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极不愿意去的，但被对方强大的气场压制着，没得选。
还好那些平日嚣张，人鬼不惧的怨灵，一见到他，全部是抱头鼠窜的份。
但凡他盯上哪只厉鬼，那后者便立刻逃无可逃。弱点的抖抖索索等着再死一次，厉害点的会冲上来跟他拼命，当然结局都相同。
只消他一伸手，便能隔空摄取目标身上的某种能量，有些鬼被摄取能量后还能勉强留一缕残魂，有些则是完全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我猜，他是死神，传说中狩猎亡魂的死神。
整晚，他除了在狩猎的厉鬼怨灵时稍微提起点兴趣，对着其他东西都跟对着空气一样，更是从来都不搭理我，好似我是他拖着的行李箱。
他不停地猎杀怨气重的亡魂，像是网游里的升级打怪，当然我并没有看到他有任何质的变化。
难道他是饿了，猎杀的目的是为了补给？
我会不会是他备着，零食？
明明都是鬼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悲催，顺其自然地死都做不到？一想到死神大人馋了吃掉我一根胳膊，饿了吃掉我一条腿——
挑挑捡捡，东奔西走，也不知道杀戮了多久。某天他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突然露出苦恼的表情，“还是要有个容器啊。”
难道我不是零食？而是要被做成容器，听起来更古怪恐怖——幸好，他并不是有意看着我说的，他只是正好把我当空气看自言自语来着。
死神大人又变幻成普通人的样子去找“纪阳”。奇怪，他不费任何周折就能找到此时正在别的城市某处的纪阳。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同事？朋友？兄弟？
死神要“纪阳”释放他的本体。
天啦噜，千万别答应！原来这家伙还有本体，放出来不得成大杀器！
然而“纪阳”只是小小意外一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闭上眼，任由对方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从里面抽离出某样无法形容的如烟似纱的物质。
“你就没有舍不得一下？”
“好吧，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这个从来不听召唤办事的法宝。”
他们拥抱道别，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既然是你的法宝，你管好他啊。
“恭喜你自由了。”纪阳明明在笑，却笑得勉强，“再见。”
口是心非，还是舍不得吧。
看他转身与我擦肩而过，越走越远，我鬼使神差地挥挥手，同他无声再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直觉“纪阳”不是坏人。
害怕也罢，恨也罢，讨厌也罢，嫉妒也罢。有一种预感，我好像，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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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死神开始了无止境的狩猎。
虽然没看明白他向纪阳拿的本体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有了本体，他的力量越来越可怕，能够在魂魄与实体间自由转换。
他日夜不停歇地猎杀怨气冲天的厉鬼，所到之处，亡魂惶惶不安。
一开始的视觉震撼过后，我麻木地看着他像农夫收割稻子一样收割那些不甘心消失的亡魂，有时候我还会开解开解那些吓得跑都跑不掉的腿软亡魂，“放心，你们太弱了，死神大人看不上。”
“那你呢？怎么不跑。”
“我？我和你一样弱，跑不掉啊。”
……
他在看似无序却一直遵循某种奇特的规律寻找什么。
后来，我跟着他来到一处红色的沙漠，这里被称为“死亡谷“。真的是死寂一片，连可供聊天狩猎的亡魂都没有。
他似乎变成雕像般站在无尽昏红之中，一动不动，等待着某个契机。
反正他就当我是空气，我无聊时就欣赏欣赏手表和鞋子，都是好牌子的，可惜找不到人炫耀。
月圆之夜，席卷而来的沙尘暴笼罩了我们，大自然的力量不容小觑，我真怕这场自然界的大风把我给吹飞，吹散。
他走进沙尘暴却跟走进自家小区一样，紧接着释放出让人心悸的力量，这些力量变得肉眼可见，自成繁复的图案。
刹那间连最细小的沙砾都被困住，凝在半空。风、空气、重力什么都不存在了。
风暴中心出现了个洞，看起来恐怖极了。但是他进去了，我躲都躲不掉。
踏进去后，眼前只剩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儿？”我失声叫出来。
“虚无境。我赐予你作客的权力。”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在这儿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仍是纪杨的番外。关于虚无境，下一章继续。
第42章 番外：另一种存在（四）
“我赐予你作客虚无境的权力。”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之后就不再管我，独自往前方走去。
困住我的禁制消失了，但在这个辨不清方向，甚至看不到地面的地方，我还能去哪儿？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然而那一身黑色斗篷渐渐融入这团无尽漆黑的空间，叫我无处可寻。
就在我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光，看不到任何东西时，却发现伸出手连掌纹都清晰可见，看来只是没有东西，这里就剩无尽的黑。
我惴惴不安地胡乱走着，脚下突然被绊了下，踢到了什么，那东西还发出声怪叫。
“哇——”我被吓得半死，连滚带爬跑出去老远，鼓足勇气望过去，看起来是一只黄色的小鸭，浴盆里常见的那种。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明知死神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回应，但我还是习惯地往前看，什么都没有，这次才想起来他走了。
我走回去，小心翼翼捡起那只柠檬黄的小鸭子，捏着它软软的身子，听它发出“叽咕”的声音，貌似我小时候也有只一模一样的小鸭子。
