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真正的防御系统战斗的时候，有第三方的人插手了。”
说到这里，慕斯一下子咬碎最后一块嘴里的巧克力棒，嚼着嚼着咽了下去。
不知何时被智能系统戴上的紫底眼镜挡住他茶绿一般的瞳色，反衬出无数数据在他眼前聚集崩毁的景象。
慕斯说道：“所以我觉得有点意思，就一直趁着当班的空隙和对方你来我往的交手了几次。”
张天师皱眉道：“玩忽职守可不好。”
三十六张屏幕上的张天师眉宇间的褶皱被各种加粗加亮，还有专门的特写。
慕斯噗的就笑了，将对方笑的不明所以时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虽然并不算是特别新奇的系统，破解还是摧毁都很简单，仅仅是单纯的指挥战舰的主系统而已，但是麻烦就麻烦在，我感觉到那些系统的背后，我嗅到了另一个系统的气息。”
张天师说道：“什么意思？”
慕斯两手比出个枪型的姿势，冲着张天师脑门就是一下子。
“砰——”嘴巴动动，做出这个字的口型还配了音。
然后他说道：“这让我怀疑还有个第四方，而第四方的系统比头两个要先进的多，就算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对方的小尾巴。”
张天师：“……就连你也不能？”
慕斯张开双手，无数数据在他手心形成，他在房间里机器散发出的微光下说道：“天网不比现实，在现实中渺小的存在，到了天网可能是非常棘手的对手，虚拟总是有欺诈眼睛，欺诈感官的能力，而能从哪些虚假的东西里一眼辨别出真实的，那就是我——数据师。”
数据师，是自天网诞生后出现的职业。
能力和过去的黑客骇客类似，但是和这些古老的职业相比，数据师更加自由。
他们可以选择为国家工作，也可以选择以自己为单位生活。
而在这些人中，慕斯就是前者。
他以帝国为中心，不断的向帝国领域中的所有星球发射信号，保证帝国庞大的疆土仍是在天网的联系下紧紧贴合在一起。
可以说，只要有他在，帝国内部就会始终稳定。
茶绿的瞳色被常年打交道的数据映射出好看的莹绿色光芒，他打了个哈欠，昨天当班了一个晚上，他是真困啊。
“所以呢，让你感觉到不对的是什么？”
但是张天师却一点儿也不体贴的继续追问，慕斯翻了个白眼，但笑容也变的极为玩味。
“我在几次交手中，因为对方过于谨慎的关系没有窥见过他的全貌，但是大致我还是有些想法的。”
张天师说道：“是什么？”
“你听说过人工智能吗？”
张天师一愣，脸色变得不好。
慕斯托着下颚，懒洋洋的说道：“没错，那第四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拥有了灵性的智能生命，他生存在虚拟的世界冷眼旁观着我们这些人类。”
张天师：“等等，这和穆上将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慕斯说道：“你就没怀疑过上将是怎么在未知地域登录上天网的吗？”
张天师下意识说道：“毕竟是上将……”
“拜托，崇拜也要有个限度，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慕斯放下翘起的腿，周围的键盘啊还是什么的都齐齐的收了回去，让他四周一空，“你上次和我谈起穆上将是在星际海盗的飞船里，我在那时就差不多锁定好了坐标，但是就在那种情况下，第四方出现了。”
张天师说道：“很可疑的样子，这第四方是海盗主系统的一部分吗？”
慕斯摇头，“不会，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天网上的战斗，因为你们完全听不懂。”
张天师：“……”
鬼知道你们一天天都在看什么！
一堆数字而已，还能看的脸红心跳的！
我宁愿看不懂也不要变的和你们一样自撸！
慕斯正沉浸在对手可能是人工智能的兴奋中，所以压根没去理会张天师诡异的神色。
“你是不会懂的，他的攻击方式狡猾多变，超越了人类受限于实体的那些概念，”他的皮肤因为总是呆在虚拟的世界里而格外透明，他动动手指，“就好像我即使多长出两只手，也比不上完全化身数据的智能速度快。”
张天师：“……你说这些和穆上将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了吗？”食指点着嘴唇，慕斯笑道：“关系可大了，因为我发现这第四方似乎就是上将本人来着。”
张天师：“……”
慕斯眨眨眼，伸了个懒腰，“所以我以为是四方势力，其实还是三方，我，平台防御系统，独鹰飞船主舰系统。”
“在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战斗的，从头到尾就是我们三个而已啊。”
张天师：“……所以你说了这么半天就是在说废话？”
慕斯摇头，“我们通过这番讨论弄明白一点儿了不是吗？”
张天师耐着性子，准备给慕斯最后一次机会，他说道：“弄懂了什么？”
慕斯露出大大的微笑，“上将大人并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他随时可以反利用独鹰海盗船的系统来逃生，然而问题就来了，那艘船上有什么，会让上将如此慎重，不惜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来谋划。”
