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停顿住了，阮瑜心咯噔跳了一下。
居然把柄变成了自己，阮瑜笑嘻嘻的回头，“我说那个因为我不怕什么清幽水，所以我特别存了一点。让你们提前享受一下，怎么样？”
阮瑜用手肘撞了撞宋溪，“快点拿出来。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了。”
宋溪懒得理他，“我要知道你的编号权限。”
是直接对喻林说的。
“口说无凭。”喻林笑了一下，丢过来一个iPad，就看到一个简洁的页面，宋溪操作了几下，这才将iPad又丢了回去。
“我没有听说过你这个人。”宋溪虽然相信了喻林的权限，却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以你的年龄你不可能有这个权限。”
“当然不可能有了。”喻林笑得不怀好意，“只是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借用了一下他人的权限。”
“是阮沅的权限吗？”宋溪说出了一个人名，宋溪一说出口，阮瑜眼睛就瞪大了。
而其他人只是关注于阮沅这个人名，就好像这个人有多么传说一样。
喻林看起来并不讶异宋溪对自己这个系统的理解，“这个人是我舅舅，他死了，我接收他的研究和账号也很正常。只不过，稍微有点小手段，毕竟死掉的人权限都会被锁住的。”
宋溪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一下。阮瑜的手从宋溪那里抽了出来。
“那我承认这个交易。我会为你们探路，但是阮瑜留在这里。”宋溪下了结论。
阮瑜并没有开口，只是茫然的看着听着。
阮瑜好像很正常，正常的问宋溪为什么要答应，正常的问宋溪那个权限有什么用。
然后道晚安之后再睡觉。
而宋溪却叫住了阮瑜。
“那个阮沅是你爸爸吗？”
阮瑜转过身，眼睛看着宋溪，“对呀，是呀。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爸爸还有侄子，我爸爸说他是个孤儿，直到遇到了我妈。”阮瑜的表情很平静，大概就是这种平静，象征着阮瑜内心的不平静。
“你觉得我爸爸是骗子吗？”
宋溪没有直接回答，“我和师傅见过阮沅一面，他请我吃糖葫芦，说他儿子最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但是不久后他就失踪了，谁也没见过阮沅口中的儿子。”
阮瑜如堕入迷茫之海，漫天迷雾找不到出路。
“也许我爸和我妈根本不是意外？”许久，阮瑜才问出一句。
宋溪没有回答，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所以便没有回答。
“那天，我放学回家，路上有个卖气球的老爹爹，我吵着要去买气球。我爸买了气球，从马路对面拿着气球，一面走一面笑，却被从马路对面的车撞倒，气球也随着炸开了。砰的一下，很响。”
就像是死开陈年的伤痕，然后慢慢涌出血液，阮瑜还是带着笑，像是一个面具一般的挂在脸上。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却是伤痛的。
宋溪得出了最基本的结论，“只有气球有可疑。”
“是吗？”阮瑜想要回想起母亲的死亡过程，但是过程却一片模糊，像是电视机播不出台一样，一片滋滋的雪花屏幕。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被人叫扫把星。
阮瑜咬紧嘴唇，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不起来，怎么想不起来。阮瑜站起来，用手用力敲打头，整个人近乎发狂。
宋溪制止了阮瑜的动作。
“想不起来这点却最可疑。”
阮瑜回过头看宋溪，宋溪眼神柔和。
“会想起来的。”宋溪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阮瑜一般，“就算想不起来，只要能看到尸骨就可以猜出原因。”
阮瑜拉住了宋溪的手腕，像是要说出什么话来，但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讲出来。
就连一句谢谢都吞进了肚子里面。
因为道谢太过轻易，而且轻飘飘毫无价值。
宋溪一个人出发的时候，阮瑜并无异常。笑的还是那个漫画中的清爽少年一般的模样，然后对宋溪说小心。
但是宋溪一出门，阮瑜随后就出了门。只拿了那个宋溪留给他的布包。
“你认识阮沅？”喻林在身后问道。
阮瑜回头看了一眼喻林，只是一眼，便不再看他，利索的出门。
