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晶被他一说，垂着脑袋，沉默许久。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 “傻冒”，迫不及待要在多年的死党跟前炫耀，炫耀票子、车子、女人。其实谁还不知道谁呢？
他永远没办法跟纪阳比，纪阳的耀眼是天生的，即使安静地坐在土堆上，也能让看到的人心生欢喜，喜欢纪阳是人追求美好的天性；而围着自己转的那些人呢，不过都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用些虚情假意罢了。
想到苦情处，他忍不住鼻子酸涩，眼中含泪。
纪阳看他可怜的样子，输出些正场到手上，然后揉揉他的脑袋，希望让他清醒些。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暴富横财更多只是让人得意忘形，空虚无度。
“你看你，又不用上台表演，抹这么多发胶，把我手都弄脏了。把头发洗洗干净，回去好好念书吧，学霸兄。”说着，纪阳嫌弃地甩甩手。
颜晶破涕为笑，笑完又哭起来。
“回不去了，我妈再婚，继父超级有钱，对我也超级大方。我妈要我别念书了赶紧回来，能捞多少多少，她这辈子没见过对自己和拖油瓶这么大方的男人，怕一不小心梦醒了，落个人财两空。”
“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不过——”你妈还真是个奇葩。纪阳只敢在心里嘀咕，怕说出来再刺激眼镜，嘴上安慰他，“你哭个屁，天大的好事啊。你拼命读书，我努力想红，还不都是为了钱，你妈想得通透。”
“算了，不提了，说好给你接风的，请你喝酒去。”
“嗯，我还要吃火锅，N市最好最贵的。”纪阳一点不客气。
眼镜就是个爱闹小别扭，却又很好哄的人。
吃吃喝喝的功夫，眼镜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老底全抖落给纪阳听了。
要是游优知道，估计又得气上半天。其实眼镜儿现在搞的影视工作室，除了他这个大老板，手下只有一会计和一打杂，工作就是从继父的集团里接点广告单子再招标代理出去，赚多赚少看他继父心情。
“所以，我就是个渣——呃，渣男……我根本没能力捧红她，顶多只能，只能给她赞助些服装包包……”喝得烂醉的眼镜口齿都不清了，还说得手舞足蹈，一不小心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纪阳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揪上来。
眼镜搭着他的肩，醉眼朦胧：“游优？优——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一只手将眼镜从纪阳身边拎了，扔到旁边的椅子上。
熟悉的威压，是者欢来了。
“嗳噫，太丢人了。吃个火锅喝得烂醉。”纪阳有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指着跟死狗般昏睡过去的眼镜打了个哈哈。
者欢弯下腰，单手撑在纪阳一侧，像从背后拥抱着他一样，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
星眸无波无澜，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为什么突然来N市？”
第53章 第四十六章 东尼的报复
“你为什么突然到N市？都不等我。”者欢的声音近在耳侧，有些委屈的质问挠得人心痒痒。
面上热烘烘的，纪阳以为是喝酒上脸了，酒壮怂人胆，真是一点都没错。
他舔了下嘴唇，反过来握住者欢钳制自己的那只手，“你的威压对我没什么用了。”
既然纪阳不想说，者欢也不逼迫。他满眼无辜注视对方，“你可是我的主人，我从来没对你施加过威压。”
桌上的手机响了，纪阳松开者欢的手，机械地重复道：“主人？从来没施加威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像个色狼一样，满脑子都在回味刚才握住者欢的手感。
“好吧，不是威压，是蛊惑。”
者欢不在的日子里，纪阳清醒地意识到，他总是被对方搞得昏头昏脑的，大概就是因为沉迷美色。爱美之心人皆之，承认这点也没什么丢人的。
这个讨厌又及时的电话是诚哥打来的，对方不正经地调戏了纪阳两句，在他乍毛之前点到为止，说出正事。
