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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风云——演尘

时间:2017-03-09 18:41:20  作者:演尘

    苻坚把密函放在桌子上,然后抬头看着王猛,说道:“苻融上疏,近日彗星不散,不知是何征兆?”
    王猛故意思索片刻之后,说道:“难怪慕容冲大病。”
    苻坚一听,立即睁大双眼着急地问道:“王公何出此言?”
    王猛回道:“阳平公驻守燕地,而慕容冲乃燕国皇嗣,却……”王猛没有说下去。
    苻坚焦急地说道:“王公快讲!”
    王猛继续说道:“却留在天王身边。如同星离本位,非死即伤。”
    苻坚惊讶地说道:“可是以前相安无事,为何如今大病?”
    王猛回道:“以前年纪尙幼,且有玉美人在侧。而如今玉美人已故,且冲年岁已长。纯阳之气无有遮瑕,又离燕国太久。故而得此怪病,欲夺其命。”
    苻坚惊恐地问道:“不知可有解法?”
    王猛点头说道:“让其远离天王,回到燕地即可。”
    苻坚皱眉不语。
    王猛继续说道:“天王,若不如此,恐怕慕容冲命不久矣。”
    苻坚不甘心地说道:“如若此非天意,岂不空忙一场?”
    王猛一笑说道:“真假与否,一试便知。”
    苻坚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晚上,苻坚坐在慕容冲的病床前,看着日渐消瘦的慕容冲疼惜地说道:“为保汝命,离京赶去平阳,官任太守。如若依旧未愈,定将接回。”
    慕容冲点头说道:“多谢天王。还有,玉珠知我习性,可否陪我同去?”
    苻坚点了点头。
    次日午后,苻坚亲自送慕容冲至城门处。慕容冲向苻坚行礼说道:“自冲入宫以来,承蒙天王照拂。冲无以为报,日后……”他还没有说完。
    苻坚却立即拉住他的手,不舍地说道:“无需多言,好生养病。”然后又对玉珠说道:“照顾好公子,若有差池,定斩不饶!”
    玉珠行礼称是。
    慕容冲说道:“天王,时辰不早,冲就此告别。”而后行礼上车,玉珠亦随之。而苻坚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禁潸然泪下。
   
    第48章 桓温归天
   
    与苻坚一样心情不佳的还有远在白地的桓温。他生气地一指桌上的四道诏书,对其心腹桓石虔,朱序和司马勋说道:“晋帝病危,一天之内下了四道诏书,召我入京!却只字未提禅位之事!”
    司马勋亦不满地说道:“既然如此,相国何不带兵入京,迫使陛下禅位?”
    桓石虔和朱序均点头,表示赞同。
    桓温手拍桌案,态度坚决地说道:“速将所有兵力,集结至此!”
    而与此同时,躺在病床上的晋帝司马昱有气无力地对谢安,王坦之,谢石,王彪等朝中重臣说道:“桓温迟迟不来,为保太子顺利继位。只好写下遗诏,让其摄政效仿周公。”
    还没等谢安说话,王坦之先行说道:“陛下,不可。如若让其摄政,晋国定不久矣。不如将‘摄政’改为‘辅政’?”
    谢安点头说道:“臣亦认同。”
    晋帝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晋帝司马昱驾崩。太子司马曜在谢安,王坦之和王彪等人的支持下继位,史称晋孝武帝。
    晋孝武帝司马曜对谢安说道:“先帝遗命,命桓温辅政。故有劳谢公带武贲六十人,请其入朝。”
    谢安行礼称是,并且心中暗自说道:“一决胜负之时已到。”
    身在百石的桓温突见朱序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相国,谢安求见。”
    桓温立即从座而起,略有紧张地说道:“此人来此,意欲何为?”
    朱序行礼说道:“宣读圣旨。”
    桓温说道:“与我同去。”
    朱序点头行礼称是。
    二人来到大厅后,只见谢安看到桓温之后便行君臣大礼。桓温不明缘由,便问道:“你我皆为朝中重臣,何故行此大礼?”
