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随心所欲却把自己逼到了悬崖上;接下来怎么办,梁萧不禁皱着眉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想再找就更加困难,难得自己从岩琦秋城身上闻到淡淡的迷迭香。可也就这么昙花一现了,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整整衣服,接下来要准备盾了。
1940年5月27日佩云书店一个月后
江蓝牡一早来到佩云书店,开门后开始整理东西;上午十点,书店里已经有几个学生。江蓝牡听到门响看到一个男子走进来,穿着过膝的风衣,显得异常挺拔,眼睛很漂亮,高挺的鼻梁,润泽的嘴唇,表情很严肃,却让人离不开视线,作为新青年的江蓝牡更是不会错过。看久了,江蓝牡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昨天书局的人送来送来新编的诗集,您要不要看看。”江蓝牡大胆的走到男子的身边笑道。
男子向自己笑了笑,微微的点点头。
“喝点什么?咖啡吗?”江蓝牡走到书架后面试探的问道。
“我不喝咖啡,请给我一杯茶。”男子的声音从书架的另一边传来,听着有些像外乡人,可是完全不影响他磁性声音的穿透感。
江蓝牡道:“喝茶好,我给您准备。”
一会儿江蓝牡端着杯茶走出来的时候,看着男子正坐在位子上安静的看着书,江蓝牡把茶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江蓝牡在空闲的时候会不自觉看看他,男子依然安静的坐在角落,桌子上的书也几乎没有翻过;中午也没有离开。江蓝牡不想去打扰他,“请问你这里有简装版的红楼梦吗?”有人女人进门后,看了一眼男子询问着。
“你稍等,时间久了,我得去后面帮你找找。”江蓝牡送走女人发现之前的男子已经不位子上,不免心中有些失望。
叮铃,门被推开;梁萧走进来。看着梁萧,江蓝牡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个人,不由的张开嘴。梁萧微笑着看着江蓝牡问道:“怎么了?”
江蓝牡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梁先生,我刚才看到您钱包里合照的那个人。”曾经梁萧资助过她,她当时看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因为两个人各有特色,却同样帅气逼人,于是一直记得。
梁萧脑中闪过无数可能,急忙问道:“那个人做了些什么?”江蓝牡领着梁萧到那人坐的地方:“他就坐在您常坐的地方,喝的是茶,看的是这本书。”江蓝牡把依然放在桌子上的书拿给梁萧。梁萧急忙接过《乐府》?顺着书本压过的痕迹,找到了刚才看的那篇《鸡鸣》鸡鸣高树颠,狗吠深宫中。
荡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
刑法非有贷,柔协正乱名。
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堂。
上有双樽酒,作使邯郸倡。
刘王碧青甓,后出国门王。
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
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
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旁。黄金络马头,颎颎何煌煌!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李代桃僵?当年杨文山就是这个意思,将梁萧和苏浩的有利条件全被归纳到一个人身上,杨文山原计划是如果梁萧不接受招揽就完全舍弃,让苏浩慢慢替代梁萧的位子,但是苏浩了解杨文山,一但苏浩成功,梁萧就没了价值,死亡只是时间而已。所以苏浩便偷偷的将家族产业向梁萧旗下转移,逐步稳固梁萧在上海商界的地位。李代桃僵的计划也就此落空。
梁萧猛然合上书,拉着江蓝牡问道:“人呢,人去哪里了?”江蓝牡从来没有看过梁萧这般激动,手掐的自己好疼:“走了。”
“走了多久?”“
“您来前几分钟左右。”江蓝牡看着梁萧放下书,猛然冲出门外。心中充满问号,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让梁萧这般重视。
书店对面的茶楼上,岩琦秋城看着梁萧疯了一样的从书店出来;一个人在寒寒的冷风中,跑的那么急切,那么的楚楚可怜;嘴角微微一笑。
1940年5月28日梁公馆
梁萧昨天很晚才回来,累得精疲力尽;自己混乱了,躺在沙发上又是整整一夜浑浑噩噩,他觉得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所以一早就向刘念提出了暂时休眠的请求。
刘念没有问什么。梁萧失眠已经是家常便饭,今天像是有什么心事,憋在胸口无法释怀。不过长久以来的共处,她和梁萧是有默契的。梁萧是一个理智的人,他能提出这样的而要求,所以他正在想办法排解,只是需要时间。