张天师说道：“难道不是星际海盗吗？”
慕斯说道：“说真的，我不这么认为，独鹰虽然是帝国航线上的毒瘤，但还没到需要一星上将亲自出马的地步，我倒是更倾向于那艘船上有什么是上将必须亲自前去才能解决的东西。”
张天师：“不可能吧？虫族现在和帝国一方休战，要说的上是什么值得一星上将亲自出动的……难道是？！”
慕斯打了个响指，“就是那个难道是，而且我最近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是关于皇室的。”
张天师沉声道：“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接下来就是机密了，哪怕是我也要等上将回来和他商量着处理。”
话说这么说，慕斯却不由的想起透过监视器看到的景象。
森凉的光线，白袍研究人员，漂浮在透明容器里的和穆回风一模一样的改造人体……
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不少时间，直到他从惊愕中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为什么上将会突然命令他准备飞向宇宙的飞船。
人体试验什么的，王座上哪一位真不怕激怒中央军区吗？
慕斯这样想着，却又对穆回风的先知先觉若有所思起来。
就在他思索的期间，张天师说道：“我这回不会再让你打岔了！”
慕斯本能回道：“是你自己被我带歪的。”
张天师说道：“这不是重点！上将接近一个月没有回归军区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军部，他失踪的消息暴露在整个帝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要尽快将上将接回来！”
慕斯懒洋洋回道：“可是将军没有给我们信号啊。”
张天师说道：“我明白，所以你代替我守在对战平台，要在第一时间和上将接上线。”
慕斯：“喂喂喂，压榨也不是这么压榨的啊！”
张天师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人干事！”
张天师睨他一眼，“这是命令。”
军衔中将的张天师和军衔仅在上尉的慕斯……
以权压人，慕斯憋屈的从了。
第47章
【穆回风。】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脑中想起，正走向餐厅的穆回风脚下一顿，若无其事的转了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
“黑天，你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穆回风低着头，嘴角上挑，他的异常外貌怎么看都非常吸引人。
为了不被人发觉自言自语，所以他在脑内和黑天对话。
【之前有数据师攻击这艘飞船的主系统。】
数据师？
穆回风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
“是慕斯……然后你做了什么？”
【肛回去了！】
“……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平台闲逛。”
穆回风不着痕迹的按着额角，
似乎是他之前发帖的错，搞得这个对什么都好奇心奇重的智能也兴致勃勃的混进交流平台，和人类水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那些东西都是洗脑的，你和他们呆久了，反倒会不像人类。”
【明明是人类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什么在现实中反倒不可以？】穆回风沉吟片刻说道：“因为夸张啊。”
【不能理解。】
“人类就是这个样子，一味模仿只会让你学习到人类理智的哪一方面，条理分明是好，但很多时候，人都是出于混沌状态的，感性就像是你们智能生命的天敌，无法用数据概率计算出来。”
【可以计算，只需要……】
“等等，我不是和你纠结这个，我清楚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和内测动能，你能把一个人的生平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演算出来，”穆回风赶忙制止，说道：“但是你能计算出这一切却没办法理解吧？”
【肯定。】
穆回风在心底笑道：“水面掉下的落叶，有的人会觉得意境很美，有的人则会无视，有的人更厉害，会说落叶太伤，我不忍看，然后你能计算出这些人的性格特点吗？”
【前者和第二个人可以，第三个……】
“没法理解对吧？”
【是的。】
“就是这样啊。”
穆回风双手插在裤子外侧的口袋，腿线笔直。