摸着黑暗中，阮瑜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看清楚路了，就算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阮瑜却能一眼看到路以及这片黑暗中漂浮的像是雾气的东西。
先是清幽水。不知道的时候总觉得水声清洌，虽在黑夜，有些诡异，但是却不让人胆寒。现在知道了这个水的厉害，看向这片河流的时候就觉得毛骨悚然。
手先慢慢放下去，没有任何改变。然后是整个人沉了下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河流。
等到有东西侵袭过来的时候，阮瑜走得更深了些。
那蚀妖一碰到水，就听到滋滋声响，像是肉质被烧烤的声音，然后是慢慢的慢慢的那蚀妖就越来越小。
阮瑜躲在水里，冷眼看着。
然后视线转到了跟了自己一路的秦眠身上。
“没有人能碰到清幽水。”秦眠像是改变了性格一般，或者说是露出了原有的性格，“除非不是人。”秦眠的表情是温和的，声音却是暗含同情，“喻林绝不留无用之人。”
阮瑜没有再看秦眠，只是呆呆的看着这片黑色的水流，脚站在淤泥中。鞋子已经脱了留在了岸上。
“你认识阮沅吗？”
秦眠笑容淡了些，“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据说是个天才。”
阮瑜没有回应，只是感受自己此刻的感受。会让人腐朽成白骨的东西，对自己却毫无作用。
猛然阮瑜低下头，从泥土中拉出了一个骨架。
而夜空，却突然出现了星光。
就算不用星光，阮瑜仍然能看清楚手中的骨架，是一架白骨。
而自己的脚底，却尽是这种硬硬的骨架。
第19章 歧路6
阮瑜又默默将东西放了下来，然后一步步走上岸，脚沾了土，土带着潮湿的腥味。阮瑜提着鞋子直接上了堤岸，脚下应该是冷硬的水泥地，但是总有种这个世界都在震动的感觉。
不，不是错觉！
阮瑜回过头看到一脸惊诧的秦眠，又看了下反常的星光。
是这个世界在震动，像是地震一般，整个世界都在崩溃。不远处的堤岸已经渐渐一点点碎掉，但是却没有声音传来，就好像无声的地震电影一般。
阮瑜脸色变得僵硬起来，但是转身就往印象中壁的地方飞奔而去。
心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要死，宋溪，不要死。
阮瑜整个肺部都是火辣辣的痛，但是奔跑的速度还是没有停下来。就算自己过去可能什么用都没有，但是阮瑜还是一路往前冲。
不再理会身后的秦眠是在哪里。
找到地方的时候，宋溪不在那里。阮瑜茫然四望，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个称作壁的东西，黑暗的无声的存在着，就算是远远看着，也会让人震撼和恐惧。
就算是这个犹如漩涡一般的壁好似什么危险都没有一样，阮瑜矗立在这个庞然大物前面。想要大声呼喊宋溪的名字，但是声音就好像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就连阮瑜都没有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好像阮瑜只是张了嘴，但是却没有发声。
阮瑜穿上了一路提着过来的鞋子，然后坚定的慢慢的走了进去，这片黑暗。
就如李文曾经做过的一样。
虽然害怕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但是阮瑜却是带着笑漫不经心的用最直接粗暴的办法走了进去。
就如同一个新世界。
或者说是一个糟糕的世界。
扭曲的，倒立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是正常的，阮瑜看着天上的河流，马路上相撞的车辆，以及踩在地上的鲜血。
阮瑜从面无表情的人群中穿过去，所有的人都长着李文的脸。不过一会儿，下起了雨。雨下下来的时候，是血。血逐渐打湿了阮瑜的头发沾到了脸上衣服上。但是阮瑜还是平静的。
脚踩的地方，会出现一个一个的大坑，阮瑜的脚步并没有停歇下来。不管是经过会从天而掉的尸体，还是会从旁边街道里面突然暴毙的人。
而阮瑜只想尽快找宋溪。
现在不管是脚下踩着的黏糊糊的液体，还是从天而落的血，阮瑜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而街角有家蛋糕店却传来蛋糕的香味，混着血腥味，显得恶心极了。
蛋糕店门前有个小小的音响，唱着铃儿响叮当，充满欢快和活跃。里面坐着一家三口，爸爸没有五官，妈妈没有五官，小孩子也没有五官。
小孩子想要气球，央这爸爸去买，爸爸似乎没有看到满街都是被撞死的人，似乎没有看到气球上覆盖的血液。拿着气球，一步一步的被车撞死。
阮瑜看着重复的这一幕，简简单单像是循环一般，看得整个人都麻木起来。
