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秋倒没过于担心面对摄像机。前世经常受邀到剧组采访，拍摄场面见过很多次，知道拍戏时大致走位和注意要点。
细细一想，卢秋发觉自己拍戏真有优势，立刻答应跟王贵去无锡拭镜。这天赌坊正好没人来玩，丁小强有空，想去见识开开眼界，也跟着上了车。
临走前，卢秋让王贵开车先去了鲁春花那，跟鲁春花报备一声。去无锡至少要住一晚，一宿不回，鲁春花必定担心。
无锡影视基地创建于四年之前，王贵是有点小名气跟着剧组四处漂泊的群众演员。
有了固定影视基地后，精于人情世故的王贵在那里落脚，认识的导演剧务多了，关系熟识了，剧组要临时演员就交给王贵去召集。
王贵手上群演上镜机会多，在基地群演中传出了名气，近年着实赚到了不少钱。
这一回王贵去无锡是给某剧组送群演，送完离开在路上碰到《春秋情仇》剧组年轻的导演谢普。
剧组一个饰演秋明的男配车祸撞断了腿，必须躺床上休养三个月，无法继续拍戏。角色的戏才拍一半，只能换人补拍。
情急之间找不到到合适的人代替，谢普碰到王贵，随口让王贵帮着留意，有合适的带过去拭镜。
“我一听，觉得小鲁外型气质跟角色形象相当符合，连忙跟谢导说好话。也是谢导跟我关系好，他说既然是我兄弟，就带过去看看。”
王贵一边开车一边吹嘘自己跟导演的交情。好像谢导跟他好得能换穿一条裤子。
“小鲁，谢导虽然年轻，可是很有潜力，去年得过新锐新秀导演奖，这次你要拭镜成功，秋明这个角色演好了，给谢导留下好印象，以后他拍戏还会找你。”
“王哥，真不知道怎么谢您。”卢秋琢磨王贵热枕提携自己的意图。
“小鲁，你要在圈子里出了头，不能忘了王哥，要多多照顾王哥的生意。”
随着影视基地的发展，需要的临时群演越来越多，群头也相应增加，之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
这一回王贵会特意找卢秋，一是王贵手里没有合适的群演人选，只有卢秋外在条件符合。二是谢导看起来有点急，帮谢导解忧有助于拉近关系。以后谢导所在的剧组要群演，首先会想到联系王贵。
“我要混出头，这是一定的。”王贵没有想掌控自己，卢秋放心了。
王贵要求的回报不离谱，卢秋判定王贵精明归精明，心不黑。
《春秋情仇》剧组场地导演休息间，谢普正对着手机跟投资商谈判。
“黎总，一定得增加六十万，不然没法拍完。”
“谢普，你又想换什么道具？拍古装剧都用古董谁吃得消！”投资商叫苦，三十集的古装连续剧预算是两百五十万。结果拍着拍着，才拍一大半，预算资金已经告罄。
“哪里用古董了？都用的仿制好不好。”
“一般的仿制不行？非要用相似度高的？”
“粗制滥造的拍出来效果太差，我可不想毁掉名声。”
投资商磨牙，不想毁掉名声就来糟蹋我的钱？
“上次不是说增加五十万就够吗？怎么这次变成六十万了？谢大导演，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不不，预算再增加责任可不在我。”谢普争辩。“那个演秋明的家伙出车祸撞断了腿，他戏份得找人重拍。”重拍要钱。
“秋明？就是暗恋女主的师弟？这个角色出境率不高嘛，删掉角色的戏份好了。”
“删不得，秋明起推动剧情作用，而且，饰演秋明对外在要求很高，符合这类条件的演员片酬都不低。”谢普翻翻白眼。
“那就找个新人，新人总不要这么多。”黎总很会算账。
“符合条件又会演戏的新人难找，拭了几个都不行，我上午给马杰的经纪人打电话约他来拭镜了。”谢普当然也想到这一茬。
“一个次要配角你竟然找马杰？”黎总跳脚了。马杰因为长相英俊，出演一部偶像男三一炮而红，星运正是冉冉升起时。找他来拍次要配角片酬不会低，估计要四到五万。“预算只能增加五十五万，能拍就拍，不能拍砍掉秋明。”
黎总说完就挂断了手机，谢普再打过去已不在服务区。“娘希匹，拉我黑名单！”
剧务助理推门进来。
“谢导，马杰和他的经纪人来了。”
“他们来了？”谢普原以为有把握说服黎总将预算增加六十万，这才提前打电话联系马杰。
现在被黎总硬砍掉五万，预算就不够请马杰了。马杰的经纪人提出一集片酬不能少于五千，十二集就是六万。谢普好说歹说，将总数目降到四万。现在，喊了人过来再拒绝，你谢普玩人哪？
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拒绝掉马杰？谢普愁得拔了一根眉毛。
剧务助理等了等又说道：“王贵也来了，他说给你带了饰演秋明的新人。”
谢普眼睛一亮：“新人？好，你带马杰和他的经纪人去拭镜室，王贵和他的新人也去。”
