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心情,陈沉想起客厅地上那一堆药物还没整理,就走了出去,却发现客厅沙发那里坐着那个自己以为已经走掉的人。
“你...”
林雁偏了一下头,轻轻吐出两个字,“胃疼。”
一听说他胃疼,陈沉就赶紧跑到厨房倒了杯开水,拿着之前找出来的药,递给了林雁。
林雁嘴唇有点发白,可能是真疼了,眼角有点湿润,他看着眼前的药,抬头看了一眼陈沉,“苦。”
0.0,“呀,我怎么忘了你是最怕苦的了。”陈沉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就走去冰箱那里死活找了一包冰糖出来,放到开水里几颗,用筷子搅了搅,等完全融化了,又自己喝了一口,觉得水温刚好才递给林雁,“喝吧!”
等看见林雁愣愣的表情,陈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抱歉,我再给你倒一杯水。”
林雁伸手直接拿了过来,“不用。”把药倒进嘴里,然后和着水吞了下去。
陈沉站在一边,看着林雁的动作沉思,恨不得打死自己。
以前林雁每次生病总不吃药,怎么问原因就是不说,陈沉看见他眼里对药的嫌弃就猜到大概是怕苦了,从那以后,陈沉书包就经常备着冰糖,以防万一。这些动作都是以前已经习惯了的,陈沉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自己做起这些事情来还是那么顺手。
“这就是你家?”
这一声提问把陈沉思绪拉了回来,“啊,嗯。两年前买的。”
“自己一个人住么?”林雁刚才去了卫生间发现那些洗漱用具都是一个人的,那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呢?该不会是□□吧?
“嗯,自己住。我老爸老妈你知道的,啰嗦,这里离公司又比较近,所以我住这里了,周末回家。”陈沉很顺口。
林雁吃完药后觉得胃部那里好多了,人也完全清醒了,回想起自己喝醉了被抬回来就觉得很丢脸,正想着要说什么,撇到液晶电视下面那个柜子上有一个叮当猫的人偶,“这....”
这个人偶....
那个时候的陈沉很喜欢叮当猫,正恰好他生日要到了,林雁就跑到陶瓷场,学了大半个月才亲自做了一个叮当猫的人偶给他,没想到...他还留着...
顺着林雁的视线,陈沉也看到了那个人偶,不由得懊恼自己,当初搬家的时候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林雁应该心里在嘲笑自己吧,他不当回事随便买的一个人偶,却让我放到了现在。
“这人偶当初打算扔了的,有点丑,但是我老妈说还可以当个摆饰,我想着也不知道是谁买的,所以就索性留下了。怎么?你喜欢?那林总拿走吧。”
人有时候为了尊严和面子这两个东西往往会说出一些言不由衷且伤人的话,陈沉原本只是不想被笑话而随口说的玩笑话,却让林雁原本开始跳跃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这样的东西,我不太喜欢。”林雁说完这句话,便朝门口走去。
陈沉看他的动作,急忙开口:“你要去哪?”
林雁开门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回家,家里有人等着。陈经理今天辛苦了,明天允你晚一个小时上班。”
随着门被关上,陈沉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林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缝里,一如多年以前,两人始终来不及说出那句再见。
陈沉走到电视那里,拿起那个叮当猫人偶,用指尖细细的描绘着。
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个东西丢掉呢?因为关于林雁的所有东西他都舍不得丢,也没有丢过一件,包括大学时他用过的铅笔,用过的书本,甚至包括那封他出国时丢下的信笺。
虽说没有丢掉这些东西,但陈沉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再遇见他,一开始的那两年是想过的,想过林雁会不会后悔了然后回来,但是没有,再多的希翼都会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消失殆尽。
就在陈沉已经做好了要抛去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林雁他回来了。
但他却不是后悔了回来的,而是回来继承家业的,还有了未婚妻。
他手心会有那么细小的伤痕或许是为了他那个未婚亲亲手做了什么东西吧!
蜷缩在床上的陈沉,捂住了心脏那一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会有悸动,还是会为了他而觉得难过。
突然觉得自己跟个娘炮似的,整天想东想西的,不认识林雁之前的十八年不也是那样过来了,林雁走后的七年不也好好的活着,现在不过是一个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故友,甚至连故友都算不上的人兼上司回来了而已,醒醒吧!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他本来就是直的。
当初天真的以为可以把人家掰弯,是啊,在一起了啊,那又怎样,不是他妈的又分手了吗?
他当初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呢?
