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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归一——玄玄于书

时间:2017-03-16 17:35:32  作者:玄玄于书

不过那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只当热闹看了,其余门派没有被牵连其中的,自然不会有人上门去问个究竟。

南宫煊猜测,刘敬文逃走后定然去别处求救过,也不知是不是有热心的江湖朋友收留了他。不过收留归收留,他若想找人帮他打回来可没那么容易,毕竟这是紫暝教内部的事,谁都不会傻到去插手,从而让旁人看笑话。
可他到底还是没死,那么于南宫煊而言,这事就还没有结束。


“教主,我进来了?”敲了两下书房的门,许明曦出声问道。
南宫煊在里头咳了两声,道:“进来吧。”

许明曦推门进来,将药放在他面前,道:“教主都着凉了,不好好在房里歇着,还看什么呢?”
“分坛里有事情报上来,没多少,就快看完了。”南宫煊皱眉看了眼黑乎乎的药汁,嫌恶地拿起来放到了一边,“有那混账的消息了么?”

许明曦又把药挪了回去,摊手道:“没有,当日封山后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人,倒是官府的人上来了。你说不想我们和官府扯上关系,就只好暗中找,结果这都过了七八天了,越来越不好找,怕是没希望了。”
南宫煊觉得药味呛得他头疼,向后靠上椅背道:“那就算了,等官府那边没动静了再说。”

许明曦百思不得其解,托着下颌道:“可官府为什么突然派人到修罗山上来?”
南宫煊道:“与我们无关,不要理。”

许明曦哦了一声,见他还是不肯碰那药,只好提醒道:“教主,喝药。”
南宫煊:“……”

“快些,别等凉了。”许明曦一边催促一边握过南宫煊的手腕,细细给他诊脉。
南宫煊摇了摇头,无奈地拿过药碗,道:“许大夫放心,不过是小小风寒,就快好了,你也不用每日都这般大惊小怪地来给我看脉。”

“谁给你看风寒了?”许明曦嘀咕一句,“喝你的药,别吵。”
南宫煊:“……”

等南宫教主一脸赴死的表情将药灌进去后,许明曦才放下他的腕子,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变化,应该不会有事吧?”
南宫煊锁着眉,被满嘴的苦味弄得难受,对许明曦道:“什么有事没事的,快去给我倒杯水。”

许明曦给他倒了杯水送过来,道:“教主,我打听到了哪儿能找到百草蚔和杏黄香了。”
南宫煊惊喜地抬起头来,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在哪儿?”

“一个半月后在南涿褚家堡有个百草会,听说是专门为了求药之人准备的,为的是能让大家互通有无。”许明曦道,“已有不少医学世家确定了会前去赴会,届时将会有许多样平常不易找到的珍稀药材出现。”
南宫煊微笑道:“甚好,如此方行的内伤便有救了。你准备准备,这两日便动身吧,需要带多少钱只管从教中拿便是。”

方行全名俞方行,刘敬文做教主的时候是紫暝教的青玉护法,地位仅次于那时的南宫煊。后助南宫煊夺下教主之位,升为紫云护法,地位还是仅次于南宫煊。
可他虽为四大护法之首,却因在内斗时被刘敬文所伤,受伤病困扰,没什么精力打理教中事务,他的活便大都落在了他表弟、现如今的青玉护法以及教中的小神医许明曦身上。

许明曦看看他,道:“喝水。”
南宫煊这才想起来自己适才忘了什么,被忽略的苦味一下活络了起来,搅得他直想干呕。他把整杯水都喝了进去,终于缓了过来,道:“你好像有什么不放心?”

许明曦继续看着他。
“……”南宫煊干咳一声,“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的病在你走之前就会好,别瞎操心了。”

许明曦叹了口气,道:“我是怕你下次练功之时又出现这种事!都说了不想叫你练这种邪门功夫,找不到刘敬文就算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自己就出来了,你犯得着为了他冒这么大险么?”
南宫煊苦笑,“谁叫我不争气,不将自己练成个天下无敌就不能安寝,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更何况,已经开始,现在不继续练下去也不行了。”

许明曦扁了扁嘴。
“放心吧,我会留心的,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了。”南宫煊将桌上的书信整理好,站起来道,“若不是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必须要练功,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毕竟这是我欠方行的。我知道这几年你也为你表哥的内伤伤透了脑筋,这下终于可以医好他了,开心了吧?而且听说了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材,你只怕早就坐不住了吧?”