谢普希望新人拭镜不要太差，不管他符合不符合秋明这个角色，拒绝马杰的借口就落在这人身上。
第12章
这世界的无锡影视城比前世规模大，不仅建了三国建筑，还建了秦汉宫殿和明清宫苑景。基本上任何时代的古装剧组都能在无锡影视城找到拍摄场地。
王贵的汽车可以开到影视城里面停车场。
停车场停满各式轿车，卢秋瞄了瞄，车牌商标跟前世只有极少类似，不过，鲁秋生认识的几款名车都有。
停进影视城内的汽车不是影视城工作人员就是剧组人员所有。制片商、导演、有点名气的演员都是高收入，衬托身份的座车自然能购买多高档就购置多高档。
豪车对男人有着无比魅力，丁小强下了车围着几部名车转圈。
“叮当猫，别看了！走了。”
“哎，马上来，等我以后发了财，也买部斯励开开。”
斯励是这个世界最高端名车，系列车全都要百万以上。
丁小强正发宏愿，一部红色敞蓬跑车吱嘎停在他身后。声音刺耳急促，丁小强吓了一跳，赶紧往旁站了站。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戴着能遮半边脸墨镜的俊秀年轻男子，他身旁副驾驶座上是一个戴着金边近视眼镜的四十岁左右胖胖中年人。
俊秀男子下巴微抬，表情孤傲，目光盯着丁小强充满戏谑。
刚才的豪言壮语被陌生人听到，丁小强有点尴尬。
王贵认得中年人，小跑过去点头哈腰：“张经纪，好久不见。”
中年男子曾当过天王徐霆枫的经纪，在圈子里有点名气。王贵见过张经纪两次就记住了。
王贵记住了张经纪，张经纪却没在意过王贵，见王贵自来熟地跟你自己打招呼，有点意外。“你是……？”
“五年前，我在徐天王主演的烽火剧组当过群演。”五年前张经纪还是徐霆枫的经纪。
“哦，我有点印象了。”
张经纪其实一点印象都没回忆出来，他目光扫向王贵身后的两个人，看到卢秋时眼睛亮了亮。
“张记，走了，不要让谢导久等。”墨镜年轻说完不等经纪人，率先往停车场外走。他的时间从不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张经纪将目光从卢秋身上收回，心不在焉地冲王贵摆了摆手：“我们有事先走，回头见。”
“回见！”
背对着人，王贵神情恢复正常。
“那戴墨镜的谁啊？傲气到的。”丁小强看不惯。
“他叫马杰，演过《燃火青春》的男三号。”
“就是那部磨磨唧唧的情爱剧啊。”燃火青春收视率挺高，不过丁小强只喜欢玄幻和枪战片，对情感剧不感兴趣，没看过。
卢秋盯着马杰背影，预感不好。“王哥，马杰是去找谢导。”
丁小强立马反应过来：“王哥，谢导不是答应角色让你找人吗？马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要跟秋生抢角色？”
王贵语气不太确定。“马杰和他经纪人找谢导不会是为秋明这个角色，秋明在剧中不过是第七男配。”
卢秋晕了晕，所谓的主要配角排到第七位了，真够主要的。
马杰一边走跟自己的经纪嘀咕：“巴巴地跑来拭镜一个男七角色，有意义吗？”
《燃火青春》播出后，男三人气与男一相差无几，马杰因此一炮走红，从三流明星跻进二流边缘。
电视剧热播后，马杰立刻接到两个四五十万报酬的广告，自信心膨胀了许多。经济人让他来拭镜一个不入流的角色，马杰内心有点抵触。
不过，天王徐霆枫刚出道就是张经纪带的，张经纪在圈子里资格比较老，马杰不敢随意表达情绪。
张经纪笑了笑：“谢普拍戏有名的求精致，这部《春秋情仇》制作成本一加再加，听说都超出三百万了，拍出来必定热卖。明秋这个角色虽然次要，却很讨喜，总共在十二集里出现，大部分都是重拍，一个月时间就能拍完。”
谢普拍戏精益求精，执掌的电视剧没有不超出预算的。投资商既想找他拍出精品，又头疼成本太高。
马杰点点头，表示明白接受。最近一个月，正好是空挡期，不接戏要闲着，接了秋明，《春秋情仇》播出火了能蹭热度。
在《春秋剧组》接待室等谢普，两人又见到了停车场遇到的三人，以为三人是剧组找来的群演。
卢秋外表出色，马杰打量完他的穿着就不在意了。卢秋从头到脚都是地摊货，虽然看着整洁得体，在只认品牌的马杰眼里却是寒酸无比。
马杰打量卢秋的同时，卢秋也在注意马杰。
看到马杰盖住后脚跟的太子裤，卢秋暗笑了一下。马杰身高看着有一米七六，卢秋估计最多在一米七四左右，会拔高两三厘米，是因为马杰穿了内增高的皮鞋。
没过多久，剧物带了助理进来引张经纪和马杰去试镜室。马杰见王贵三人也跟在后面，不由诧异。
“他们也是来拭镜秋明的。”剧务解释。
马杰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倒是张经纪，不动声色，一路上不时注意下卢秋。
