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阑人独睡,茕茕待曙光。
也是一夜。
次日即大年初一,正是《悬行九剑》开播的日子。
不知道从哪儿请人算了这么个黄道吉日,趁着初一开播,人都还在拜年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剧。但是魏初就觉得一年之始是个好日子,也是个新气象。当天晚上D卫视的黄金档里,就播了这个剧。
一般这种剧都是先大力宣传,广发通稿,取得个未播先火的盛况,积累大量人气,这才是习惯的路子。但李导一向对那些空泛夸张的宣传手段看不上眼,魏初也是实打实地看重这部剧,一点不愿意给沾上不好的名声。
因此在开播之前并没有非常大规模的宣传,除了公开拍摄那件事做的比较开放,其他活动基本是一切从简,低调行事的。加上又是选了这么个有意义的好日子,电影院的贺岁大片估计都看不完,更别说这么一部暂时未声张的剧了。
当然观众也是有的,忠实的游戏粉以及唐子约的部分歌迷还是非常期待这部剧的,因此第一天的收视数据出来,虽然不是很可观,倒也不至于到多凄惨的地步。
这份数据一日一日被统计,做成折线图的的话,呈现出一个很稳定的上升趋势。
转眼就到了初六。
魏初赶至机场,把唐子约从VIP通道里接出来,瞧见好友淡淡的神情,揶揄道:“怎么,见着是我特别失望?”
失望自然是失望的,唐子约神情不变:“你知道就好。”
“子约,”魏初小心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没人后问道,“你确定是认真的吗?”
多年知交,魏初自然判断得出来认真与否,只是还是不能相信。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没往这方面想,直到那日唐子约叫他帮忙给房子过户,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唐子约也没瞒着他,很痛快的承认了。
唐子约素日里确实不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而他的粉丝,以那种痴迷程度,估计只要唐子约做的不是违法犯罪的大恶之事,都不会耽误他们的喜爱与支持。这样看来,他就算喜欢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圈子里这种事也并非少数,甚至这样的感情,在一开始就为了冲破了世俗的非难去做过很多努力,保持下来反而会显得珍贵些。
可魏初不是没见过失败者,尤其是景之行如今根基尚浅,绝对禁不起舆论的打压。他也是在这条路上走过的人,走得不算成功,至今也还在踌躇未决,虽然不会对唐子约的决定有所反对,但也不会很希望他这样就是了。
“魏初,不要拦着我,”二人已经走到了车门前,助理把行李搬上车,另外坐车走了,这辆自然就是魏初来开,“先上车。”
车子开出机场,直奔着唐子约家的方向而去。
“我以为你会喜欢像你姐姐那样的女孩儿。”
唐子约看着飞速后退的路面,平静道:“不是,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有打算告诉他。”
“不说?”魏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差点没稳住。他都要仔细考虑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要应付的麻烦了,结果唐子约的想法竟然是准备默默守护还是怎么着,这么伟大?
“我还……不想说。”
魏初从这一点犹豫里,终于前所未有地认识到了唐子约有多认真,认真到连一分险也不敢去冒,一丝不好的几率都不能有。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有麻烦就告诉我。”
回到家,唐子约只把行李粗略的收拾了一下,就忙着出去串邻居家的门。
他回来并未事先告诉景之行,大概也是一种习惯。但是他这样除了给人制造惊喜,还有一种可能性——走空。
《符戟》的年假已经放完,剧组的人都回去的差不多了,景之行自然已经赶回了横店。唐子约初六才从北京回来,这个时间着实晚了点,找不到人也是应该的。
于是唐先生一个冲动,决定去横店找人。
幸而唐子约不曾冲动到一有想法就去实施的地步,临去之前,他意识到,必须得深思熟虑一个借口,否则这一去会显得极其诡异。但是这个时间要是再拿找云徽商谈音乐事宜,就未免显得有些假,不足以取信,所以他在盯了自己的行李思索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景之行到横店没几天,工作量却实在不少。因为好几个演员因故没到,其中有一些重要配角,比如付杉之类,这样就只能先拍景之行自己的戏份,很费力气,要求也比较高。这天他实在累了,云徽也看出他状态不佳,眼下只是在强撑,正好天色也晚了,索性就不拍了,让大家也休息休息。
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工作中止,这是景之行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也令他有点沮丧。他跟云徽诚挚地道了歉,云徽也知道景之行一直都很努力,这几天工作量确实大,温言宽慰了几句,便让回到住的地方休息。
回去没多久,就有敲门声,景之行以为是剧组的人,赶紧过去,却不想门外站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子约,”景之行声音里带了毫不掩饰的惊异,“你怎么在这儿?”