原来是东尼要在综艺节目录制现场搞手脚，作为歌手，纪阳参加这些综艺类，总归要表演一两首经典曲目。东尼想让纪阳假唱，中途切掉原声，并且把这一段录制下来，留下黑料抖到网上，恶炒之后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塑造假唱典型。
经纪人坑自己带的人也不是新鲜事，虽然跟东尼也认识了不少年，但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诚哥这么做就是向纪阳示好。
“行，知道了。谢谢诚哥。回头请你吃饭。”纪阳撂了电话。他清楚对方想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恐怕也就只能想想。
“你怎么都没说过请我吃饭的？”者欢玩着自己骨感而修长的手，似乎是撒娇地问。
“我还答应过请你看电影的呢，可惜不是我没钱，就是你没空。”纪阳故意耍赖逗他。
光是看浑身炫酷的者欢露出小懊恼的表情就很有成就感，如愿以偿，见好就收。纪阳坐直身子：“回答我一个问题。请你吃喝玩乐，任君宰割。”
“好啊，知无不言。”者欢坐到纪阳身边，单手撑着下巴，微微提起嘴角露出一边酒窝，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纪阳很想问者欢，有没有见到过纪杨的魂魄。只是当他望向对方那双纯净到仿若无机质般的黑瞳，深感这是个完全不可控的强大存在，对方的好脾气可能只对自己，并不包括其他人。
再想到东尼前女友的下场，或许他应该祈祷者欢没看到或者无视了纪杨的魂魄。
所以，随便问了句：“你怎么找到我的？”
者欢从外套口袋掏出只手机：“网上很多定位软件，随便买个安装，就能远程定位你的手机。”
还以为者欢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法术。纪阳大失所望。
“纪阳，你怎么变成两个了？”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晕乎乎地说着醉话。他揉揉眼睛，隐形眼镜掉了，爬起来从包里摸索出框架眼镜戴上，等看清者欢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擦，太帅了。哥们，要签我公司吗？准能红！”
者欢转脸看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镜，饶有兴趣：“好啊。”
“啊？”纪阳瞪着这两个人，一个皮包公司要签一个老妖怪？
“我说真的！”眼镜踉踉跄跄站起来，“我的工作室就捧你一个，我不信红不了。”
“男人的酒话千万不要相信。”纪阳心里不太舒服，者欢是他一个人的，要是红了岂不是要被全世界的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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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陈以祥以前跟自己开玩笑说：“得罪谁，千万别得罪SASA，她想黑你，一句话的事。”
归根到底，明星艺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的经纪人。
很快纪阳就见识到东尼的手段了。
赶回B市当天，手头排了两个通告。冯婷来不及去公司找团队执行拿具体活动内容，只好拜托他将电子版发过来，结果执行发过来一份艺人对外的官方工作计划，连录影棚具体地址都没有。
打电话过去不是占线就是敷衍着说“马上发给你”，一个“马上”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没回音。想到很快就是堵车高峰，冯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辆出租车坐上去兜圈，不然等下连打车都难。
幸好嘴长在自己身上，多问几个人，多转几个圈，总算是弄清地址，不至于迟到。
冯婷一脸感激，千恩万谢过电话那头朋友的朋友。挂了电话就骂：“东尼这个贱人，他让手下那几个人针对你，咱们回头一定要去唐董那儿投诉他。还有，这次拍戏你一定好好表现，争取留在张总那边，我看他挺欣赏你的，何必待在音乐部。”
“可我还想唱歌。”纪阳想开演唱会。他去看过别人的演唱会，整个体育馆内正场纷飞，那情景像是满天的繁星全都只为舞台上的那人而生。能量源源不断，强大纯粹。
两人到了才发现这是个关于美容的谈话节目，东尼故意没有把节目要求“艺人自带私人护肤品和彩妆用品”的附件发给他们。
纪阳两手空空，经常一起跑通告的女艺人看不过他这么可怜，从自己如山的化妆品堆里拿了一瓶粉底液塞给他。
