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继而顾矜带了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疼吗?”
卫皎微怔,看着垂眸看他手腕上伤口的顾矜,委屈的嘟哝,“……疼,很疼。”
头顶挨了个爆栗,顾矜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疼还咬这么狠,活该。”卫皎呆住,顾矜,没有羞恼,没有生气,没有……不要他?!心里骤然像被一桶子蜜糖砸了,甜的要炸开。
卫皎猛扑上去,一把将顾矜压在床上蹭蹭,“吹吹,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顾矜看着卫皎发亮的眸子,有些不自在的将卫皎推开,“你起来。”
卫皎眼睛一瞟就望见顾矜被他啃的凄凄惨惨的脖颈。卫皎伸手摸了摸,“顾矜,恶心吗?”
“嗯?”顾矜抬眸,看着卫皎明显带了忐忑不安的表情,纵使心里有一点点被人亵/玩的膈应,在看到卫皎那可怜兮兮,像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心里的膈应也消的差不多了。
“方才情势如此,你……虽说有点……”顾矜看着卫皎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用词来形容了。只得咳嗽一声道,“卫皎,没事,只是不过装一下而已,以后不要那么拼命。”顾矜指了指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叹气,“你看你做的好事,被人看到了该有多容易误会。”
卫皎,内心狂笑,就是要让别人都误会,只要觉得你是我的人了,看还有谁敢来勾搭!不过在顾矜面前还是纯洁的眨眼,乖巧道,“清者自清,我们不理他们。”
顾矜:“……嗯,清者自清。”
回到淮阳地界时,卫皎简直不能更开心,拉着顾矜满大街的跑,西面的街尾摸两个个海棠果子,南边的糕点铺子买了一包饴糖,到处转悠,等到快到午膳时间才拉着顾矜往淮阳王府走。
淮阳王府的占地不太大,但规划的特别合理,前庭栽了一颗月桂,此时正幽幽的开了一树密密麻麻的桂花,清香。
“这桂树……”
“看出来了?”卫皎笑,“这颗树和京都那棵树是同一品种,嗯,应该说是京都那棵树就是从这棵树上弄的种子种出来的。京城那颗树和我一样大哦。”卫皎笑的傻不兮兮,看的顾矜只想揉揉他的头,念及对方的身高,顾矜有些遗憾的收回手,嗯,果然小狐狸什么的还是幼年最可爱。软软糯糯,看起来就很好捏。
进了前庭,忽闻哗啦啦的麻将声,女人嬉笑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顾矜顿住,“有女眷,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卫皎却是拉住他的手,径直走了过去,对着正在同几个姨娘搓麻将秦素衣笑道,“娘,顾矜来了。”
秦素衣见状,连忙冲顾矜招手,“阿矜啊,快点快点,过来帮我摸一把牌。输了一上午了。”
顾矜一脸懵的靠近秦素衣,帮秦素衣摸了一张牌,上面的花色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听得秦素衣兴奋的大喊一声,“胡了!”
这一下可了不得,其余几个女人全部转头盯着顾矜,想是看到了肥羊的饿狼。“那里来的小郎君,这么俊俏,快快快,来帮姐姐摸一把。”
看着那一个个娇艳美人,各种抛媚眼,招手,顾矜:“……”这真的是王爷的妾室吗?
卫皎看着顾矜不厚道的笑了。虽然瞧着淡定,但是顾矜估计已经慌了吧。卫皎上前,把快要伸到顾矜身上的一只只美手扒开,“来来来,苏姨娘,我来帮你。”
苏姨娘见状却是宝贝的护住自己的牌,道,“谁不知道你的牌运差,不要!你去祸害别人去。”
卫皎往顾矜身前一站,果然刚才还粘在顾矜身边的女人都离了卫皎老远。卫皎无奈的笑笑,“娘,我回来了。”
秦素衣挥挥手,“嗯,活着就好,回来的这么迟,自己去找人做饭。”
卫皎应了一声,连忙拉着顾矜跑了。
“也不知道茹姨来了没有,嗯,估计也要快了。”卫皎看着顾矜,轻笑,今晚上和我一起去淮阳逛逛?
顾矜轻轻点头,“好。”
“放心,不用易容,淮阳没有通缉你的画像。”卫皎笑,像只狡黠的狐狸。
临近中秋,长街上的灯笼挂了不少,白天晴朗,到了晚间空气中似乎还带了点热气。卫皎一下又一下的扇风,前几天在船上还觉得冷,这几天就觉得热了。
卫皎慢悠悠将自己的领口扯开一点,看着衣襟封的老高,额头上一滴汗都没有的顾矜,叹气,媳妇看起来一点也不热,都不需要他来献殷勤,差评!
顾矜看着卫皎额头渗出来的细汗,伸手抹了把,“热?”
