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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奴的日常——一品舟

时间:2017-03-07 18:15:05  作者:一品舟

  外头越说越难听,终归还是同情卫诚的居多,轮到云娘身上便是羞辱的成分为主,她救人是义举不假,可女人最重要的名节已丢得干干净净,合该早些结果性命以祭清白,哪能真仗着从前的恩情嫁给卫诚。
  脸皮厚到如此地步,当真世所罕见。
  老管家看着云娘这模样有些不忍心,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也听了些,云娘一个没有母族依傍的弱女子哪招架的得住,若大少爷果真真心敬重她也好,至少有个念想,谁知……
  “所需皆已备齐,夫人无需再为晚宴担忧。”
  “有劳张伯。”
  这位是卫府的长辈,云娘对他十分客气,事实上卫府上下除了纹枢之外对老管家都极客气,可只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老人家心有愧疚,瞧她这般懂事老管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犹豫好些时候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夫人,容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如若果真忍不下去——离开卫府罢。”
  意外听见老人家说出这么一番话,云娘忍不住红了眼眶。
  “卫郎只是一时有些想不开,我不怪他,这本就不该是他的错。”
  云娘越是大度老管家就越是觉得羞愧,如若当初不是亲眼看见大少爷推开云娘,他怕是到现在都跟外面的人想得一样。
  他们以为她命好,却不知她日日身在地狱。
  “我不怪他……”
  云娘突然哽咽地道,
  “我只求他能给我一个孩子,好歹给下半辈子留个念想……”
  她说得可怜,许是多日来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泪水似雨水般往下滴,叫老管家越发觉得卫诚没良心:从前受了人家的恩,哪怕是不想娶呢,将人好生安置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好,好过如今关在将军府过着有名无实的日子,还平白叫外头的人骂得这么难听。
  人心都是肉长的,下定决心过后老管家咬牙道:
  “夫人放心,子嗣一事老奴有法子解决。”
  让一个男人留后,可不止心甘情愿一种办法。
  **
  “这种后天所生的变态大多还受世俗道德伦理所限,心中自有一把善恶的秤,一面变态着,一面还想当个好人,哪怕只是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
  占据道德制高点,骗别人,同时也骗自己,叫所有人相信他伤害别人是因为对方不好,或者说是为了对方好,从而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对,对方不老老实实任欺凌就是罪不可恕。
  纹斛挥了挥手里的小木棍,让卫宁捂住耳朵不准听下面的内容。
  卫宁乖乖捂耳朵,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悄悄蹲在纹斛脚边当自己不存在。
  撵,撵不走。
  再撵,拽住纹斛的衣服,还是不走。
  纹斛眯眼,妥协性地拍了拍卫宁的头。
  凶悍如卫宁自然不可能不还手,于是他也伸手学着纹斛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看这力度,远远不够把天灵盖拍碎。
  邓家兄弟一脸懵逼——师父师父,此人身上有妖气!
  纹斛竟然没被拍死,组织好言语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课:
  “这样的人往往风评极佳,想要寻到蛛丝马迹唯有从他亲近之人着眼。”
  纹斛仰头看了看身边的卫宁,昔日瘦弱矮小的少年已完全长开,如今的他高大英俊,眼里不见半分阴霾。
  “凡事皆有迹可循,隐藏得再好总逃不过朝夕相处之人的眼睛,你只需仔细留意,若他亲近之人举动间有畏惧之色,此人多半不是善茬。”
  有了提防,许多细节就不再容易忽视,自此撕开的口子越绷越大,直至完全揭开那层假面具。这就是所谓的用别人的血泪教训来回避自己面前的坑,抑或者说踩着倒霉鬼的尸骨走自己的康庄大道。
  纹斛和阿宁从前都是被踩的那个,踩得多了,自然也练就了一身自动识别技能。
  朝云五子继续懵。
  万贯跟着懵。
  说来容易做好难,哪能这么轻松就学会的?纹斛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叫各位稍安勿躁。
  “先生说,学以致用。”
  纹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缝衣针。
  “所以我们今天开始来玩找变态游戏,我会把你们关在后山的那座废弃的宅院里,私下从你们之中选一个人,让他每天揍另一个人一顿,如若十日之内你们找不出来这两个人——”
