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天笑了笑说：“一遍足够了，就演沧涯山割袍断义那一幕吧，台词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小年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走去表演场地，期间还没好气地瞪了乐禹一眼。
乐禹冲他笑，梁小年心里直翻白眼。
“好了，开始吧。”秦一天说。
梁小年回忆了一遍剧情，试图把自己代入主角的思维。
沧涯山。
修仙数载，一直一帆风顺的明臻忽遭巨变，师门被灭，爱人身死。
内心稚嫩的他还来不及承受，就又面临着好友的倒戈。
“为什么？”明臻已经无力多想了，只能紧紧地盯着对方，目光狰狞。
卫奚没有回答，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你还记得吗？这是我十五岁那年，师父亲手给我们打造的双剑之一。”
明臻愣了一下。
卫奚的断水。明臻的长秋。
这些年来，明臻功力突飞猛进，长秋剑对他来说用处已经不大，卫奚天赋不高，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然随身佩带这把剑。
而现在，他要用这把剑斩断多年的兄弟情谊。
卫奚盯着明臻，目光中似有万般情绪汹涌，最终都沉淀在眼底。明臻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眼，四目相对。
卫奚说：“如果没有步上这条修仙路就好了。”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一剑斩下自己的衣袖。
“从此，我卫奚投身异端，与沧涯派恩断义绝！”
说完他扔下佩剑，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在背对明臻的时候，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玉坠。
这一幕结束的时候，梁小年还没有从戏里回神。在原剧里，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明臻也依然浩然正气，蔑视小人卫奚的倒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的梁小年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最终被乐禹压制了气场。
原剧中对卫奚并没有多余的描写，断水剑的台词只是为了凸显出卫奚倒戈的决心，他用自己最喜欢的剑，亲手与自己最好的朋友做了了断。原本，这句话应该是冷漠中带着轻蔑的。可是乐禹却是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出来，带着似有似无的悲伤，梁小年不知不觉被卷入了这种情绪。而最后卫奚摸着胸口的玉坠的这一幕，只是乐禹的随性发挥而已。
秦一天沉思了很久，才问乐禹：“你对卫奚这个角色的理解是什么？”
乐禹很快就情绪从刚才的决裂中抽离了出来，回答：“导演，我对卫奚的理解，就是我演出来的样子。”
秦一天沉默了。
最后，秦一天只对梁小年说了一句话：“梁少，你应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吧？”
梁小年咬牙切齿。秦一天会这么说很明显是对乐禹十分满意，又拿捏不准梁小年的意思，偏偏梁小年是最不能拒绝的一个，因为最直观感受到乐禹演技的人就是他，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是的，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幕，梁小年就发现了。今天不止有乐禹一个人面试卫奚，但是这个角色却非他不可。
因为只有他把卫奚演活了。
梁小年张了张嘴，最终懊恼地默认了秦一天的决定，还不忘回头瞪了乐禹一眼。谁知道乐禹就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对着梁小年点了点头，还抿着唇羞涩地笑。
梁小年翻了个白眼，他当初就是因为对方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才着了道。
接下来还有几个来面试其他配角的明星，但是梁小年都有些心不在焉，秦一天说什么都没有异议。面试结束之后，秦一天还补刀说：“小年，你和华明公司的人熟，帮我打听一下那个乐禹的情况吧。如果公司不打算捧他，我想把他挖过来培养。”梁小年气闷，秦一天明知道他跟这个人不对盘，还非要这么说，摆明了是想点明自己的态度。
不爽归不爽，话还是得带到，他只能说：“好吧，我回头帮你问问耗子，不过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好了，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秦一天说：“也好，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吧，你嫂子和小雨都很想你。”
梁小年这才弯了弯嘴角：“好久没吃嫂子做的辣子鸡了，改天一定去，先走了。”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挺直了腰一动不动，等看到梁小年走出来，才咧开嘴笑了笑，三两步走到梁小年面前，说：“梁少，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
