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条帖子的点击率惊人,甚至被其他网站数度转发,诸如“国民美少年”,“邻家男孩”、“最帅校草”的各种名号被安到纪阳身上,偶尔出门吃饭买东西也会遇到不认识的人过来跟他打招呼,同他合影,更甚者光明正大地追拍他。
之前刚代替纪杨上学时就有不少女生偷拍偷看,这一次只不过是看的人更多罢了,纪阳已能坦然应对陌生人的好奇眼光或示好行为,但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能适应了。
自称 “三分小能手”的眼镜又一次掷偏了球,这次连篮板都没碰到,直接飞出场外。纪阳看他今天状态不佳,跟其他人示意休息一下。
“怎么跑到城北这么远的地方打球还能遇到花痴迷妹?”捡球回来的眼镜,略微不满地将球抛给纪阳。
纪阳接过球,无奈地耸耸肩。而咸鱼则文绉绉地来了句:“哪个少女不怀春?”
冲上来给纪阳送水的女生听到这话,顿时臊得满面通红。
纪阳佯装生气推了下咸鱼,抱歉地朝她笑笑:“他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别介意。”女孩连连摇头,坚持把水塞到纪阳手里。虽然不是很渴,他还是将瓶盖拧开喝了口:“呼——渴死了,谢谢你啊。”
女孩害羞得快步向同伴跑去。纪阳没有动,静静看着与她背道而驰的一团白色念力,如小鹿般撞进自己的身体。
“还看?有那么漂亮吗?”眼镜走过来推推他,话题转到那条热帖上:“你要不要私信那个发帖的人让他□□?实在联系不到的话,我姐在论坛做编辑,可以请她帮忙的。”
纪阳知道他是好意,只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歪打正着的好事。
“不用麻烦了吧,其实也没多大困扰。”他用食指转着球玩,又有碎雪似的念力从球场旁的女孩们那飞过来。那条帖子之后,他接收到的正场能量明显增多,虽说大部分都细碎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总好过没有。
“不会吧?不是嫌她们烦得你都不能安心学习吗?”眼镜有些意外,抽回手搭在他肩上的手,“算了,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纪阳把球抛到他怀里,“怎么会,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昨天我爸去找那家书店老板理论过,他们已经交代了,照片是他们偷拍的,帖子也是他们发的,爽快地给报酬了。”
“这也行?”耳尖的咸鱼立马八卦地凑上来。“给了多少?你小子不错啊,不动一根手指就赚钱了!请客请客!”
纪阳豪爽地点头,其实钱早就被爸妈收缴了,他的小金库估计也就够请一顿饭的。对不起啦,者欢大人请您看电影的计划又要无限期推迟了。
眼镜却没被一顿饭给带偏:“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想好了?真准备以后就靠脸吃饭啊?”
“也不是不行。”为了不打击眼镜的一番好意,纪阳又解释道:“你想,我足球不踢了,篮球打的也就这样,可以加分的项太少,就现在这成绩能直升高中部就谢天谢地了,高中的课业就更难说了,多一条路选也挺好。”
眼镜听了还是闷闷不乐:“纪阳,以前你可说好咱们一起上师大附中的。”
“说是那么说——”纪阳拉过咸鱼做挡箭牌,“毕竟我跟咸鱼成绩都差你十万八千里——噫,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珍惜现在一起的时光吧,走,我请客去吃披萨!”
见纪阳他们收拾东西要走,刚看球的几个女生推推搡搡结伴过来,硬塞给纪阳一个装满礼物的拎袋。纪阳赶紧站起来推辞,好一通卖萌求饶,总算哄得几个女孩答应以合影为交换,才将礼物都退回去,把人给打发了。
不过有人就没那么好哄了。一转身,正遇上眼镜一脸忿忿不平地看着他:“纪阳,你这样太渣了吧?”
“我渣?”纪阳莫名其妙。
“你自己想想!”眼镜说完拿起自己的包气鼓鼓地走了。
看落到手背的黑色念力,纪阳愕然:“不是一起去吃饭吗他怎么发那么大火?”
