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不知道,他收集到的关于皇帝的信息越详尽,太子就越是心塞,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代表着希瑞尔对皇帝越重视。
对于希瑞尔曾经喜欢过大皇子的事,太子是隐隐有感觉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希瑞尔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大皇子了。曾经的他对于这件事只有庆幸,可如今的他却是担忧居多,他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大皇子,哪一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希瑞尔判了死刑。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暗卫癸生气呢?暗卫癸把皇上的信息告诉您,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德子不解的道。
太子摇了摇头:“你不懂。”要他怎么跟自己的心腹下属说,他担心自己的心上人跟在自己老爹的身边会日久生情,迷恋上自己的老爹?
以小德子的脑回路,确实不会猜到他家主子到底在为什么而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往哪个方面去想。小德子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忍受不了与暗卫癸的长期分离,这才心情郁郁,不由劝道:“主子,再忍耐些时日吧,很快,您就可以和暗卫癸团聚了。”
他的这句话歪打正着,成功的安慰到了快要陷入狂化状态的太子。
“你说得对,可是,孤已经快忍不住了……”
现在,趁着小暗卫对他的父皇感情还不算太深,动手还来得及。只要小暗卫回到他的身边,想必也就会渐渐忘记他父皇的身影。当然,也有可能小暗卫根本对他的父皇就没有一点儿感觉,毕竟他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
这么想着,太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比起希瑞尔移情别恋,他更担忧的,终究还是希瑞尔的安危。希瑞尔在皇帝宫中,却同时向他和大皇子传递情报,无疑是在做极为危险的事。若哪一日不慎被皇帝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早早的控制住局面,他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去皇帝宫中报到,与皇帝表演父子情深,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在皇帝扶持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他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如今,太子对皇帝,实在没有什么期待。在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情况下,要太子对皇帝动手,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反正他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命。他只要架空皇帝,把皇帝变成毫无实权的太上皇,就够了。
在他看来,眼前已经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皇帝在大皇子的刺激下变得暴虐,没有好好审问三皇子,就在疑点颇多的情况下处死了三皇子,三皇子党被连根拔除,朝堂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随后,皇帝一心忙着找出胆敢把手伸向自己的人,丝毫不理会地震过后需要安抚的民众。种种做法,早已引起了朝臣的不满。太子党就不必说了,必定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太子那一边的,就连皇帝自己的人,也有不少因皇帝的做法而寒了心。
在民怨即将爆发的时刻,是太子挺身而出,化解了这一场无形之灾。此刻,正是太子在朝堂以及民间威望最高的时候,太子还真不怕皇帝。
只是,作为皇帝的儿子,他到底也不好强逼着皇帝做什么。纵然皇帝失了部分人心,他也还是皇帝,不少老臣还是对他抱有期望的,不会因为一两件事而背弃他。这个时候公然反对皇帝,到底还是不怎么理智。
不过,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主动做些什么,引出他的父皇更为昏聩的一面,一切可就说不准了……太子眸光闪了闪,到时候,哪怕他再做什么,也站住了大义,上位的阻力将降到最低。
太子没有料到,他刚一瞌睡,不远处,身在宫中的大皇子,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枕头。
比起稳坐钓鱼台的太子,此时更着急的,无疑是大皇子。
随着太子做的事越来越多,在朝中的声望也越来越大,大皇子急得不行。眼见着太子就要得到百官的认可,反观他自己,最近为了侍奉皇帝,连朝都没怎么上过。再这样下去,朝堂上可要成为太子一人的天下了。到时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拉拢的那些朝臣,可都白费了。
不能让这种状况继续发展下去,大皇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在皇帝面前调拨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是必然的。想到此处,大皇子就不由冷笑,难怪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常来宫中探望皇帝,与皇帝回忆往昔,他还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太子是在打感情牌!(雾)
太子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原本他以为,以太子这骄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利用自己的感情作秀的。却没想到,当利益达到了一定程度,拿感情来作为筹码,又有什么不可以?
起码太子的策略是成功的,他日日去看望皇帝的行为,极大的缓和了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没看皇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因为太子的手伸得太长而责备过他吗?顶多也就只是隐晦的暗示了他几句。也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在他想来,这位最让皇帝感到骄傲的儿子,多半是在阳奉阴违。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戳破太子的一切伪装,把他的真实面目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皇帝的面前,让皇帝好好看看,他的这个最得意的儿子,究竟是如何觊觎他的位置的。
当温情脉脉的伪装被撕毁,他倒要看看,这对父子,还能不能维持住往日的情分!
