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楠生：“我会尽力的。”
连个肯定都没有，陆长哲更忧心了。
“先试个戏吧！”陆长哲大手一挥，意味深长的对韩骞说道，“这代价可大了点。”
韩骞没预料到定妆照出了这么个效果，对于费楠生也没底起来。然而这个江湖油子毫不显露自己底气不足的事实，顺个杆子拍马屁：“只要有陆导在，还怕他演不好么？”
陆长哲：“……就演林瑶告诉他身世那场。你剧本能背了么？”
费楠生点点头，环视下四周：“导演，我能找个跟我对戏的么，一个人好像演不来。”
陆长哲觉得自己能不那么老就好了，这样就能一巴掌把这个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是个门外汉的货直接打死。随后顺理成章的换个靠谱的来。
《情难忘》这剧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选角不利，刘珩欣这人能带资进组不假，但是演技实在很捉鸡，偏偏后台还硬，得罪不起。陆长哲好容易跟后台同样也硬的韩骞合作了一把，结果还没等到机会放消息出去，闻佳佳人没了。
得了，还好没得罪刘珩欣，于是这个角色顺理成章的给了她。准备就绪要开拍了，联合出品人之一股市亏了个底朝天，原本答应的资金被股市中的一串绿色数字蒸发得一干二净，于是只好继续跑赞助。
刘珩欣的经纪人这时候出来表示可以追加投资，不过要改戏。双方扯皮一般的来回博弈，陆长哲好歹在业内颇有威名，总算在保证了剧本的完整性的前提下，给刘珩欣改了不少。把一个原本挺有争议的女二改成了个傻白甜。
陆长哲一肚子怨气中，终于开机了。开拍都过三分之一了，原以为能顺顺利利拍完，男二把腿摔了，还摔成了一个粉碎性骨折，要恢复起码三个月。剧组每一天开工，烧得都是钱！等上三个月什么概念？损失把他陆长哲按斤论两卖了都换不回来！
陆长哲终于怀疑自己的好运是不是到了头。连一贯靠谱的韩骞也带来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他憋着气，嘴巴抿成了一直线，懒得把演林瑶的孟清叫来，环视了一周，顺手一点：“就你吧。”
李友谊临危授命，同手同脚的走到费楠生跟前，手忙脚乱的在一叠剧本中抽出一张，念：“到，到底还是，还是大少爷聪明。啊不对，不是这场！”
陆长哲心中仅存的那点叫做侥幸的希翼之光也熄灭了。
李友谊终于找对了剧本，他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帮忙对戏，尤其还有陆长哲这个在他心中高高在上的大导演。本来就紧张的内心放大了十倍，喉咙里仿佛有把刀，把台词割得零零碎碎，跟锯木头一样折磨每个人的耳朵：“天佑啊！”
那个“啊”破了音，堪比噪声的对白折磨着每个人的耳朵：“我才是你的亲生妈妈啊！”
由于前面没注意换气，第二个“啊”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咳得死去活来。
陆长哲面目表情的看着洋相百出的李友谊，心里蹦出来三个大字“滑铁卢”！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点发绿，李友谊这样的极品在演艺圈里实在是凤毛麟角——不受待见得很。
只有费楠生视若无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人的气场就变了。几分钟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青年这时已经完全换了种气场，他的脸上有那种无法言表的不屑，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友谊，眼皮掀了掀，翻出个白眼：“我看你是疯了吧？”
李友谊还没从咳嗽中缓过来，鼻涕眼泪恨不能要糊在脸上，他纠结的拿着剧本，想念台词，一张嘴又是一通猛咳，貌似还卡住了气管，脸都有些发紫。
一只手从他手上将剧本抽走，顺势还给他背上拍了一下，韩骞念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有人证。我当初给我和大太太接生的接生婆我都藏在乡下的农庄里。你可以去问她们。”
一段话韩骞念得平白直抒，小学生念课文也不过如此。费楠生却随着他说的话渐渐绷直了身子，脸色阴郁起来，声音里含着山雨欲来的架势：“你说什么？”
韩骞又照着剧本念下去。然而他念什么已经完全不进陆长哲的耳朵了，费楠生脸上细枝末节的变化被他系数收入眼中。
陆长哲激动得手都要抖起来。
