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正想离开,突然听到房间里的小蝶突然小声惊呼:“公子,公子!”
楚飞连忙翻身进窗子,却发现她在做着噩梦而已。楚飞转身欲走,袖子却被死死拽住了,小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含着泪光望着他,呜咽道:“真的是!我还以为我又在做梦。”
楚飞连忙俯身将手指比在唇畔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声张,部落里有人要害我,还不能让人知道我回来了。”
小蝶连忙屏住了呼吸,一脸惊诧。
“我四哥和大巫从穷山回来了吗?”楚飞问。
小蝶小声说:“快马加鞭从穷山赶回来的,说是要为我治病,我看他们形色匆忙,倒像有些阴谋。”
“没事,你安心在这里养病吧,我自去会会他们。”
“可是大巫的法术非常厉害……”小蝶担心地说。
“不用担心。”楚飞轻蔑地嗤笑了起来,“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罢了,我自有办法收拾。”
“嗯。”小女奴星星眼看着楚飞,眼睛里是全然的信任,虽然若螭看起来又柔弱又没用,但在小蝶心里,公子可是无所不能呢,“有什么需要小蝶去做的吗?”
楚飞心里也适当柔软了起来,这是若螭生前对他好的人,楚飞觉得自己在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就有责任将眼前的少女照顾好。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小蝶的头:“好好睡一觉吧,争取尽快把伤养好,我们很快就要长途迁徙了。”
“为什么?”小蝶天真烂漫地歪头问。
“为了生存。”楚飞这么说道,是的,这片蛮荒大陆上生活中的人民,还有在末日游戏里挣扎着的自己,同样都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着。
楚飞从箱子里找出一件黑色的箭服,窄小的半袖斜襟麻布上衣和在腰部扎紧的百褶布裙很好地修饰出了少年纤细的腰身,姣好的面容被一块黑布蒙住,楚飞感觉自己像刺客信条里的玩家一样,在夜色中潜行。
两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巫师学徒举着火把朝祭坛走来,楚飞连忙闪身躲在树干后面。大巫的住所就建造在祭坛后面,是一处精美的神殿,楚飞偷偷溜了进去,看到几点灯光从雕花的窗格后面透了出来。
楚飞蹑手蹑脚地躲到窗户底下,踮起脚尖朝里面张望,只见室内悬挂着一个大火盆,炭火在里面烧得正旺,若貅正和重明促膝长谈,秘密商议着什么。
因为两人压着声音小心说话,隔的距离又较远,楚飞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组:“若螭”——这是在讨论楚飞的事情了。
“洪水”——这是关于神谕。
“不能离开”——看来这大巫是铁了心要坑死全部落的人了,就不知道若貅图的什么,这部落里可是有不少他的亲人朋友。
虽然前一夜若貅差点害死自己,如果是若螭在场,说不定会十分悲伤愤怒,但楚飞看向对方时,就好像看一个游戏里的NPC一样,总会有人在游戏里想让自己死,不是若貅,也会是别的若什么。
两人商议了一会才分别。若貅往外走去,重明的房间熄了灯。
隔了一会,楚飞也大踏步地朝议事厅方向走去。深夜的赤蛇部落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在沉睡中,他们不会知道,此时有人正在彻夜不眠,给他们谋划着一场改变整个部落命运的大迁徙。
雷泽长老年纪大了,每天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他喜欢先出门绕着小溪溜弯,回来的时候经过部落的食物储藏仓库,领取一串风干的腊肉,然后自己回房间生火当做早点。
今天他照样很早起来,启明星还高悬在西方天际,将冷冷的星辉洒落。东方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和玫瑰红。
突然,他在草丛里发现了一点莹莹的蓝光,那火光上下浮游着,等到雷泽长老走近时,发现暗处还隐藏了不少这样的蓝色光球。
最为诡异的是,当他往前走时,这些蓝色的小火苗非但没有落在后头,而是伴随着他裤腿的摆动,一摇一晃地跟着他飘了起来。
惊讶中雷泽长老加快了脚步,然后他就发现了,在通往议事大厅的道路两侧的草丛灌木中,竟然隐藏着许多这样的蓝光。
“来人啊,快看看这些蓝色的光是什么?”雷泽长老高声叫唤,很多早起的人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同样震惊地目睹了这一幕。
就在这时,楚飞款款从议事厅里走出,他在黑色箭装外面披了一件白色无袖长袍,和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造型相比,整个人显得肃穆庄严。
“雷泽长老。”他对着对方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朗声说道,“我是来揭露大巫重明是如何假装天神的使者来欺骗我们赤蛇部落的,你也看到了,这些神迹是天神对我们再次善意的警告,而那个骗子却选择压下了这么一道事关我们部落生死的预言,并且为此联合我的四哥若貅将我故意引到蛊雕居住的巢穴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把大家喊来做个见证人吧,从今天开始,赤蛇部落不能再被聋人和瞎子掌握耳目而自我放逐与天神面前,我会把骗子重明所有的面具都一层层为大家揭下。”
晨光熹微中,鸾鸟的歌声突然从高空传来,一只火红的凤凰倏忽从天而降。
第38章 打脸大巫2
楚飞整张面容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少年好看的眉眼被光线打亮,更显得动人心魄。那些青色的鸾鸟在他身后飞舞歌唱,楚飞伸出左手,那只火红的凤凰就停落在他的手臂上。
“我从穷山之巅给你们带来了神的旨意,天神有意指引我们赤蛇部落从神的震怒中逃脱,而有人平时惯常装神弄鬼,关键时刻却因为嫉妒我聆听到了天神的声音而要拉整个部落陪葬,这个人就是你们一直以来敬仰的大巫——重明。”楚飞用空着的一只手朝前指去,重明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若貅带着一小队战士跟在重明身后。当着众人的面,难道他还准备动武不成?真是可笑。
“若螭,你是被穷山上的妖魔附身了吗?一个早上胡言乱语,你可知诋毁作为神使的大巫就是对巫咸国的不敬,这可是流放之罪!”重明将手中的神杖重重敲在地面上,他看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露出了一脸如同正直的修士被一个流浪汉冒犯了那样受到侮辱的表情。
“神使?就凭你?”楚飞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摸了摸凤凰的翅膀,那只凤凰重新飞了起来,挡在了重明和自己之间,“都是凤凰是天神座驾旁边的神鸟,那么请问重明大人,你作为神使,可能驱使这神鸟半步?”