那小孩子，那没有五官的小孩子却好像露出了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阮瑜看着这一切绝顶荒唐的事情，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自己的印象中好像遇到父亲出事，也笑了一下。阮瑜如遭重击，这不可能。哪个小孩子看到父亲被车撞了，会这样恶作剧的笑。
阮瑜仔细的回想，那个卖气球的老爹爹是在哪里卖气球，不对不对，怎么会在马路对面，自己学校对面停的都是车，是个很窄小的巷子。每次放学之后，车根本开不动。
而自己的父亲从接自己放学就不会松手，会抱着自己或是牵着自己，如果去买气球，为什么要让小孩一个人独自等在车来车往的马路对面。
自己记忆里面的车是是那么大那么快，但是真实的却是学校对面的车根本不可能开那么快。第一是人多车多，就算想开快也不可能；第二是那个巷子实在太窄，而自己回忆里面那么大的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巷子里。
阮瑜最后看了一眼无五官的一家人，没有停留的就往前走。虽然那一刻阮瑜是想要嚎啕大哭，就像是快要走不下去了，因为回忆太痛苦了，让人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一般。
要去找宋溪，阮瑜脸色煞白，但是还是带着笑意，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大不了。
直到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阮瑜停下了脚步。
却没有回头。
自己的背后被人，或者不是人用手指比划着。
小心。
只是这两个字，然后动静就消散了。血雨停了，出现了太阳，河流好像在天的尽头流淌。
而温度却逐渐低了下来，慢慢的竟飘起了雪。阮瑜却没有觉得冷，雪沾湿了阮瑜的头发，但是阮瑜却一点点冷的感觉都没有。只是从飞快结冰的地面感受到温度的下降。
阮瑜便在此刻看到了宋溪。
结了冰的宋溪，糟糕透顶的宋溪。
手中的木剑也已经被包裹了一层冰。
能清楚的从冰那里看到宋溪的表情，闭着眼睛，仿佛安详的睡着了。
阮瑜伸手抚上宋溪脸上的冰，并没有感觉到寒冷，而冰一触碰到阮瑜，就消散了，像是害怕着阮瑜。阮瑜拥抱了宋溪一下，只要接触到阮瑜的寒冰就飞快的消逝不见。而宋溪仍旧是站着，挺拔的，如同雕塑一般，就算身上已没有冰层包裹。
阮瑜表情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但是阮瑜却有这么一个认知，这个地方对自己不管用。
阮瑜看了眼雕塑溪，然后将之搬了起来。
好重，但是阮瑜还是搬着雕塑溪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走出了这个世界。
轻易简单。
就好像这个世界是在抵触着阮瑜一般。
阮瑜气喘吁吁将宋溪搬了出来，宋溪眉目都带着寒气，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一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秦眠一群人。
那个喻林的表情玩味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惊天秘密被他发现了一般似的。
阮瑜不想见到这群人，因为彼此都不信任。正是因为不信任所以并不想在这么弱势的时候见到这群人。
“你如果想要宋溪活着的话，我建议你把他交给我。”
阮瑜听了喻林这话，抿紧了唇，没有立刻开口。
“我们有个同伴也是这么死的。”喻林接下来开口了，但是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个人身上是常年不化的冰。而宋溪虽然如雕像一般，但是身上并没有看到冰。喻林舔了舔嘴唇，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不是对宋溪，而是对阮瑜。
阮瑜这个人看起弱，好似随意什么东西都能杀死他，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他活下来了。
阮瑜不相信喻林，喻林的眼神令人害怕，但是看了眼仍旧是雕塑溪的宋溪，阮瑜叹了口气。
“你怎么救活他？”阮瑜开口问了，一开口，阮瑜就知道自己处于下方，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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