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腰在原地喘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劲儿来，朝何云川说道：“刚刚没跟你解释具体任务。这个城里的丧尸之前被清理过一次了，但是最近又听说来了波新的，任务就是二次清理，顺便带回去一些样本，给上面研究一下。”
何云川点点头，前面这些他还是懂得。但是……
“样本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晶核。”顾彦说：“丧尸因为等级的不同，晶核的样子也是不一样的。而且晶核相当于他们的大脑，里面会存储能量和信息。至于上面具体要怎么研究，那我就不知道了。”
何云川了然的“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杀怪物，你掏晶核。”
顾彦挑眉，刚想说点儿什么，何云川紧跟着就又皱眉补充了一句：“那东西太恶心了，我不想动。”
顾彦：“……”
原来魔尊大人也有接受不了的事儿啊……
第13章
何云川说他来杀怪，顾彦抱着见识一下魔尊实力，顺便观察新人的念头，也没去说什么拒绝的话。
断魂落下的地方距离任务点已经很近了。为了确保安全，顾彦还是让何云川给他从乾坤袋里掏了把枪出来，上了膛，食指也在扳机上搭好，他才带头朝目的地走了过去。
何云川去过的地方不多，所以在跟着他往前走的同时，也下意识好奇的打量了下周围。
这里和A市郊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又或者说，在末世这种大环境之下，其实除了安全区以外，不管是哪个城区，都是这么一副透着明显死寂的模样。
草木衰败，城镇也被一层厚重的灰尘所覆盖。
看不出一点儿现代化的美感。
何云川甚至觉得，就他以前所住那个基本不怎么能见着太阳的魔界，也比这个世界的人间要美那么一点儿。
或许还不止一点。
何云川想着，眉头下意识的向中皱了皱。也没说什么。
两人绕过城边废弃的车海，一路朝城中走过去。
走到城边儿，顾彦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何云川撇他一眼，随口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顾彦摇摇头：“就是在想，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何云川耸耸肩。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问，但是整个世界，估计也无人能答就是了。
——
像是顾彦说的那样，这座城之前有过一次大规模清剿。因而一路过去，看到的也基本多是些散发着恶臭，已经腐烂不堪的丧尸残骸。
直到进了城，周围建筑物也渐渐由平房转为两三层的楼阁，何云川才远远听到了些城市深处传来的嚎叫声。
这声音很熟悉。
沙哑，又像是要证明存在一般，几乎拼尽全力的嘶吼。
本来就没放松过的眉头更紧了些。提着剑的手也下意识收了两下。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肩膀便被身边人轻轻拍了两下。
顾彦也总算是收了笑意，脸上表情终于多了几分严肃。见何云川朝他看过来了，便小声确认了一句：“你开路，我清漏网的？”
何云川点点头，又补充道：“晶核。”
“我挖。”顾彦善解人意的应着。
何云川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顾彦则是张了张嘴，打算去嘱咐上一句“小心”。可转念一想，有自己在跟前保驾护航，只是个B级的训练场，让新人放手一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便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吞了回去。
然而五分钟之后，顾彦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过就是他纯属想太多了——
何云川在见到第一个丧尸的时候，便毫不犹豫抡起断魂砍了过去。
不等顾彦嘲笑他“隔着这么远能砍到什么”之类的话说出口，就听的“轰隆”一声巨响。何云川方才挥剑所指的方向已经塌了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了。
顾彦：“……”
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一瞬间他居然觉得何云川帅的不可思议。这特么绝对是被中二传染了。
何云川看了看坍塌的高楼，又扫了眼那只被斜着切开的丧尸。最后低头，将目光回归到断魂上，拧着眉轻轻“啧”了一声。
顾彦没跟他搭话。上前去那个丧尸残骸边儿上观察了一会儿，又从腰间摸了把匕首捅进已经被何云川劈开的颅骨中熟练的剜了一下，最后看着被他翘出来的一小半晶核，陷入了沉默。
何云川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把晶核掏出来了，才带着些无奈的问道：“还是损坏太严重了吗？”
