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有个单独的木门，楚飞冲其他人招手道：“先来这里躲一下吧。”
三人进了茶水间之后，楚飞将木门也关上了，也许是处于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小胖子就像泄了气的小皮球一样跌坐在沙发上，他大力抚摸着胸口，后怕道：“哎哟妈呀，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么一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小腿肚都在颤抖着，显然是受到了非人的惊吓。
楚飞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热水塞给他：“喝点水吧，要勇敢一点。”
“我也想啊，但是两天之前我还是五讲四美的中学生啊。”王悦哭丧着脸说道，“也不知道我爸妈发现我丢了急成什么样了，呜呜，好想我妈啊。”
楚飞安慰道：“为了活着出去，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小胖子倔强得点了点头，为了给自己鼓气，他开始絮絮叨叨得讲起了学校生活和家里父母的宠爱。从他的话里，楚飞等人知道了他在学校里是一个乐天的小胖子，因为性格开朗，很受同学喜爱，学习成绩虽然不算拔尖，但在班里也属于中上，工薪阶层的父母对这个独子很是给予众望，因为孩子在数学方面偏科，特地给他报了补习班。
“我妈说让我冲一下重点线，如果考不上的话二本学校已经帮我看好了，就在我们隔壁省，我喜欢英语，听说外贸英语在文科里赚钱比较多，我以后要给家里赚钱买大房子。”
这还是个有着远大理想的小少年。
“楚飞哥哥，你和修杰哥哥都读大学了吧？”小胖子充满期盼得问，“我们老师说等你读到大学就轻松了，大学真的很美好吗？”
楚飞略有点尴尬，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不过潜意识里他的年纪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吧，也许是脸长得嫩，在小胖子眼里他和秦修杰差不多大。
秦修杰先开口说道：“大学也就那样，不用想得太美好，不过读大学你就会有很多自由的时间，等你有了时间，你就可以做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
“这样啊。”王悦恍然大悟，“那我可以多玩游戏了，我喜欢打PSP游戏，但是我妈一周只给我玩两个小时。”
“你可以每天玩一会游戏，但也不能荒废学习。”楚飞笑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那当然了，我还是很爱学习的。”小胖子连忙表面立场，“楚飞哥哥，你觉得大学是怎样的呢？”
“大学啊。”楚飞硬着头皮想了一下，决定给他描绘一幅美好的画面，毕竟人在绝境中需要希望，“等你上了大学，你就会看到美丽的校园，漂亮的女孩子，也许你和谈上一段恋爱，听说每个大学都有情人坡，你们可以躺在那里的草坪上一起看着流星许愿。”
“看不出你还如此浪漫情怀。”秦修杰笑道。
楚飞反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秦修杰掰着手指数道：“戒心重，又冷又傲气，虽然长得帅，但估计因为性格问题找不到女朋友。”
“瞎扯。”楚飞瞪了他一眼。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许久，直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
“是NPC还是婷婷姐他们？”王悦压低声音问。
“嘘。”楚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楚飞仔细辨认，那个脚步声之外还伴随着利刃划过地板的摩擦声。
“是陶奕侠。”
小胖子肉嘟嘟的脸瞬间白了：“他不会发现我们的吧？”
“不知道。”楚飞示意大家继续屏气凝神。
那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房门口附近徘徊了一阵，渐渐远去了。
“他去楼上找了。”楚飞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王悦欢呼着提议，“他找不到这里，我们在这一直躲到天亮吧。”
“这个房间也不一定安全。”楚飞好看的细眉皱了起来，“我总觉得NPC没那么容易躲过去。”
“但是我们的技能都还在冷却期。”秦俊杰无所谓得耸肩，“至少我不希望现在出去找死。”
楚飞揉了揉因为神经高度紧张和缺少睡眠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能在这里先待上一段时间了。”
最后决定楚飞和秦修杰两个人轮流守夜，楚飞和王悦先睡一会，虽然入睡但楚飞也不敢完全睡死过去，毕竟玩家里还有抽到杀手卡牌的人。
因此楚飞半醒半睡之间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境：一会梦到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奇奇怪怪的仪器过来说要给他进行人体改造，吓得楚飞在一个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跑了很久才甩掉他们；一会梦到自己在一个类似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地方，扩音器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中音：“楚飞，这次给你增加了刷怪的难度，你可要加油别被弄死了啊。”然后战鼓擂响，铁门开启，从那一团黑雾一样的暗室里，放出了刚才他看到过的好多鬼怪，它们像潮水一般得朝自己涌来，好几个鬼娃娃冰冷的小手臂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楚飞猛地睁开眼。