咸鱼摇头晃脑:“问世界情为何物……因为游优啊!颜晶一直很喜欢她的,你跟她谈恋爱,他其实挺伤心的,不过也说要默默祝福你们,结果你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纪阳更愕然,看不出大大咧咧的咸鱼眼神还不错。
“我可是校草的男人啊。”咸鱼贱笑着,“走吧,咱俩去搓,搓完把残羹冷炙打包给那个别扭的情圣。”
“剩菜你也好意思拿来请客!”刚负气走掉的眼镜又骑着车折回来,傲娇地催道:“本学霸赏脸跟你这个十八线小网红吃饭,还不赶紧的!”
纪阳和咸鱼相视一笑。
少年时期的友情就是如此直白,他们还不懂什么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会去费心经营以图施惠相当天长地久。这样的感情有时会热烈得灼人,亲密到刺痛,但争吵过后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能让彼此间的龃龉顿时烟消云散。
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自然而然:开心时笑笑,生气了闹闹。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要红,有点小兴奋。
第22章 第十九章 离世
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午后的阳光刺得人浑身毛燥。
傅梦清长叹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紧紧关上的大门有些恍惚,青晓书突然就消失了。这一年里,她犹豫再三,来这里打听了好几次,结果不是说她出差了就是有特别任务行踪不能泄露。
算了吧,青晓书不是善茬,找她也许是徒增事端。
再说,都快一年了,该出事也早出了。
傅梦清按按胸口,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天这么热,我送你一程吧。”缓缓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脸。
傅梦清撇过头假装没看到,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让她厌恶,即便是几十年不见,这份厌恶也不会因此而减淡一丝一毫。
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包里拿出把折叠阳伞打开,转身走几步准备绕开面前的车。
“纪杨这孩子长得真好啊,一模一样。”车里的人说这话时,并没有抬头而是一直垂眼看着手上的一幅画。
傅梦清仔细看了眼那画,心口一滞,阳伞掉到地上,滚了几转。
她呆呆地坐进了车里,坐到自己厌恶至极的人旁边。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张画所吸引去了,在幽暗冲突的场景里,少年像是被光唯一眷顾的生灵,他姿态放松毫无防备,仿佛带着好笑又好气的无奈假装睡着了,那种超越众生之上的怜悯是如此熟悉。
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明明温柔和善,却总带着疏离和高高在上。
“胡闹,谁给他画的。”傅梦清闭闭眼,她不敢多想,生怕被精明的对方看出点什么。“纪杨是我的亲外孙,你最好别有什么恶心的念头。”
“恶心?”傅君持勾起一丝冷笑,“好,反正到你们这里我做什么都恶心,那即使只是脸一样,我也能凑合看下去。”
“你——你违反人伦,罪大恶极!”傅梦清咬牙切齿,指着他大骂不休。经年累月的恨意在她心头沸腾翻滚,叫她无法平静。
对方却并不为她的怒气所影响,语气淡淡反问,“如果我罪无可恕,你就清白无辜了吗?”
“要不是是你愚蠢地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那个贱女人不会找到机会借爷爷的手毁了他。我永远忘不了,面目全非的他,只因为听出你的声音,害怕吓到你,拼着最后一口气跨进了万丈深渊。”
“还有你的前夫,杨余根,或许你已猜到他并非失踪,而是死了。当然这也和你的自作聪明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你让他避我如蛇蝎,他何至于如同见鬼一般,看到我就跑,结果摔马路上,当场断气。”
傅梦清捂住心口,她知道所有的结局,却发现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露就残酷得可怕,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一直瞒着我?”