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越来越悬殊,已经没有办法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打击太子了,他只能利用皇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在大皇子心中,对皇帝掌控朝堂的能力深信不疑。他只管尽心尽力的筹划着一切,尽最大努力取信于皇帝,却不知道,他的一番做法,在日后,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对于大皇子而言,如果这是场战争,那么他就是背水一战。用普通的方法,他已经没有办法超越太子了。
此番过后,要么他取代不安分的太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要么被皇帝厌弃,自此失去问鼎的资格。情况更糟糕一点,他做的那些事全部被皇帝发现,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死字而已,大皇子并不惧怕。
他所惧怕的,唯有卑微的活着,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此番,即便只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要为了曾经的豪言壮志而争取一把。
大皇子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闭上了眼。为了他的壮志,如今,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鲜血,他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殿下,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大皇子的幕僚陈先生虽不是绝顶聪明之人,却是个善于观察人心思的有谋之士。
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步起,他就从空气中凝滞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结合大皇子近些日子的反常来看……
幕僚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大殿下,可是想暗中推动百官向皇上禁言,称赞太子的所作所为?”
大皇子点点头道:“不错。”他不需要刻意在皇帝面前去说三道四,反而引得皇帝怀疑。有个词,叫做捧杀。
任他说得再多,也不如文武百官每人在皇帝面前说一句来得管用——到时候,皇帝就会亲自用他的双眼看到,凝聚在太子周围的这股势力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今天,太子振臂一呼,百官响应,赶明儿,没了皇帝,王朝是不是也能够照常运转?
对于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忌讳的事,哪怕当权者再开明。更不要说,他们的父皇在涉及到自己权威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开明过。铁血和镇压,这就是皇帝在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做出的选择。
“殿下此计甚善,不过,在某看来,实施起来,却有几个漏洞。”
“先生是说,那些朝臣?”得这幕僚辅佐这么些年,大皇子与他这对主仆对彼此的皮脾性也是深为了解。幕僚才开了个头,大皇子就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错,殿下到底还是迟了太子一步,错过了收服朝臣的最好时机。如今太子党势大,又失去了原三皇子党的制衡,更为嚣张。朝臣们多趋利避害,经过这番,原先宣誓效忠于殿下的人,只怕也不可尽信了。偏偏这件事又极为重要,去做这件事的人选,殿下可要好好想想。”
“我并不是要那些人说太子的坏话,想来,这件事虽有些阻力,应也不会太大。”大皇子想了想,道:“我要联络的人,不该是我们自己的人,而应该是那些平日里动辄将正统挂在嘴边的老顽固。就凭着那些老顽固对太子的认同,若要让他们在我那父皇面前说太子的好话,他们绝对是愿意的。他们一向不赞同父皇扶持我和三弟,与太子争位。让他们去说,也是应有之义。”
大皇子眨了眨眼:“这几个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重要的是固执己见。到时候,父皇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谏言,他们来个血谏……那可就好玩了。”
“他们虽说无甚才能,平日也不受父皇重用,身上却贴着太子党的标签。等到他们一露面,我就设法给其他的太子党传去相同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这几个人的出面是太子吩咐的,到时候,为了讨好太子,少不得要多几个人出面,到时候,父皇就会感受到威胁。”
大皇子竟能够想到利用那几个耿直不懂变通的臣子,幕僚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大皇子论见识才华,可甩出三皇子不止一条街去。如今,却时运不济,备受限制。不过,一旦此计生效,打开局面,想来大皇子的处境不会再这样艰难。
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大皇子铺平这条路。
“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太子并非庸人,一旦发现殿下的计谋,只怕会从中作梗。”
大皇子没有后手,就是最大的硬伤。看着巧妙的计划,只要中间有一环失效,整个计划就都毁了。幕僚相信,太子一旦发现了大皇子的计谋,绝对能让这个计划半路夭折。毕竟,太子并不是虚荣心强的人,眼见朝中诸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盛赞他,他难保不会联想到什么。
“在某看来,殿下不妨给太子找些事情做,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什么事,能够分散太子的注意力?”
“那个小暗卫……”幕僚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机:“殿下不妨找个机会把他和太子互通往来,受太子之命秘密监视皇上的消息,透露给皇上!”
