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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暗恋我——蛋白

时间:2017-03-21 17:30:25  作者:蛋白

    苏驭早已冷到骨子里的心底骤然一痛,他却没有流露分毫,而是接着道说笑般地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想想以前,知之你小时候可是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迦殊:“……”
    凤钦:“……”
    林知之:“……”
    “那时候知之还小,就这么一点点大,抱着我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苏驭伸出手指,在腰部比划了身高。
    凤钦简直一下子心底又酸又涩,赶紧回头看着林知之安抚一下情绪。
    林知之半晌,在当场三个男人的注视中挤出一句:“……我才没有这么说过!更没有抱着你的大腿说!”
    ——你骗人!我这么含蓄的,熟读各类经典的人怎么会说这种话!
    苏驭这次的回答很轻,轻的像不忍心惊醒那场已经泛黄褪色的陈年旧梦:“我就知道你早就忘了……你不知道,当时你缠了我半天,我没有法子才答应了你。当时你得到了我的回答,笑的多么开心。”
    ——而我,也是在那次之后,才正视了对你的感情。
    林知之:“……”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种自己渣了对方的感觉是咋回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那有谁会把十岁孩童说的事当真吗?!
    苏驭看着一脸懵逼的林知之,敛去眼底的万般情绪,声音骤冷:“你都忘了,忘了也好,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样美好的回忆,他一人记得就足够了。
    林知之被苏驭这么一提,在仔细思索片刻后,终于还是想了起来那么些许细节。
    回忆的枝芽一点点弥漫开来,如同一张大网,在林知之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久远到林知之现在想来,简直恍如隔世。
    那时候林知之还小,苏驭大他一些。
    众所周知的,林家嫡系一脉的小少爷在成年前特别的不安分,这一点是从小就有了征兆,林知之无比喜爱往凡间跑——在他十岁那年,初次接触到了长安城中的青楼,遇见了一个美丽温柔的花魁小姐姐。
    花魁名唤如意,贤淑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这所青楼中的清倌人。
    林知之为了躲避追他而来的林家子弟,误入青楼,就这么碰巧地遇见了正在房中抚琴的如意。
    从窗台飞入的黑发少年一袭白衣,把窗口的花草砸了个稀巴烂。他那时还没长开,看上去是个晶莹剔透的孩子模样,但光看五官就比如意见过的任何一人还要精致。
    而如意,也恰巧符合每一个孩子心中的妻子憧憬。
    于是林知之自此以后经常瞒着父亲和苏驭,来到如意房中,听她抚上一曲高山流水。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聊天——多数是林知之抱怨父亲管的多么严格,苏驭又顶着“别人家的孩子”的光环来刺激他等等。
    如意会在一旁倾听,她知晓林知之是仙人,但他们约好了似的,对此避开不谈。
    苏驭在知道林知之沉迷青楼,无法自拔后,一开始倒也没做什么事。有时候他只是在门口等林知之出来,然后把他弄回去。
    直到有一天,林知之回家,等待他的是挥着鞭子的林父。
    林泉怒目圆睁,愤怒道:“臭小子,你还学会逛青楼了!你才几岁啊能不能学学你苏大哥!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林母吃了一惊,在丈夫挥着鞭子打向独生子时赶紧拦住,愤怒道:“孩子还这么小,你打他做什么?”
    “慈母多败儿!都是因为你,他现在才这般不成器!”
    一旁的苏驭见状也急忙开口阻拦道:“林叔,知之不过是进去喝了几杯茶,连点酒也没沾过,不必这般大动肝火。”
    林知之那时还以为是苏驭通风报信,听了他的话有些生气地嘟了嘟嘴:“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
    这话被气极的林父听见,更是炸开了锅,不顾妻子和苏驭的阻拦,当场狠狠地将林知之教训了一顿——他趴在床上好几天没能下来。
    林母心疼地给儿子熬了几大碗药,补得林知之每天苦不堪言,恨不得母亲不要再来。在他挨打后的第三日,他等来了除母亲之外的访客:苏驭。
    苏驭只比他大一点,却整个人沉稳的不像话。
    少年望着床上林知之的后脑勺,叹了口气,把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在书桌之上,坐到林知之床边:“不是我。”
    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他的林知之怔了片刻,转过头道:“什么?”