  纹斛捻针一笑,
  “我会负责把阿宁砍掉的部分缝回去,诸位无需担心。”
  “自然,十天之内被抓出来的那两个人也是,你们也无需担心。”
  鸡皮疙瘩当时就起来了,可下学后没多久就消散干净,没人会把纹斛说的话当真,毕竟他不可能真胆子大到在朝云山的地盘收拾朝云派的人。出于尊重,也出于好玩,当三代弟子也回来整齐过后,一群胆大包天的二傻子在纹斛把他们关进后山废弃的那座宅院之时欣然接受了。
  院墙高也不怕,他们有轻功,一蹦一跳就出来了。
  当天晚上纹斛还亲自进了宅院,送来晚饭与他们好吃好喝联系师生感情,气氛相当活跃,远游归来的朝云派上下三代好好感受了一把家的味道。
  吃完。
  落筷。
  乒铃乓啷晕倒了一堆。
  “对我这么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警惕性都这么差,看来……”
  纹斛悲天悯人地拍手,
  “不弄死几个是改不掉这性子了。”

☆、第034章

  “我们卫家终有一天会交到你的手上,卫家声誉,容不得半点疏忽。”
  “你姓卫,其次,才叫卫诚。”
  他是卫家长子,是卫氏一族未来的希望,打从记事起,每天就有学不完的东西,受不完的罚,以及看不完的失望。
  父亲总对他感到失望。
  “我总有一天要把卫家交到你手里,可你看看,如今的你连你弟弟都比不上。”
  卫宁比他小了两岁,因为得了晋阳真人二弟子的眼缘,很小便离家修行一年才回一次,母亲平日里总念着她的宁儿在外头受苦,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幺儿,哪里顾得上近在身旁的长子。父亲眼里倒是有他这个大儿子,只可惜还不如母亲一般对他视而不见。
  “你也不过是占着嫡长,除开这些你还有什么资格做卫家的顶梁柱。你弟弟自小体弱没法子习武,可你看看这才多久?抵得上你十年的功夫!”
  他们卫家是马背上拼下来的家业,族中男儿个个都以武为先,他的天赋确实不如卫宁,父亲每每提起弟弟的进步都会连带着将他喊去训斥一顿。
  他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敌不过卫宁的灵光一现。
  年龄带来的优势逐渐缩小,父亲眼中的失望也逐日刺骨。母亲自豪于自己幺儿的惊人天赋,却看不到长子眼中的恐慌,整个卫家,他连一个诉说心中恐惧的对象都没有。
  他是卫家长子,理应强大,不强大,天理不容。
  他一直熬着,撑着,可不管怎么熬怎么撑,不管多努力,卫宁都跟厉鬼一般紧紧追在他身后。
  拼了命也跑不快,他跑不快,只能让追的人慢些。
  “你这个疯子。”
  纹斛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卫诚只能无奈地拍他的脑袋。
  “你还小,自然不懂这些。”
  你不是长子,哪里懂这些。
  他这么做,也是为阿宁好,强过嫡长子的次子,多是不得善终的。
  似如今这般,就是他最大的善。
  **
  杨靖总觉着纹斛不是个坏人。
  他仍记得当初在皇宫里,他护着李丰杨的那件事,所以哪怕如今被害得武功全失,他仍旧相信他是出于好意。
  “妈的,竟然是化功散,他怎么弄到手的!”
  邓冲海气愤地朝地上砸了一拳头,万贯捻须沉吟片刻道:
  “我给他的。”
  邓冲海:……
  “当初他说想看看化功散是什么样子,我念着人家给咱们免了束脩,总不能连这么点小事也不答应,所以……为师也是没想到。”
  吴昔面无表情地看着师父在那儿语重心长,看完总觉得师父这样做不对。
  “他就说想看看,您给他看一部分就好,多了咱们还得花银子再存些。”
  他们没银子了,可不能出手太大方。
  李丰杨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和大师兄,他从前觉得这俩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可是从皇宫转了一圈再回来,他发现哪里好像不太对。
  抠了抠脑袋,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没事儿,本来就是要好生学,咱们仔细找,看着还挺好玩儿。”
  大多数人都抱着玩儿的心态在闹腾,每天有人送吃的来,肚子填饱了过后天大的事也能往后延,大家其实都没把惩罚当回事,开心了仔细找,厌倦了就在宅子里睡大觉,不用练武,不用忧心没钱往后日子不好过。
  十天的时间过去,人自然没找到,所幸大家比较团结,万贯发话,被提前暗示过的那个人和被打的那个人主动站了出来。
  纹斛看着面前这两个红光满面的家伙,也没责怪,只向卫宁点点头。
  手起。
  剑落。
  方才还站在面前的两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血,渐渐浸湿了衣襟。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你疯了!”
  邓冲天冲过去要救那两名三代弟子,却忘了自己如今一身功夫使不出来,连一拼之力也没有,被一脚踹到旁边过后不知伤了哪里躺在地上如何也爬不起来,这些日子卫宁的温顺服帖竟叫他们忘了,这是个不把杀人当回事的人。
  没有是非观。
  没有善恶之分。
  一身武艺却难逢敌手。
  这样的人一旦被心性歹毒的人利用,其后果不堪设想。
  “薛纹斛!”
