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不怀好意。”尼约哼了几声,指了指厨房,“给你们留了晚饭,自己去拿一下喽。”
“你还真会做饭?”我挑眉问,“没把我家厨房炸了吧?”
“放心,干干净净。”他仰着头打量我和杰拉德,“你是不知道,刚才可吓坏我了。我听见外面半天没动静,就猜你是不是已经没有在和你的不知道哪一号情人通话了,就打算出来看看。你的房门开着,这一看吓我一跳,你旁边那个家伙就趴在你床边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差点把鞋子脱下来直接抡过去,结果我观察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什么都没做,我才放心。还是我给你关的门呢,你好点儿了吗?”
“多谢关心,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今天晚上再睡一觉就没问题了。”我对他挥了挥手以表谢意,从厨房里拿出了他留在保温箱里的晚餐——说实在的,味道的确不错。
晚餐后事情还没完,我也不打算把所有事都一直堆积着,所以就干脆和尼约一起去了他的房间,准备帮他一起和我请来的那些帮手做好联系。
“你一定要一直带着他吗?”尼约眼神复杂地看着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杰拉德,依旧不太敢和他和平相处。
“他现在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他愿意跟着我,我也不能直接把他踢出去啊。”我耸了耸肩,“倒是你,在这个房间发现了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完全没有啊。”尼约握起拳头恨恨地说,“我早就该想到的,嘉利米维尔是个洁癖多么严重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留下内裤……咳,笔记之类的东西给我观摩呢?”
“你想要他的内裤,就算直接去拿他也不会说什么。”我刻意这么说道,“反正你是特殊的。”
他如我所料变得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傻笑了两声,看见我戏谑的表情,又立刻摆正了脸色,严肃地坐下来,对着显示器说,“办正事吧。”
我不再调侃他,拿出我的终端连接上了主机,与对方建立了链接。
尼约仔细看了看联系人的名字,惊讶地抬高音量喊道:“Z.Z?”
“是的,我之前就在猜你可能知道他们。”我将输入端口让给他,“你和他们聊吧。”
“我的上帝啊!莱欧蒂尔大师,你究竟是什么人?”尼约立刻扑上去,扭捏了半天,才将我们的目的输入进去,“这可是一个相当可怕的黑科技组织,你居然连他们都联系得到?有他们帮忙,难怪你说情报组的家伙们查不到呢。”
“我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在这个组织里,我也是碰巧才得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说,“总之你先和他们聊,记得别泄露任何信息,只让他们帮忙抵御外网讯息流量就行。”
“可是他们手段这么高明,肯定能知道我具体在做什么的吧?”尼约纳闷地问,“我们好像没必要隐瞒得这么刻意吧。”
“我们隐瞒是在展现我们对自己隐私的重视,”我告诉尼约,“而不追查我们的具体目的则是他们的职业道德,他们不会败坏自己的口碑的。”
“那我就相信你了,莱欧蒂尔殿下!”
我嗤笑一声,“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古老称谓?”
“在最近一本书上看见的。”尼约抬起头对我歪了歪嘴,“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叫法特别有意思吗?”
“你还是先做好手里的工作吧,我对你的私生活爱好暂时提不起任何兴趣。”
尼约再次哼了一声,开始按照我的要求专心与Z.Z组织的人进行交涉,并且很快达成了初步协议。
“这些研究员貌似都很敬业啊。”尼约看着手里的资料啧啧称奇,“居然有这么多良好功绩。而且有一部分似乎已经回家去了?”
“嗯,有一部分人因为身体原因或者其他的特殊原因,已经离开了研究部门,现在大概是在家里陪着家人吧。”我指着其中几个名字说,“他们应该已经不会再回来研究界了。”
“那为什么还要追查他们?”
“我也不确定,所以只能先开地图炮,挨个排查过去。”
“你究竟是想要知道什么啊?我的医生哟。”尼约纳闷地问,“你这也不给我一个具体目标,我查起来也费劲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异常。”我重复道,“只要发现任何异常,就都记录下来。你不是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好吧,我是很感兴趣没有错。”尼约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抖动了两下肩膀,“那我就开始工作了!嘿嘿,我早就想做做这种事儿了,没想到这次能和这么厉害的一群家伙合作,哈!”
我站在旁边多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才拉着杰拉德走了出去。
到走廊上的时候,他忽然将双臂搭上了我的肩膀,手臂内扣勾住我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几下咕噜声,艰难地出声:“嘞……”
我将他从我背上扒下去,然后转过身捏了捏他脸上的皮肉,“怎么了?”