梁小年看着他：“你还敢来找我，最近日子很好过吗？”
乐禹顿了顿，他的日子不好过是真的。成浩因为梁小年授意，给乐禹找了不少麻烦。成浩是华明公司的总裁，乐禹又是他旗下的艺人。成浩只小小地示意了一下，就让乐禹是不是很多好资源，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了卫奚这个小角色的面试机会。不过听到梁小年讽刺的话，他也只能苦笑着回答：“梁少，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梁小年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让我上一次就行了。”
乐禹听完，脸色有点发白。
梁小年冷哼一声，说：“不肯就赶紧滚，我要走了，比你听话的随便哪都能找到，也不差你。”说完就准备走，还没抬起脚，手臂就被乐禹抓住了。
“我答应你。”乐禹深吸了一口气，“梁少，我答应你。”
第六章
“我答应你。”乐禹说。
梁小年有些惊讶，他能看得出来，乐禹是那种非常在乎自己尊严的人，所以他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并没有指望着对方答应，只是想刁难一下他而已，没想到乐禹竟然会答应。
乐禹见梁小年不回答，勉强地笑着说：“我答应你，等你满意之后，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吗？”
梁小年一听就拉下脸来：“然后继续让我给你上？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乐禹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过了好久，在梁小年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乐禹终于开口说：“梁少，你可以不答应我，只要给我这个机会就可以了。”
梁小年哼哼了两声，没有再反驳。乐禹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梁少，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辣的吧，川菜。”梁小年说。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川菜馆挺不错的，我们过去？”乐禹问。
梁小年没再拒绝，两人很快就去到了那家特色川菜馆，梁小年一看地点竟然是自己很喜欢吃的一家川菜馆，不由地暗自有些高兴。
这家店装潢简单，像梁小年这样的人来吃其实是有点不够档次的，但是胜在味道好，每次没有应酬的时候他都会来这边一饱口福。
服务员走上来迎接，乐禹和她简单说了两句。很快，两人就被引进了一间包厢。
“你预订了？”梁小年有些奇怪，他们俩临时决定过来这家店，中途乐禹也没有打电话预订，这家店一向生意火爆，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不应该还有包厢。
“没有，运气好而已，这家店我也经常来。”
“好吧。”
梁小年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他一向不记事，没过多久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点菜的时候，梁小年先把菜单递给乐禹，乐禹快速地选了几个菜后把菜单递回给梁小年。
梁小年一看，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几个菜都被点了，包括自己最爱的辣子鸡，他嘿了一声：“你的口味跟我的挺像的嘛。” 随手点了几个招牌菜，又点了几瓶酒。
梁小年母亲娘家在四川，他也曾经在四川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口味就变得无辣不欢，爱极了四川菜，所以菜一点完他才发现点的全都是店里招牌的特级辣。
两人本来还拼着啤酒，喝了几杯之后，梁小年一看菜上来了，迫不及待就开吃，生怕乐禹给他抢了，哪还有平时的气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只龙虾剥得起劲，两只手都沾满了油。
对面扑哧一声笑了。
梁小年觉得有些尴尬，正当他犹豫着是要放下还是继续的时候，乐禹夹了一只虾剥了起来，不过看起来倒像是在做手工活，姿势十分优雅。梁小年觉得疑惑，很多高干子弟家庭都要求很严格，平时吃饭的规矩很多，所以梁小年才家里吃饭都不会说话，动作也必须很有教养。乐禹现在这样，倒是有点像以前的他。
“看你吃饭这么有涵养，家里出身应该还不错吧，为什么跑来混娱乐圈？”
乐禹垂下眼，“梁少哪里的话，小时候不懂事，犯了错会被罚，后来懂事了，才养成了这样的吃饭习惯而已。出身不好，娱乐圈来钱快，选择这条路也不稀奇吧。”
虽说是在耐心解释，但看他的神色明显就是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梁小年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话题就这么带过去了。正当他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只剥好的虾放进了他的碗里。
“梁少，你吃吧。”
梁小年是被伺候惯了的人，这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吃了起来。