梁萧学医出身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总是笑笑说一个人活两份。既然他今天选择不说,外人最好不要碰触;也许没有答案,但最好也不要打扰他的思路。
梁萧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如果那个人岩琦秋城,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梁萧觉得胸口好闷,昨天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可是即使是平静了一夜以后,依然是心乱如麻;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可是总是有一个声音催促这自己掉入陷阱里一看究竟。心中那个被岩琦秋城亲手浇灭的火苗再次窜出,梁萧慢慢的走进书房,他必须要再仔细的看看岩琦秋城的资料。刘念看着梁萧的背影,默默的摇头;下楼去帮他准备早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这会掐的有点长要分三章
第9章 第五回合掐
同时岩琦秋城住所
岩琦秋城一早起来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他今天的心情不错;昨天梁萧的反应已经足够他高兴。金城雪子匆匆进门,这几天可是把她累坏了;实验室和资料室来回跑。实验室的那帮蠢材七八个人忙活了十几天也是没有一点的结果,搞的金城雪子不知该如何向岩琦秋城交代。还好资料室没有让自己失望,每天都能挖出一些梁家和苏浩的消息,至少今天是有东西交上去的。
进门之前碰上增田义人出去,把送资料的事情告诉他,增田义人翻过后说正是岩琦秋城要的,不然金城雪子拿着这么少的信息都不知道如何向岩琦秋城交代。
金城雪子向岩琦秋城欠欠身:“阁下,这是昨天收集的资料。据资料室的人报告,目前为止这已经是最大可能的信息了,他们已经上报军部,请军部提供支援。”
岩琦秋城放下报纸点点头,拿起文件:苏浩,军统特工,少校副官,岩琦秋城把资料夹丢在桌子上:“这些都是以前看过的。”金城雪子唯唯诺诺的拿起资料夹,再次递给岩琦秋城:“阁下,新的信息在第二页。另外我们挖到一个消息同梁家交好的明家有个私生子叫明归。”岩琦秋城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金城雪子:“下次把新的放在上面。”
翻开第二页,上面一行字“苏浩在H军占领上海时,突然失踪,生死不明。”看到了两张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和自己有着极其相似的脸孔,一张穿着长皮大衣,一张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看上去如此的坚毅。
岩琦秋城嘴里喃喃的道:“少校副官,月薪八十。”金城雪子站在旁边没有听清,试探的问道:“阁下,您说什么?”
岩琦秋城抬抬头看着金城雪子:“我说什么?”
金城雪子低下头:“对不起,阁下我听错了。” 放下资料,岩琦秋城深呼一口气,冲着金城雪子露出微笑道:“走,去打猎。”
1940年6月20日二十三天后
早晨六点梁萧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同时小桃从屋里拿了一件新定制的灰色短款风衣递给梁萧。
刘念趁着吃饭时道:“第一批消炎药牧之说下个月底就能完成;下月底上级会派人来验收。”
梁萧点头道:“密码本需要时时更新,依时间推断,破译的速度应该是三个月左右。”梁萧说完手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刘念暗想关于岩琦秋城的事情,梁萧总是表现的这么不自然。
“放心几天前就换过了。”
梁萧挑挑眉:“组长现在做事都不和我商量了?让我情何以堪。”刘念伸顺势把梁萧往外推:“好了,我的梁大老板,看你前几天太忙所以没有打扰你,快去快回吧。”走出大门,李亮帮梁萧把车门打开,梁萧冲着刘念笑笑坐上汽车。
春天,六点多天还没有全亮,路边的店面大多没有开门,偶有几家早餐店用着昏暗的油灯照亮,大锅里水汽向上冒;桌边坐着一两人行色匆匆,却也恬静自得。梁萧心里有种莫明的羡慕,开车的李亮听到老板一声轻叹。
梁萧在三年前帮李亮成了家,说是整天走在刀刃上,无论无何都要有亲人的牵绊,不管怎么样都要珍惜现有的一切,李亮当时听得一头雾水。真正过起日子来李亮才明白老板的苦心。从十几岁就跟着梁萧,这三年梁萧变得更加的沉稳内敛,也几乎没在自己面前笑过。每每和外人见面寒暄的时候才能找到三年前的那个二少爷。李亮心里明白的,真正明朗的笑容已经随着苏少爷去了。
本以为一切就这么过下去,可是自从那个岩琦秋城来以后,梁萧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更加的不确定,尤其这段时间每天都起的很早,忙活了一天很晚才回去。最让李亮无法释怀的就是梁萧一直在收集岩琦秋城的资料,总是满怀希望的拿起文件后再失望的落下;然后就是静默无语。
“李亮;停车,帮我去对面买两根油条。”梁萧的话拉回李亮的思绪。
“老板,刚才没吃饱?”