“你毕竟是我亲爱的姐姐,逝者往已,我不想你一辈子活在内疚里。可我又担心接下来你又会害死谁,我已经不年轻了,这辈子我不过是想好好照顾一个人,希望你别再自作聪明多管闲事了。”
对于他兴起的龌龊念头,她已然麻木,反正真正的纪杨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你疯了!纪杨他——”
傅梦清猛然住口,她本想说出那晚海边的事,却觉得自己正在越来越接近一个可能,也许她的第六感没有看全,最可能代替纪杨的不是别人,而就是他,是他回来了。
大悲狂喜之间,她心跳骤然加速,一时窒息,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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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走廊里随处可见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答案的学生。
纪慕东拨开人群,往纪阳所在的考场大步走去,远远看到正和同学谈笑的少年,赶紧朝他挥挥手道:“纪阳,收拾好东西,我们现在去B市。”
直到候机时纪阳才从纪父口中得知,外婆突发急症昏迷,具体情况还不确定。为了不影响他考试,纪母杨念已经先一步赶到了B市。一时间父子两人均有些心神不宁,纪慕东多是在担心杨念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纪阳更是心情复杂。
也许外婆的病跟那晚的意外脱不了关系,纪阳仍不确定她是否知晓真相,她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很陌生。其实纪杨在的时候就与外婆联系很少,顶多是在杨念同她电话或视频时顺便问候寒暄几句,真正见上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重症病房每天只能固定时间探视,他们来得不巧,只能守在外面。杨念打起精神问了纪阳两句考试的事,便不再说话,纪阳知道她此刻最想倾诉的对象是纪慕东,便走开来隔着重症病房的玻璃窗看里面躺着的人。
从窗户这边只能看到床上那人花白的头发和一张瘦得吓人的脸。以纪阳的视力,很容易看清床头挂着的病人资料卡:傅梦清,60周岁,急性心力衰竭。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的确就是初见时那个敏感神经质的老妇人。
纪母杨念紧紧攥着病危通知单,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虽然残忍,但这种时候纪慕东还是需要确认下:“妈还有想见的人吗?她娘家那边或者你爸那边?”
沉默了许久,杨念摇摇头,颤声说道:“小姨一家来过。至于我爸那边——我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提,偶尔逼急了就告诉我全死光了……”
“从来不跟亲戚来往,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没什么事能让她非常高兴或者很生气的。我受不了这种冷清寂寞,于是学没上完就离开她结婚了,当时是有些赌气的,可她也无所谓。有了杨杨后,她早退来帮我带孩子,我以为一切不同了,结果某天她突然又说要走,让我们没事不要再去打扰她。不管怎么追问连讨厌我的理由也不给一个。”
“我就觉得她不喜欢我……若是一直活在她讨厌我的世界里,倒能解脱。可几天前我看病历才知道她三十多年前就得了抑郁症,忌情绪波动、焦虑——是我太矫情,太自私,从来就只知道从她那里索取,却从未关注过她的感受。”
杨念陷入内疚自责的情绪不能自拔,一直低声絮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忆给他听。纪慕东知道妻子只是恐惧失去至亲。
纪慕东揽住她,收紧手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地陪在爱人身旁,许多心里的伤痛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只能理解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然而,没到探视时间,医生便让他们换上衣服进去监护室。所有人心里一沉,知道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其实傅梦清也不过是依靠呼吸机勉强维持一丝生气,别说交代遗言,就连最后看一眼亲人对现在她来说都吃力无比。
但她空白一片的大脑却在刚刚闪过一帧画面,似乎点燃了她仅存的意识,她奢想看到那个人。这个念头支撑她用尽全力开口要求见家属,看着走进来的几人,她的视线停在走在最末的少年身上只是已经不能看清眉眼。于是她使劲儿挥了挥还挂着点滴的手想让他走近点摘掉口罩,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手挪动了一下,垂到床侧。
杨念赶紧过去握住她的手,平放好。只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仍只是双眼直直盯着纪阳。
“婆婆。”
纪阳心有所感,摘掉脸上的口罩,轻轻唤了她一声。他曾经想过很多与外婆再碰面的情景,甚至想好应对的借口,却未曾想过两人的再见即为永别,不免嘘唏。
傅梦清嘴唇翕动,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咕哝着:“能再看到你,真好啊。”
她神智涣散的大脑因为这张脸而变得清晰,她爱的人,还有爱她的人……她应该很幸福的,她后悔愁眉不展着度过的大半辈子,但来不及了,这些人都死了,现在轮到她了。她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随着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傅梦清彻底失去了心跳。
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长“哔”,医生护士赶紧上前进行最后的抢救和确认死亡流程,无关人等被礼貌地请出了重症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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