“哪有?我可是很沉稳的人!”许明曦揉揉鼻子,道,“再说我要亲自去,那是因为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拿着一些假的坏的东西去冒充灵药骗钱,我怕派弟子去他们会被骗,赔钱就罢了,再拿不回药来救我表哥,那可怎么办?”
南宫煊在他软乎乎的腮上捏了一把,敷衍道:“是是是,谁都骗不了许神医,非得许神医亲自去不可。”

许明曦躲开,一边揉脸一边向他吐舌头。
南宫煊摇头,“早都是能娶媳妇的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教主都没娶呢,我着什么急?”
南宫煊斜着看过来,“你说什么?”
许明曦嘿嘿笑,“我说教主疼我嘛!”


疼他的教主给他备了十万两的银票,还有教内的二十位身手出众的弟子,于七日后亲自送他下了修罗山。

“你又带了些什么?”南宫煊瞥了眼帮许明曦抱着两个大盒子的弟子,无奈道。
许明曦骄傲道:“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各种灵丹妙药,如果花钱买不来百草蚔和杏黄香,我还可以拿药去换啊。”

“你倒是机灵。”南宫煊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路途不近,一去一回快也要两个多月。”许明曦说到这里,将南宫煊往一旁拉了拉,压低声音道,“我不在的期间,教主要照顾好自己,练功的时候尤其要小心留意。”

南宫煊笑笑,“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状况。倒是你出门在外,吃喝别亏着自己,没见你表哥虽然身体不适下不来山,还一个劲儿地叮嘱你么。”
“我知道啦。”许明曦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伸手去够南宫煊的手腕。

南宫煊莫名其妙,“我的病已经好了几天了……”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许明曦放开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幸好幸好。”
南宫煊:“……”

 

 

      第5章 兄弟
事情交代给了庄子里的人去办,李云恪便将自己回程的速度减慢了些,沿途又办了点私事,待得回到颍中,已经是快一个月以后了。
先他一步回来的康辉在城门外的十里亭等他,将庄子传回来的事情办妥的消息告知他后,又消失无踪了。

李云恪一个人在马上坐了一阵,低头看了眼自己整整齐齐的衣衫,忽然从马背上跃下,竟将外衫脱了下来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又重新抖开穿了回去。
他还嫌不够,又从地上抓起了两把土,往上方一扬,自己抬起脸闭着眼睛接了不少灰。

端亲王总算满意了,翻回马背上,顶着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伪装,进宫面圣去了。


御书房里,荣弘帝李云慎正在批奏折。
听贴身的总管太监小白子说端亲王求见,他握笔的手顿了下,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李云恪从外头快步走进来,在他的书案前单膝跪下,道:“臣弟参见皇兄。”
李云慎只觉一股寒气夹着呛人的灰土气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不由向后躲了躲,打量了一番他那脏兮兮的模样,意外道:“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

李云恪没站起来,甚至没去与他对视,维持着跪地的姿势道:“臣弟急着回来复命,也没先回府好好洗漱一番,失仪之处,请皇兄责罚。”
“算了,”李云慎摆摆手,“起来说话吧。”

李云恪这才动作缓慢地站起来,道:“皇兄,臣弟追着那密探一直追到了洛淮城外的修罗山上,总算将他毙了。臣弟能确定他这一路上并未和旁人接触,始终没有机会将消息递出去,身上也没搜出任何密信之类的东西。不过臣弟还是担心有遗漏,便将他的尸身给烧了。”
李云慎稍作沉吟才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回头朕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谢皇兄。”李云恪倒是不和他客气,说给便要,又道,“皇兄,臣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云慎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什么?”

“洛淮知府也在此事上出了力……”
“你想让我也给他些赏赐?”李云慎慢慢站起来,语调听不出喜怒,“以他的官职,原本是不够格知道此事的,怎么你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李云恪恭敬道:“大家都是听皇兄差遣,为承宁办事,谁够格谁不够格,还不全是皇兄您一句话的事么?”
李云慎点了点头,似是对他这番回答还算满意。

“皇兄,臣弟下山之后本是打算在王大人那里歇息两日再回来的,但当日睡到晚上突然想起此时不能耽搁,不然皇兄必然放心不下,便连夜往回赶了。”李云恪道,“当时没来得及通知王大人,想必他定然着急了,依皇兄之见,臣弟是不是该写封信去向他道个歉?”
李云慎哼了一声,“你堂堂亲王去和他道歉,我皇族颜面何在?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叫你府上的人送套干净的衣衫进宫,去华露苑好好洗洗。母后还惦念着你呢,你把自己收拾好了,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李云恪与李云慎虽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却没什么感情可言,勉强看在太后还健在的份上,维持个过得去的样子罢了。
这也是李云恪还没被赶出颍中的唯一原因,他心里清楚,这个皇兄对他有多防备。