顾彦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将晶核扔回地上，才起身看向何云川：“原来你知道损伤严重就不能用了啊？”
“知道。”何云川点头，顿了一秒，又解释道：“但是我这次已经尽力收敛一些了，我连魔气都没让断魂打出去。”
顾彦：“……”
他不想承认，其实何云川这么一说，他反而想看看对方火力全开是什么样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
好在比起好奇心，顾彦的职业素养还是在稍占上风。
只略微挣扎了那么一下，他便带着些无奈的对何云川说：“要不咱们换换，我打头阵，你帮我清理漏网的？”
何云川皱眉：“那晶核……”
顾彦说：“还是我来。”
何云川摸了摸下巴，见顾彦面上没有一点儿不乐意的意思，才点了点头，拧着眉说了句：“你这样总让我感觉，我好像是吃白饭的。”
“你要实在想动手的话，等一会儿我收集够了样本，剩下的给你练手就是。”顾彦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着，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况且就你这个实力，完全可以当做我团王牌了，怎么可能是吃白饭的。”
顾彦说的很诚恳。
何云川愣了愣，也没再去多想什么了。
—
之前的那个丧尸就像是个引子一般，后面随着两人往城中的深入，周围那些行动迟缓的怪物也渐渐多了起来。
顾彦说是让何云川帮他清理漏网之鱼，只是就他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法，也基本没给何云川出手的机会就是了。而且按照之前说好的，他打一个剜一个晶核，动作熟练老道，后者除了跟在他身后看着以外，甚至连帮个忙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这么一路取了七八个晶核，何云川才忍不住问道：“你用枪打的也是怪物的头，我砍的也是。为什么你就不会损坏晶核？”
顾彦一愣，随即露了个无奈更甚的笑来。他说：“晶核这东西很结实的。”
何云川点头。
顾彦将之前被他随手擦好装兜的晶核掏了一块出来，递到何云川眼前捏了两下。见对方拒绝接过去自行感受，也没强求，只继续解释道：“我目前听说过的，只有在佣兵团遇到尸群围攻用炸弹的时候，会损坏少量晶核。只是一枪爆头的话，基本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像你这种把晶核当豆腐切的，那完全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何云川：“……”
不知为何，听顾彦这么一说，他瞬间就联想到刚来的那天，他一剑下去让丧尸带着晶核全部化为灰烬的场面……
合着这个世界跟他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何云川想着，有点儿小高兴。
他伸手在顾彦肩膀上拍了两下，正色道：“我突然觉得，我可能真的可以带着你一起拯救世界了。”
第14章
似乎是因为接受魔尊这个设定之后，不管何云川做什么说什么，都变成可以理解的了一样。总之顾彦听到他的这个豪言壮语，也只是淡定的点点头，又拍了拍他胳膊，认真应了一句：“那我先代表人类感谢你了。”
何云川：“……”
他皱眉看了顾彦一眼：“我觉得你好像不相信我？”
“不，我特别相信你的。”顾彦摊手道：“但是相信归相信，魔尊大人，你有什么救世计划吗？”
“这个啊……”何云川沉思一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都闪着光的兴奋道：“跟着你啊，你不是要当救世主吗？”
“噗，我那是中二病发作，就说说而已。”顾彦笑了，他特别自然的伸手，在何云川头顶搓揉了两下，才继续朝前方扬了扬下巴：“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宏愿，咱们尝试实施一下也不是什么事儿。所以现在，跟我一起踏出救世第一步吧。”
何云川已经懒得去说这个人类动不动就对他不敬的举动了，只眨眨眼，将关注点放在了顾彦最后的那句话上：“第一步是什么？”
顾彦一脸认真的胡扯道：“好好做手头的任务，一会儿再去换件救世主该穿的衣服。”
何云川点点头。
一般英雄漫画里是都有个变身环节的，这样一想，顾彦所谓的第一步，还真挺重要的。
-
顾彦不知道何云川是怎么理解他那句话的。不过从某些角度来说，有时候似乎无知一点儿也挺好的。
两人还是像之前那样，他带头向前，何云川跟在后面。然而就好像是这次丧尸们集体跟他开了个玩笑似的，这一路又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再见着一只丧尸了。
“这跟任务描述的不对啊。”顾彦皱了皱眉：“咱们刚刚一共杀的加起来也不超两只手的数儿，怎么也算不上‘一波’吧？”
何云川听他这么说了，倒是不置可否，只抬了手指了指大路旁边儿的建筑物，解释了一句：“都在房子里，这栋楼上有三只，刚刚咱们路过的那个商场里稍微多点，有七八只，还有学校……”
