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看见我?”
“嗯,我有阴阳眼,书里说了,这是一种特殊的体质,很适合修炼。”
“那你是修仙者?”
“嗤!你多久死的?”
“三个月,就是从这里滚下去死的,我要是不拦住你,你就和我一样了。”
那人愣住了,好半天喃喃地说:“谢谢。”
“不客气。”
“其实我见过你。”那人在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我叫晨昱柏。”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你弟弟是个大明星,叫做晨子曜。他的工作室就在我公司的隔壁,那天你从窗户飞下去的时候,我见过你……我认识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晨昱柏的表情很微妙,没想到这里会遇见一面之缘的熟人。
那人还在说:“我知道你死了,我就是捡到你的钱包才不小心摔下来的,你回来,是打算去投胎的吗?”
“钱包给我。”晨昱柏心中一喜,往前飘了去。
“别过来!”那人看来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放下,又拿起了脖子的红珠子,“你好好说话,突然靠过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鬼!还是个厉鬼!很危险的!”
第一次从别人嘴里说出自己是厉鬼的事实,晨昱柏站住了脚,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是厉鬼。”
“你怨气那么大,怎么不是厉鬼呢?身后飞着的都是怨气啊!那么可怕!我也是见过鬼的人了,你是最吓人的一个了好不好!特么怎么还是个翅膀模样,你是要去地狱当黑天使吗!?话说你的怨气怎么回事?像是梳了辫子一样,好奇怪啊?所以你看着还和常人没差别。卧槽!越想越奇怪,你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你修炼了什么功法,还是说得了什么宝物了?难道你生前就有法力?不对啊,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敢说你肯定有奇遇!”
这人有点话唠。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紧张的。
不过晨昱柏成功从他话里听出很多的东西。
他是厉鬼,而且和其他鬼很不一样的厉鬼,而自己的变化显然都来自于自己额头里的圆石。
那人一口气说完了很多话,然后蹙眉看着晨昱柏,说道:“我看你也是一只好鬼了,你看你刚刚还救了我,而且你守着我也没用,我有法器你也伤不了我,要不咱们商量一下,你帮我带个纸条出去,我帮你了个心愿,你看,公平交易,你……”
“可以。”晨昱柏干脆地回答。
还准备说什么的男人闭了嘴,吭哧了半天说道:“我叫左言。”
“嗯,天亮了我就出去帮你喊人。”
“哦,谢谢……你,你的心愿呢?”
“拿着我的身份证和存折卡去旅游,世界各地,卡里有五百多万,不多,都是你的。”
“诶?啊!”左言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心愿,晨昱柏知道自己不先解释,对方可能反倒疑神疑鬼,于是便说:“既然你知道子曜是我的弟弟,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死了的消息,我希望他以为我平安地活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所以我真正的请求是,你不能告诉子曜我死了的消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行,我需要你发誓。发誓后,钱就是你的,是你办事的钱,也是报酬。”
左言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最后喃喃地说:“晨子曜还真有一个好哥哥呢。”
第19章 白眼狼
交易就这样谈妥了,没人会拒绝送到手边的钱,更何况在这个前提上还有自己的一条命。
天快亮的时候,左言疼得晕了过去,晨昱柏记下这处的位置,便飞了出去,很快地找到了巡山人。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难办,他可以在人前显出身形,脸上也没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将巡山人引到左言摔下来的地方,出于责任,巡山人必然要下去一探究竟,等到了中午,左言就被救出了山去。
晨昱柏跟着左言一路去了医院,梳洗了一番上了石膏的左言躺在床上,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不过20岁左右,但是左言告诉他已经24岁了,目前在一家经纪人公司做实习助理,没有特定跟着的艺人,属于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一块砖。
这次他休了年假出来旅游,决定爬山登顶的时候看见了晨昱柏的钱包,因此失足摔下,险些落下跟晨昱柏一个结果。
晨昱柏觉得他话中有假,可能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但是他觉得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最后,左言在病床上很赧然地说道:“那个,五百万是真的吗?我可以用吗?”
“你没有钱付医药费?”晨昱柏一语道破。
左言脸色通红。
“不行,除非你想被警察抓住。”晨昱柏说,“我失踪三个月,警方正在调查,这个时候你用我的卡取了钱,很危险。”
左言愣住,继而一副你特么玩我呢的表情。
“我包里有些现金,没看见吗?用那些吧。”
“那剩下的钱怎么取啊?”
“明天就出院,去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我会让摄像头失控,你可以先去柜台取50万出来,这是预付金,够你到处玩一圈的,剩下的钱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我就一次性给你。”
“结束是多久。”
“到子曜相信我很好的活着,并且对我的存在不再关心了为止。”
左言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发现了眼前的这个鬼的眼角流出红色的血泪,配上那副冷漠淡然的表情很吓人,却又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心酸。
他不再说话了,被人救了一命,还白捞了50万,还计较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左言办理出院,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了机场,直飞到了h市,与这里呈对角,位于华国的最北方。
他坐在飞机的座位上,身边站着一只别人看不见的厉鬼,红色的衣服,冷峻的容貌,身后有着黑色翅膀的一样的虚影。
他在和鬼做交易,早晚会下地狱。
他想。
……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那之后晨子曜将当天的和之后三天的录像全部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熄灭的烟蒂堆满了烟灰缸,屋里弥漫着怎么都散不去的烟味。
电脑前,一夜未睡的两个人满脸的憔悴,再不是那风度翩翩的大医生,也不是粉丝千万的大明星,一夜焦急地寻找,最后得来的依旧是一个悲伤的结果。
人,没有下山。
没有下山。
没有下山是什么意思?