卫皎摇头,“还好啦,也没有很热,嗯,其实有一点点。”拉住顾矜的手,卫皎笑道,“不如我们去河边逛一逛。那里比较凉快。”
卫皎手心有汗,显得有些粘粘的,顾矜被卫皎抓住手,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嫌弃,只觉得温暖。
去时河边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两个人安安静静靠在河边,手里捧着花灯在说话。卫皎拉着顾矜猥琐的蹲在灌丛边偷听。
顾矜一脸无奈,那河边的两人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就像是私会的情侣。顾矜打算悄悄拉着卫皎走,却被卫皎拉住,“顾矜,你看,是郭粲他们。”
顾矜:“……郭……粲?”
定睛一看,果然是郭粲和赵斜两人鬼鬼祟祟在干什么。卫皎的脑袋和顾矜的挤在了一起。
可能是月光太美好,也可能是灯光太柔和,卫皎眼睁睁看着郭粲和赵斜两个不讲义气的狗男男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嘴贴在了一起。
看着神色如常,眉目间半点波动都没有的顾矜,卫皎:“……”
仰天垂泪,单身狗的痛苦,老天爷欠他一个成全啊!
卫·单身汪·皎垂着泪被顾矜拖走。爪子半伸,做一个棒打鸳鸯的动作。
回府时卫铭珏已经到了,叫了卫皎去书房商量事情。刚巧暗卫急匆匆来找卫皎,卫皎头也没回的走了,让暗卫自己同顾矜说茹姨的事情。
到了书房,才发觉,不仅卫铭珏回来了,连淳于珂这个不要脸的也来了。卫皎看着笑嘻嘻捧着一杯茶坐在一边冲他眨眼睛的淳于珂,恨的牙痒痒。
天知道当年他在安广居被整治的有多惨,全拜淳于珂所赐,他把他上辈子都不可能学完的东西花了五年时间给解决了,但是,他真的差点没被折腾死。
卫皎看着淳于珂磨牙,卫铭珏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卫皎,沉声道,“儿子,想坐上那个位子吗?”
顾矜听到温亦茹在段诩那里时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静静的喝完了一杯水,然后对着空杯子发呆。
他娘亲这辈子都过得不如意,从官家小姐流落风尘,嫁了不爱的人,缅怀不能缅怀的人,他是温亦茹的儿子,他娘亲待他虽然不是极好,但是该有的从来没有怠慢过。如今他娘亲困在京城,就算段诩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也要去一趟。
卫皎回来的时候顾矜正在泡澡,漆黑的长发浸在水里柔柔的散开,像是妖娆的水草。
“顾矜怎么了?”卫皎挽袖子,拿起一块纱布给顾矜搓背。“茹姨到了吗?”
顾矜沉默,卫皎心里骤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顾矜骤然转身,抱住卫皎的脖子,低喃,“我娘被困在京城了,在段诩那。”
卫皎心咔噔一下坠下去。
第45章 四十三
郭粲同赵斜来到淮阳王府的时候,卫皎正坐在自家房顶上发呆。头顶明月银白,落在卫皎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冰冷的白。
“我怎么觉得,那位大兄弟心情像是不太好。”郭粲拍了把赵斜的肩,整个人搭在赵斜身上,没个正形。
赵斜抬手把郭粲搂进怀里,感觉到郭粲湿答答的衣衫,蹙眉,“天凉,你身子受不得寒,找个房间去换衣服。”
郭粲朝卫皎伸了伸下巴,“正主儿还没有让我们在这儿过夜呢,这么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是不是不太好?”
在前面引路的侍女闻言,对郭粲福了福,轻声道,“世子吩咐了,两位公子如果来不用通报,可以进府。”
郭粲看着低眉敛目的侍女,挑眉,“那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把我们带进来就不怕我们是来骗吃骗喝的?”
“世子说了,若是遇到一只湿答答的落水狗,和一个看起来很正经的斯文败类就把他们放进来。”侍女仍旧一幅娴静温雅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郭粲差点蹦起来。
“我?落水狗?”郭粲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震惊,“他是斯文败类还好说,我怎么就成了落水狗了?”
侍女仍旧安安静静且无比正经的站在原地,并不作答,深深的表现出了身为淮阳王府侍女的职业修养。
赵斜挑眉,伸手一把将快要窜到侍女身上怒吼的郭粲拉回来,“衣服都打湿了,你还不快去换衣服。”
郭粲气冲冲的仰头,“卫皎说我是狗!”
赵斜笑,伸手拎了拎郭粲湿漉漉的衣服,“还不快去,再弄下去就不仅是落水狗,还得是病猫了。”
郭粲:“……”
赵斜偏头,对侍女温声道,“姑娘先带他去换衣服,我同你们家世子聊聊天。”
侍女点头,带着郭粲往厢房去。赵斜缓步走到卫皎躺着的房顶下,冲卫皎招了招手,“卫皎,怎么了?”
卫皎看着赵斜那幅得偿所愿的轻松模样,心里有种被炫了蛋疼感。
“没事。”
话音刚落,赵斜就已经爬上房顶了,随意的坐在卫皎旁边,赵斜笑,“今天的月亮挺好。”
卫皎唔了一声,看着赵斜,“怎么不陪郭粲?”