“可是,暗卫癸助我良多,我曾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报答他的……”大皇子迟疑道。
“殿下,大业要紧!容不得殿下妇人之仁啊!”幕僚道:“待殿下登基,某愿亲自下去向那暗卫赔罪!”
第52章 夺嫡渣受
“先生不必如此, 那不过是个小小的暗卫罢了, 如何能与先生相比!那人于我是个有用的棋子, 失之心有惋惜,先生却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大皇子赶忙阻止。
在极力贬低希瑞尔的时候,他的内心滑过一丝不自在,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不自在而已,并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
没想到,那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小暗卫,在他心中还是占了一席之地的。他对他,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屑一顾。想到那人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做, 大皇子又不觉得自己对他特殊一些有什么奇怪的了。他麾下的人手虽多, 但对他忠诚到这个范儿上的, 却是少之又少。
就连眼前的这个谋士,虽看着对大皇子忠心耿耿, 可大皇子一旦事败, 他必是要跑路的。现在没跑, 不过是因为大皇子还有一线生机, 可以搏上一播,更因为大皇子手上还有些势力,那些势力虽不能左右朝政,想要控制住一个毫无根基的人,乃至要了他的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不能冒这个险。
只是,一个小暗卫能够给他带来的,终究有限,纵然有些许,也不会影响他的决断。在碰到更大的利益时,大皇子绝不介意把他推出去。
谋士对大皇子的应答也相当满意,从刚才的那番话语中,他试探出了大皇子对自己的态度,也试探出了他的心性。作为一个谋士,能够得所效忠的主公的看重和尊敬,自是再好不过,可同时,他又看出这位殿下薄凉的心性。为了达到目的,只怕没什么是这位殿下不能够牺牲的。作为下属,难免觉得有些齿冷。
跟着这样一位主儿,若是失败了,他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成功了,也要提防自己被兔死狗烹的那一天。
谋士摇了摇头,当初,他为何就选了这么一位主儿呢?哪怕投奔太子的人数不胜数,他在太子处排不上号、得不到重用,也总比跟着这位主儿要强。如今,他上了大皇子的船,想要下去,是不可能了,唯有尽心为其谋划。他已经,无路可选,也只能盼着大皇子好,自己跟着水涨船高。
希瑞尔并不知道,大皇子已经打算称斤把他卖个好价钱了。此时,他才刚结束了与太子的约会……啊不,是吵架大会。
希瑞尔困惑地偏着脑袋,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不是很笨?’
智脑几乎要为希瑞尔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喜极而泣:‘恭喜你,宿主,你终于发现这一点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你终于意识到,没有本系统的帮助,你是完不成任务的吧?你已经把剧情崩坏到这种程度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从原本的中等难度模式直接进阶到困难模式。如果你还想补救的话,接下来,就一定要听我的!’
好不容易拿回主导权的智脑在希瑞尔面前眉飞色舞。
可惜,希瑞尔对它的话毫无反应。其实,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并不指望有人回答他。他只是单纯的想倾诉而已,不需要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建议。
‘每一次,我想要让人难过的时候,都不会成功。’
‘现在,我第一次有了想要让某个人高兴的欲望,可是,每当我认为我做的事会让他高兴的时候,他都会很生气。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
希瑞尔抿着唇,眸光闪烁,智脑分明从他头脑中读到了强烈的不甘。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他突然像是倦极了似的,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语气疲软无力。
虽然脸上依旧是淡漠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与他的脑电波直接对接,能够读出他部分情感的智脑却明白,此时希瑞尔情绪浮动的程度,已经超过了警戒值。
这样的希瑞尔,是智脑从未见过的。
‘……宿主,本智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哇!你说你喜欢上谁不好,每次都喜欢上忠犬。告诉你,忠犬的心思是诸多剧情人物里最不好猜的,复杂程度排在渣攻之上。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又没有足够的情商,你真是自找苦吃。’
可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张扬时纯粹到极致的骄傲,喜欢他别扭时强作镇定的样子,还有他那份强烈到极致的感情……他好像生来就缺乏属于自己的色彩,尽管父亲大人赋予了他等同于人类的感情和思维,他却怎么也体会不到人类的情感,看不到人类看到的美好。
所以,他才会喜欢上着色如此鲜明的太子。他的身上,有某些他向往却难以得到的东西。在太子的诸多色彩中,他的感情,是最为纯粹,也是色彩最为浓烈的,那种色彩,能够让他的心都跳动起来,让他的血液都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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