些怪异，微微蹙起眉。
赵毅觉得自己心跳的都不像自己的了。对方一颦一笑皆让他入迷，这是他初见对方就发觉的，他极力掩饰住这种“错觉”，但现在这种感觉他已经控制不住。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五年
“你和皇帝……。”
白清眉头蹙的更深。
“你和皇帝掰了吗？”
白清一向温和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刀锋般的锐利。
赵毅连忙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白清微微笑了一笑，问道：“你为何总想知道我和皇帝的事情？怎么，我们的事情在你的世界里很有名吗？”
赵毅一不小心就迷失在他的笑容里，差点忘了回答他的话。
“挺有名，电视剧里天天放着呢，《清河迷梦》可火。”
“清河迷梦？”
“就是演绎你和皇帝爱情故事的电视剧。”
“我和皇帝？爱情？”白清重复。
赵毅住口不言。
白清突然笑了起来。
他是真觉得有趣。
“我还真的有些喜欢他。”白清说道：“不过现在已经闹掰了。”
赵毅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喜悦，装作惊讶的问道：“为何？”
“不喜欢了。” 白清说道。
赵毅不可思议：“怎么会？”他是知道他有多情深的，小寒山，他坚决要和他退婚，娶涂山氏玉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过后他再也想不起来他刚刚一闪过来的念头。
白清深深凝视他，他说：“你喜欢我。”
赵毅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讷讷道：“你长得这么漂亮……。”
白清再度无语：“……。”
白清是什么性格的？他沉静内敛，锦绣于心，要看到他温和之外的表情实在太难，赵毅却数次噎住了他，不得不说是一种本事。
“你要去冰河？”赵毅有些惊讶：“你不是说南羌进犯冰河吗？”虽然从对方在客栈杀了店小二，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他想象中美丽花瓶一般的角色，但上战场和杀个把人不一样吧？
“正是因为南羌进犯。”白清看了他一眼，不容置喙的道：“你和我走。”
赵毅没意见。他在这个世界如无根飘萍，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自然是紧紧跟着对方了。
白清在冰河呆了五年。五年之间，赵毅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成为如今的正一品骠骑大将军，这中间，大部分是白清的功劳。
赵毅的脑子实在不错，武艺也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若不是白清，只怕没有他的今日。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变天
赵毅无数次回想起《清河迷梦》对白清的描写：世家出身，身份尊贵，容貌美丽，性格温和。现在再想起这些描写，他简直想笑。
书中描写确实没有错，白清确实身份贵重，容貌美丽，性格温和，然这些描写让赵毅生出他温柔善良人的错觉随着时间被消磨殆尽。
白清曾无数次温和的下达出一项项成千上万认命的命令，也曾无数次温和的拧断过别人的脖子。所有背叛他的，他都毫不留情的铲除过。
如斯可怕的白清，却让赵毅越来越痴迷。
他们如今和南羌对峙的局面是白清一手造出来的。不是打不赢南羌，而是白清不肯打赢南羌，这样的胶质更有利。
赵毅该警惕他，他也确实警惕他，但这不妨碍赵毅越来越迷恋他。
帝都里皇帝也不是没想过换将，但白清一手搅动了京师风云，让皇帝无暇他顾。
对自己的情人下手都如此不留情。
五年时间让白清由一个少年变成一个青年，也足以让他的心坚硬如钢铁一般。
他在刚刚策划了一起关于皇帝的死亡。
这位皇帝，当然是白清的前情人昭明帝。
他们看似没有交过手，但实际上已经过了许多招。皇帝心明肚知是他在操控冰河，但是无可奈何。皇帝也是明知道是他操控冰河，却故意当做不知抹去他的所有功劳。
可那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决定娶了赵毅，赵毅的功劳和他的又有什么不同？
而且……他也不愿意在忍耐下去了。
五年了，他给了皇帝太多的机会，现在他已经不愿意再忍耐。
不自由的人生，他宁可不要！所以，即使皇帝对他再好，他也要离开皇宫。所以，皇帝对他再好，他也会做下弑帝的决定。
“传明朝。”白清吩咐道。
他身后婢子悄无声息的领命而去。
“赵毅。”白清微笑着说道：“这场战役，快要结束了。”
“你不是说对峙才是最好的结果吗？”赵毅惊问。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白清温和的道。
“你有什么计划？”
白清又是微微一笑，温和道：“皇帝不是傻子，五年已经是极限，再下去就是无能了。”
赵毅甚觉有理。
半个月后，赵毅率军破南羌，白清更是一箭射死南羌王，南羌败退，缩回大漠。
皇帝大喜，勒令诸位将士回朝，论功行赏。
一行人刚入京师，还未来得及面圣，便谣传皇帝被太后和皇子蒋珈毒死。
赵毅一开始还真以为是开玩笑，那个和白清能一起长命百岁的皇帝怎么这么快就挂了？男主定律不该这样啊？
不想皇帝还真是死了，被自己老娘和儿子联手弄死，皇后罗氏在十日后扶持靖王之子继位。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狠绝
皇后罗氏扶持靖王年仅半岁的幼子继位，刚刚由皇后升为摄政太后的罗太后就遭遇了强烈的攻击。
攻击来自于自从五年前和皇帝闹翻后就闭门不出的清河郡公白清。
白清多方为先帝奔走，终于查出原来罗皇后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她和丈夫关系不睦由来已久，又和先帝唯一的皇子蒋珈关系不睦，自然担忧以后蒋珈继位对她不好，更担忧早就对她没有感情的皇帝废后，便想要先下手为强。她确实不是自己动的手，但却是她鼓动了疼爱幼子的梁太后和因为皇帝迟迟不肯封他做太子的皇子蒋珈。罗氏坐收渔人之利，可谓是一举四得。除掉了关系不睦的婆婆、丈夫、庶子，又扶持了一个傀儡，得到天下权柄。