已经拍完的三分之一进度中男二的戏有上千场戏，费楠生如果是个需要一点点□□的新人，要想在最短时间内花费最少的情况下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现在的费楠生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以了！”他迫不及待的打断还在对戏的两人，激动的握住费楠生的手：“好，好不错！”
陆长哲满意的看着费楠生：“那解下来，就得辛苦你几天了。先把戏赶一赶。”
费楠生被骤然打断，情绪还没从戏里完全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诸天佑得知身世时的扭曲，在陆长哲充满希冀的眼神中茫然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真正的扭曲了。
第26章 第 26 章
陆长哲是个工作狂，尤其资金和进度都在双双拉警报的情况下，陆长哲化身成了陆扒皮。
他将每个人都用到了极致，几个剧务基本被指挥的团团转，无论什么时候，化妆间绝对有人，几个摄制组一刻不停的赶拍摄进度。这其中最累的除了陆长哲本人，非费楠生莫属。
要将原来男二的戏份全部补上，还要配合其他的主演的进度。费楠生进组后几乎每天睡眠都不超过四小时，半个月下来，吃饭的功夫都能睡着。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展现出了绝佳的演技。陆长哲进度赶归赶，但绝不会容许任何瑕疵存在，情绪不对，表情不过关，或者敷衍了事，无论是配角还是主角，一视同仁的会被骂到臭头。
全组没被骂过的大概只有费楠生，已经有后勤给他取了个“费一条”的绰号。剧务之类看见他更是开心，但凡有费楠生的戏，几乎就是能准点收工的保证。
陆长哲一身烟臭味，看着有一口没一口扒拉饭粒的费楠生，见他脸快贴到饭上了，及时拉了他一把。
费楠生一个激灵，下意识说道：“谢谢。”
“我就想提醒你，千万别睡觉。晚上那场戏正好是演醉酒。”陆长哲观察了下费楠生布满血丝的双眼，“这个状态挺好，都不用化妆了。我还找人给你准备了点酒。”
费楠生：“闭眼都不可以么？”
“最好一直保持眼睛睁着，不小心睡着了血丝减少，没现在这状态好。”
旁边坐着捧着手机的化妆师听了一耳朵，没蛋也疼的直搓牙花子，心想陆老头真是越来越狠，别回头再把个大好青年玩残了。这戏就彻底没戏了。
费楠生：“一直保持睁眼不怎么可能。”
陆长哲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强人所难，退一步商量：“要不，顶多眯个半小时？”
“不睡觉没问题，就是一直保持眼睛睁着……”费楠生解释，“这点不可能。会有生理性眨眼的。”
陆长哲：“……”
理由真是太合理。老头摸出一根烟，静静走一边去了。
李友谊又给费楠生灌了壶黑咖。这两天他好歹还能睡一会，但也架不住高强度的工作量，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费楠生灌了口咖啡，很严肃的问他：“友谊，你以前看别人拍过激情戏么？”
李友谊摇摇头，不要说拍这些场面一般要清场，就以他的资质，不会超过三天就让艺人给炒了。倒不是他工作不上进，实在是为人木讷，帮忙对个台词都不甚灵光，要帮忙挡个粉丝就更不能了。粉丝求两句，他能直接把人给带过来。
费楠生摸出电话，给韩骞发了条微信。
韩骞正看网上的掐架看的一头鸡毛，接到费楠生的消息有几分不期然的意外。
结果这人下一句就是：“今晚就要拍的戏比较过激，有什么你们业内比较合理的建议么？”
韩骞迅速打电话过去：“什么过激的戏？”
“醉酒非礼。”
韩骞立刻明白，这是诸天佑情场失意后醉酒，把暗恋自己的周雪儿当成了苏晓染，酒后乱性的一场戏。
韩骞松了口气：“这也不是很过激啊。”
费楠生：“我还没和刘珩欣见过面。”这几天刘珩欣先是在外景组，后来又跑去欧洲时装周转了圈，费楠生还没机会和她演过对手戏。
韩骞想了想：“也就是亲个嘴，抓个手臂什么的。没多大事。刘珩欣一贯想给人清纯可人的形象，没准她会主动提出来借位。你到时候悠着点就行了。”
见对方没回应，他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别亲太用力啊！”
费楠生只当是业内惯例，应了就挂了电话。韩骞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还好费楠生根本没听出异常。他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心里头莫名冒出来一句“老子还没亲过”。然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很小女生，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网上。
