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医生,我也想说句公道话。三十多了,去医院也很多次了,就像楼上说的,碰到过一些态度不好的医生和护士,也碰到过非常和气的医护人员。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第一次去某医院,路不熟,就随便找了个穿白大褂的问了,是个年轻的姑娘,大概是刚去的实习生,她说她也不知道,我以为对话就此完了,没想到她竟然说她帮我去问问,叫我等一下,姑娘帮我问了路,还亲自带我过去了,我很感动,问她叫什么名字,我要去院长那里表扬她,她飞快的藏起胸牌,哈哈一笑,告诉我叫雷锋。这事也有几年了,这个实习的姑娘大概也成了个主治医生,是不是也被长年累月的疲惫磨去了一身古道热肠。是我们,让他们变得不再像他们。
网络还算有点公德心,虽然多次提到罹难者是再婚家庭,并且双方各自带着一个儿子,但这俩儿子被提起时总带着马赛克。
可是世界因为网路变得那么小,他们都快在全国闯出一定知名度了,何况在同一座城市的同一个校园里。
顾谨行和叶怀川的共同缺席,甚至连期末考都没来,再加上流传在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以及他们俩和被披露在网的家庭的相似处,种种迹象都表明,所谓的‘遗子’,正是叶顾二人。
『宅基腐集中营』
涩涩涩琪:我的谨行啊,一夜之间就长成了个小男人。
涩涩涩琪:明明是该高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九歌:曾经骂过你,是因为我嫉妒,我的家庭一点也不幸福
九歌:顾谨行,虽然知道你看不到,还是想说,对不起。
海潮一美:以前我觉得,我的男神应该完美到天下无敌,任身后战火纷纷,他镇静从容,风衣翻飞。
海潮一美:现在觉得,你们不要逞强,难受的时候一定要哭出来,哭一哭,转头天还是蓝的。无论怎样都爱你们。
奶油蛋糕:这时候非常庆幸,幸好,顾谨行还有叶怀川,叶怀川还有顾谨行。
…………
清一色的向顾谨行和叶怀川传达一个意思:不哭,我们帮你们撸。
顾谨行收好手机,眼前又有点模糊,窥屏两年多,他都不知道,原来她们都是这样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顶个锅盖爬上来,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顺变……
唉,自己都觉得好苍白。人生不能事事如意嘛,主角们会过得很幸福哒~
先麻溜的滚了……
第31章 相依
送别父母后,还有一系列善后问题。
那个撞人的嫌疑人最终没有被判刑,只是被送往了当地的精神病院,也许没几年,就会被放出来。顾谨行他们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补偿’,有院方作出的一部分赔偿,有两家医院全院工作人员的捐款,有学校组织的捐赠,以及社会人士自发捐助的爱心款项。
真的没必要,他们不缺钱,有些人说的对,爸妈留下的动产不动产,足够支持他们念完大学,买房买车讨老婆,之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工作。
由于叶怀川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法院特批没再给他们找一个监护人,省的到时候又有什么金钱上丑陋的纷争。
倒是有的人,非常“好心”的主动扛起监护人的身份,就是他们“伟大”的小姑。
顶着一脸沉痛,眼里冒着看到金山时的贪婪,故作伤心欲绝的跑到他们面前讨嫌,“我两个苦命的外甥啊,以后你们可怎么办啊……”哭丧一样念了一长串台词,又突然被什么鼓舞似的一握拳,“你们放心,以后姑姑就是你们的亲妈,姑姑一定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你们!”兜兜转转终于说到重点,“二哥二嫂留下的遗产就由姑姑暂且为你们打理,将来一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
就像个小丑,监控早已拍下她谋杀哥嫂的全过程,她还要假惺惺的在哥嫂的葬礼上演戏,哭得肝肠寸断,丑态毕露。
这种时候,顾谨行也没有和她虚与委蛇的心情,他膈应一下不要紧,不能让爸妈也走得恶心。
直接冷着脸指着门口,“滚!”
小姑愣了愣,没想到顾谨行会这样直接,其实很生气,但还要强撑着表现出‘虽然你冒犯了作为长辈的我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楚楚可怜的强颜欢笑,“谨行,你说什么啊 。”
“如果你听不懂人话,不好意思,我不会说狗语。”顾谨行面无表情。
“你……”小姑收起拙劣的演技,露出本来的可憎面目。
“虽然很想把法院的文书砸你头上,但是我怕你把文书染黑。”顾谨行冷冷道。
“小姑,你把地板弄脏了,妈妈会不高兴。”叶怀川冷漠的看着她,像在看着一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过街老鼠。“她不高兴,晚上可能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再和她聊聊我们的监护权吧。”
小姑僵着背脊,哼了一声,努力想要使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的落荒而逃。
顾谨行算是又长见识了。在钱面前,别说血管里那一点肉眼都分不清的血缘,有的人,连良心都可以丢去喂狗。
希望从此以后,再没有这一门亲戚。
顾谨行进了决赛,但他不想去,没心情。
叶怀川作为长子,爸妈离开后,一家之主的头衔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顾谨行亲眼看着叶怀川是怎样连轴转,神色染上抹不去的疲乏,挺拔的脊骨折出令人心疼的弧度,连悲伤的时间都要预约。
好不容易一切告一段落,叶怀川还不忘关心他,“决赛要去几天?”