重明当然没有办法,他的巫力本来就非常微弱,更别说去影响一只凤凰了。原始部落的人民心中埋藏了根深蒂固的对神秘力量的崇拜,想要让他们不去相信大巫而相信自己,只有打破原有的信仰,用神格包装自己,建立新的信仰才对。楚飞就是如此打算的。
看到凤凰坚决横在两人中间不肯离去,围观的众人开始对楚飞的话将信将疑起来,小声的议论渐渐传入两人的耳朵。
楚飞嘴角含笑微微上扬,他知道,一旦怀疑的种子在人民心中埋下,那么它很快就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而且之前在系统那里窥视了重明的过去,他也知道这样被人包围着议论纷纷的场合,其实是重明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的画面。
果然,一向善于装逼的重明此时有点沉不住气,他抬起手中的神杖指着凤凰说:“你随便从哪里弄来一只奇怪的鸟,就能宣称是神鸟了吗?诸夭之野上有数不清的凤凰,当地人都拿它们的蛋当饭吃,并没有任何神奇之处。”
“大巫对神的理解好像有点不对。”楚飞朗声道,“天地万物皆从混沌中来,远古以来神可并不曾是高高在上,谁规定为人提供食物就不再是神鸟了呢?”
重明用神杖驱赶凤凰,那只凤凰一张嘴吐出一小团火,瞬间就把重明的神杖点燃了。
重明急忙将烧成半截的神杖扔在地上,要不是他速度够快,那凤火能把他的手都烧着。
“不好意思,神有时候也会发点小脾气。”楚飞顺了顺飞回到自己肩膀上的凤凰羽毛,那只凤凰亲昵地蹭着他的侧颈,“建议你最好不要对神鸟不敬。”
这个时候,人群中响起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你口口声声说大巫是骗子,却不给出证明,这却是无法让我们信服的。”
楚飞抬起眼眸,却原来是若貅装作中立给他的队友撑场子来了。别急,一个个收拾你们,楚飞胸有成竹地想。
“证据嘛,请先看我后面这个地形沙盘。”楚飞往旁边让出来,右手背后顺便拉了一下他事先在大厅天花板上装好的细绳机关,那里被他暗藏了一个布袋子,只要一拉绳子,他放在里面的粉就会洒落下来——这些是他原本剩下的白磷粉里掺了很多草木炭灰,虽然这样提取出来的粉状物效果没有以前后了,但在原始人面前跳一下大神还是没问题的。
楚飞吹了声口哨,凤凰马上飞起来朝飘落的白磷喷了一口火,那些粉末遇火迅速燃烧起来,幽蓝的冷光将楚飞昨晚彻夜搞出来的沙盘照了个透亮。
借着这些幽光,楚飞用一根长矛指了指沙盘里较高的一长串凸起:“这里是穷山,山脚下红色的小石子表示的是我们赤蛇部落,那天我看到的神谕是即将有洪水,往北迁徙,这一点等椒图长老回来可以为我作证,本来我四哥当时也在现场,可惜他联合大巫让我被蛊雕带走,本来以为我肯定是死了吧,可惜天神顾念我还未传达天意,竟然让蛊雕带我飞了一个晚上才在诸夭之野被人搭救。”
“虽然做哥哥的要让着弟弟,可是你再这么张口乱说、胡乱攀咬,哥哥我可要生气了。”若貅顶着一张憨厚脸,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楚飞心想难怪昨晚问他是不是大巫的人他没有正面回答,感情大巫才是他若貅的一枚棋子。
“如果你不是有心害我,为什么那天单独让我和小蝶和你前去捡干柴?毕竟大家都知道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活到现在就没捡过干柴。”楚飞毫不羞耻地说着,然后一眼看到了人群里高大的兄弟两,“阿山阿鹰,你们可以为我作证,我所说的是真的吧?”