  李丰杨大喝一声要扑过去同纹斛拼命,却在释放出杀意的下一刻被卫宁抓住扔了出去,期间不断有人气不过想冲上来找二人算账,卫宁一个人挡在纹斛身前,面不改色地将他们一个不漏地踹了回去,踹完收腿,转身,走到纹斛身侧立定。
  纹斛自始至终没挪动半步。
  “做得很好。”
  纹斛拍拍卫宁的手,拍完让他把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两人扛了起来。
  “你要把他们带到哪儿去。”
  杨靖方才一直站在一旁,他始终相信纹斛,所以今天见到的这些才让他尤为震惊。
  他不信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会杀人不眨眼。
  他们之间半点恩怨也无,纹斛甚至不认识他们!
  “我还真认识。”
  纹斛对着杨靖笑,笑得陌生,笑得让人打从心底惧怕。
  “我认识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杂使的仆役,你们的家室,性情,地位,不说十成,七成已经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他习惯了戒备所有人,哪怕已经脱离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他仍旧习惯了将周围人的喜好来历摸清楚。朝云派加上仆役也不过几十个,不说皇宫,连将军府的人都比不上。
  想要从一群毫无戒备之心的人口中套出这些话,再简单不过。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别指望我会做什么好事。”
  “游戏才刚开始,这两个人被淘汰出局,剩下的……咱们接着好好玩儿。”
  “游戏不结束,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
  越是往下查,摆在努勒面前的事实就越是让人心惊。
  王淑妃,王丞相,甚至于他最信任的林长裕,都牵涉到了这件事中。
  一个个,串通好了要将纹斛至于死地。
  他的纹斛,他的纹斛……
  努勒眼前再次出现了纹斛在城墙之上笑得毫无眷恋的场景,那时的他只觉纹斛狠心,如今方才知晓,狠心的人其实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冤枉,陷害,他不仅毫无所觉,还让人当着他的面朝纹斛背后射了一箭。
  每每闭上双眼,脑子里就会不断回放纹斛跌落进夜色之中的场景,他发了疯地让人推开宫门去墙外搜寻,可除了一滩殷红的血迹,什么也瞧不见。
  一汪鲜血,夜夜入梦。
  每当他从梦中挣扎出来以为已纠缠了一整宿,可睁眼看,夜色正浓,噩梦仍旧狞笑着等他再次闭眼。
  御书房中,落针可闻。
  谁都不敢在这当口出声,生怕下一刻那无形的怒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来,恰在此时,荣喜宫来人说淑妃娘娘方才梦见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哭闹不止要寻短见,谁都劝不住,这才来求圣上屈尊过去瞧瞧。
  同样的戏码每隔两三天就要上演一次,从前的努勒因为愧疚总会丢下手边的事赶过去,可如今……
  唯有冷笑一声。
  “来得正好。”
  他曾经心疼这个女人,是他的无能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然而事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摆驾荣喜宫——朕倒要看看,她这痛失爱子的疯癫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
  卫家的宴席请的人并不多,不过是从前的京中旧友及其亲眷,自然也请了几位颇有声望却于朝政没甚干系的人。
  旧友小聚,只谈交情,不涉朝政。
  “当真是天意弄人呐。”
  列席诸位皆是京中旧贵,虽说如今也颇得看重,可到底没了往日的风光,自然,从前最风光的那几个,除了卫诚之外都没再出现在这里。
  旧友相聚,从前满当当一桌子人,如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多出来的那几个位置免不得引人唏嘘,自古阴阳两隔便是最好的下酒菜,今日重逢,自然要多敬泉下之人几杯。
  “还是卫兄好本事,昔日瞧不出你我高低来,如今大难过后倒是炼出了真金,陈某佩服。”
  能与卫国公府嫡长子交好之人身份定然也是不俗的,只如今在卫诚面前都失了颜色,嫉妒肯定有,可到底还是敬重的多。
  “那也是卫兄应得的,我徐立三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重情重义之人,咱们卫将军不仅仗打得漂亮,为人更是我们比不上的,五殿下和六殿下什么身份?你看看,不过是冲着从前的交情,他竟然敢在圣上面前保他们,更了不得的是圣上竟然还应允了!”
  “是极是极,卫兄高义,愚弟难及万一啊。”
  “诸位谬赞,诚愧不敢当。”
  赞美之声越来越多,卫诚自然不敢受,他越是谦逊不娇,大家越是觉得他品行高尚,觥筹交错,酒不自觉地抬了一坛又一坛,大家喝得尽兴,自然顾不得日常体面,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堆,累得下人们来料理后事,女客们早送了回去,剩下的这些个耍泼还要喝,死活不肯走,只得安置在了客房,卫诚自己也喝得四肢发软,余事只仰仗云娘一人去张罗,他强撑着叫人端来醒酒汤,喝完过后,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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