“可能也是两天吧。”顾谨行含糊道。
叶怀川抬眼看他,目光幽沉,仿佛蕴含星辰大海的重量,顾谨行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广袤辽阔的天空下,顿时心生敬畏,不敢反抗。
扭过脸,小声道:“不想去。”
半晌没得到叶怀川的回应,顾谨行忍不住小小的回头,见哥哥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目光微微发散,心思已经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了。
他很少见到叶怀川发呆,爸妈离开后,见的特别多。顾谨行忽然就心疼起来。
因为有哥哥的庇护,他仍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任性的让哥哥操心。
“谨行,颓废可以有,但不该很长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怀川很快调整过来,企图用鸡汤说服他,但一贯信手拈来的事情此时却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不由轻声叹了口气。
顾谨行没忍住,就着面对面的姿势啪的抱住叶怀川,“哥,我会去的。”
叶怀川拍了拍他,龙心微悦。
“但是哥,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脸上的黑眼圈还在,那我就在你额头上画一只洗不掉的小乌龟。”顾谨行毫无气势的虎着脸。
叶怀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尾轻轻弯出连日来第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好。”
顾谨行很认真的参加了比赛,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作不出一副色彩明快的画卷。
他的心里只有苍凉和绵长的悲伤。
一条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河,泛着耗尽生命力的死气,河边只站着一棵枝桠光枯的树,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展开翅膀,像要起飞,也像刚刚降落。
顾谨行给它取名:破晓。
并题句:破晓之前,心中充满绝望。
这幅画,在许多年之后,被认为是他少年时期的代表作。
但是在现今的比赛里,没能夺魁,因为评审组普遍认为,虽然水平不错,但整幅画的气质过于阴郁,不符合乐观向上的青少年形象,勉强给了个季军。
当然这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最后一个学期开学,顾谨行和叶怀川重新回到课堂,生活渐渐步入正轨,除了家里少了两个鲜活的人,多了两张黑白的照片。
叶怀川卸去了一身的职务,婉拒了老师让他参加自主招生的建议,和万千普通高中学子一样认真的准备着几个月后决定未来走向哪里的高考。
顾谨行能明显感觉同学们对待他的态度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像他是珍稀脆弱的国宝,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谨小慎微。
这是可以预料的,顾谨行没放在心上,神色如常的按部就班。
同床共枕的习惯倒是这么养成了下来,叶怀川没赶他走,他就假装那是他从小睡到大的地方,赖着不走。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躺在一张床上,从最初的互相舔伤,或者是叶怀川帮他舔伤,悄悄滋生出一些不同,被噩梦暂时驱散的旖旎又慢慢回来了。
顾谨行找到了最初的那些甜蜜和心动,他想着叶怀川什么时候能抱着他低下头……傻乐。
“不会是口水流我床上了吧,笑那么开心。”叶怀川禁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顾谨行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转了回去,叶怀川刚洗完澡穿得既不风骚也不暴露,反而相当老套,但是浑身未散尽的水汽就像一只柔软无骨而撩人的手,缓缓的摩挲过他胸口,让他心跳加速心猿意马,连叶怀川恶劣满满的话语都顾不上反驳。
“头发又没吹?”很会撩的声音又近了一点。
顾谨行抿着嘴,用力的抿住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得意劲儿,才不会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呢。这还是某次他太累了洗完澡直接睡过去之后点亮的情节梗。
果然,叶怀川拿来了吹风机,顾谨行面上不显心里很期待的等着哥哥给他吹头发。
结果,一个东西啪嗒落到眼前,叶怀川小魔鬼冷酷的声音传来,“自己吹,没吹干不许上来。”
顾谨行巴巴的看着叶怀川。
叶怀川微微挑眉,“或者你终于想起自己也有个房间了,我不强求你吹。”
“……”乖乖捞过吹风机苦大仇深的吹干了头发,默默钻进属于他的那块1/4的地方,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成功把叶怀川气笑,“顾谨行,我不希望三岁小朋友都会的事情你还要别人帮忙,这样下去,过几天岂不是连衣服都要我帮你穿了?”