冯婷还想厚着脸皮再到处去借点凑凑，纪阳抬手拉住她。
“一瓶就够了，因为我是实力派男歌手啊。”倒是挺会给自己台阶下，不过难免给节目组敷衍的感觉，而且整个节目里纪阳的话题和镜头也少了很多。
接下来那一场通告就是诚哥电话里提到的，到纪阳单人表演时，工作人员会要求他现场对嘴唱。
纪阳找到节目导演，导演无奈说这是他的经纪人东尼提出的要求。
没辙，纪阳只得联系对方，“东尼总监，这场录制是卖门票的，观众里有不少我的粉丝，我想她们费钱费力来这儿，也不是为看我对对口型的。”
“你自己的现场是什么情况相信大家都清楚。”东尼在电话那头冷哼。
“我不清楚。”纪阳有点窝火，“我倒是清楚你想炒我黑料。反正这种情况，我是拒绝录下去的。”
“这是营销手段，作为经纪人我有权做出如何宣传定位的决定，你不愿意配合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工作无限期停止，你可想好了？”
谈判无果，纪阳挂了电话，朝冯婷说道：“你去跟节目组负责人说，我不假唱，他们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对此，节目组负责人也很火大，因为艺人和公司内部的矛盾，影响到他们的录制，简直是不敬业至极，他态度强硬地取消了纪阳的表演，让对方全程当壁花坐完整场节目。
节目录制时，纪阳写张小纸条，让冯婷拿到自己的粉丝“阳光”们的区域悄悄传阅。
“对不起，因为突发状况，今天节目不能给你们现场表演。结束后先别走，送给你们一首歌，我自己写的。”
明亮的舞台上，工作人员忙着收拾道具，清场。
纪阳借来一把吉他，坐在舞台台阶上，没有话筒，没有音响，旁若无人地唱起来。
我梦见 雨滴落进眼睛 变成泪
我听到风声划过耳边 不断安慰
我想起阳光照进心底的暖暖滋味
如果重新遇见你 我会改写糟糕的剧情
如果再跟你并肩走 时间也为你而暂停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让你哭泣
你是否看到我四处找寻你的身影
如果重新遇见你 你是否还会把我记起
如果再跟你并肩走 你是否还能和我一起看风景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让你哭泣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这是唯一我所能说
你是否听到我的对不起
第54章 第四十七章 桃花运
东尼说到做到停了纪阳手头所有的工作。他和冯婷本想去找负责人唐生主持公道，才知道在ENNI想越级见到上层领导没那么容易。
唐生虽然在ENNI有办公室，但他更多时候都出差在外，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助理传达布置。
其他部门不能越界干涉每个经纪人的决策，除非是彼此谈好借用合作，在特定时间和工作上有协同处理的权力。
艺人想投诉自己的经纪人也可以，投诉人直接向人事提请投诉内容，由人事、企宣、市场、财务、客户等各部门代表和经纪人艺人多方投票，如果觉得经纪人的决策没有问题，那么艺人投诉也没用；同理，如果投票结果认为经纪人的决策有碍艺人发展，会直接将艺人调离该经纪人团队，并且对该经纪人作出严重警告和财务处罚。
纪阳他们将投诉递上去，但却没抱什么希望，公司这一项投诉机制对于新签进来的艺人太不公平，当然本来也很少新人就这么嚣张投诉经纪人的，大多能忍则忍。
“看来，只能等了。”纪阳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他去了一趟Q市，还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夕阳给他披上了一层金纱，精致的侧脸带着些许忧郁、些许迷茫。
可能是受过多年专业艺能培训，也可能是长大变成熟了，纪阳的身形变得比从前修长好看许多，即使只是随意站着，也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我帅气我自信我全宇宙第一帅的高逼格。
“幸好我们提前接了戏。我不信戏拍完了唐生还不回来。”冯婷过来给纪阳收拾东西，她也知道这次自己惹麻烦惹大发了，不敢多提。
于是，换个话题八卦地问：“你那天的歌是写给游优的吗？”
纪阳回过头：“是写给一个人的，但不是她。”见冯婷表情奇怪，似乎想歪了，连忙解释，“喂，别乱想，绝对不是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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