    谢安却回道:“桓公虽非天子,但有易主之能,岂能不拜?”
    这句话虽表面上是夸赞自己手中之实权,实则为暗指自己为权臣。桓温虽十分生气,但却不知应说何话进行反驳,故而换个话题问道:“来此有何贵干?”
    谢安答道:“新帝下旨,恭请桓公入朝辅政,并特赐武贲六十人。”
    桓温一笑说道:“既然天子下旨,岂有不遵之理?只是近日老夫身体欠佳,休整几日便进京拜见新君,祭奠先帝。”
    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好。”
    五天后,桓温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白地,驶向建康。因此,晋国人人皆知,桓温欲谋皇位准备政变。
    晋孝武帝有些害怕地对谢安说道:“爱卿,不知此事可成?“谢安行礼说道:“陛下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晋孝武帝紧张地点了点头。
    午后,谢安和王坦之率领朝中文武百官来到建康西郊新亭,面见桓温。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新亭内外满是手拿武器杀气腾腾的将士。绝大多数官员皆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个别大臣竟然双手发抖不敢抬头,就连见过世面的王坦之也紧张地将手中的笏板都拿倒了,唯有谢安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大家向桓温行礼之后,桓温请众人入座。谢安看了一眼带有夹层的墙壁,便微微一笑地说道:“不知相国为何将人藏于墙后,难道有不可告人之秘事?”
    本想以摔杯为令,让墙后众位精兵将文武百官杀死的桓温见谢安将此事和盘托出,故而感到十分难堪,心中暗自说道:“暂且留尔等性命,待宴席散后,便了解此事。”于是,他一笑说道:“谢公说笑了。来,饮酒!”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但是谢安却并没有举杯。桓温刚想开口,以此为由指责谢安之时。突然一阵风吹过,将桓温身后的帐帘微微地吹了起来。谢安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便料想应是郗超。于是,他说道:“谢某从前不知何为幕客,如今却知躲在账后偷听者,便为幕客。”
    桓温和郗超都十分尴尬。就在这时,朱序走了进来,来到桓温身边耳语说道:“相国,谢石率领六万大军正向此赶来。”
    桓温听完之后,吃惊不已。因为他知道上次乞伏司繁之事以后,谢安损失两万人马。却不曾想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又凑齐六万之多。
    朱序紧张地低声说道:“我们只有五万将士,若真动手,胜负尤为可知。”
    桓温看着谢安说道:“谢公之弟带领大军来此,意欲何为?”
    谢安反驳道:“相国率兵前来,所为何事?”
    桓温冷冷地说道:“护驾新帝。”
    谢安回道:“谢某亦如此。”
    桓温强压怒火地说道:“与其鱼死网破得不偿失,不如坐收渔翁之利?”
    谢安却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谢某岂会做之?”
    桓温气得一拍桌子,起身喊道:“谢安!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场诸位朝中大臣,包括王坦之在内皆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多言。但是谢安则坦然自若地说道:“宁愿两败俱伤,让秦苻坚得利。亦不会让尔等称心如意!”
    桓温气得用手一指,说道:“你……!”他还没有说完。
    谢安继续说道:“我等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去何从,全凭相国定夺!”
    桓温从没有想到谢安竟有如此视死如归的气魄和胆量,更没有料到他会兵行险招。正当他举棋不定之时,郗超掀帘而进,走到桓温身边低声说道:“不如让陛下赐相国九锡?”
    桓温听完之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他笑着对谢安说道:“若谢公代陛下答应御赐九锡,便放诸位回城?”
    谢安一听,心中暗自说道:“虽然赐九锡是皇帝奖赏大臣的最高荣誉,但却有个陋习,凡是得到九锡之人常会篡权夺位。但是眼下若不答应此事,桓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亦笑着举起右手说道:“谢安在此发誓,回城之后,便请陛下御赐九锡,奖赏相国。若有违之,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桓温这才满意地说道:“来人,送客。”
    谢安带着诸位大臣离去。
    桓温心有不甘地说道:“若无谢安,桓某早已称帝!”