“他在换衣服。”
也对,郭粲好像掉水里了。卫皎想着方才在河边偷窥发现的场景,唇角抽了抽,他真心没想到这辈子郭粲和赵斜会发展这么迅速……他什么时候才能得偿所愿啊。
想到已经睡着的顾矜,卫皎整个人都蔫了,伸手掰砖缝,“大兄弟,你下手还真挺快的啊。”
赵斜:“……你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花灯,河边,还有……”卫皎朝赵斜挤了挤眼睛,看起来……有点贱。
“难怪你说郭粲是落水狗。”赵斜笑,随意的躺在屋顶上,枕着胳膊道,“郭粲见了你怕是想掐死你。”
卫皎笑笑,没有接话,学着赵斜躺在房顶,仰头看月亮,许是将近十五,月亮挺圆,像只剥了壳的鸡蛋,莹润的白。
两人都在发呆,一时竟是沉默,良久,卫皎的声音缓缓响起,“赵斜,你怎么看如今的朝廷。”
“……今上,对藩王太过苛刻了。”赵斜淡淡道,眉目平淡,瞧不出什么不悦来。
卫皎笑,“我不想坐以待毙,赵斜,还有一月乾元帝大寿……我要归京。”
“……”
“乾元帝……他约莫只能过这个中秋了。”卫皎轻笑,声音低低的在夜风中散开。
赵斜一动不动,淡定道,“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记得来找我。”
卫皎起身,拍了赵斜胸口一掌,“放心,以后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
月色照千里,一片霜白。
顾矜看着窗户上交错的树影,心里一团乱麻。他不想回京都,但是……他娘亲。想起方才卫皎说的,让他呆在淮阳,卫皎去将温亦茹带回来。
顾矜手指抓着被面,紧了又松。他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卫皎救了他,帮了他,现在还要跑到京都同段诩周旋,看能不能救出他娘。顾矜觉得自己真是自私又无耻,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卫皎,简直不是男人。
方才他装睡,结果卫皎忽然起身出房门……估计卫皎心里也是纠结的吧。
顾矜叹气,京都,无论如何他也要去一趟。
卫皎静悄悄推开房门,悄无声息的挤进来,生怕将顾矜吵醒了。岂料刚进房门就察觉到有人坐在房间里。灯火骤然被人点亮,露出顾矜冷清的侧脸。
“卫皎,你回来了。”
卫皎看着披了件衣服的顾矜,轻笑,“方才睡不着了,到外面去走了走,顾矜,你怎么还不睡觉?”
顾矜看着桌上摇晃的烛火,眸子微垂,“卫皎,我想……”
“顾矜,你易容以后和我一起进京吧。”卫皎看着顾矜失神的模样,轻笑,几步上前,拉起顾矜往床边走,“我正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进京,毕竟京城的搜查会很严格,顾矜,你怕吗?”
顾矜看着卫皎微微偏过来的脸,微怔,继而整个人像是松懈下来般,轻叹,“不怕,我自然是不怕。”
顾矜发现,最近卫皎总是喜欢抱着他睡觉,四肢缠上他的,纠缠的紧紧的。比如现在。
“卫皎,你不热吗?”顾矜微微偏头,卫皎温热的呼吸正落在他脸上,有些微痒。卫皎蹭蹭,声音带了困倦,听起来瓮声瓮气,“你热吗?”
“……不热。”顾矜微怔,继而轻笑,“睡吧。”
“唔……”卫皎哼哼,整个人窝在顾矜身上,青丝散乱,将那没有丝毫睡意的眸子半掩住。
“回京……吗……”卫皎在心里默念,眸色暗沉。
翌日。
顾矜醒时尚为清晨,屋外有鸟声脆鸣,身边已经空了。伸手摸了摸,尚带余温,卫皎应该才起。
屋外有剑刃划过空气的震鸣声响,顾矜披上衣服走出去,推开门,卫皎在习剑。
红衣如火,乌发如墨,手中剑刃银白,剑势猛烈,凌厉,清冷的剑光划破晨雾,而后骤然收势,雾气随着卫皎的动作翻涌。
剑身上已经凝了一层水汽,卫皎震剑将水汽震开,看着站在门口的顾矜,卫皎偏头,笑,“顾矜,不如来切磋?”
卫皎沾了露水的额发贴在脸上,不显得狼狈,反而透露出一股飒然来,而那双看着顾矜的眼睛熠熠生辉。顾矜忽然发现,卫皎小时候那种柔弱气已经消散了不少,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男人的硬朗出来。
“好。”顾矜将外袍扔下,抬手将中衣的袖口绑住,卫皎很高兴,抬手扔给顾矜一把剑。顾矜伸手接住。挽了个剑花直接朝卫皎刺去。
雾气被剑光割裂。两人一来一回,只听得剑刃交击的脆响和衣袂猎猎的声音。卫皎看着顾矜被雾气濡湿的鬓发,和顾矜认真时显的有些冷漠的双眼,轻笑,“顾矜,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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