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少，是不合理。我就在那儿等着你们救我啊？那女巫抢我干嘛啊？”游旭看左戈手上的棉签一动不动，立刻就明白这是怕疼不愿意了，跟游小冰一个德行。想罢一把捏过左戈手中的棉签，力道不轻地给他的伤口消毒。
“啊！轻点小旭，痛……”左戈叫唤了起来还不忘回答游旭的问题，“那红袍女巫啊是喜欢你，因为会做饭又长得帅，所以把你抢走了，她想霸占你，我和小冰要把你救回来，我们是一家人……啊啊啊！”
游旭对于左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理由真是听不下去了，手上力道又重了，“我看你们这个故事怎么收口。”
疼到往沙发角落里躲的左戈捧着自己很受伤的脸颊说：“小旭，你找我谈这个的？”
“……”游旭被左戈这样一问人就愣住了，手上的棉签放下，拧上了碘酒瓶盖。顿了很久都没说话。
左戈窝在沙发角落里看着游旭，不发一言却是心里着急，差点忍不住就要抢先开口了，游旭这时候说：“我可能要调职，小冰还要继续让你照顾。”
“嗯？！”这完全是是左戈意料之外的谈话，不是应该谈谈昨天晚上的事么？怎么突然就调职了，左戈的语气明显有点慌了，“调职，调哪儿啊？什么时候？不会要把你弄到什么山沟沟里去吧，这欺负人有完没完啊？小旭我们不干了，去辞职。”
“渝城，下个月调。”
“啊？！”左戈想了想地图上渝城和省城的距离，立刻变了脸，笑着说：“比江浦场近多了，还通高铁。”
“会很忙，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周周都有假有时间和你们相聚。”游旭赶紧给左戈解释具体情况，如果他还像之前一样每周带着小冰来，会给自己将来的工作带来麻烦。
游旭还没调职过去就知道会很忙，那么这个工作不是普通的刑警或者民警工作，左戈心中过了一遍，望着游旭慎重地开口，“是不是又要办哪个大老虎了？”
游旭不说话，左戈从沙发角落爬起来，坐到游旭身边，听不见游旭回答便更靠近游旭一些。靠近了之后，没有感觉到游旭有躲开的意思，左戈果断地捉住了游旭的手，用力地握着，力道大得让游旭皱了眉头。
左戈心中过了很多想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俗气的想法，小旭别冲动咱们之前的日子多好啊不能说不过就不过了啊是小农民的想法，看看小冰和左戈他俩离不开你啊是小女人的想法，小旭能不能把咱们俩的事稳妥了再说这个是前情种左戈的想法……可现在左戈不是那个左戈了。
左戈捏着游旭的手突然就松了力道，额头抵上了游旭的，左戈在游旭的耳边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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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旭的认知里是没有人会支持自己的，可以预料每一个人都会说：要用人的时候就找游旭了，不用的时候谁又管过游旭的死活？游旭知道说这话的人都是关心自己，但是这件事游旭要做到底，不是因为自己一根筋，也不是因为游旭图那除恶务尽的名，是游旭要对自己有个交代。
从王市长贪腐窝案到骆省长土地案，游旭一直追逐的那个最终的幕后之人总是能够涉险过关，对于这个案子的追逐耗费了游旭最青春的年华，对这个案子的追逐让游旭永远失去了林妍，游旭要一个交代，这样游旭才能毫无牵挂的坦荡的走下去或者毫无牵挂的坦荡的离开。
下午的那通电话给了游旭再一次的机会，游旭不会让谁阻挡自己。没有打算跟谁商量，也没有打算跟谁透心交底，这时候左戈不问来由猜了一半，却像自己的一意孤行和决绝一般说“去吧”，把游旭的心绪给打乱了。
心绪乱了的游旭觉得左戈额头和自己相抵的地方越来越烫，而后蔓延到耳朵，蔓延到面价，最后游旭觉得自己浑身都发起烫来，就像昨天晚上自己抓紧他的头发动了手的时候一样……
“最迟六月，逃了的关键证人会被引渡回来，断了的案子会重启，在这之前要做好准备。”游旭都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左戈能不能明白，可他觉得在左戈说了“去吧”之后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便是愧对了左戈的心意。
“嗯。”左戈回应了游旭的解释。
左戈笑了，在他听来小旭解释的话里有一丝丝对自己的安慰，就像撒娇的小猫被主人揉了揉下巴，左戈心里舒服极了……然后他的手便揽住了游旭的腰，唇吻住了游旭的面颊，接着是耳垂，那正在发烫的耳垂和唇相触的感觉是如此美妙。温度渡过到唇上，从唇上传遍左戈的整个身体，让左戈的心欢呼到不能自已。
想要的更多，左戈抬手捧住游旭的脸，两张唇近在咫尺，左戈不顾一切的想要吻上去，游旭的手掌却在这时候直接拍了上来。
左戈心中不甘地叹息，身体却老老实实接受了游旭那一掌所表示出的停下来的意思，渴望的眼神望着游旭，没有挪开的打算。
游旭看了左戈一眼，马上挪开了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我会好好照顾小冰，你不要担心。”左戈的手还搂在游旭的腰上，这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敢动，他怕手上一动，让小旭察觉到了再一掌推开他，便和小旭没有了半点接触，岂不是得不偿失？
“左恋恋，把你的手拿开。”游旭还是那样微微低着头，可说话的语气和刚才简直就是两个人了。
左戈刚刚还在盘算的搂着腰的那只手在这句话之后只好悻悻松开。
游旭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之间隔出空隙来。