    郗超安慰他说道:“既然答应赐相国九锡,便不枉走此一遭。”
    桓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以此同时,坐在马车之中的王坦之焦急不安地低声问道:“当真要赐九锡?”
    谢安笑而不语。
    秦国长安,苻坚看完手中书信之后,不禁愁容满面。
    张慕媱试问道:“不知天王因何不悦?”
    苻坚轻叹一声,说道:“冲儿已到平阳,且身体安泰。看来王公所言非虚,冲儿不可留在宫中。”
    心中大喜的张慕媱故作愁容地说道:“天王莫忧,或许日后,可有转机?”
    苻坚点头说道:“冲儿小字凤凰,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翠竹不食。来人,在阿房城外种满梧桐翠竹!”
    张公公行礼称是下去。
    半年后,阿房城外种了数万棵梧桐翠竹。当地百姓戏称:“凤凰凤凰,停在阿房!”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十年之后,一只嗜血凤凰果真留在阿房。
    带兵离开建康的桓温因心愿未成,故而喝酒解愁。酩酊大醉之后,被下人扶到床上。本就身体尚未痊愈,如今加之壮志未酬酒大伤身,所以桓温一病不起,且每况愈下。
    郗超坐在病榻旁,看着病容满面的桓温心疼地说道:“相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理应宽心处之。”
    桓温心有不甘地说道:“老夫距登基,仅一步之遥。”然后突然目露凶光地说道:“若非谢安,老夫……”他还没有说完,便猛咳不止。郗超急忙起身倒茶,但当他转过身时,发现桓温正一动不动地两眼直直地看着地上。郗超顺势一看,只见地上乃是桓温所吐两大口鲜血。
    郗超立即快步走到其前,担心地说道:“相国勿优,小人即刻再请名医。”
    桓温轻叹一声,说道:“天欲亡我!”
    郗超连连摇头说道:“相国……”他还没有说完。
    桓温苦笑说道:“如若老夫就此无闻故去,恐被文景笑话。”
    郗超知道桓温所说的文景指的是,从曹魏手中夺取天下的晋景帝司马师和晋文帝司马昭。但见桓温如此说之,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说何话来安慰他。
    这时,桓温突然尽力起身坐了起来,说道:“人生在世,如若不能流芳百世,亦应遗臭万年,以令后人知晓!”这也便是‘流荒遗臭’成语的由来。
    郗超见桓温心智已迷,无法再成大事,只待定数已到驾鹤西去。所以,他顺着桓温说道:“相国放心,待九锡赐下,相国便可心想事成。”
    桓温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两眼迷离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半个月后,身在百石躺在病床之上的桓温气若游丝地对郗超说道:“已经数日有余,朝廷因何不赐九锡?去派人询问此事。”
    郗超点头行礼称是。
    几天后,淮南太守桓伊来到建康谢府。正与王坦之谈话的谢安突见下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大人,淮南太守桓大人求见。”
    王坦之一听,便立即紧张地说道:“谢兄,此人定是询问九锡之事。可……”他还没有说完。
    谢安面带微笑地说道:“莫慌。”然后对下人说道:“请其前厅相见。”
    下人行礼称是下去。
    片刻之后,谢安和王坦之来到前厅。还为等桓伊开口说话,谢安却先说道:“新帝登基未久,诸事繁多,但谢某从未忘却九锡之事,还请相国宽限几日。”
    桓伊见谢安态度如此恭顺,也便不好说些什么。
    这时,谢安又说道:“桓大人一路劳苦,且又急于复命,在下不便久留大人。只好将京城特产送与大人,还望大人切莫推脱勿嫌。”说着,几名下人抬着两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谢安打开箱盖,只见里面满是金银珠宝。
    桓伊喜笑颜开地说道:“在下与谢公同为朝廷效力,谢公如此倒让在下受之有愧。”
    但是谢安却摇头诚恳地说道:“大人何出此言?莫说谢某,即便陛下亦要仰仗相国大人!故而这点儿心意,万望大人收下。只愿大人肯在相国面前,能为我等美言几句,保得此生荣华富贵,便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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