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只冰冷、修长而白皙的手，是秦修杰正在推着他：“楚飞，快醒醒。”
楚飞听到外面传来擂鼓一样的敲门声，一声声急促得仿佛午夜催命的恶鬼。
“那个NPC要进来了。”王悦缩在墙角，害怕得说。
楚飞连忙起身：“别怕，武器呢？拿好准备着。”
所谓的武器就是他们在休息室里找到的：拖商场地板用的大拖把，因为拖地部分很宽，比一般得拖把攻击起来范围更广，楚飞果断抛弃了之前顺手捞的破旧拖把；粉刷墙壁用的刷筒，因为够长，留给小胖子待在后面作为远距离攻击武器；秦修杰选的武器是最高级的，他从大家睡着了开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一台小型除草机的钢制手柄连同里面的刀片一起拆下来，因为保留了电线，所以插着插头使用的时候刀片还会旋转，是一件用来攻击的利器。
敲门声改成了撞击声，眼看门快要被撞开，堵着门的铁柜也摇晃得直响，王悦问：“要不要去把柜子堵住？”
“不用，从里面堵住他就知道我们在里面了。”楚飞说，“我们可以先躲起来，这样他进去如果找不到人也许会离开。”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知道，这样的希望不大。
秦修杰点头同意他的意见，并且补充道：“我们最好三个人一人躲在一间小隔间里，这样他不一定能找到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肝阴阳师的时候突然想起，NPC那个造型不就是像镰鼬吗？
瞬间一点都不酷了XD
第10章 被屠戮的平民
楚飞选择了一个隔间躲了进去，隔间是用磨砂玻璃隔开的，遮蔽性不是很好，楚飞选择趴在床底下，靠着阴影把自己完全隐蔽起来。他的“武器”就斜靠在床边的墙上。
铁柜终于经受不住巨大的撞击，和门一起轰然倒地。那个缓慢又带着诡异节奏感的脚步从门外往房间里走了进来。
从床底往外张望，楚飞能看到半月形的镰刀在月光下折射着银光。
陶奕侠穿着黑色皮靴的脚从门缝里移动了过去，他并没有查看楚飞所在的房间。
听脚步声他在外面转了一个圈，然后用他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开口唱起了第一天夜里他在每个人门口唱过的变调童谣：“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他重复了好几遍，然后打开了其中一扇门。脚步声移到了楚飞左手边的隔间里面，那是秦修杰待着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也是非常简单，一张折叠床，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张老旧的木质躺椅。
陶奕侠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然后挥起镰刀，一刀砍进了衣柜，随着镰刀划破衣柜外面蒙的布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另外一间里正躲在衣柜里的小胖子吓出了一头冷汗。
还好秦修杰没有选择藏身衣柜，否则这一刀下去他将会直接毙命。
陶奕侠抽出镰刀，下一刀砍在床上，锋利的刀刃把床垫扎了个透心凉，然而那里也没有人。
陶奕侠再次疑惑得歪了歪脑袋，转身准备朝外面走去。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大踏步朝柜子走去，手气镰刀落，那个柜子被抡得飞了起来，横卧在地面上。
在柜子的一侧，秦修杰整个人紧靠墙角贴着，刚才陶奕侠用镰刀攻击衣柜的时候，那锋刃离他仅仅二三十厘米，他愣是一声不吭。
“你很有趣。”陶奕侠开口评价。
“彼此彼此。”秦修杰不慌不忙，反手将电源插头插入身后的插座，轰鸣声中，除草机的刀片旋转了起来，他举起不锈钢的扶手，朝陶奕侠迎面突刺过去。
陶奕侠飞快得往后一退，举起镰刀横着劈砍过来，镰刀锋刃和刀片在半空中相抵，瞬间迸射出无数火花。
眼看刀片要被镰刀破坏，秦修杰往后撤了点手柄，一猫腰整个人绕过陶奕侠右侧，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陶奕侠三两步追出门外，又是一记镰刀带着刀风朝秦修杰当头劈来，秦修杰灵活得往左边一闪，那狭长的巨刃贴着他的右肩落了个空。
几次攻击没中，陶奕侠也收起了玩耍的表情，开始认真得打斗起来。作为一个执行杀人任务的系统NPC，主机给他各项身体机能数据都加到了最佳，很快秦修杰的体力、速度都落了下风，虽然他躲闪的速度也不慢，但身上已有多处被刀刃刮伤的口子，而陶奕侠只有黑色的披风多处被刀片搅碎。
“呯——”在承受过几次重击之后，那个割草机的刀片终于停止了转动，只见它艰难得咯噔了几下，终于彻底偃旗息鼓。
秦修杰现在只有一根铁棍对战那一米多长的巨大镰刀，怎么看怎么没有胜算。
“人类，受死吧。”陶奕侠再次劈砍了下次，这次他比以往更加上了数倍的速度和力量，眼看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秦修杰再次大喊一声：“闪电！”
时间瞬间凝固了，在片刻空白之后，又再次流动了起来。
技能卡判定没有生效！
秦修杰闭上了眼睛，利刃噗嗤一声穿透布料，然而预想之内的剧痛没有袭来。