没等多久，谢普到了拭镜室。“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一会。”然后清咳了两声：“各位，欢迎来拭镜秋明，秋明这个角色虽次要，却是贯穿全剧的人物，从这意义上讲，他抵得上男三男四。”
“最好快点拭镜，我晚上还有个通告。”马杰语气有点冲。
“好！”谢普笑了笑，吩咐助理：“让化妆师赶紧给他们两人上妆。”
“还要上妆？”马杰不乐意了，上妆比较费时间。
“秋明外表要求高，必须上妆看看镜头效果。”上妆拭镜是谢普临时起意。一个新人拭镜演技肯定不如马杰，新人要pass掉马杰，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走进房间，谢普一眼就注意到了卢秋，瞧清卢秋长相，心里意外惊喜。卢秋外表比马杰更符合饰演秋明，以谢普的眼光，卢秋上了妆优势会越发明显。
听谢普要求上妆拭镜，张经纪眉头皱了皱，莫非视为囊中的角色要有意外？
简单的上妆很快，二十多分钟，剧组两位化妆师就为马杰和卢秋上完妆换上戏服。
戏服是拖地绯红长袍，宜男宜女。马杰出来，拭镜室的人眼睛一亮，好俊俏的后生。
卢秋出场，拭镜室全体倒吸一口凉气，除了马杰和张经纪，目光都带了迷醉。
一米七九的身高将戏服撑得很有气场，化了妆的脸艳光四射，俊俏不能来形容，美丽也不恰当，那是一种超乎性别的美。
看到上妆的卢秋，第一印象不是漂亮或是英俊这两个分别形容男女的词汇，而是美啊，真的美啊，根本没意识去分辨男女。
“好！这就是秋明！”谢普异常兴奋，这才是他心目的秋明！新人扮相比原来饰演秋明的演员更贴近原著。
从卢秋上妆出来，张经纪脸色就阴阴的。而马杰呢，嫉妒卢秋扮相的同时，还在自傲能用演技辗轧对方。扮相再好不过一个木头人。
“谢导，是不是开始拭镜？”
剧务问还在卢秋身边兴奋转圈的谢普。
“哦，拭镜，马上开始。”谢普恢复点冷静：“嗯，马杰你先来，就表演最后一幕跳悬崖那段。”
马杰刚想开始，张经纪拦住他摆摆手。“谢导，不好意思，这个角色可能跟马杰档期有冲突，我们放弃。”
“啊？不是说有空档期吗？”谢普内心欣喜，嘴上却挽留。
“是我考虑不周，《燃火青春》要拍续集，马杰会是并列男主，空档期本来是让马杰好好琢磨角色，您电话里邀请诚恳，催得又紧，马杰这孩子心软才决定过来救急。现在有人能替换，马杰就不需费这个心了。”
张经纪这话说得有水平，既点出谢普求人时嘴脸，又表示出不在意一个小小男七角色。不管卢秋扮相多么出色，以后流传的都是他在马杰放弃的前提上获得角色。
张经纪已经琢磨出谢普的意思，只要卢秋拭镜表现能有一般，必定会选他来饰演秋明。与其手下艺人被一个新人淘汰，不如摆高姿态放弃。
谢普被张经纪暗讽得脸红了红。“哎啊，这样太遗憾了，我一直中意马杰的演技。”这是同意张经纪的退出。
看，演技还是要看我！马杰斜了卢秋一眼，胸脯挺了挺。张经纪暗骂了一声蠢货。
“那我们就告辞了！以后有合作机会再联系。”张经纪示意马杰去卸妆。
“一定！一定！”谢普跟张经纪握手告别。
离开《春秋剧组》的路上，马杰不甘道：“张纪，为啥不试完镜再推辞。”特想用演技打那群演的脸，打得那家伙跪求上帝！
“万一拭镜比不过呢？”张经纪反问。
“怎么可能？”
“那个群演只要稍微上镜，谢普就会选他！”剧情对明秋的主要要求就是外表。
以后会上升到二流层次的演员选角败给一个群演，传出去就是一个污点。
“shit ！”马杰骂了一句。如果之前对卢秋是轻视，现在是敌视了。
试镜室里，卢秋表演了了悬崖跳崖一段戏。这段戏没有一句台词，明秋在跳崖前，深情朝女主藏身的山洞方向望了望，之后冲着追赶而至的杀手群轻蔑一笑，然后决然转身纵身跳下深渊。
这段戏对演技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表现出恋恋不舍（对女主）和轻蔑嘲弄（对杀手）两个表情就可以。卢秋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
回忆起留在前世的房子，票子，位子，恋恋不舍油然而发。想到被自己碰瓷同性恋无奈放弃诉讼打算的飞询公司老总，轻蔑嘲弄自然而来。
“好！好！”谢普搓着手：“嗯，可以给秋明加戏，剧情越冲突越会精彩有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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