梁萧看着窗外,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想和他们分享一下。”李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走下车去。
梁萧靠在背椅上,突然坐直身子;身子向前倾。因为看到昏暗的街边角落,站着一个装着长款皮衣的人正默默的向这边看着。虽然只是一个昏暗的身影,梁萧确没有犹豫分毫立即开门下车,谁知那个人看到自己下车后居然转身就跑;梁萧立即大喊:“喂,站住!”这一声将李亮吓了一跳,立即回头看着老板跑向小巷:“老板!”李亮放下刚拿到手的油条追了过去。
梁萧追逐人影跑到街巷中,但人已经不见了。梁萧喘息着说:“你回来了?你出来啊。不管你是人是鬼,想要做什么,当面与我说清。”梁萧仔细的听着巷子中的动静,哪怕是一点点的脚步声也好,可是依然是什么都没有。情绪的大起大落让梁萧觉得疲惫不堪;用手撑着墙面,然后背靠上去,缓缓的闭上眼睛,阿浩。是你还是他。学医的梁萧这段时间甚至疯狂的想这是阿浩的鬼魂,是来提醒自己什么事情。
李亮追进来看着老板正靠在墙上,立即向前:“老板,看到什么?”
梁萧闭着眼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李亮走过去顺势扶了扶梁萧让他站直身子,小声的说道:“老板,回车上吧。”梁萧没有反对,半个身子的力量都被李亮撑着走出巷子,梁萧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无数次地翻阅了岩琦秋城的档案,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而这两次又是怎么回事,一切的事情变得捉摸不定,他相信自己自己的眼睛,怀疑的却是自己的心。
1940年6月26日 杨氏基业
这几天,梁萧公司的事情很多,一上午签了一堆文件。下午的时候见了一位英国的投资商杰尔,他是威廉的朋友;来到中国两年,是个年轻又冲劲的小伙子;在英国是贵族家庭,但是由于自己的父亲不疼爱自己,赌气自己出来创业。他相信战乱时遍地是机会,和威廉联系后来到中国。之前是在北平,两个月前来到的上海;要在上海开赛马场。随行的一位翻译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元框的眼镜叫张阁;问来才知道原是武汉一个中学的教师,后来学校在战火中被毁,机缘巧合做了翻译。
在谈事的过程中梁萧都用流利的英文和杰尔沟通着,杰尔在得知梁萧曾经在英国留学数年后十分惊讶,但又异常的兴奋;偏要和梁萧喝一杯,并自行到梁萧的酒柜上拿出了一瓶伏特加。这种烈酒梁萧平日里很少喝,做医生时更是不会碰,因为喝多了可能影响手的灵活程度。梁萧着实无法推脱就与杰尔喝了几杯,谈话间杰尔知道梁萧是学医后从商,替他惋惜:“萧,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为什么?”
梁萧笑笑,这个问题当威廉刚刚成为驻上海副领事的时候已经问过多次,那时候的他,真的很羡慕自由国度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为自己的理想努力,可现在:“杰尔,有时候被牵绊也是一种幸福。”
杰尔摸摸头,表示不懂梁萧在说什么。梁萧没有多做解释,也许自己的后代也是无法理解的吧。
送走杰尔后,梁萧再也没有力气做什么了,几杯烈酒让本来就不清醒的头脑更加的沉重,叫上李亮起身回家。李亮特意把车开的很慢,梁萧今天的状态不好,不想让车子晃动的太厉害。可是眼看前面突然混乱起来,人群猛然乱窜,一个急刹车梁萧身体狠狠的向前坐甩了过去。头撞了一下,把李亮吓的不轻:“老板?”
梁萧慢慢坐直身子,摇摇头说:“没事。前面怎么了?”李亮说着去看看,然后下车;一会儿跑回来站在车外说道:“前面好像在抓人,我,我好像看到岩琦先生了。”李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在蚊子哼哼。
可是梁萧听得真切,开门下来;一路上一直闭着眼睛不知已经开到了文清路。下车后梁萧站在车边,顺着人群看过去才发现被抓的竟是缙云报社的人,心中狂跳不止,这是军统的七组,是机关联络点,虽然没有和七组的人直接联系过,但刘念曾经让她的下线到七组送过一份行动计划。如果他们被抓是不是刘念就有危险?
梁萧看着一个个人被蒙着头带出来,在杂乱的人群中,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着军装提拔的男人,手背在后,站在报社的正前方,略带微笑的自己对面一片狼藉的报社。被抓的人全部从他面前走过,可是他从未看过一眼,只是盯着眼前的大门。他仿佛在向这个所谓潜伏计划挑衅一般,正在享受着这成功的一刻,高傲的不可一世。梁萧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自己注视的那个人已经转身看着自己。仿佛周围没有了喧闹的人群,就只有你我,岩琦秋城笑的如沐春风,就像是从天上堕落地狱的魔鬼一般,明亮的如此可怕。像刀子一样微微划过梁萧的身体,伤口不大,却流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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