原来是楚飞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举起拖把替他拦下了致命一击，那镰刀的弯曲处正好穿透了扁平的拖地布一头，陶奕侠猛得挥舞手柄，楚飞连人带拖把飞了起来，被甩到铁柜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楚飞，你没事吧？”秦修杰连忙问。
楚飞觉得这一下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拍出来了，他咬着牙，撑着拖把的把手站起身来：“暂时还没事，我们联手再撑一会。”
他的技能卡冷却时间还没有结束，现在冲出来本来是非常危险的，但他作为警察，不能坐视平民被屠戮，这正是这个游戏的规则，也许还有规则之外的一些东西，不过管他呢——现在时间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离他的技能卡重置倒计时还有最后七分钟，只要撑过这七分钟，一切都会有转机。
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秦修杰微微颔首，两人开始一前一后和陶奕侠游斗起来。
虽然陶奕侠很厉害，但同时被两个人牵制，他一时也无法取得任何一人的性命。再加上楚飞有意识得将凶手往两行储物柜中间那个狭长地带引去，镰刀在那边无法很好得施展，陶奕侠打了几分钟之后突然暴起，将周围的柜子全部掀翻在地。
楚飞连忙在地上滚了两滚，才躲开了陶奕侠这暴怒的一击。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正式结束，电波状的声音再次在楚飞脑海中响起：“技能冷却完毕，要使用升级功能，则在喊闪的时候内心加以说明。”
在镰刀再次挥落的时候，楚飞喊了一声“闪”，同时在心里想着，倒着使用闪，说时迟那时快，原本人在镰刀下的楚飞瞬间向前移动到了陶奕侠贴身的距离，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刀片，手举刀落，顿时在陶奕侠脖子上拉了又长又深一道血口子，鲜血喷涌出来，溅了楚飞一头一脸。
初次杀人的战栗使得楚飞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心跳飞快，感觉自己肾上腺激素瞬间上蹿了几大格，预想中的恐怖、惊疑、恶心等负面情感并没有传来，他只是麻木得想：哦，原来NPC的血也还是热的。
楚飞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小刀的右手，回想刚才那一套似乎随着身体记忆带来的熟练的抹脖子动作，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忆前的身份说不定真的挺可怕。
陶奕侠低头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嘿嘿嘿笑了三声，整个人一甩披风往后蹿去，那黑色的披风很快将他整个包裹起来，并且迅速变成一群黑色的蝴蝶，扑扇翅膀消失在夜色里。
留在房间里的，只有一朵被小刀割成两半的蔷薇花，还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秦修杰蹲下来研究了一会那朵花：“他死透了吗？”
“不一定。”楚飞心想，作为一个系统创造的NPC，他不过是由一组组详细的代码组成，真的可以完全被杀死吗？
“但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应该是‘死了’吧？估计暂时不能来找我们麻烦了。”秦修杰把他推到茶水间，两个人奢侈得用开水清洗了血迹和伤口，楚飞还将一件全新的员工衬衫撕成条状，给秦修杰简单包扎了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口。
“王悦，现在安全了，可以出来了。”楚飞冲着小胖子躲藏的房间喊。
没有人回答，两人对视了一秒，随即面色大变，推门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原本待在那里的小胖子不见了。
“人可能被什么东西带走了。”秦修杰道，“这里不安全，我们也要赶紧离开。”
虽然很想解救小胖子，但楚飞对神秘失踪的人也无从找气，再次高喊了几声确定人真的不在这里之后，他就跟着秦修杰走出了刚才因为打斗变得一团糟的休息室。
他们本来想原路返回，但走到走廊靠近商场圆形大厅的出口时，就发现此路不通了。
一开始那些鬼魂互相吞噬形成的巨大透明软体生物此时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无比的章鱼一样的生物，将他们刚才经过的玻璃通道挤压得粉碎，一些肥硕的触手甚至想伸到走廊里面来继续汲取吞噬。
秦修杰果断带着楚飞就往回走。
“现在要去哪里？”楚飞问。
“既然一楼有这家伙在，越往上才越安全，呆在低层我们很快会被它的触手给吞没的。”秦修杰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门，“刚才NPC的消失给了我一个猜测，每一层我们消灭掉的怪物都不会重复出现，所以二楼目前是安全的，三楼如果是NPC游荡的楼层现在也是安全的。”
“我们直接去最高那层。”楚飞说，“假设现在的日出时间是早晨五点多，那么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我们在最高的楼层至少可以撑过这个章鱼怪往上长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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