李云慎是先皇的第四个儿子,而李云恪则是最小的一个,两人之间相差了有二十岁。荣弘帝本就是个疑心重的,若说他对如今长大成人的幺弟一点都不怀疑,只怕没人会信。再加上与之年龄相仿的太子威望远不如这位端亲王,怎能不叫李云慎对他心存忌惮?
可碍于太后对这个有了些年纪后又意外得到的儿子疼爱非常,重孝道的李云慎没法明着过分逼迫他那看不顺眼的弟弟,暗地里的刁难却从来都没断过。

李云恪自然不会不清楚,可他从不明确地去向李云慎表忠心,因为他明白那只会招来皇帝更重的怀疑。
他今年二十有七,却连个王妃都没娶,也是这个原因。他不想留下子嗣,让李云慎对于自己有更多的猜想,至少从这方面,多少能让他那多疑的皇兄安心些。


端亲王不娶妻不生子,荣弘帝是省了不少心,太后却是操碎了心了。

晚膳是李云慎李云恪兄弟二人陪着太后一起用的,那转年就要七十岁的老太太精神极好,见李云恪回来便拉着他说个不停,将朝中大臣家里到了出嫁年纪却还待字闺中的姑娘一个一个数过去,问他有没有心仪的。
李云恪自然都说不喜欢,又编了一套现在还年轻不想太早被媳妇管的说辞糊弄太后,老太太便将太子都有了儿子的事拿出来和他比,整晚一直在骂他没正事。

只有这个时候,李云慎是会帮着李云恪说话的,劝着太后别心急,再让李云恪自由几年。老太太便一边嘀咕着再过几年自己都要入土了,一边满脸嫌弃地给小儿子夹他最爱吃的菜。
李云恪暗叹,看来自己这一步还是管用的,至少在太后面前,他们还能维持个兄友弟恭的假象,哄老太太开心。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李云恪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觉得这一日过得有点累,该早些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睡了。
能在王府享受的时候也不多,他想,别浪费了那张大床。

可就偏生有个人不识趣,等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热气回到卧室里时,正瞧见康辉站在他房中等他。
李云恪:“……”

被念叨了一晚上娶媳妇回家就发现房里有人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李云恪白了康辉一眼,道:“你长得不错,可惜不对我胃口。”
房中没点灯,康辉看不清他的表情,莫名其妙道:“啊?”

“找我什么事?”李云恪径直往里间走去,毫不避讳地将身上披着的外衫脱下丢到一边,坐到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康辉道:“王双武已经意识到送信的官差丢了,虽然他不可能想得到人是被我们给杀了,但他已经再次送信出来,还要继续拦么?”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解释不通了,”李云恪摇头,“不用管,让他成功将信送到。”
康辉不甚放心,“可是……”

“担心他会威胁到我?”李云恪笑笑,“王双武不是个傻子,他得知我先他的信一步到了颍中,自然猜得到我面圣会说些什么;他又清楚皇兄的性子,定会改了先前丢失的那封信里的内容,顺着我的话说。不过不管他怎么说都没关系,他的信来得太迟,皇兄已经起疑,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完全相信的。”
康辉想想,觉得有理。他从李云恪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倦意来,忙道:“是属下打扰主子歇息了,属下告退。”

等他走了,李云恪如愿以偿地享受到了自己的大床,可明明很累,却又睡不着了。
“难道真该找个人作伴,来打发漫漫长夜?”李云恪郁闷地抹了把脸,无端想起了修罗山上与南宫煊缠绵的那一晚,感觉自己某些地方有了变化。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打算自己给自己解决问题,同时想道:不想留下子嗣的话,找个男王妃不是正好么?


李云恪预料得果然不错,他的好日子没几天。

五日后的丑时末寅时出,八百里加急战报被送入宫中,将睡得正酣的荣弘帝从寝宫直接拖进了大殿。朝中众臣很快受宣赶来,早朝提前。

战报上说半月前虬厥突然在西部边境动兵,打了承宁一个措手不及,慌乱应战下被敌军一小队人马突围成功,对方已经入承宁境内,据推测可能要赶往颍中,实施阴谋。
双方相安无事了几十年,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龙椅上的李云慎半晌没说话,暗忖眼下实在不是个开战的好时候。西和虬厥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北与北漠互相看不顺眼,南同沧洵三十六州的关系简直和自己与李云恪的关系一样——面和心不和。
一旦和虬厥打了起来,很难说北漠和沧洵会不会趁火打劫,纵然承宁国力强盛,李云慎也不敢说能将这三处都摆平。而最让他气愤的是,这虬厥、北漠与沧洵,都是百年前从承宁境内分离出去的,本该属于承宁的国土。

李云慎不再年轻,早没了初登基时一心想要一统疆土的雄心壮志,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守住自己的皇位,并将其顺利地传到太子手上。至于打仗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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