    苏驭笑起来的时候有点“温润如玉”的君子意味——虽然林知之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苏驭颇为认真地用手指为他压好被单,解释道:“我没有将你去青楼的事告诉你爹。”
    苏驭说到这里,顿了顿挑眉续道:“应该是你堂兄。”
    林知之有些一愣一愣的,眯起眼怀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苏驭叹了口气,他取来桌上的药碗,用勺子搅了搅,放至唇边测了测温度,递到林知之的唇边:“喝完,一滴不剩,我就告诉你。”
    林小朋友生得好,虽然被打了的当时唇色惨白,但这几日已经在母亲爱的调养下给养了回来。小朋友鼓着双颊,盯着苏驭手中的碗,思想在作着极力斗争——最终求知欲占到了上风。林知之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完,用袖口擦拭唇边的药汁,黑眸闪闪发亮:“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苏驭直起身子,看着眼前小孩好奇的模样,忽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对方的一头黑发。
    林知之皱眉——虽然他的确是个孩子,但他并不喜欢别人真拿对待孩子的态度对待他——如果可以,如意那样的态度就很好。就在他想要伸手拍掉苏驭的咸猪手时,突然注意到对方眼眶泛着乌黑,并且神色流露出了些许疲惫之意。
    这点疲倦放在林知之身上很平常,他很可能是昨天玩过头了(……)。但放在那个一向会把自己打扮地一丝不苟完美无缺的苏驭身上,可就不正常了——能让他流露出到连林知之也能看出来的程度,那必然是相当累的。
    于是林知之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这是怎么了?”
    “恩?”
    “你好像很累……”林知之歪头打量对方,扯着苏驭的衣袖让他迁就着自己过来,“昨晚没睡好?”
    林知之显然不经常照顾人,他学着母亲摸他脸蛋的动作去摸苏驭,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脚的。
    苏驭在那只手到达脸颊边时忽地伸手拦住了对方——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个笑容,但这时候因为这些日子被耳边的入魔之音折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伪装下去——所以他没有笑,而是勉力维持着温和的口吻:“我没事。”
    当苏驭真正严肃起来,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有了超越多数人的气势。
    林知之看了他一会,还是费力把苏驭扯倒在了床上——苏驭见他坚持,也不说什么,顺着他的力气躺倒。他看着对方把被子分给他一半,这被子被林知之捂得很热。苏驭的鼻腔溢满了林知之的气息——对于素来和旁人保持距离的他来说,应当是觉得厌恶的。可也许是他实在太累了,苏驭眨眨眼,还是抵不过睡意的侵袭,陷入了久违的睡眠。
    当他醒来时,林知之已经轻装上阵,活蹦乱跳,正用手逗弄窗口单脚站立的小灵鸟。他听见身后的动静,这才转过头道:“你醒了?”
    苏驭还有些愕然,不明白自己经年累月的洁癖为何竟然不药而愈,当真在林知之的床上睡着了——林知之见他不动,不耐地掀开被子,推着他起身道:“醒了就快点起来,趁我爹去齐家窜门,我要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吗?正好说说为什么是我堂兄告的密——要真是他,我一定要把他偷三长老灵药的事告诉三长老!”