杰拉德的表情变得相当古怪,他动了几下嘴唇,张了张嘴,但又很快神情纠结地将快要发出来的声音咽了回去,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看起来相当难受。
我伸出双手将掌心贴上他的两侧脸颊,微笑着揉捏了几下手心触摸到的软肉,说:“你想学会说话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会慢慢教你,不用这么着急,别伤到喉咙了。”
杰拉德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做出了两个吞咽的动作,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走吧,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走到实验室里,我从饮水器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杰拉德,看着他喝下去明显舒服了许多的神情后,才稍微安下心来,也终于找到时间能去看看辛朵莉送过来的血液样本。
传输仓就在冷冻柜的隔壁,我将手掌放上分析器,确认了身份之后,传输仓才打开仓门,将里面的东西推送了出来。
这同样是个常用的储蓄盒,在研究所里也是专门用来存放血样的容器,我将盒子放上圆桌,将里面的样本都取出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损坏或者外漏之后,才放心地将这些血样放进了冷冻柜。
我想要这些血样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没有在我手中的这份良性HLM病毒患者体内血样中发现任何类似C-V27的物质,所以我需要确认C-V27是不是不存在于任何良性患者体内,或者只是我那一份血样有问题,也有可能是根据感染时间的不同,体内物质也会产生质变。
这些也是我需要康纳尔多来一趟的原因,这些事情都需要得到求证。如果最终确定了良性患者体内的确不具有这种物质的话,那么C-V27就极可能是病毒传播后分裂成良性与恶性两种情况的根源,也会是我们进行更多研究的突破口。
除此之外,我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份从麦加将军体内抽取的血液样本。如果C-V27确实只存在于恶性病毒患者体内的话,那么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就并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也可能还有其他我们没有想到过的方面。碰巧这次嘉利米维尔和我都会在首都,有费利舍会长在,我们也多了一个能够一起讨论这件事的对象。
特别是关于麦加将军的部分,我只希望不要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不然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而关于HLM病毒最初成因,我个人也有一个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猜测,这种猜测从一开始遇见HLM病毒的时候就产生了,仿佛一根毒刺一般横在我的脑海里,极大程度上左右着我的思想,使我不得不更加谨慎对待。
第47章
从第二天起,我就开始陆续接到许多留言和通讯申请,大多数都是来自各个新闻报道处的负责人,希望能针对这次良性HLM病毒抗体的发表进行访谈。
大概是总统先生的那次演讲起了作用,这些记者甚至不辞辛苦地从研究所一路追到了这里,在这之前我还真不太清楚居然会有这么多记者知晓我的住处。我向来不愿意搭理这些,更不想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找了个理由,说我已经答应尼约做专访,不接受其他栏目的访问——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尼约实际上完全不知道我这个决定。
尼约一直都在房间里密切关注那些研究员的动向,截至第三天晚上为止,他都一直没有发现异常。我知道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所以将心态放得很平,大部分时间都和他一起坐在监视器前。
杰拉德连续几天都一直躺在尼约房里的软垫上,偶尔才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我们两个一起发呆,在夜晚来临之后才会站起来跟着我离开。他这几天一直都没再尝试着发出任何声音,行为上也发生什么特殊的转变,不过似乎比在研究所的时候要爱动一些了,还会在我们忙碌的时候楼上楼下地走两步——除了偶尔打碎客厅的花瓶类饰品之外,他没有给我们增添任何麻烦。
说起来我也忍俊不禁,前两天第一次听见花瓶摔碎的声音的时候,我还稍微绷紧了几秒神经,担心杰拉德会因此受到惊吓或者伤到自己。不过我下楼之后只看到一地的花瓶碎片,杰拉德站在这堆碎片的旁边,用脚底轻轻地碾压着这些瓷片,看起来貌似还玩得挺开心。
我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也因此在上楼之后得到了尼约一个仿佛在观察脑神经患者一般的眼神。
我们回到城区第一个周末的清晨,我接到了嘉利米维尔的通讯,他告知我中午之前就会带着康纳尔多一起来找我。经过这几天不停歇的工作,尼约也有些身心俱疲起来,嘉利米维尔来这一趟,估计能让他的状态好上不少。
吃完早饭后,尼约很快就又奔上了楼去继续他的伟大工程,我看了看杰拉德拿着叉子在餐盘里一阵乱戳的样子,抬起他的额头,说:“你这两天应该已经适应了自由活动了,干脆带你出去玩会儿吧?”