诸天佑原来是小生洪叶的角色。洪叶人气有，演技也有，号召力好。谁知道倒霉，一场骑马戏不知道怎么就惊了马，摔了下来，腿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他团队也识趣，一看这情况，剧组无论怎么迁就都不会赶得及杀青了，何况伤的那么重，还是回去好好养伤才是上策。这才便宜了费楠生。
本来这事就过去了，但是粉丝不会管里面的弯弯绕绕，眼看费楠生进组了，也不知道哪几个脑残粉牵的头，跑到《情难忘》的官微下拼命刷#剧组无情#的话题，还到处发帖控诉剧组把洪叶弄伤了后就不管不顾。随后这把火就烧到了费楠生身上。
阴谋论从来都很有市场，不知道怎么就有人出来分析了《情难忘》的官微当初在洪叶受伤时发的微博的语气，和洪叶本人微博的用词，然后结合了洪叶经纪人的公告，最后得出一个神奇的结论——剧组原本是可以等洪叶伤好回归的，但是费楠生这边从中作梗，硬是把洪叶挤掉了。证据还很充分，以费楠生的资历，凭什么在陆长哲执导的大制作中占据男二的角色，没有黑幕一定有鬼！
然后，#把角色还给洪叶#这个话题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不得不说，脑残粉的脑回路真的很清奇！
韩骞从业多年，一个操纵舆论的好手，要问他最讨厌什么，脑残粉绝对能占据前三甲。大概没有一种受众比这些人更讨厌，打着爱你的旗帜，拼命给你惹麻烦。搅合别人的同时，把自家艺人也搞得一身麻烦。这种人还打不得骂不得，毕竟跟傻逼计较的最大下场很可能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费楠生终究吃亏在资历太浅，粉丝与洪叶比起来实在太少，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无异于给自己招黑。
韩骞揉了揉太阳穴：“和陆导商量好的，请记者来探班的时间，是明天么？”
陈峰看了看安排：“就在明天下午。我机票已经定好了。”
韩骞点了点头：“先把这次记者会搞定，其余按兵不动。时刻注意风向。”
费楠生放空了自己一会，一仰头把剩下的咖啡喝下去。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你好，今天请多关照了。”
刘珩欣一身香奈儿，正笑眯眯的站在费楠生身旁。
费楠生急忙站起来，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刘珩欣又站了会，若是其他人，拉近彼此感情也好，趁机套近乎也罢。怎么也会立刻没话也要找话的聊几句。
可惜是费楠生，尤其他最近极度缺少睡眠，即使刚喝下了500毫升的浓缩黑咖，也暂时拯救不了他的精神。更何况此人情商长期跑错路。于是他双眼迷离的将视线停留在刘珩欣的鼻子上等对方发话。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由于费楠生表情实在是有点呆，造成了一种此人被刘珩欣惊艳了的错觉。
刘珩欣长了一张小圆脸，眼睛又大，绝对是甜美那一挂的。
她见费楠生傻不拉唧的看着自己，自然是以为这个据传有博士头衔的新人也被自己迷住了。抿着嘴笑了下，丢下句：“回头见。”就去了化妆间。
费楠生见人走了，又懒哒哒的坐了下来。他因为疲累而混沌不清的脑子终于意识到刚才忘了一件事。
晚上的戏男主邱一明也在。两人一个公司，又一起赶了不少戏，这两天熟悉了不少。邱一明眼睁睁看着费楠生从一个风华正茂的书生，生生被陆长哲熬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会邱一明拍完外景来吃饭，看见费楠生坐着发呆，端着饭盒走过去拍了下费楠生。
“想什么呢？”
“我刚见到刘珩欣了。”
邱一明头也不抬，狠狠扒了几口饭：“见到她怎么？”
“晚上的戏比较……我应该先给她道个歉。”
邱一明慢慢把头从饭盒里抬起来，用一种看熊猫一样的眼神看费楠生：“我读书少，博士的心里我果然不懂。”
他三两口扒完饭，一抹嘴，扔给费楠生一盒口香糖。
“工作而已。别想太多。多吃点这个算你对她最大的尊重了。”
邱一明以为费楠生只是口头说说，没想到晚上候场还真听见费楠生在走位的时候跟刘珩欣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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