“等等。”顾彦听他说着，原本就没松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这城之前有过一次清缴，像这种堆在建筑里的丧尸按理说都该……”
“他们是刚躲进去的。”
不等顾彦说完，何云川便再次开口，将他后面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顾彦嘴唇抖了两下，终还是被这个过于出乎预料的消息，搞的一时间找不到舌头去说点儿什么了。
两人相顾沉默半晌。
最后还是顾彦深吸了一口气，朝何云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何云川说：“世间万物都有气，气也是存在的依据。那些怪物也不例外，区别只不过是，他们的气，和人类的气不一样罢了。”
顾彦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也被激了起来，继续问了句：“那意思就是，不管是谁，在哪儿，你都能感受到了？”
“可以。”何云川点头：“但是具体是谁，我就不一定能说出来了。”
顾彦纳闷儿：“为什么？”
何云川说：“每个种族的气基本是一样的，除非是特别熟悉的人，不然就算是感受到了，我也只是知道那有个人类罢了。”
顾彦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记住我的气了吗？”
何云川瞥他一眼：“我来这儿一个月，相处过的人两只手都数过来了。这要是再没记住，那才是枉了我魔尊的名号。”
“说的也是。”顾彦笑了笑，也没再去深究这个话题了。
他看了眼何云川刚刚所指的住宅楼，一边转了步子向那边儿走着，一边开口道：“如果丧尸知道躲着咱们了，就说明他们有思维了。只要是有思维的丧尸，都算是进阶之后的。所以这次任务，根本就是披着B级外壳的A级啊。”
何云川问他：“那还做吗？”
“做啊。”顾彦说：“A也无所谓，我一般接的都是S级，或者SS级的任务。这次有进化的丧尸也不错，正好能带你见识一下了。”
何云川点点头。
就算是顾彦不说，他的好奇心其实也从未放下来过就是了。
—
废话不提。
有了何云川这种人工导航，两人很轻松的便将周围躲在房屋中的丧尸们清理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个所谓的进阶版丧尸，在何云川看来，基本和没进阶的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顾彦都是一枪一个，这效率也根本看不出到底哪点儿进阶了。
不过也就是满足一下好奇的事儿，何云川倒是也没太多失落的意思就是了。
两人这么一个指路一个动手的配合下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还剩下没清理的地点就只有百货商场和一所小学了。
建筑离得挺近，而何云川二人又正好在小学跟前。理所当然的，下一个清理点便定为这学校了。
校园整体看起来不大，外面用纯白色的围墙绕着，门口挂了一牌子，上面用可爱的花体字写着“阳光小学”四个大字。
原本该是很萌的设计，却被上面沾染的灰尘与血迹，硬生生带出了一股道不出的惊悚。
顾彦站在学校大门口，抱着胳膊看了看门牌，又冲何云川问道：“你能感受到这里的丧尸，是大人还是小孩吗？”
“这个不行。”何云川摇摇头：“不过只有两个，还挨在一起，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儿而已。”顾彦微微摇了摇头，让何云川在前面带路，他跟在后面走着，又四处看着。许久，才继续道：“我当佣兵之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和别人合作的清剿，那个城里有个幼儿园。”
何云川脚下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顾彦。
顾彦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到的时候，幼儿园大门是锁着的。里面不管老师还是孩子，都变成丧尸了。”
何云川顺着他的话猜了一句：“因为是孩子，所以你没下去手？”
“那倒不是。”顾彦摇摇头：“仁慈这种事儿该放在什么情况里，我还是知道的。”
他说着，顿了两秒，又继续道：“只不过，那群小孩儿丧尸里，有一个高级的。”
何云川没见过丧尸到，倒是也没去打扰顾彦的讲述。只继续问道：“所以？”
“高级丧尸思维感更强，有的甚至可以觉醒异能，或者说出来些简单的词的。”顾彦说着，眸中的光微微沉了沉：“那个孩子跟我说，求我救救他。结果在我犹豫的一瞬间，他就把我咬了。”
何云川愣了愣。半晌，才问了句：“这就是你体内有丧尸病毒的原因？”
顾彦点了点头。
嘴角慢慢向上，勾起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来。他说：“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在想，如果丧尸继续进化下去，会不会变得和人类无异？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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