“感情太丰富的人，就算是同为人也很难理解，不过对于我来说，我一开始就把其他人放在了未知的X上，所以他们做出怎样的举动我也不奇怪。”
【纯粹的知识收集？】
穆回风心中点赞，然后反驳道：“有这个意思，但又不全对，我收集的除了你所能理解的那一部分，也有另外一部分。”
【如同你对虫族元帅做的吗？】
“……算是。”
穆回风想了想，发现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不过没超出计划范围他还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从性格上来说，你们在一起的生活50%会一团乱，每天家暴，结婚两个月就去领离婚证。】穆回风：“……”
【另外50%是你和他的生活没有丝毫变化。】
穆回风：“这样啊。”
【是的。】
穆回风：“这样也挺好，”说真的，他挺愉快的。
【建立在虚拟概念上的测试这么让你开心吗？】
穆回风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误会了。”
【请讲。】
穆回风坦然道：“我只是觉得，除了我死在他手里和他死在我手里之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滑稽的未来存在，这真是想象不到的情况。”
【以虫族和人类的关系来说，确实成功率不足2%。】
穆回风说道：“是在说我和阿波尔结婚这回事？”
【肯定。】
穆回风可疑的默了下，然后失笑道：“很好笑还是不要说了，虽然我是有些好奇，如果我和阿波尔在一起，婚后生活会如你计算的那样简单吗？”
【仅限于当前情况，必要时候也会有0.02%的特殊事件发生——柴刀结局。】“……都说了让你了解些正常人类世界的常识。”
穆回风心累的叹了口气，被黑天系统这一打岔，他还真有些想知道自己的宿敌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还可能走向婚姻支线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单纯的以自己的立场来说，穆回风并不排斥。
虽然50%的几率是一团糟，但是剩下的50%不还是挺有趣的吗？
我们这样的两个宿敌生活在一起，竟然会没有丝毫变化，这难道不是一种委婉的暗示？
想到这里，穆回风思考，究竟他是怎么从一见对方反射性膈应，到能淡定的聊起结婚话题的。
转折似乎从很早就开始了，只不过谁都没发现。
就连自己都被蒙在骨子里，和阿波尔一样，只看见了无数场胜负后的淡淡虚影，而不是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人。
【你是在说服自己吗？】
“对，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
【我是单纯的把这件事作为微小概率特例提起，并不具备真实的“预言”能力。】“我明白，”穆回风又转过一个拐角，身姿高挺，“但是未雨绸缪是我的作风。”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
接下来黑天把关于慕斯，张天师，还有对战平台里的事情告知给了穆回风。
这本来应该在后天晚上，大脑陷入睡眠时，被黑天系统特别准备出来。
但是今天恰逢其会的缘故，也就没怎么犹豫的把关于虚拟世界的战斗一笔带过。
黑天表示，你只需要知道我在天网上无所不能就OK。
既然自家系统都OK了，穆回风自然没有什么不OK。
而且他也从这一次慕斯的私自行动里看出了变数。
常理来看，如果不是发生些必须和他本人见面的事情，那个懒起来吊儿郎当的慕斯是绝对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法来引起他注意的。
穆回风说道：“是不是要上天网一趟？”
无意识的呢喃自语没人听见，黑天系统随后陷入沉睡。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时间不存在任何意义，在数据之中，他就是永恒。
关于自家系统还没有拥有完整的人格就开始变懒这回事，穆回风倒是不怎么介意。
精神力一转，他就能用小号上天网，所以黑天消极怠工对他来说并不是麻烦事。
而且就目前来看，麻烦的是现实中的自己。
最起码这几天，他是没机会上天网了。
穆回风有些黑线的绕回到飞船内部的餐厅门口，他和黑天系统的脑内对话，正好让他兜了一个圈子才转了回来，拜此所赐，跟在他身后的几名虫族异常明显的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
穆回风挥挥手：“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执行着监视任务的虫族一言不发，和他擦肩而过就抱团找个地方点餐吃东西，就好像他以为的监视完全是错觉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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