唐子约来前已经编好了借口,此时只不过把打好的腹稿熟练的背一遍罢了:“我给你带了我姐做的糕点,这个不能久放,回去没看见你,正好我又闲着,过来探一下班,也省得浪费。”
为了一点吃的,这个借口不可谓不牵强,然而当事人说得煞有其事,仿佛这是多么耽误不得的事,景之行也只能无话可说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带了什么?”
唐子约把手里的箱子打开,冥思片刻后道:“什么酥来着,我给忘了。”
……听起来似乎也不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反正唐子约的目的只是见到这个人,糕点不过是个幌子,叫什么名字也都不要紧了。
白天的工作实在累,不过也亏了有那么累的工作,加上云徽不肯在演员状态不好的时候拍摄,今天晚上才不用拍夜戏,得了点空闲,正好陪着唐子约在这里。
本来住的地方也是个问题,因为这个地方的床窄的离谱,绝对盛不下两个男人。但是付杉恰恰巧巧地没来,魏初从前又给备下了好几套用品,也就可以凑合凑合。
外面的夜色一点一点浸染出来,叫景之行想起来《悬行九剑》的播出就在这个时段,反正也闲着,就拉着唐子约看起电视剧。
开始是纯音乐的片头,水墨由浅至浓,画面由虚到实,勾勒出剧中一幅幅场景,恢宏大气又不失唯美。
整部剧大约有个五十集左右,一天两集,周六日停播,算起来,此时应是播出第九集。景之行这几天拍夜戏,没顾上看,剧情也不知道到哪了。而可巧这第九集,就是令白第一次在剧中露面。剧情按着倒叙顺序,所以令白一出场,就是手执回华额带莲花的形象。
唐子约也是第一次看这个,见令白出来的时候比景之行还要专注,虽然镜头不多,他也大力夸赞了一番。
自己拍过的剧,对景之行来说,看看演技找找问题就够了,犯不着沉迷进去,所以看完了就没再怎么想,就是很平常的和唐子约洗漱完毕,然后聊天入睡。
云徽叫他好好休息的时候说了,第二天下午才有符戟的戏,不必急着过去。景之行也就没上特别早的闹钟,直到手机铃声清脆的吵醒了他。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是魏初:“阿行,好消息,昨天晚上《悬行九剑》的收视率破记录了!”
《悬行九剑》播了也有将近一周,成绩越来越好是不错的,但昨天晚上突然爆发式增长的收视率,还是令魏初和导演等人欣喜不已。再看微博等处,铺天盖地的令白剧照,也就大概能推断出这收视率的来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立春咯,一年之计在于春,终于熬过去冬天了,我真的很怕冷啊
“立春,正月节。立,建始也,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于此而春木之气始至,故谓之立也,立夏秋冬同。
初候,东风解冻。冻结于冬,遇春风而解散。不曰春,而曰东者,《吕氏春秋》曰:东方属木,木,火母也。然气温,故解冻。
二候,蛰虫始振。蛰藏也,振动也,密藏之虫因气至而皆苏动之矣。鲍氏曰,动而未出,至二月乃大惊而走也。
三侯,鱼陟负冰。 陟,言积,升也,高也。鱼陟,负冰陟升也。鱼当盛寒伏水底,而遂暖至正月,阳气至则上游而近冰,故曰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第34章
景之行的粉丝终于在沉寂许久之后活跃了起来,贴吧、论坛、微博,随处可见高到不可思议的楼层,热热闹闹地在安利景之行,还有无数照片,一帧一帧的截取,每一个角度都极美。
虽然此前走的是低调路线,但这样的大好宣传机会,傻子才会放过。魏初趁势发了一堆通稿,借着景之行粉丝造的势,使《悬行九剑》的名字出现在了大量媒体上,广为人知。而这部剧的质量,足以吸引因为好奇才点进来的路人一路追下去。
景之行也因此聚集了更高的人气,粉丝团体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壮大了起来。
一起拍《符戟》的剧组人员纷纷对景之行表示了祝贺,无论这些好听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说明一点,那就是景之行的人气真的突飞猛涨了,才能引起这么大范围的动作。
云徽倒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本来她不是很感兴趣《悬行九剑》的题材,因为景之行的缘故就看了几眼,没想到电视剧制作的如此精良。又得知了是李导的作品,她和李导此前有些交情,还特意致电恭喜了一番。
《悬行九剑》热度一路飙升,《符戟》拍摄的进度也逐渐加快起来。只等付杉他们到齐之后,就需拍一些大场面的戏份了。唐子约在景之行这里待了也有好几天,还是得挪出去,他毕竟也不能不工作。以后只能时时探班,却少有机会和景之行住在一起了。
付杉回到剧组当日,一推门发现房间里还有旁人,再一看,竟是唐子约。他不过是一个还不算知名的新人罢了,对唐子约这样咖位的人,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乍然近距离见到,一下子傻了,站在门口不知道作何反应。
付杉要回来的消息景之行自然是知道的,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也把唐子约在这里住过的痕迹都消除得挺彻底了,只剩这一个人还没来得及送走,见付杉和他遇上了,便自主地为俩人做了个介绍。