乐禹剥虾的动作很熟练，满满一大盘虾很快就被吃完梁小年吃完了。
“嗯？你怎么不吃？”等到梁小年良心发现的时候，大多数菜已经被自己消灭干净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再给你点些菜？”
乐禹低低地笑了一声，眼角弯了弯，似乎心情很好。他本就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再一笑，隐隐还露出两个小酒窝，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说：“没事，我也吃了很多，现在已经饱了。”
“嗯，我也吃饱了。那就回去了吧。”
“好，我们都喝了不少，找个代驾吧，去梁少家还是我家？”
梁小年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对乐禹提的要求，不禁老脸一红。他有点认床，只有在自己家才睡得好，所以没多想就说：“去我家吧。”
他才说到“我……”的时候，乐禹就抬起头来欣喜地看着他，眼睛都亮了，梁小年只能把后半句“不过不留你过夜”咽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心软心宽的人。乐禹对他做的事情足够他记恨一辈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面对对方的时候，他又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被牵着鼻子走，甚至在某一瞬间有一种想就这么原谅对方的冲动。
太疯狂了。他想。
梁小年还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圣母心理疑惑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他顺手打开了门口的信箱，里面躺着一封红色信封的信，梁小年看都没看，“砰”地把门关上了。
“怎么不看？”乐禹问。
梁小年没有说话，带着乐禹进去了。
这是梁小年第一次往家里带人。他是个有点洁癖的人，成年以后他继承父业，自立门户，一个搬到了这栋别墅区的房子，但一直不想把外人带回来，这里就这样越来越冷清。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破例带乐禹过来。他认床的毛病并不严重，随便找一个酒店就可以凑合一晚上，可是在乐禹问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这样回答了他。
没想通就索性不想了，他转头对乐禹说：“你坐一会儿吧，我先洗个澡。你可以先看会儿电视，遥控器在茶几上。”
“好。”
乐禹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客厅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他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
第七章
梁小年洗完澡，心情舒爽，哼着歌出来了。他没有穿睡衣，只是随意地裹了一条浴巾，头发还是湿的。乐禹看到几滴水顺着他的发梢滚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好了，你也去洗个澡吧，睡衣暂时穿我的吧就在浴室旁边的柜子里，我去卧室等你。”
乐禹点了点头，进了浴室。
他前脚刚走，梁小年后脚就去了卧室，从架子上拿了根干毛巾，甩了两下，就靠在床头开始擦头发。
等乐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梁小年已经拿着毛巾睡着了。他有些无奈，拿了自己的毛巾给梁小年揉头发。梁小年的发质很软，摸着很舒服，一点也不扎手，乐禹擦了两下又停下来，偷偷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头发，他刚洗完澡，头发里还带着一股清新的洗发露味道，有点像薄荷味。乐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梁小年就抖了抖眼皮醒了过来。
“唔……你洗好了？”
乐禹动作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梁小年今晚喝了点酒，现在后劲上来了，又看到自己十分欣赏的长相，胸口一阵火烧烧的，邪火一个劲往上冒。
他捧着乐禹的脑袋亲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阅人无数，吻技却十分生疏，不得章法，急得火烧火燎的时候，乐禹张开嘴，两根舌头抵死纠缠到了一起。
梁小年看着对方精壮的身材，眯着眼欣赏着，“想让我原谅你，就拿出点诚意来。”
乐禹没有说话，他手一伸灭了灯，凑上去回吻梁小年，主动躺下。
窗帘拉着，不过还是有几缕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映照着天花板也隐约可见。
梁小年俯身，一只手托着乐禹的脑袋亲吻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为所欲为，他就被迫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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