☆、不忘初心
“妈,今天煮什么?这么香啊!”陈沉在玄关边换鞋边说着。
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看报纸的陈父,抬起头,瞄了他一眼,怪声怪气道:“你回来啦。”
“嗯。”陈沉走到陈父那里坐下,“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陈父眼镜下的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你是不是和那个相亲对象吹了?”
“啊?”陈沉吃惊。
“你妈妈前几天给人家打电话,问了一下情况,那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说你忙,你妈回来就不高兴了。”陈父提了提他的眼镜。
陈沉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老妈一定会念死我的。”
以往每次相亲失败,老妈总是会开始一堆接着一堆的说教,所以他才那么坚决的搬出去,这女人啊,进入更年期就这样。
吃饭的时候 ,陈沉意外老妈居然没有提到封真,害他整个过程吃得不□□心。
吃完饭,陈沉很自觉地去把碗筷给洗了。
擦干净手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老爸老妈坐在一起看电视,老爸则是一直给自己眼神示意。
陈沉很踌躇,“老妈,在看什么啊?”
陈母等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沉儿过来。”
陈沉听话的坐在老妈身边。
“沉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呢?老妈这两三年一直在想,当初我和你爸那么坚决反对你和男的在一起,你就算是绝食都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但就在我们同意了之后,以为你会把那个孩子带回来给我们看一下,可都七年了,你却一直都是一个人。老妈我担心啊!”陈母语重心长的说着,拉过儿子的手轻轻拍着。
“妈..”
“爸爸妈妈也老了,也不能一直看着你,你总要找个人陪着,男的女的都可以,封真那个孩子条件也算不差,要是你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何不尝试着接受一下人家呢?”
这下陈沉沉默了,不是封真哪里不好,也有想过和他试试,可是,万一怎么都无法喜欢上他,不就耽误人家了。他看了一眼老爸老妈已经鬓白的头发,之前因为自己想和林雁在一起,绝食自杀,为了让他们同意,什么都做了出来,从那时开始,他就发现他的父母就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为人父母担心一下孩子的另一半也是应该,陈沉低头看了看虎口处的伤痕,“妈,我知道了。”
陈母这才放下心的松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倔强,当年拼死都要和那人在一起,后来两人是怎么分手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的儿子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读书也努力,成绩突发猛进,最终以学院前几名的成绩毕业,后进了林氏集团工作自今。
要说恨的话,她是恨的,恨当年那个毫不留情抛弃了她儿子的人,但却也是感激的,是那个人让她儿子变化这么大,以前陈沉哪里会这么安静的坐在家里听他们说话,哪会陪着他们到处走。
“沉儿。当年那个人他现在....”不理会陈父的阻止,陈母问道。
“他现在很好。”陈沉说完不太想再说林雁的事,“我去把地板洗一下。”
陈母看着儿子在阳台和里面跑来跑去,拿着拖把,忙来忙去的,深深叹了口气。
陈父不满意道:“你何苦去提孩子的伤心事。”
陈母把陈父手上的报纸拍掉,“整天就只会看报纸,要是沉儿以后只有他一个人,看你怎么哭。”
陈父哼了一声,把报纸又拿回来,“那你也不必去提人家的伤心事。当初他跟我们说要把对象带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跑去学校,却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两天。我是不知道沉儿那个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觉得儿子肯定很喜欢他。或许是因为我们把他关在家里两个月,他对象等不了才离开儿子。”
陈母抱着胳膊有点气闷。
在家里的两人很快就过去了,陈沉在周末晚上回到了另外一个家。
在黑暗中坐着想了很久,最后拿起手机给封真打了个电话。
“喂,沉哥?”封真的声音有点迷糊,应该是被吵醒的,但也听出来有点高兴。
陈沉看了一下手表,才9点就睡了?“睡了?”
“我白天上课还要兼职,所以有点累。”
“那你先睡吧,改天再说。”陈沉觉得打扰人家睡觉不太好。
封真有点着急,“沉哥,我没事的,反正明天我也没有课。”
最后两人约在夜色酒吧见,陈沉原本想去接封真的,封真说不用麻烦,所以陈沉就自己先去了,因为是去喝酒的,所以陈沉也没有开车,打的去的。
到的时候,没有看见封真,陈沉就坐在吧台上点了被鸡尾酒。
很久没来这里,陈沉才发现调酒师已经换人了,换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妖艳的少年,穿了件V字T恤,很露骨。
“什么时候来的?”
调酒师边调酒边有一种魅惑的眼神看了看陈沉,“刚来。先生一个人吗?”