大政殿上，罗氏看到白清收集的证据和人证物证，顿时知道大势已去。
青年的白清容貌依旧美丽，眼睛中含着淡淡的郁色，让皇后忍不住大笑。
她说：“嘿，终究是我赢了，你白清日后却要在思念和悔恨中度过……。”
她服毒自尽。
白清处理完这件足可以诛族的事情，便隐回府中，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
赵毅连着叹了还几次最毒妇人心。
赵毅害怕白清郁结，劝慰了他几个月，白清沉默着不说话，看似心情很糟的样子。
在皇帝死后半年，赵毅试探着向白清表白，白清一口应下。
赵毅高兴之余难免有些郁结，虽然知道提起先帝他不高兴，但他还是期期艾艾的问起了先帝。
白清淡淡道：“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他的容貌依旧美丽，语气依旧柔和，甚至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在伤心。但赵毅知道，他这句话如何的漫不经心和凉薄。
赵毅心在颤抖，一边迷恋一边惶恐。
白清看着他，蓦地大笑。他的笑容自有一种疏狂放达的意味，说不出的狂放不羁，道不尽的雍容华美。
赵毅在这一刻觉得他的笑容无比的熟悉，竟像看过千万遍那般熟悉。他觉得自己疯了，明明白清从没有这样笑过，他的笑容一贯温和内敛，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
“赵毅，五年足以让你了解，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他不是赵毅看过的《清河迷梦》中深情善良的白皇后，他是白家的家主。他确实不爱权势，他也没有野心，但只要他是白氏的主子，他就不会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好人”，他的很多做法，无关好坏，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赵毅轻声道：“是，我了解。”即使你坏的一塌糊涂，他依旧还喜欢他。
赵毅不傻，他很聪明。白清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但他并不是真正的无知。真正杀了先皇的不是被罗皇后挑唆着的梁太后和蒋珈，也不是作为幕后推手的罗皇后和罗家人，却是这个别人都赞他有情有义的白清。他一手策划了前情人的死亡。
如此狠辣，如此冷血，赵毅本该害怕，却恍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白清。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梦境上
清河郡公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只有一个爵位，但在新旧两代皇帝换代之际，表现出色，新帝封他官职他却不接受，闭门谢客。半年后，他出来后就宣布择日将和大将军赵毅完婚。
也是这个时候，大炎朝人才知道大将军原来是个先天天眷者。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先帝以前和白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先帝已死，白清作为白家独苗，不会不娶妻生子的。
赵毅听很多人笑眯眯的对他说恭喜，心中也不由有些喜悦，稍微冲淡些原本的犹豫和担心。
白清和赵毅成婚后还是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和以前区别不大。要说真的区别，自然是亲密了许多许多。
这也是必然，已经成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种不由自主的亲密是谁也挡不住的。赵毅本以为他们会是淡淡君子之交，却没有想到会亲密成这样。
然越是亲密，他就越是惶恐。他总觉得这种亲密都是偷来的，不是属于他的。
他晚上开始重复的做梦，一个和他，和白清无关的梦境。
小寒山上，那个叫阿兰的年轻道士对另一个是他师兄的道士说道：“师兄，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赵毅觉得他体会到了那位师兄的倒是心痛的感觉。
“那……，师弟喜欢的人，自然是很好的。”师兄最终如是说道。
阿兰直直盯着师兄，“我要娶玉秀，师兄，你别怪我好吗？”
师兄微微笑了起来，他的眉间带着病态，赵毅感到他的心都要碎了。
“你喜欢她吗，阿兰？”师兄温和的问道。
“她是涂山氏最美丽的，那样的女子，谁不喜欢？”阿兰笑嘻嘻回答。
师兄笑的愈发温柔，他说，“阿兰想要的，师兄总是会给你的。”
赵毅醒过来的时候，额头满满的汗水，感觉整个人都被梦境冲击的近乎崩溃。
那对师兄弟你来我往之间笑语盈盈，但赵毅却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哀伤，那种哀伤绝望以绝对的姿势将他吞噬。
赵毅很快的憔悴下来。尤其是他恰不逢时的怀孕，更是让他三不五时的大病。
他好好一个人不到半年就瘦成骨头，那个胎儿也理所当然的没有留住。白清倒还好，白老夫人却是失望的不得了。
白清决定和赵毅谈谈，赵毅完全是心里有问题，他有必要了解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伴侣出了什么事情。
赵毅不觉得不能说，便把自己被梦境折磨的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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