左戈看见游旭尽量不让人察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小旭要和自己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你记得多少？”游旭的话跟审犯人的差不多，他自己说出来后都有些后悔。
“嗯……”左戈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说：“我咬了你那个……我记不太清楚了，小旭要是我过分了你揍我消消气……”
“……”游旭没有直接回话，看着自己捏得越来越紧的拳头。
左戈看他那样不好受，抬手拉起游旭的拳头往自己胸口上送，“揍我吧，小旭。我是喝醉了被周浩浩挑的，喝醉了果然没什么脑子，以后我不再乱喝酒了。我说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可是我做了，你揍我吧！”
游旭一把收回自己的拳头，飞快地说：“我没资格揍你。”
“啊？！”左戈没听清，扬着眉毛看着游旭。
“我说我没资格揍你。”游旭大声地把话又说了一遍，“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天晚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明白了。”
左戈看见游旭说这话的时候憋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又是想笑又是心疼，游旭果然觉得他自己十恶不赦了……
左戈的五个手指头在膝盖上轮流敲过，与其看小旭这么憋屈难为他自己，不如叫他揍自己一顿爽利些。
“小旭，我真想不起来，要不我们模拟一次现场？”左戈嬉笑着凑到游旭面前。
游旭的拳头果然照了脸面就来了，左戈此时此刻心里挺变态的竟然觉得爽快。
可那拳头终究没有落到左戈脸上，游旭半路上站起来收了拳头，居高临下盯着左戈，咬牙道：“左恋恋，你混蛋。”说完这句游旭回小冰房间去，走了一半突然回头说：“等你想起来了就来找我。”
左戈没回他话，盘起双腿背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傻乎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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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浩的婚礼之后不到一周小冰开学，游旭也已经回到了江浦场去，一切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可左戈和游旭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暂时的。
游小冰开学四周后，接替游旭的人来江浦场报到。游旭一如之前的老所长一样交接好工作。加央和罗星很是舍不得游旭，在小饭馆请游旭吃饭践行。他俩人心情沮丧写在脸上，游旭却是高高兴兴的举起酒杯说：“别做那个脸色，说不定一年半载之后就回来了。”加央和罗星并不知道游旭这话是做好了再被排挤打压的准备，只当游所长是安慰他俩，端起酒杯，哥仨统统都是一饮而尽。
离开那天，左戈来接的游旭，以为他会有很多的行李专门腾空了后备箱，哪知道游旭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行李箱。身形笔直地站在江浦场派出所的大厅门口，面上看见不喜悦也不见半点悲伤。左戈想：这次去成或者不成，都不用担心的，这样的游旭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
第五十八回
小姨晚上八点多打来电话说手术很成功，左戈那从下午三点手术开始就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接着给老头子打电话，爷俩说话都是高兴得快要飘起来的感觉，挂了电话左戈也不太记得自己和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在阳台打完电话出来，游小冰自己洗漱完毕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对着左戈招手。
左戈一时情难自禁冲过去把小冰公主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把游小冰逗得咯咯直笑。
“奶奶的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
“万岁！”游小冰一听高举双手，抱着左戈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左戈抱着游小冰进房间去，把她放到床上，说：“我们给奶奶送个礼物好不好？”
“好，明天放学去买。”游小冰立刻附议。
左戈点头给她拉开被子盖盖好，摸摸她的头让她闭上眼睛睡觉。从小冰房间里退出来左戈听见手机有短信来的声音，拿起来一看是游旭发来的。短信里游旭问左妈妈的手术怎么样了，左戈关了客厅的灯回房间去，还没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得拨了游旭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人声嘈杂，左戈一听就知道他们还在加班。正事儿没说直接开口问游旭：“你吃晚饭了么？”
“吃了。你查岗呢？”游旭笑着回话，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推门出去了。