这个酒吧是个gay吧,以前他也来过,一般人都是来这里都是玩419的,他也有想过,但即使人已经带到宾馆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落荒而逃了。连手臂被挽住一下都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他后来就再也没有起过这种念头。
“不是,还有个人。”
调酒师以为他说他有伴了,是为了拒绝他,把酒递给陈沉,身体妖娆的向前倾了倾,他的衣服本就是宽松,现在这样,直接把他的一片胸膛露在了陈沉面前,“先生别开玩笑了,来这里的大多是找一夜情的,谁有伴了还来。”
陈沉对于露在自己面前的大片春光连瞄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伸手推了推调酒师,“抱歉。”
调酒师显然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看都是个极品的1,要是能419也是不错的,不过既然人家没想法,那也没办法。
“沉哥。”
身边坐下一个人,不用也知道是封真,“想喝点什么?”
封真还是穿着卫衣,今天是一件蓝色的,带着笑容,露出两个小酒窝,对着调酒师说:“我要一杯血腥玛丽。”
调酒师认真看了一眼封落,心下了然,原来是喜欢清纯的类型,怪不得看不上自己。
“沉哥怎么约我在这里见面,这里....”灯光有点暗,看不清封真的脸。
不知是方才的鸡尾酒太烈还是这里的气氛太纸醉金迷,陈沉突然开口,“小真,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这些天耽误你了。”
“为什么?”封真的声音很低很低,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很轻易可以掩盖过去。
陈沉不知有没有听到,把手中的鸡尾酒直接喝完,对调酒师说:“给我一杯威士忌。”
那天陈母说的话,陈沉一直记在心里,老妈说如果没有喜欢的人就尝试着接受别人,回到家后,盯着那个叮当猫的人偶看了大半天,终于发现不论时光荏苒,心里永远只是那个人,那个在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闯入自己生活的人,那个七年前离开自己的生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是因为他吗?”
调酒师听到这里,就赶紧走远一点了,人家的事情还是别听的好。
陈沉摇头,“不是。是因为我自己,他现在已经有未婚妻了,是我自己放不下他。”眼神迷离,想起林雁那张与七年前毫无变化的脸,笑起来时两个深深的酒窝,还有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七年前是我自己不好,非要为了件小事跟他闹分手,哪曾想,他当真了,真的走了,一走就是七年。我也想过忘记他,也以为真的能够把他忘掉。以为不去想就可以了,可真当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所有已经模糊的记忆又全部变得清晰,清晰到我记得我和他之间有过的所有回忆。”
封真咬着唇,手抓着杯脚,眼里有不甘心,有无奈,有难过,好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他却连试试都不愿意,尝试着开口:“沉哥,既然他都已经要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呢?我就这么差吗?沉哥连试着喜欢我都不愿意。”
对于封真,陈沉是愧疚的,但却也无可奈何,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发,却怎么也没有抬起手,“对不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静了下来,酒吧里的灯光摇曳在他俩身上,封真抖动的肩膀在暗淡的灯光下不怎么明显。
封真手抓着酒杯,咧开嘴笑着,故作轻松地说,“那沉哥以后还会和我联系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陈沉端起酒敬封落。
封真也端起酒杯和陈沉碰了一下,“干杯!”
“那我就这样放弃沉哥你了哦,我这么优秀,保不准你会后悔的哦。”
“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喜欢你的人。”
☆、涂鸦墙
两人在酒吧里喝了很久,喝到了下半夜,才堪堪收场。
陈沉坚持要送封真回去,两人都想醒醒酒,所以就用走的。
晚风吹来,陈沉的刘海被吹起,露出光滑的额头,浓眉下的眼睛很亮,是有点像老鹰的眼睛,这是林雁说的,陈沉从来也没有注意过这些。
封真仅穿了一件卫衣,又已经凌晨,风吹过来还是有点凉的,抱着胳膊搓了搓。
“沉哥,当初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性向的?”封真觉得一路上都不说话有点不太习惯,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
陈沉听见,沉思了一会儿,毕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上初中开始就发现了我对女孩子没有兴趣,室友看那种片子的时候,我也看了,但我没有什么感觉。”
陈沉想起一些以前和林雁的事,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明确自己对林雁的心意前,陈沉是有纠结过的,因为那会儿只知道自己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也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会儿就想着,一天不见林雁就闷得慌,看见他就想凑上去和他说说话,后来明确心意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林雁的想法直接就去告白了。
“林雁,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就是这么直白的一句话,陈沉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而当时林雁则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陈沉缠着他这么久都没见过他这个表情,一下子被迷到了,以致于林雁问了他好几遍是不是疯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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