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允这样下场，虽然没死，但也没脸见人了。莫承允心下一横，“荒月，你给我记着，今日你纵容妖孽灭门莫家的事，我会一一禀报宗主，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这下荒月没有再忍，阿無跟在他的身边，纵使再想杀了莫承允，但也没有下手。
第十五章 这磨人的老妖怪*15
荒月站在莫承允面前，正眼看了他一眼，“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何干？”
莫余聆听见荒月说话，终于有了反应。
莫家子弟巴不得离得远一点，反正荒月不伤及他们就好。
里面的族老各有所思，恨不得将此罪责都推到莫承亦身上。本就是莫承亦招来的祸患，莫家会如今下场，也都该是莫承亦一人担责！
但这，的确也算作上一辈的恩怨。
可是，上一辈的恩怨，他们却延续到荒月的身上。
那时候，他还没有名字，被莫家人称作妖怪。打杀都是莫家人一句话的事。而就算莫承亦当了家主，也没有将他当回事，他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因为血统‘低贱’，连最无权势的下人也能将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当年与他何干？
如今又与他何干？
他娘亲要报仇，他为何要阻止？
难道杀身刨丹之仇就不是仇了？
他的人设本就与莫余聆相对，所以在莫余聆能够原谅敌人的时候，他却将莫余聆恨之入骨。
本该如此。
“与你无干？那你岂能放任她滥杀无辜！”
“他们无辜？他们不无辜。”荒月语气一贯冰冷，漫不经心道：“这世道必然是强者为尊，如今我又为何要怜悯他们？”
于荒月来说，曾经是他弱，被人欺辱，那只能怪他弱。而今反了过来，他为何就要改变态度？
这本就是莫家人教会他根深蒂固的东西！
荒月下意识地摸了摸天生牙，天生牙也没有发出半点救世之声。是自己不能用它，还是自己没有慈悲心？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掌控了生死，结果却发现‘死’得容易，‘生’却难办。荒月心下一沉。
被人忽视的莫余聆却像是一点就通透了，横冲直撞地冲了出去，也不管祠堂内的族老求救之声。
“余聆！”莫承允自然知道荒月不会杀莫余聆，自己反而要抱上莫余聆的大腿，但他也毫无作伪般地嚎了一嗓子。
荒月见人跑了，自然也知道自己估计也犯了主角的忌讳。
本来，原剧情里，荒月是帮了妖魂，但莫家灭了之后，荒月也坐山观虎斗，眼睁睁地看着阿無被莫余聆救了的缚思铲除。
不过，现在缚思已死，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是，莫余聆会在此时得到自己的上古仙器！这段剧情至关重要，荒月当然不会让这个机会落他人之手！
想到此处，他也要开始布局。虽然不能让莫余聆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但好歹也要让莫余聆对自己有恻隐之心！
荒月走出一步，身形已经离了很远，而阿無见状，毫不犹豫地就跟上。
“师弟！等等我！”姬幺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弟已经带着妖魂走得老远。
他也顾不得剩余的人，反正这里最大的威胁不过就是他们这些异类了吧？
姬幺花嘲讽地冷对众人一笑，而后跟上去。
等到莫家子弟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其中以莫承允捡了条命最为庆幸。
荒月是找不到主角的仙器的，除了一些具体有名字或者他熟悉的地方，就比如之前的思过崖。而其余的地方要不是陌生的，要不就是别有洞天，要找到了才会知道那地方叫什么。
而莫余聆，就像是一个‘金手指’导航仪……
荒月并没有循着莫余聆去，而是将阿無带了出来。
“你想要跟着我？”荒月依旧一副陈述的语气将问句说出来。
姬幺花也没挨近，更没走远，听到师弟这稀疏平常的语气，很是满意。
阿無不说话，就看着荒月笑。荒月从长相到气味都让她觉得很安全，但是她却很少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起伏。
“想跟着我，就不能随便杀人。”荒月道。
阿無依旧笑。
荒月心底叹气，最后又说道：“也不能随意出来。”
阿無摸了摸肚子，笑地满足。
荒月算是彻底知道了，她是一点都没懂自己的意思。
姬幺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互动直笑，最后却眼见着师弟将自己的武器拿出来，对阿無道：“附在刀鞘上面即可。”
天生牙是妖刀，可能会吸食妖魂，但外面的刀鞘并不会。而且，荒月现在也很怀疑天生牙根本就是把无用的妖刀！
姬幺花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阿無附到了刀鞘上……把莫家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妖魂，就那么被收复了？
他该夸一句母子连心吗？
但是，现在可不是连心的时候！
姬幺花琢磨着，沉色道：“师弟，你放了她自由吧！现在你帮了她这么多，还要带她回去，这自然是行不通的！”
“生前无门，死后尽孝。”
姬幺花抿嘴，师弟果然是知道了。当然，师弟那么聪明，更不是瞎，看见妖魂的第一眼就合该知道他们直接的关系了。