介绍之后,唐子约率先友好地伸出了手:“付杉,你好。”
付杉抖抖索索地握上他的手:“唐哥,你,你好。”
景之行看着付杉战战兢兢的样子,联想起来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唐子约的情形,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时候唐子约也是先伸出了手,跟他说合作愉快,他的反应比今天的付杉好不到哪儿去,跟个呆头鹅似的就握了手。
“好了,付杉,我送子约出去,下午片场见。”
“啊,好的,唐哥再见。”付杉直挺挺地站着,像个机器人似的挥了挥手,煞是可爱。
景之行把唐子约送到公司的车子旁边,看着他上了车。
唐子约又把车窗摇下来,如前几次那样絮叨地嘱咐了几句,说完之后,也不摇车窗,就沉默地盯着景之行看。两个人才没聚多久呢,可是这样的工作现状,就注定是聚也匆匆,别也匆匆。最后还是景之行没办法,上前催促司机才开了车。
唐子约一走,景之行拍起戏来莫名地有了劲头,大概是心无旁骛的缘故,喜得云徽几乎连拍到了次日早晨,折腾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都挂着大黑眼圈。一直到云徽终于大发慈悲的宣布休息,付杉便趁着换衣服的间隙凑到景之行身侧,小声道:“之行,唐哥跟你关系是不是特别好?”
“嗯,挺好的,”景之行好奇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可崇拜他了,”付杉从架子上拿过衣服,一脸向往,“我也想有一天像他这样,唱的歌被好多人喜欢。”
这个缘由倒是景之行始料未及的,他和付杉认识了几个月,并未听他提及过,也没想到,付杉的梦想竟是在唱歌上,因此疑惑道:“那你演戏做什么,怎么不去唱歌?”
本来表情的欢喜付杉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愣了一下,再开口,声音都低落起来:“我经纪人不让,他说演好戏才有前途,唱歌好的又不差我这一个。”
付杉自打和景之行相识以来,一直是个活泼阳光的模样,待人和气,没那么多心眼,景之行也把他看成是朋友。他一向把朋友看得很重,此刻见他这样,心里很不忍,想了想,便道:“不如我替你和子约说一声,看能不能让他给你在《符戟》里找个机会,好帮帮你。”
“有可能吗?”付杉惊喜地望着他。
“不知道,”景之行实话实说,“不过我会帮你问问的。”
尽管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付杉还是感激不尽地连连道谢,弄得景之行很不好意思。他毕竟还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即便做了,也不一定做得成,受了这些谢意,反而无所适从起来。
他心里想的是不一定能做成,但唐子约给的答案并不是这样。难得景之行向他开口请求什么,虽然是为了旁人吧,唐子约也不想让他失望,而且这并不是很为难的事情,只要那个人在音乐上的确有些天赋,他并不介意给一个机会。所以在景之行跟他提过之后,他就说让把付杉唱歌的音频传给他,如果确实有能力,他愿意让付杉在《符戟》里唱歌。
景之行和唐子约通电话一般都是在没有戏的晚上,付杉便也在一旁。得知唐子约竟然没有一口拒绝,付杉又惊又喜,当即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跟景之行说起来他从前为了唱歌做过的努力:“我电脑里存了好些视频,都是我参加过的选秀。”
打开电脑之后,景之行也凑过去一起看,付杉随便点开了一个文件夹:“我好长时间不看自己以前唱歌的视频,都想不清这些文件的顺序了。”
点开的视频是大约有十几分钟的长度,画质不是十分好,可以看出当时的付杉年纪不大。然而当他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却完全遮住了画质不好的瑕疵,令屏幕里的影像都仿佛上去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景之行对音乐没有过深的研究,还是可以听得出,付杉有一副难得的好嗓子。和唐子约仿若天籁的空灵飘渺不同,付杉的音色十分清透,比起唐子约令人不自觉膜拜的神圣感,他的声音更容易唱进人的心里。
“就发这个给子约吧,”景之行赞叹道,“你那会儿还小吧,唱的就这么好!”
但是付杉不同意,认为给偶像考察的歌不能这么草率,仔仔细细地挑选了好久,才终于选了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让景之行发给了唐子约。
景之行一个门外汉都觉得惊艳了,唐子约作为专业人士,更是对付杉的唱功给予了不小的肯定,并表示会尽快来横店一趟,与他面谈一下。这个消息差点把付杉给高兴疯了,在房间里就要跳起来,抱着景之行摇个不停,总之就是平静不下来他那飞到天上去的兴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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