顾谨行:“……”
次日,叶怀川又一次捞回贴在床边睡觉的弟弟,对上惺忪着睁开的眼,有点无奈,“谨行,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把距离控制的这么精准的吗?”
顾谨行打了个哈欠,很没创意的回答:“潜意识。”
这样的生活很平淡,也很真实。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试着向叶怀川出柜了。顾谨行壮志满满的想。
然而他没想到,可能他死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又陷进一个人的绝境里。
原以为,至亲之人的离去会让他们紧紧抱成一团,没想到父母的离世只让他们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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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多余
妈妈离开后,多项全能的叶怀川开始尝试着下厨房,但是百般技能信手拈来的叶男神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煮的东西只能勉强糊口。
更不用说顾谨行了,他弄的基本就是黑暗料理。
所以这天顾谨行放学回家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时,有一点惊讶,然后是惊喜,叶怀川终于开窍了?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笑容瞬间冻结,他看到了玄关的女式鞋,以及随之而来的娇柔的声音,“怀川,你来尝尝这个。”
更可气的是叶怀川的反应,一个“好”字,比对着他时还温柔。
顾谨行开始慌张起来,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酝酿出一个他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叶怀川切菜,陈涵炒菜,两人的背影和谐的就如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陈涵一转头看到他,立刻扬起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谨行回来了啊。”
顾谨行木然的看着她,恨不得指着墙上的黑白照对她说:你有本事对着他俩笑啊。
事实上,他只是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陈涵在烧菜啊,辛苦了,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就匆匆的回了房,有一种迫不及待的狼狈,甚至都不敢看叶怀川一眼,怕从他脸上读出什么可怕的信息。
心烦意乱的呆在自己房里,在一个人的空间更容易胡思乱想,根本做不进作业。
一直到坐上饭桌,叶怀川开口的第一句话,让那个附骨之疽一样缠着他的预感成了真。
“谨行,陈涵现在,是我女朋友。”
在陈涵不甚娇羞的垂头里,顾谨行的世界轰然倒塌。他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却如何都不能骗自己伪装出一个微笑说一声“恭喜”。
顾谨行身体坐在那里,魂魄已经伤心的飞远了,十余年的饮食习惯让他的身体养成了一种本能,即使不用意识控制,也能按部就班的吃完一顿晚餐。
陈涵不像从前那样拘谨,就像是找到了依附的藤蔓,牢牢的缠在叶怀川那颗英俊的大树身上,柔情蜜意的替叶怀川夹点那个夹点这个。
叶怀川呢,丝毫不嫌弃她的口水,微微一笑,全部欣然受之。
中途还空出一只手帮陈涵理了理刘海,神色专注而温柔。
顾谨行冷眼看着这一幕,眼睛已经辣得麻木了,心还在锲而不舍的滴血,浑浑噩噩的往嘴里塞着不知名状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比死还难受。
最最悲哀的是,根本没有人懂他的难过,当事人更加不能。
没有心情在意肚子是饱是饿,更没有心情在意菜做的好不好吃,顾谨行应付的吃了一点,就起身告辞,再一次拿作业当挡箭牌。
他发现作业真的是个很好的东西,碰上不想去的邀约不想见到的人,都能把它搬出来当救兵。
要不然就真的娶了它得了。不可避免的想到曾经的戏言,心里苦的像刚喝完一顿黄连水。
“谨行好像心情不好?”陈涵有点担忧的望着顾谨行走远的背影,又不由小心翼翼的问:“是不喜欢我吗?”
叶怀川笑了笑,没有出言安慰,而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他是把我当成从小陪他长大的玩具了。”
陈涵愣了愣,看了叶怀川一眼,没说话。
如果是她,有人抢走她心爱的玩具,她一定会很讨厌那个人。由她对玩具的心爱程度,决定她对那个人的讨厌程度,并且由她对玩具的是哪种喜欢,决定了她对那个人是哪种讨厌。
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叶怀川那种懵懂的感情开始,这么些年,他一直过得战战兢兢,他怕有一天叶怀川会把一个女孩领回家,而他在冲动的年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家知道了他的性向,以及喜欢的对象。
他不想闹到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克制,努力营造出一种以假乱真的兄友弟恭来。
爸妈离开后,这种可能不完整了,至少不会有那样一个结局,可仍然不行,还有外公、爷爷、奶奶、三姑六婆以及世俗。
最最重要的是,叶怀川是直的。
顾谨行曾经在偷偷溜达的同志网站上看到过,掰弯直男是非常不人道的事情。
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应该也是个很好的结局吗?除了他以外,谁都称心如意。
对了,是除他以外,难怪他会觉得那样难过,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随着叶怀川亲口说出的那句话漏了个干净。某一瞬,他甚至都有一种手脚发抖心跳失速血压骤降的濒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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