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杨晟尴尬地避开了视线，“学海无涯嘛。”
“杨晟，你是觉得把人当傻子耍很有趣，也别来找上我。”关晓说着转身要走，袖子却被杨晟拽住。
“放手！”
“不放！”杨晟有些委屈，“我确实学习不太好，这里的中学比起你们重点中学来说，水平真的不是一个档次，全校第一也说明不了什么的。”
关晓不予理睬，回想起杨晟冒充差生睡觉、嗑瓜子、抢他的书影响他学习的一幕幕，觉得光火，硬甩开杨晟的手，大步离开。
“你别走！”杨晟带了哭腔，追在后面，“我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还不成么？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不想离开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天气不大好。阴霾一整天都没有散去，偶尔飘一些细小的雨，却并没有真正下起来。
关晓在自己学校的大门口遇见了杨晟挺意外的。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迎上来打招呼。
“呀，好巧啊关先生！”
巧什么巧？！关晓皱着眉头看着他被细小雨丝打湿的肩头。
杨晟的学校距离这里不算近，这小子……
“你逃了最后一节课吧。”关晓质问。
“啊，被发现了。”杨晟吐吐舌头，挽住关晓的胳膊。
总之呢，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是因为杨晟太热情太主动？还是其实自己内心也是喜欢他的？关晓看着面前的人，心想大概都有吧，自己毕竟没有拒绝。
杨晟垂眼专注计算着公式，眼睫毛细长浓密，在眼皮下形成好看的投影。关晓看得不禁有些呆了。
“好好看书！”杨晟拿笔杆敲击着桌面，关晓回过神来。
关晓有些尴尬，早前是杨晟一脸痴迷地注视着自己，现在却颠倒过来，自己竟看入了神。
“你怎么不说话？”杨晟托腮望着他，“你怎么不夸我？”
“说你比书好看吗？”关晓挑着眉看他，他夸张的点着头，“跟我说说你这盲目的自恋都是哪儿来的？”
“呀，关先生你好坏啊！”杨晟蹦起来要打过去。
二人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愉快的暑假。杨晟知晓太多情侣约会的娱乐场所，拉着关晓爬山看了日出，玩了惊险又刺激的漂流，在古色古香的城镇中拍摄别有风情的合影，这天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坐在摩天轮中升到最顶端，脚下是整个城市的缩影，细密的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流作一道光河。关晓享受着这份美景，好像整个心情都变得轻快。
突然杨晟覆过来，贴上了关晓的唇。
“你干嘛？！”关晓推开他。这个严谨得稍显古板的资优生从未谈过恋爱，就这样莫名其妙失去了初吻。
杨晟像是有些受伤：“关先生那么讨厌我吗？”
“也不是……”关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道歉，“不好意思，只是……之前没有这样做过。”
“是嘛？”突然杨晟又开心起来，“那么我是先生的第一个喽？好像捡到了大便宜，好开心啊关先生！”
讨厌他吗？不。
可是我爱他吗？
关晓答不上来。
杨晟欢天喜地从摩天轮蹦下来，拉着关晓跑去小酒馆猛灌一气，然后顺理成章投宿了宾馆。
可是我爱他吗？
爱。
关晓坐起来，看着身旁熟睡的人。
昨晚一番云雨，关晓抱他，不如说是他自己主动投怀。杨晟用着娴熟的技巧成功让关晓兴奋起来，二人在巨大的快感中双双获得了满足。
关晓爱怜地抚着杨晟的头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他，第一次在心里圈出了一块特殊的位置。
而好景却不长。一次在关家宅邸门外绵长的深吻被刚好回家的关父撞见，关父当着杨晟的面甩了关晓一耳光，骂着他不知廉耻，呵斥杨晟随他进书房谈话。
关晓在门外急迫地担忧着，害怕家父为难了杨晟。而杨晟出来却是一脸轻松，两手随意地□□了口袋，笑着说没什么，绕过关晓径自出了大门。
“我给了他支票，让他离开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关父对关晓说。
“父亲，我们□□的。”
“荒唐！两个男人，成何体统！”
“我不会放弃他的！”
“那好，家族和他，你选一样。若你选了他，今后，别想再花关家一分钱！”关父拂袖而去。
关晓转身去追杨晟。
“我想你爸爸已经跟你说了，他给了我支票让我离开你，”杨晟从口袋里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张折好的纸，“我收下了，所以再见了。”
“为什么？我为了你已经和家族决裂，我为了你现在一无所有，你却想这样一走了之？”
杨晟轻笑一声，更像是一种蔑视：“别说为我，这分明是你自己的决定，留在家族还是选择我，分明是你自己的决定，所以结果，当然应该由你自己来承担。”
“可是，”关晓有些颓然，“你说过你喜欢我。”
“别恶心人了关先生，爱情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金钱、权利、势力，这才是重要的东西啊，爱情，有个什么用呢。”
关晓突然有些说不出话，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日日追随他的人，竟变成这样陌生的模样。
“你要让我留下，就要有留下我的资本。可你什么都没有了，关先生，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拿什么留下我。”
关晓行动先于意识地伸手拽住了杨晟的手腕。原来自己这样不愿他就此消失在生命中，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他。关晓觉得好笑，当初明明是杨晟爱的死去活来，到头来放不开的却是自己。
杨晟抽回手，带着微微的愠怒：“你滚吧关先生，不要这样像个傻X，特别恶心你知道吗，就好像垃圾。”
杨晟放着狠话，眼眸间却是一片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那种目光如水流转不息的神情荡然无存，关晓难过的闭闭眼，那个属于自己的杨晟，早已，不复存在了。
关晓摸摸心口，陈年旧事翻涌而出，疲惫仿佛滋生了更多。
若杨晟只是自己懵懂年代初尝爱情所受的代价，那么王熙然则是心内念念不忘的羽翼。若失去他，大抵会像流离失所的枫叶，怅然翻滚在风里无根可归吧。