阿山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用词,倒是年轻气盛的阿鹰直接开口回答:“确实是你们三个单独去的,我还奇怪这种粗活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为什么带我们走的密道刚好靠近蛊雕居住的荒山?那最开始鹰嘴崖的诸怀又是怎么突然跑来袭击营地的?把这些都串成一条线看……”楚飞冷笑道,“四哥、大巫你们好狠的心,被诸怀吃了的小徒弟想必很想找大巫诉说一下冤情吧,我竟然没想到,为了陷害我这么一个大家口中的废物,连你自己的得意门生都说舍弃就舍弃。这样的人,真的配当神的使者吗?他传递给我们的到底是天神的声音还是妖魔的声音?”
“你闹够了没有?”若貅义正辞严地呵斥道,“说了一堆都是毫无证据的推测,说实话我建议你找大巫治治脑子会比较好。”
“哦?你昨夜和大巫掌灯夜会,如果不是忧虑之前的事情办得是否露出过马脚,难道还是你们两情相悦、深夜厮混不成?”
楚飞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人群中突然冒出了哄笑声。这正是楚飞想要的效果,一向孤高不屑于部落子民为伍的大巫,其实也是可以被大家讨论调侃的对象,这样大巫用神权给自己包装的外衣就已经被撕开了个口子,接下来是直接出招的时候了。
不等若貅开口,楚飞就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拿出一枚银针,双手递交给此时均已赶到现场的三位长老手中,供他们过目。
“我当时和蛊雕搏斗,并未落得下风,这点阿山阿鹰可以继续为我作证。”楚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等两兄弟点头之后,才继续往下说,“当时你们还没来得及接近蛊雕,我就突然晕了过去,正是拜这根银针所赐,我建议长老请部落的医师当场检验,这上面是否淬有使人麻痹的剧毒。”
三位长老连忙派人唤医师过来。医师拿着这枚银针检查了片刻,抬头对大家说:“这针尖上有一种蛇毒,可以让人昏迷半天。”
“这针在你的手上,当然你怎么做手脚都可以,怎么取信于人?”若貅继续反驳。
楚飞将外袍的衣领往下一拉,露出一整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在上面一处紫红色的淤血痕迹清晰可见,医师凑近看时,能清晰看到淤血中心的针孔。
“医师可以继续检查我这伤口是不是符合那种蛇毒中毒的样子。”
“确实没错。”医师点头宣称。
“妖魔,确实是我伤的你。”若貅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表情也变得激动而愤怒,楚飞心里默默吐槽,这位四哥可真是超会演,要是穿越到现代估计能拿个奥斯卡影帝啥的。
只见若貅一脸正义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楚飞,高声对其他围观人士说:“实不相瞒,自从九弟从穷山跌落悬崖又捡回一条命回来之后,我和大巫就怀疑他被什么邪物夺取了躯壳——以前的九弟从来不敢高声说话,哪有眼前这个这般伶牙利嘴;以前的九弟连一只兔子都下不了手捕猎,哪有眼前这个吹嘘他和蛊雕缠斗都不曾落得下风。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说完,他偷偷和大巫交换了一个眼神。
原本一声不吭的大巫此时像骄傲的小公鸡一样重新挺起了胸脯,他走到楚飞面前,冷哼道:“若貅找我说这件事,我一开始还不忍心怀疑自己部落的子民,可是今天你反咬我和若貅一口,才令我想通一件事,你就是妖魔附体,想要将我们赤蛇在天神领导下有序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否则怎么解释最近天气都非常晴好,你却假造神的旨意说有大洪水让整个部落都因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迁徙。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这句话应该反问你才对吧,我的大巫大人。”楚飞笑了起来,“大家请看我身后的沙盘,我花了很多力气搭建这个沙盘,就是为了向你们说明洪水的走向。”
楚飞摘下腰间的佩剑,朝标着穷山的土堆后面指去,那里有一座堆得更高的“山”,楚飞向大家解释道:“在穷山的西北有着比它更高更宽阔的十万大山,在十万大山的北方是轩辕丘,轩辕丘往西是终年覆盖着积雪的昆仑山。其实我从小就能听懂一些鸟语,但一直不敢告诉别人。一个月前,我听到平时一直和我打招呼的一只鸟儿和我道别说要离开,因为西方马上有可怕的洪水要来了。当时我不怎么明白,现在我却想通了,是雪水。”
楚飞用佩剑往撒着一些米粉的白色土堆指去:“最近因为天气越来越炎热,昆仑山脉上的雪水大量融化,还有它更西边更高处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些雪水伴随着山区的降雨即将形成巨大的山洪,而我们赤蛇部落正处于穷山和龙鱼陵中间那片沃野通道的出口南边,如果洪水一旦大量经过这个狭长的通道,我们整个部落都会被吞没从此从这片大陆的历史上消失。这不是危言耸听,天神告诉我,这将是我们整片大陆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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