“我打电话来请小旭查我的岗。”左戈被游旭给问笑了，“小冰睡了。今天被老师表扬回答问题声音洪亮，整个晚上说话都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眼儿疼。”
游旭听见左戈说小冰，忍不住笑，总觉得小冰被左戈养成活宝了，最关心的还是阿姨的手术，游旭再问了一次怎么样。左戈说手术挺好，就看之后的恢复了。游旭轻轻应了一声，在左戈听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松了一口气，从这儿觉察出小旭对左妈妈的关心并不输给自己，左戈心里荡漾起一阵阵暖流。
心里默默计算了多久没见之后，左戈心里痒痒的，这时候又听见游旭的声音，心更痒了，就盘算着要去见他，装作随意的口吻问：“你那儿最近要紧么？”
“没有不要紧的时候。”游旭这么回话前还认真想了想，觉得每一件都是顶要紧的。话说出去了，游旭猛地反应过来左恋恋这是探口风呢，这样回话给他不就给他封死了么？游旭想着游小冰每回通电话时腻乎乎说的那句我想你，想着左戈说的那些看似随意却又关怀备至话，倏忽之间心就软了，语调也是软软的，“最近倒是挺顺利。这边天气比家里暖和些……”
“真的？这边天天下雨冷死了，我和小冰周末来看你好吗？也叫我们晒晒太阳，不然都要起霉点子了。”左戈哪儿会听不出游旭松了口，赶紧的顺杆爬，“你有假么？不然你来和我们吃顿饭也可以，其他时候我们自己玩儿。”
“我定下来通知你。”游旭想跟他说一天两天的假就别想了，半天还行，没成想左戈觉悟比自己的高，吃顿饭都行。游旭被他这话说得窝心了，觉得不管怎样都要争取陪他们半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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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办公室的门，游旭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为了接电话没来得及放下的麦克笔，递给站在白板前边的小喻。
小喻接过笔后打趣游旭说：“游哥，您以后接电话能走出去之后再接么？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撒谎说吃了饭，对得起我们这帮嗷嗷待哺孩子么？”
“噢，那就先吃饭。”游旭被他这么一说觉得真是对不住他们，自己为了对付左恋恋的查岗撒了谎，可人家是真没吃饭。
“你还有查吃饭的岗，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办？游哥，强烈要求出去再接电话，一句都不准让我们听见，回来也不许脸上带笑。爱护小动物，不准虐狗。”
又一个抗议的声音嚎了起来，游旭觉得自己快成全民公敌了，赶紧举手投降说：“今天晚上我请客好不好？”
办公室里猛地一下爆出欢呼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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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康复……”游小冰眼睛尖，看到了这几个字，拉着左戈往那边看，“姐姐说的术后康复专区在那儿。”
左戈赶紧跟上她的脚步。穿着粉色大褂的姑娘上来接待他们爷俩，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左戈看人家一眼确定是个未婚小姑娘，见鬼的有点尴尬。游小冰比他大爹有用多了，跟姑娘说：“我奶奶做手术，她生病了。然后胸部少了一边，我们要给她买胸部。”
“哦。姐姐知道了，奶奶需要硅胶义乳对不对？”姑娘看出左戈的尴尬，笑眯眯对着游小冰说。
这个游小冰就没有听过了，拉拉左戈的手说：“是这个吗？”左戈点点头。游小冰对着姐姐点头说：“就是这个。”
“好的，请这边来坐。我给二位介绍一下。”姑娘抬手指指小桌和椅子，游小冰拉着左戈坐了下去，姑娘递过来两本硅胶义乳的宣传画册，说：“你们先看看，我给你们倒水。”
游小冰乖巧地说谢谢，把画册递给左戈一本，自己也拿起一本，认认真真的看，就是不认识的字儿有点多，翻完图画之后干脆爬到左戈身上坐着叫他读字给自己听。
“给奶奶选哪个？”游小冰指着一排硅胶义乳的图片问左戈。
左戈看着那一排从小到大排列的图片，目光落在最大的那个上面。游小冰顺着他的目光指着最大的那个说：“买这个胸部？”
左戈点点头。
“大爹，你好笨哦，这个是奶奶要戴在身上的，这么大会很重！”游小冰觉得大爹太不体贴奶奶了，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起来。被游小冰这么一说左戈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太蠢了，就想着越大越好……
游小冰的话恰好被端着两杯水过来的姑娘听见，姑娘把水放到他们俩人面前，自然的接着小冰的话说：“的确不是越大越好，硅胶义乳不仅仅是为了体形美，更重要的是它能消除术后胸部不平衡所引起的脊柱弯曲、肩膀倾斜、肩部肌肉酸痛这些病症。所以要合适，我们这边接受个人定制……”
姑娘给左戈和小冰讲了一会儿硅胶义乳的定制流程，看出左戈尴尬的问题后，姑娘表示她们有专门的客服可以和病人直接接触，负责整个定制过程。
左戈松了一大口气，他一直担心姑娘脱口而出问他老妈的罩杯。作为一个傻儿子哪里能知道？左戈突然觉得一个妈妈生儿子的话是个赔本生意啊，对妈妈的事情一无所知还理所当然，还是女儿好，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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