杰拉德从我的手指缝隙中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手里的叉子也被他放了下来。
我收回抵在他额头上的手,指了指他的盘子,“你先把早餐吃完。”
等清洁机器人转溜着挪动过来将桌上的餐具一股脑收走后,我带着他一起拉开了别墅的大门。门外的阳光在一瞬间内挥洒了进来,迎面穿过我们周身的空气,光线比客厅的灯光要耀眼不少,将整个大厅都霎时间照得亮堂起来。
“天气不错。”我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天空,这么说道,“我早该把客厅的窗帘拉开的。”
我拍了拍杰拉德的脊背,“在研究所的时候我就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不讨厌阳光?这与任何一个其他的感染者比起来都是一件相当特殊的事。”我往门外走了几步,拉住杰拉德的手腕,尝试着将他的整具身体都拉进了阳光的怀抱中,在看见他依旧平静的表情后,我的语气更加笃定,“你看,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这种光线。”
杰拉德安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好像并不受强光的影响,依旧以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程度睁着。站在他的角度面部正对着阳光,这使得他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了阳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在室内时要更加苍白,甚至都快要接近透明的程度,我感觉我甚至都能顺着光线看见他皮肤下的血管和肌理纹路。而他的五官也变得无比深刻,阳光摸索着他的鼻梁和眼眶,在他的脸上铺上一层线条优美的阴影。
“我自认为这座花园里的景色还是挺不错的,”我对他说,“现在时间还早,散散步怎么样?”
前院说不上太大,花草的分区排布得相当密集,只留下两条蜿蜒的小路可以通向花园深处和大门,我和杰拉德慢悠悠地并肩走在其中一条小路上,一直转悠到接近门口的位置时才停下来。
脚下是一片占地面积不大的草地,我不太记得当时这篇青草地被我用来干过什么了,不过隐隐约约总觉得我之前似乎特别喜欢这里。
杰拉德见我停下脚步,干脆也蹲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后,他伸出手从草地上拔了几根草下来,捏在手里细细地揉碎。
“你在做什么呢?”我哭笑不得地问。
但紧接着我就感到惊讶起来,因为他在捏碎这些草叶后将双掌对搓在了一起,揉搓了好几下,才将双手撑到地面上,抬起头观察其他位置。
我沉默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掰开他的手指看了几眼他手心的情况,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拿出几张卫生纸,简单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
我的确听说习性良好的恶性病毒感染者会在野外养成往伤痛处涂抹覆盖草叶的习惯,虽然这种行为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止血止痛,但感染几率极大,基本上百害而无一利,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但一定要抢先纠正过来才行。
我正想着该怎么处理他这些古怪又充满野性的坏行为,就听见口袋里的终端机震动了几下,提示我大门外有人按响了呼唤铃。
大概是嘉利米维尔他们到了,我拿出终端机确认了一下,拍了拍杰拉德的手臂,“你在这儿等着我,不要乱动,听见了吗?”
我转身后就立刻赶到一股拉力从背后的衣料上传来,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扯我的衣服。我转头拉开他的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在草地上坐下,再次嘱咐了一句:“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这次他没再拉着我,只远远地目送着我,直到我再看不见他的情况为止。
门外只站着嘉利米维尔和康纳尔多。我猜他肯定带来了他专属小队中的几个人,不过应该已经乘坐飞行器离开了。我走出大门,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光波屏蔽器,先为他们让开了路。
“早上好,莱欧蒂尔医生。”康纳尔多率先对我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康纳医生。”我笑着回道,也同时对嘉利米维尔点了点头。
“你看起来倒是悠闲。”嘉利米维尔往花园里瞟了几眼,“每天在家种草吗?”
“你哪一次来找我这里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嘉利米维尔摇了下头,表示我误解了他的意思,“我是说外面那些传闻,包括对你和格格耳里所长之间关系的揣测之类的。还有你那群同样受到了嘉奖的小组组员,他们现在估计忙得很,不知道有多少患者家属希望能见见他们表达谢意。”
“这不是挺好的么?”我继续笑道,“他们有能力将工作和私人时间安排得好,这一点我完全不担心。”
“总之我这次来……”他还没说完,表情就忽然一变,回头一把推开了康纳尔多,同时将身体整个蹲下来往右侧扭了一下,闪躲开忽如其来的攻击。
我偏头看去,正好看见杰拉德伸手一拳挥向嘉利米维尔的脸部,同时用另一只手往他的腹部抓去。嘉利米维尔的反应也很迅速,几乎是在杰拉德动手的一瞬间就抬起了腿,一脚挡开杰拉德伸向他腹部的手,身体后仰躲过杰拉德动作迅猛的一拳。
28/123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