后知后觉中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里竟然可以碰到实物！
难道这就是“作客“的权力？
那他最后说的那句“在这儿等着。”是什么意思？
记得外婆也说过让我等，我却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
还能等着活过来不成？
一旦冒出这个念头，我停止跳动的心脏好像马上要蹦出来一样，可惜只是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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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小黄鸭，漫无目的地胡乱走。
除了能触碰到东西，我还是一只鬼，即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饿。
组成虚无境的似乎就是无尽的黑暗，却并不是一无所有，有时走着走着就能看到一两样东西。
各种奇怪的东西，刻着不知是图案还是文字的大石碑、擦得锃亮却没油的老爷车、被抠掉宝石的皇冠、比变形金刚还拉风的有几十层楼高的机甲……甚至有像是睡着了的怪兽和人类。
人对于未知应该是害怕的，但很奇怪自从被死神“赐予作客的权力”之后，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就像在逛花园一般悠闲。
静下来不动时，会觉得这里无时无刻，给人一种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的错觉。
幸好有“纪阳”的存在，我能从衣物的变化察觉时间的流逝，猜测他此刻在做什么。
人的感情很奇怪，我曾经害怕、讨厌、嫉妒、恨极了冒牌货，渐渐竟越来越依恋起他。
也许外婆说得对，我应该感谢他的存在，不然，我早就彻底消失。
我每天在虚无境走走停停，打发日子的方式就是捡东西玩，偶尔能捡到书或者笔记，只是未必是我能看懂的文字。
直觉死神应该走远了，反正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遇到他。
但是我遇到一个人。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皮肤莹润，五官无暇，连眼角眉梢都是那么精致。
一身古装长袍纤尘不染，身后的佩剑古朴厚重，无一不透露着传说中仙人般的飘逸空灵。
他脚步沉稳，眼神泠然，似有戒备。
“你是谁？”我很奇怪，之前见到过很多活物，但全部都是失去意识，如同被抽离了魂魄只剩身体保持着新鲜度一样。
“尊上是——虚无境的主人？”他说话的声音更好听。
我摇摇头。
他侧耳，微皱眉。
“你看不到我？”
“嗯，可能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他淡淡说道，不以为意。
这么说他以前是能看到的。
“我不是这儿的主人，被强制请来做客的。你呢，怎么进来的？”
“虚无境中间有一条通道，能够到达异界。但它的吞噬力太强，我被拽进来了。”
“中间有通道，找到就能出去？”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谁要在这儿做客！
他迟疑道：“应该是吧。传说虚无境，无时无刻，不生不灭。除虚无境的主人能自由往来，其他无论什么，有出就必有进，有进也必有出。”
“听起来有点玄乎。”我挠挠头，“不过虚无境的主人应该不在这儿吧，我待这里有大半年了，都没有见到他。”
“大半年？”他有些奇怪，“你知道时间？还能看到我？”
“我也不确定……可能因为我是鬼的缘故。”
我特别想跟他吐槽，你还知道虚无境是什么呢，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活了十几年，虽然死后天天跟这些怪力乱神打交通，可也没人给我普及知识啊。
“鬼？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死气。”
这话姑且当是在夸我。
“这边特别大，边走边聊呗，我领你。”我想起来他看不到，便伸手去拉他，却摸个空，“你？”
虽然看不到，但他感官很灵敏，觉察到我的惊讶，“你看到的是我的灵魄。”
寂寞太久，我做梦都想摸个活人感受感受有温度的肉体，管他男女。好容易我能碰到东西了，还是只能遇到鬼。
我无语。
“走吧，我能从你的动作辨别你的位置。”
一只瞎鬼都比我牛逼。
“你不像是普通人，你是神仙吗？”
“岂敢，修道者。”
“难怪这么厉害。我叫纪杨，你怎么称呼呢？”
“纪杨？”
“对，纪念的纪，杨树的杨。”
“我的弟弟也叫季阳，不过他叫云季阳。”
我突然有点乱，云季阳这家伙到底是谁？
彩蛋：
者欢找到了九尾狐被吞噬进虚无境的断尾，正准备离开，身后跟着掉出来一辆悬浮车。
“又有什么破烂垃圾进入虚无境了？”者欢看了眼车，还不错，用来追老婆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第三十六章 合约到期
首部戏终于杀青，这次天公作美，纪阳赶在除夕回到N市。他本想找SASA问清当初到底是谁爆料他比赛空降一事。只是佳节将近，纪慕东夫妻俩见他回来又是带他逛街买年货又是指使他做家务大扫除，大年初一去乡下看爷爷奶奶，后面几天亲戚聚会连轴转，抽不出个空。他想想也不是件光彩的事，的确是自己给人落下了把柄，现在追问也是毫无意义。
即便专辑销量不尽如人意，YIchen也不可能就让纪阳一门心思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必要的工作还是需要参加的。
譬如现在迫在眉睫的本季度营销计划。
“纪阳，你自己有什么建议？”SASA发话，会议桌上其他几人松一口气，盯着被点名的主角。
做一个高考状元收获的正场可比做一个明星来得热烈广泛多了。为了更多正场，纪阳目标高考状元……呃，虽然有点遥远，但志气可嘉。
纪阳老实说出心中所想：“我觉得可以将高考成绩作为正面营销点，SASA姐？你觉得如何？”
“那你确定能考个漂亮分数出来吗？”SASA一票否决，“纪阳，《篮球新人王》后期差不多了，而且等你高考成绩出来都已经过推广期了，倒不如捆绑江心皓和叶灵灵的恋爱绯闻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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