“她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就算你想帮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现在你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放她去自生自灭便可，别留在身边祸患无穷！”姬幺花伸手就想拿走荒月的刀，但却被荒月挡开。
这已经表示了拒绝了。
“你现在不听我的话，以后有你后悔的！”姬幺花看了看刀鞘上显露出的苍白面孔，怒瞪了眼睛，甩袖而去。
荒月看着姬幺花离去的背影，倏地松口气。终于走了。
姬幺花看不惯地何止妖魂，自然还有莫余聆！
要是让姬幺花知道他要去找莫余聆，不知道会不会一起跟上。再者，按照姬幺花的性子，万一抢了莫余聆的仙器就不好了；更不好是，他担心姬幺花一个兴起抢了姬幺花的仙器，然后被仙器反噬……
经过这一事，莫余聆自然对自己和家族做出了最深刻的反思。本他本来以为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是可以弥补的，但是，到现在才发现，那鸿沟俨然深刻地烙在心底，轻易修补不了。
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荒月都护着他，而他呢？他只以为自己一心付出终会得到回应，但是，现在他才明白，哥哥能够对他做出这样的反应，他应该满足了！
这是人与妖的仇，也是他们莫家和荒月母亲之间的仇恨！
莫余聆自觉自己愧对荒月，本来眼见着家族破败，经了妖魂之手，却因由家族自己种的恶果，到现在一切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
“谁？”莫余聆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反省半晌，如今反应过来，却发现杀机四伏。
突地一道金光炸响，这是本该放置在莫家刑堂的仙器惊雷，但是如今为何会在这里？！
莫余聆大惊，仓皇失措地躲过那道雷。
莫承允看着那道身影迅速避开，很是冷哼一声。第一道雷能避开，等会就不止那么简单了！要知道这仙器是仿造了劫雷，一共七七四十九道，越是后面越是凶险，而惊雷散发才讯息只会让人觉得是有人在渡劫雷，谁会没事儿上来挨批？
想到这一点，莫承允劈地更用心了。
荒月不给他面子，族老因荒月对莫余聆的特殊态度而觉得可让莫余聆成为下一任的家主，重振莫家门楣的艰巨任务就要放到他的身上！
而莫承允，因为他是庶子，之前在莫家就算天赋异禀，但也只是被送到玄天宗学艺，上下毫无打点。如果不是他自己手段非常，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难说！
而现在，他们竟然要他辅佐莫余聆？简直是笑话！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担此重任？不过一个荒月就把他们吓怕了？
荒月而已，就像是一个被束缚了锁链的野兽，就算再凶恶，他敢随便伤人吗？
第十六章 这磨人的老妖怪*16
莫家后山，抬头一片月光银白，把遮盖在山峰之上的黑幕揭开，给黑压压的山脉更是增添了一股子神秘的气息。
这种谧静之后，却突地炸响一声惊雷。
不少的幸存的莫家子弟被这一声吓得惊心，不约而同看向半空，本无雷雨的天气却发生这样可怖的现象，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除了暗暗心惊，还有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一时之间猜测越来越被认可，最后众人带着些许虔诚地将目光看向后山。
又是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半个夜空又闪现出了光明。
第三四道应声而响。
“这是有人渡劫不成？我莫家后山到底是深藏了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怎可会感知不到莫家出事？”
“要不去看一眼？”有跃跃欲试者心之向往。
“没命渡劫，你就有命参悟？这劫雷旁人避之不及，你还要上赶着去！”
“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刑堂的惊雷啊？”
“惊雷？惊雷不就是循着天雷做出来的？”一自觉见多识广的人道。
参悟是没办法了，不少人都看着‘劫雷’一道又一道地落下，叫人好不惊心动魄。就这样响了十多声，雷劫消失。
“看来是失败了。”
不少人发出唏嘘的声音，这成仙，谈何容易啊！稍有不慎就身消神陨了！
姬幺花负气而走，莫承允却凯旋。只是姬幺花却没心思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见众人没事，交代了之后就要回去。
这也正如了莫承允的意，现在莫余聆被除，他自然是要回去的，到时候莫家这一辈就只有他才是金丹境界，看那些族老还敢端架子给他脸色看？
最后还不是要求着他回来当家主？！
莫承允算盘打得贼响。
由于莫家死伤无数，就算想救人命，死的也是不能活回来。而更有不是莫家的鸿蒙峰子弟早就想走了，差点因莫家自己做的孽丢掉性命，莫家也忒不厚道了！反正无事再做，也跟着先回来。
而莫承允向莫家族老剖白自己，说一心沉于修炼，无法耽于俗世，让他们自行辅佐莫余聆。
当然，莫余聆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个问题。莫承允走了，不过还是留下些人任莫家族老差遣。