    苏驭用大拇指按了按眉心,站起身看着林知之——他比林家小少爷要高上不少,刚好能够看到他头顶有几根毛不甘寂寞地翘立着——于是苏家的嫡长子情不自禁伸手将那搓毛压下,顺带用手捏了捏对方的小脸。
    在林知之愤怒地跳起来糊他一脸前,苏驭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走吧,再磨蹭你爹就要回来了。”
    ……
    “往常我去你家,你堂兄大多数时间都不会跟你父亲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有时候他在,也是站在下位的。可是那天你父亲揍你时,他站在了他的身后——还有,他的表情也不太对……”
    在去往青楼的路上,林知之听了苏驭对怀疑他堂兄的解释——在当时那一团混乱的情况下,他还能留意到一个外人的细节,从表情和站位就能够推测出事情的大概,林知之是着实佩服的。
    最起码当时,他就只忙着嗷嗷叫躲着他爹的夺命神棍了(……)。
    难得对基友产生了崇拜之情的林家小少爷,怀着这样的情绪,一直到他到了青楼。
    林知之一如往常地施了个隐身术,从窗口跳入如意的房间。
    苏驭看着他进去,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些不快。他坐在大堂中,点了一壶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林知之和如意普一见面,还没来得及跟她诉诉苦,却见这整个房间的东西都好似被收了起来。那些首饰、衣裳、被褥等都被裹成包袱,而女子站在一边,眼带忧伤道:“我要走了。”
    林知之惊讶地“诶”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如意看他的眼神很——林知之说不上那是种什么眼神,但他知道,比起看他期望中的那种“爱恋”之光,她更倾向于“姐姐对弟弟的关怀”,亦或是母亲般的慈爱(……)。
    如意伸出了洁白的手臂,好似想要碰一碰他的头,可刚有动作,想想她还是收了回去——聪慧的凡间女子抿唇一笑:“我喜欢的男子为我赎了身,我很快就要离开长安了。”
    林知之:“……”
    ——在什么时候,如意有了自己心爱的男子?!他还以为——好吧,可能是他想太多了,但是他当真曾经想过,以后的妻子就要找如意这样的,会安安静静听他说话,还会给他弹琴唱小曲儿。
    他还有很多想跟如意说的话,像他爹今天又打了他,像他对苏驭有些改观,可最终他也只是讷讷道:“那……那很好……”
    如意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是啊,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就像你一样。”
    “……”
    “好了,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亲口告诉你一声。现在你听到了,我也该动身了。”如意道。
    “这么快?”林知之不舍道。
    他磨磨蹭蹭地送如意到门口,心知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不由得还想说点什么话——被如意一眼看穿。她缓慢道:“聚散终有时,不必过于沮丧。早晚你会遇见一个其他人,她会比我做的更好,更让你喜欢。”
    林知之那时还听不太懂她话中的含义,只是呆呆地目送她走远,然后不太愉快地叫了几壶酒进房间。
    丫鬟惊讶于如意的房间竟有外人在——这一切的在林知之掏出的金子面前都烟消云散。丫鬟很快便送来了他要求的酒,林知之将房门一闭,第一次灌起酒来。
    在青楼之外,如意远远地看了自己曾经居住的那个窗口一眼,回头上了一辆马车,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这世间如她这般的风尘女子有哪个能够轻易地寻到真爱?那所谓的“赎身”谎言,不过是有人寻到她,想分开他二人而已——她自然是应了。
    仙凡有别,她又大那孩子那么多,能这般获得一大笔钱财,远赴外城开启全新的人生也算是个上乘结尾。
    在如意离去半个时辰后,苏驭在青楼大堂等了一会。他估算着时间,怕是林父快要回来了,便踱步至如意房门口,想将林知之唤出来——这家伙可经不起再被揍一顿。
    但他敲了门,房内却始终没人回答。直到苏驭试探性地推开门,才见到林知之已经醉醺醺地倒在桌子上。
    苏驭忍过一阵酒味,往桌上的空酒坛里看了看——林知之平日也不太喝酒,虽然有灵气护体,可酒量也着实不行。这一坛酒还没下肚,人就醉倒了。
    他脸蛋红扑扑,自己用爪子在脸上脖子上抓出几道印痕来,行为举止像个醉汉,可也出奇地不惹人厌恶。
    苏驭长袖一挥,将桌上的酒坛一扫而空,扶起林知之,修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声音凉凉:“还知道我是谁么?”
    林知之朦胧地抬起头,在烛火摇曳下仔细端详着对方——末了特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反、反正你不是如意……酒呢?我还要喝!”
    苏驭哼了一声,骨子里的坏心思倒被这家伙现在这娃娃般任人揉捏的样子激了起来。他托着下巴,看着林知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那被他移开的酒坛子扑过去。中途他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栽倒在地摔上一个倒栽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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