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晨昱柏拍了拍掌心,转头看向了兀亖。
兀亖说:“你走吧。”
“前辈?”晨昱柏蹙眉。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机缘,末法时代,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最后一块净土,我会在这里一直修炼,直到突破禁锢,飞升离开。”
晨昱柏欲言又止。
“你的人情我记下了,待我看完青城的典藏,自然会还给他们。就算帮你还上一部分欠下邱先子的人情。”
晨昱柏面色轻松了起来,露出了淡淡的笑:“谢谢。待我解决完琐碎的凡事,会来这里找前辈。”
“随你,不练忘尘,你想要解脱没那么容易。”
“……”晨昱柏无语,他知道这个黑衣兀亖有那个白衣兀亖的记忆,知道自己和子曜的纠缠,只是自己已经决定放开手,又能有多难。
兀亖见他脸色轻松,也不再解释。在他看来,若是执着是天下间最珍贵的品质,那么偏执,就是最可怕的劫难。
晨昱柏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前稍微耽搁了一会儿,兀亖传授了他炼化法阵的口诀,让他初步控制了这个小五行世界。得到了邱先子前辈菩提石的自己也是最适合炼化这个小五行世界的人选。
从今以后,小五行世界封闭,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自己要是回不来,兀亖就会一直在里面修炼,要不飞升,要不寿元结束,就这两个选择。
最后,晨昱柏忍不住问了一句:“我,需要和左言说些什么吗?”
兀亖看他,眼底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无需。”
晨昱柏心里沉了一下。
自己能够感受到左言对兀亖的依赖,也能够感受到白衣兀亖对左言的在乎,可是在自己眼前,这个黑衣黑发的人,他的眼底只有冷漠。
就像他说的,他修的无情道,从前、现在、未来,从未动情。
……
离开青城山,回到b市,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虽然一来一回也不过耽搁了三天的时间,却经历了太多的事,很多的疑惑都解开了,最主要,晨昱柏发现自己已经有了退路。
若是这世界容不下自己,若是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自己至少还有个安全的地方回去,那里还有一个冰冰冷冷一门心思修仙看似冷漠实际上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好友”存在。
那种有了归处的感觉和迷茫不知所谓的状态是完全两回事,晨昱柏很庆幸自己这次和兀亖一起离开,就好像是找到了未来一样,对“活着”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到了子曜入住的这家医院,从窗户钻进去,晨昱柏就发现着屋里的气氛很不对。
子曜坐在病床上。
左言站在床尾。
两人的面色都很不好,左言的眼睛瞪的很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晨昱柏犹豫了一下,没有出现在左言面前,而是走到了左言看不见的地方,听了起来。
子曜在沉默了一会后,沉声说了一句:“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我哥在青城山?那里究竟有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需要和我交代!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是他弟弟你都不知道,你问我?究竟你是他弟还是我是他弟,他不愿意见你,你拿我撒什么气!你扪心自问,是谁把事情做绝了,闹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见过你哥,怎么就你看不见你哥!摆明了诚心不想让你看见!你就不能自觉一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老黏糊什么啊!我看着都难受!”
“别和我臭贫!你有什么立场在我和我哥的这件事上说三道四!他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好的突然就走了!我就不信他没点儿理由!你觉得不在乎,怎么样都行,那是因为人在你心里不重要,你可以不需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去那里干什么!可是我不行!牵肠挂肚,你懂吗?这种感觉你懂吗!?”
这句话一下似乎一下戳到了左言的神经,谁说他没有在乎的人,没有牵肠挂肚的人!只是,只是他之前连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惦记,不见面似乎的黯然神伤,见面时候的欣喜若狂,直到再被无视的手脚冰冷!
他怎么不知道啊!
怎么不知道啊!
“我怎么不懂!我也想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去青城山干什么了!你逼着我问什么啊!他们说飞就飞!说走就走!我不过两条腿,我去哪儿追去啊!连句话都没交代,我特么不急啊我!”左言忍不住的抱怨了起来,一想着兀亖当时都不看自己一眼,眼眶就有些红了。
晨子曜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他们?他们是谁?还有谁?”
“能把柏叔带走的!拦都拦不下的!你又看不见的!能是谁啊!另外一只鬼啊!”左言也是崩溃了,叫嚷了起来。
“另外一只鬼?还有?”
“很奇怪似的!以为这世上就柏叔一只鬼呢?多了去了!比柏叔厉害的也多了去了!”
“那鬼是谁?”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为什么带我哥走?”
“你问我问谁!”
“你肯定认识他,他是谁?说实话!”
左言嘴巴张开,复又闭上,撇了撇嘴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你也看不见他们。”
看不见。
看不见!
又是看不见!
这是晨子曜最大的痛,他瞪着左言的眼睛,疯狂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他撑着床,已经准备站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是内心在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够安抚下这焦躁的内心。
可是,没等他站起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孙彬。
孙彬这些天也瘦了一圈,进门像是没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人,直接说道:“泰华终于被找到了,以为躲回了老家都完事了,这团烂摊子,我不告得他倾家荡产,我不信孙!”
晨子曜凝聚的气势一散,撑起的手臂又软了下来,重新坐回到了床上,将视线从左言身上收回,看向了孙彬。
孙彬进了屋,超过左言,直接走到了床边,说:“下周就是你哥的葬礼,你身体能行不?这次应该会来很多的记者,你要做好准备。怎么样?没事吧?”
第76章 一团糟
v市是个偏远的四线城市,以工业为主,人均收入都不高,出生在这市里的人但凡都点能力都会往外闯,有些去了省会,有些直接奔着超大城市去,在那边搬砖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可能都比老家强。
打工潮持续至今十来年,有能力的留在了外面,没能力的都回来了,无论在外面闯的是好是坏,日子总归要过下去。
在偏远小城市人的心里,什么叫做闯荡的好?