慢慢的竟也想得通了。就算王熙然同当年杨晟一样为了他的钱他的权跟随他，而他恰好又有能力用钱把喜欢的人一直留在身边，这样的状态也不错。有所图的物质之人要比无所求的人更容易取悦不是吗。继续回到不交心只交肉体的时代也未尝不可。
反正自己又不亏。
他翻过身仰面朝着天花板，摸到身旁的床上已是一片冰凉。王熙然在他半梦半醒间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门外有人贴了磁卡，门锁发出旋开的声音。王熙然走进来，手里拎着早点。
“见你睡得沉，没有叫你，趁热吃吧。”王熙然笑着伸手递过去。
关晓接过来，看着王熙然的眼睛，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更温柔了些？
关晓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它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先生，这是您的午餐，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空姐俯身问道。
乘客双臂交叉窝在座位里似乎在睡觉，鸭舌帽遮盖看不清脸色。空姐轻轻放下餐盒和一杯可乐，推着餐车走了。
走出航站楼，乘客伸了个懒腰，揉揉因久坐而僵硬的后颈，带着不多的行李走进了剧烈的阳光里。
王熙然正在关晓家中打扫卫生。敲门声响起时刚刚把关晓那件情侣睡衣摊开在床上准备叠好收起来。
“怎么忘记带钥匙了呢。”开了门，一顶鸭舌帽直接闯了进来。见到王熙然，愣了一愣。
“我没走错吧，关晓呢？”核对着手里拿的地址，鸭舌帽问道。
“呃，单位临时需要一些材料，他回单位去转交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你是他……朋友？”
鸭舌帽狐疑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四处查看着，看到卧室床上的衣服，又瞅瞅王熙然身上同款不同色的睡衣，质疑道：“我是他爱人，你是他什么人？！”
焦头烂额的一上午管理事务转接，忙完后已接近正午。
拎着路上买来的水果回到家，开了门，转头看到沙发上笑嘻嘻的一张脸。
“关先生。”
关晓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当年如此决绝的那张脸，如今却笑得如沐春风。
他长高了很多，面庞的轮廓更分明，五官却还精致，皮肤黑了很多，但仍可以看出底子白皙，可能最近在哪里晒了日光浴吧。
这个人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改掉挥霍的毛病。
“杨晟。”他喊着他，这个已在心内尘封许久的名字，再一次唤起，仍是被它的力量撼动了心弦。
“我好想你。”杨晟走近些，拥抱住关晓。
主动而温柔的环抱，同当年一样的感觉。关晓静默地任由他抱着，脑海里是一场兵荒马乱。
“你来做什么？”关晓这样问着。
“过分哎，你都不想我的吗？”杨晟嗔怪着，“这些年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关晓不做声，杨晟又继续说道：“不想和关先生结束呢，当年你爸爸强迫我离开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呢，关先生。”杨晟抬起头来，双眸亮得像星辰，微微弯了眉眼，像一池清水打了涟漪。
关晓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房间安静得不正常。
关晓避开杨晟的环抱一间间查看着，卫生间没有，厨房没有，卧室里乱糟糟似乎才整理到一半，可是仍然没有自己要找的。
“关先生，你在找什么？”杨晟跟在他后面。
关晓充耳不闻，他放下水果，掏出手机。
王熙然看了手机屏一眼，摁成静音，并没有停步。
他突然想逃离开，不管去哪里，只要没有关晓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那个不速之客叫嚣着的嘴脸仿佛还在眼前。
那个人语气不善地警告他离关晓远一些。
“我大概知道了，你是他炮【友吧，炮【友就要有炮【友的自觉好吧，我才是关先生喜欢的人，你他妈算个屁啊！”那个人粗鲁地冲他竖起中指，“别以为你可以有恃无恐的，不就是有那么几分像我嘛，关先生把你当做我替身呢你看不出来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关先生一定提起过，我叫杨晟！”
杨晟一把掀开鸭舌帽，精致美好的五官一览无遗。王熙然心想你真的很漂亮，而这咄咄逼人的性格，却也真的配不上这张脸。
王熙然并不是一个善于口舌之战的人，如今也只能败下阵来。气愤却也狼狈地从关晓家中出来，一时间分不清方向。
不管往哪里走，只想远远地逃开。
回到自己家中的刹那，王熙然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关先生你在找什么嘛，我来帮你找呀。” 杨晟献着殷勤。
关晓不理会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卧室里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啊，那个人，”杨晟会意，带着得胜的微笑说道，“那个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人，让我告诉你他走了。”
他走了。
“他走了？走哪儿了！”关晓慌张地问着杨晟。
“那么在意他做什么？”杨晟耸耸肩，“他没说。”
关晓站定想了想，向门口走去。
“关先生，你要去哪儿？”杨晟委屈地问。
关晓没有答话，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他会去哪里？
关晓彷徨地犹豫了片刻，向王熙然家走去。
敲了门静候，意料之中的无人应门。
关晓再次拨通电话，熟悉的铃声从门内传来。
“我知道你在的。”关晓说，“开门。”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关晓隐约听见门内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你不该来的。”半晌，王熙然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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