三个月了,都没有下山……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抓着,喘不过气来,悲伤在四肢百骸里流淌着,崩裂出疼痛的伤口,然而却不敢开口说上一句话。好像一旦开口,那个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太阳从地平线的尽头生出,灰蒙蒙的天空染上窗棂外的一角,视频的时间跳到了最后一秒,晨子曜将视线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最后缓慢的将手埋进了掌心里。
时间像是静止了。
他张开嘴,好似缺氧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着,尾音变得颤抖而潮湿。
陪着干熬了一夜的泰华松开了自己紧紧抓着的玉观音,跪在了男人的身边:“哥,哥,咱们先别那么快确定,人还没找到呢,万一从别的地方下山了呢?没找到人就代表还有很多可能。咱们先别难过,晨大哥要是人还活着,你这不是折他的寿吗?”
早上来接班的民警也在身边劝,滨海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才抽上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话说的好听,但是到了这个份上,没事人会三个多月都没有消息吗?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民警去接了电话。
“哦,发现山上有人遇难?”
“……”
“嗯,行马上过去。”
所有的目光看过来,滨海站了起来,晨子曜也抬起了头。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好似抓住了那最后一根稻草,渴望一个救赎。
“呃,那个,报案的称是一个年轻人,昨天晚上爬山出的事,姓左。你们认识吗?”民警不忍心地说着,也在心里惋惜,是啊,为什么不是呢?
“哥。”泰华抓住机会,将晨子曜扶了起来,“你一夜没睡了,我送你回去休息,等会他们上山找人的时候,我会安排人跟着去,你休息一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对不对。”
晨子曜站稳,将他的手挥开,看向了民警:“我和你们一起上去。还有周边的小路上的监控,你们人不够我出人,钱不够我出钱,一定要找到人。”
民警在前面开着车,停了一夜的大越野就跟在后面,车里坐着晨子曜和滨海,泰华则在副驾驶位上打哈欠,开车的是早上赶过来的助理,往着青城山的方向去了。
晨子曜一直低着头,眼睛耷拉着就像是在睡觉,但是他的手却紧紧地绞在一起,仔细了看才能够发现正在微微地颤抖。
滨海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开,看向了车窗外面,太多的话想要说,心底的埋怨简直堆积成了山,但是总觉得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存在着,这样的埋怨还为时过早。
到了景区大门口,景区的安保人员正在集结,准备上山救人。
民警走到他们面前,说:“我这里有个失踪人口的报案,已经确定人是在景区里失踪的,希望你们找一下,嗯……人骨之类的。”
在不远处听着的晨子曜的身体晃了一下,简直站不稳。
骨……人骨……
滨海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晨子曜的领口,撕心裂肺地大喊:“三个月啊!他妈三个月啊!人都烂了!”
晨子曜看着他,开合着干裂的嘴唇,眼神呆木。
“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爱他吗?你就这样爱他!喜欢他的!啊!人不见了三个月你才发现!这就是你说的爱!”
滨海怒吼着,一把推开了想要捂他嘴的泰华,泰华一屁股摔在地上,滚了一圈。滨海还抓着晨子曜的衣领嘶吼:“他对你多好啊!啊!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他把你从小养到大啊!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啊!问你呢!晨子曜!你他妈就是个白眼狼!人渣!”
“哥,哥!”泰华又飞快的爬回来,再次捂住了滨海的嘴。
滨海顾不上管他,抬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晨子曜的脸上:“白眼狼!”
“呃。”晨子曜踉跄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捏紧了拳头想要打回去,却看见滨海的脸上遍布泪水,怨怼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却怎么都挥不出拳了。
民警拽住了滨海,冷静下来的滨海走到了远处,低头猛抽烟。
有早到的游客围了上来,眼尖的泰华抓住任何一个举起了手机的人开始公关行动,两个助理也被叫去帮忙,一时间晨子曜的身边再没其他人。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山,想着那个上去了再没下来的身影,一个念头突如其来,自己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回到家里,那个人也不在了?
胸口猛地一疼,好像是被利刃狠狠的捅进去了一样,疼的他无法呼吸。
人员很快就集齐了,先去救人,然后再搜寻。泰华瞪着通红的眼珠子,一边去赵导那边请了假,一边找人集结当地的村民上山搜寻。
中午的时候,报警的人获救了,晨子曜在更高的地方看着下面被一群人抬出的人,眼底闪着凶光,为什么被救的是你,而不是我哥?!
一天的搜寻没有结果。
这反而是个好消息,就像泰华说的,人没找到,就是好消息。
天黑下了山,泰华再次劝晨子曜回去休息,晨子曜却决定再去警局一次,再仔细地查看那几天的录像,说不定,说不定就是自己看漏了呢?
他坐回到电脑前面,屏幕的流光在他的眼前划过,眼睛渐渐地看不清楚了,抬手一摸,原来是泪。
回过神来,他脱力一般地仰倒在了靠椅上。头顶的灯光太亮,刺的泪停不下来,他抬手捂住了脸。耳边传来睡觉的鼾声,滨海连续熬了几天的夜,终于挺不住,近乎昏迷一样地睡了过去。真累啊,可是一闭上眼睛,那张脸就在眼前来回地晃,一颦一笑,既温柔又强大,那个一手撑起自己世界的男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如今回想,脑海最后的记忆竟然那么不堪,不过是不耐烦对方的挽留,无意间的一个挥手,却打掉了那个人所有的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用着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脑袋里最后的记忆怎么能这么的不堪?
瞧瞧,我都做了什么?
无法忍受你的日渐老去和安静得好像死掉的生活方式,想要走到更加热闹激情的世界,想要得到一份大家祝福的感情,想要去做那些任何的与你无法达成事,于是我选择了头也不回地走掉,哪怕你那样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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