首先得在超大城市站稳了脚跟。
怎么才能站稳脚跟?
你最起码得有套房子,不管是大是小多少平米,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必须得有个窝。
在这条件之上,最让人羡慕的就是把爸妈也接过去,娶个媳妇儿嫁个老公,生个小豆丁,上有小下有老,孩子出生就上了大城市的户口,从此走出去的自我介绍,我是b市的人,这就叫闯荡的好,能把家里的成分都改!
老百姓求的不多,大富大贵不需要,只要能到这个程度,就够了!
泰华,大学考到了b市,毕业后留在了b市,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中等偏上的收入,在b市买车买房,把父母都给接了过去。
这就是成功!
这就是能干!
亲戚朋友的都羡慕着,偶尔聊个天,都会用泰华举例,也爱跟身边的同事炫耀,自己认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
可是月前,泰华突然就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一家三口回来后再没原本那么意气风发,也不再逮着谁就吹上一俩小时,曾经那看似谦虚实际上却骄傲的嘴脸是再看不见了。
低调的简直不像这家人的风格。
很快就有人猜测,泰华这是得罪人跑回来了吧?
可不是吗?
泰华真是一想起这件事就呕出一口血,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他憋出了一身的内伤,愈发的阴郁,关在屋里连门都不愿意出,原本胖乎乎的脸硬生生瘦脱了相。
他其实是怕的啊!
甚至还有点儿怒!
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我特么把那消息发出了,你来了!我想删也晚了啊!
一想着那漂浮在半空中面具一样的人脸,还有冰冷的手指摸在他心脏上的感觉,他就吓得直哆嗦,一整夜一整夜的做恶梦,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其实不怕孙彬,也不怕晨子曜,他要是怕他们,他就不会写出那样的新闻来!
莫名其妙被孙彬背了一口锅,他也委屈,他也叫冤啊!什么特么的见鬼的打官司!你告,你尽管告!我没写你名没写你姓,你非得要代号入座关我屁事!打官司也就是个模糊证据!还是非得把这丑闻闹大了怎么的?就不怕坐实了消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跟你哥乱伦!?
他在娱乐圈也算是混了挺长的时间,里面的门门道道他看的清楚,玩起手段来也不在话下!他只不过发了几个帖子,没指名道姓的一个消息,那之后再怎么发酵,媒体和老百姓怎么反应,就不是我的事了!还能怪我什么?
可是。
可是特么的谁能想到!
这么背的事就被自己碰上了!
晨昱柏竟然变成鬼了!
好吧,这事自己要是说出去,可能会被人笑死,说给谁谁都不信!
特么的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啊!
这世上有鬼吗?
这世上可能有鬼吗?
你不是骗人玩的玩意儿吗?
可是他越是这样告诉自己,他就越是相信啊!
他现在晚上都不敢熄灯睡觉,一闭上眼睛好像晨昱柏那张面具一样的脸在面前晃荡,都不知道多少次被吓醒了。
行!
他害怕了!
他认怂了还不行!
他从b市跑回了老家,连门都不敢出,就怕那鬼来报复自己,把自己的心脏给捏爆了。他是真害怕啊!想一次抖一次,他还没活够呢!
父母也跟着他回来了,还以为他得了精神病,天天哭丧着一个脸,还带他去看精神科的医生。
他才不是精神病呢!
可。
可要是他确实得了精神病,晨昱柏的鬼魂纯粹是他的幻想,其实……他倒是愿意当个精神病。
泰华从b事一回来,就在屋里窝了一个来月,不洗澡,不出门,衣服也没换过一套,天天关着窗户,一进门,好大一股味!
他母亲走进来,沉默的收走床边上的屎尿盆,流着泪出了门。
泰华把头偏开了,看着窗户帘边上透进来的一点光,一动不动。他知道母亲在难过什么,可是他也没办法,他不敢出门,甚至连床都不敢下,总觉得自己脚一落在地上,晨昱柏的手就要从床底下伸出来把他拖进黑暗里,他真的怕的不行了。
昨天夜里下了雨,还打了雷,他在床上裹着被子坐了一夜,白天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天怎么又快黑了?
快黑了。
傍晚,又是傍晚!
他现在怕死这个时间了,那个面具好像又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来了!
来了!
拽过被,紧紧的,把自己裹上,不敢裹头,他现在怕黑。
屋外面传来吃饭的声音,他其实也有点饿了,但是,但是是傍晚了啊!他不能下床,下了床,那个鬼面具就得过来找他了!
突然。
“咚咚咚。”
门被敲响。
泰华浑身抖了一下,倒是清醒了一点。
外面,母亲的声音:“谁啊?”
“收水电费的。”
“我们月初就交了。”
“我们每个月月底收,收的是这个月的。”
在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突然母亲叫了起来:“你们谁啊?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啊?哎呦,我的腰啊!”
父亲也喊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泰华的眼睛瞪着,就看见了卧室门口走进来了两个带着墨镜的强壮男人。
那两个男人一进屋眉心就蹙紧了,用手捂住鼻子,一起看向了裹在被子里的泰华。
其中一个个头更加高壮的人说:“泰华,我们老板要见你,走一趟吧?”
泰华没吱声,只是裹着被子呆滞的看他们。
那两个男人似乎也没耐心和他掰扯,冲上去就掀开了被。一股臭气冲起,险些将他们掀出一个跟头。不过这俩人倒是敬业,脸色难看了一瞬,憋着气,就把泰华从床上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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