这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姬幺花丢下师弟，莫余聆回到莫家，但等到真的回了玄天宗，又是另一番说辞。
莫承允说到做到，没两天，‘荒月袖手旁观莫家被毁，而后又称他残害同门子弟’的事立马传得沸沸扬扬。
“荒月违背人伦，不仅纵容鬼怪妖魂让莫家族老惨死，我侄儿莫余聆还被他打下山崖，如今生死不明！还望宗主明察！”
宗主招人来问话，大多弟子承认荒月的确袖手旁观，但是残害莫余聆，这事儿他们的确没看见。
“就为了此事叫我来？”凌夜坐在宗主下首，眼皮也不掀一下，看向宗主时开宇，“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到我跟前也敢演戏，是想叫我扯了他的厚脸皮？”
宗主好脾气道：“师弟，你先听完。”
“不用听了，我徒弟何错之有？他莫家人找死，谁还能拦着不成？”
“师弟啊……”这师弟哪儿都好，就是说话太耿直了。
找死，这难道不是？没有那本事，偏要惹了那妖怪，现在好了，千年的大族一夕之间，说倒就倒！
莫承允咬牙，他还是小看了宗主对凌夜的维护！
姬幺花指着莫承允的鼻子臭骂：“莫承允，你当时回来之日可不是这么说的，众多弟子可以作证，我师弟岂能由你任意污蔑！”
莫承允不卑不亢，就像是那晚吓尿的人不是他一般，很是义正言辞道：“那晚若不是我看见他正对我侄儿下手，我又怎会附和你说走？荒月早就对我们莫家恨之入骨，想弄死我们轻而易举，现在叫我看到他的丑行，自然会杀我灭口，你是他师兄，当时若是我说了实话，你必然会包庇他，那时，我还有命在吗？”
“岂有此理！你含血喷人！”姬幺花被莫承允的话给刺得一急，因为他发现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对方的话来！
平日里姬幺花再怎么巧舌如簧，那也只是为了在师父面前争风吃醋，而今碰到正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阿花！退下。”凌夜被姬幺花的大嗓门给吼得微眯了眼，看向莫承允，慵懒华丽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既然莫家都死得差不多了，何必再留这人？我看啊，要不将莫家的人都给拔掉吧，技不如人，丢人现眼，在我面前告我徒弟的状，活得不耐烦了？”
凌夜再看旁边的鸿蒙峰长老。
峰主在闭关，这位拉出来当和事老的长老可是一点主都做不了，见凌夜看过来，他擦了一把莫须有的汗。
凌夜随意道：“你看，反正你们鸿蒙峰弟子众多，也不差这姓莫的吧？”
“可你这叫我怎么跟峰主交代啊！”长老赔笑脸苦诉。
“这就不是我考虑的范畴了。”凌夜依旧笑，“反正这莫家上面也无人了，家族也给毁得差不多了。”
上面无人罩着，家族也如同覆灭，这人何惧之有？
莫承允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命竟在三言两语间便被交了出去，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反观凌夜的护短，莫承允一时之间嫉妒竟然大过气怒。
如果，他当年进的不是鸿蒙峰，而是斥道峰……
一边是妒意盎然，一边是惧意陡升，莫承允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那么坚持了。是之前自己在莫家弟子面前落了面子，想在此借重整家族之名挽回名声，还是想真的让荒月落得自己想要的下场？
会死的，凌夜可是连他们峰主都不怕的人！他连让凌夜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莫承允哀莫大于心死，全身开始冰冷肆意。
“人命怎可如同儿戏！”宗主虽然偏向凌夜，但好歹没有失去理智。
这一声呵斥，将快把自己推入地狱的莫承允拉回人间，也叫凌夜不屑地闭了嘴。
荒月找到莫余聆的时候，莫余聆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周身焦烂，而且散发出一种烧焦的气息。这味道对于嗅觉不是一般灵敏的荒月来说，差点要晕过去。
再探脉息，竟然没了！但是世界还没崩塌，是不是说明还有机会？难不成是奇遇？
“恭喜宿主，您找到主角尸体一具。”布偶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来。
荒月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连平日里假装高冷语气也不维持了，声音都有些抖：“世界何时会塌？我何时会死？”
“你问我我问谁。”自从接手了这个不按剧情来的宿主，布偶都觉得自己对世界的掌控力降到了最弱。
荒月将灵力输入，但只是白费力气。
想到远在斥道峰的师父，斥道峰的生灵，再想到刀鞘上的阿無。荒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眷念。
如果主角死了，他也许会到下一个世界，而他现在也有一枚四魂之玉，至少自己还能再活两个世界。
但是，他不是天生无情的人，缚思死了，自己还能替代缚思的位置，但是主角死了，他该怎么撑起这个世界的主剧情？
下意识地摸向天生牙，此刻，他的天生牙却不安分了起来。
“我能用？”荒月大惊。
“难不成还能拿我试试？”
荒月暗喜：“或者是，天生牙承认我了？”
“他就是一数据，你又不是它主人。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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