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小川眨了眨眼睛，“我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没接，所以我就直接拿过来了，是不是有点唐突？”
“怎么会，”纪戈笑了笑，“你是佑嘉的朋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佑嘉今天没在家，你直接把签名拿给我吧，我回头再拿给他。”
唐小川顿时一愣，他下意识看了前方飘在半空中的石佑嘉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了视线：“这样啊，那今天就算了吧，我下次亲手拿给他吧，正好我有点事要和他说。”
纪戈温和地笑了笑：“不能让我转交吗？”
“当然不是，”唐小川连忙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只是不想麻烦纪先生你而已！”关键是他手里哪里有什么沧海书生的签名书？
“不麻烦，”纪戈微微一笑，“顺手的事而已。”
唐小川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看向陶淮安。
陶淮安看了唐小川一眼，伸手拉开大衣，还真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本书，不过唐小川知道陶淮安应该是借着大衣的遮掩从储物袋里把书掏出来的，他没想到陶淮安居然真的自恋到随身携带自己的书的地步……
纪戈伸手接过，笑了笑：“我会转交给佑嘉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唐小川见纪戈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大概没办法打听到更多消息了，干笑了一下后，他就拉着陶淮安转身离开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摸着下巴对陶淮安说：“他明显在瞒着什么。”
陶淮安淡淡道：“他隐瞒了石佑嘉的死讯。”
“奇怪了，这有什么好瞒的？这压根就瞒不住吧，他能瞒一天两天几天，但根本瞒不了多久，石佑嘉消失的时间一长，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脑洞丰富的唐小川瞬间展开了阴谋论，“难道他想通过拖延死亡时间制造不在场证明？”
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推理：“不过纪戈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啊，他一直对石佑嘉挺好的，简直把石佑嘉当成了亲弟弟来看，他怎么会杀石佑嘉？这又不是什么豪门小说，他也不需要和石佑嘉抢什么财产，不说石佑嘉根本没那个魄力手段和能力，他本来就只是纪戈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和纪戈抢家产和地位吧？除非石佑嘉的便宜爹爱惨了石佑嘉的妈，非要把自己的公司分给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子……不过我认识石妈妈，石妈妈人可好了，根本不是豪门小说里那种作天作地的妖艳贱货。”
石妈妈是个长相温婉性格温柔的气质美人，当年唐小川可羡慕石佑嘉能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妈妈了，他万万不相信石妈妈会做出那种撺掇别人的事来。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陶淮安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唐小川愣了一下。
“我刚刚在书上施了一个窃听术，”陶淮安勾了勾唇角，“等着吧。”
唐小川顿时目瞪口呆，帮石佑嘉要签名只是他随便找的借口，他刚才还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呢，只能下意识地向旁边的陶淮安求助，没想到陶淮安不仅替他圆场了，还顺手推舟地施了一个窃听术。
“靠谱！”唐小川只能默默地朝陶淮安竖起了大拇指。
他又看向了一旁的石佑嘉：“你刚才有没有想起什么？”
石佑嘉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他还是一副出神的表情。
唐小川疑惑地问陶淮安：“我想问个问题，假如一只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以及凶手是谁的鬼，忽然又重新见到了那个杀死自己的凶手，会不会想起他是怎么死的？”
陶淮安不置可否：“有这个可能。”
唐小川顿时纳闷了，他刚刚还怀疑杀死石佑嘉的凶手有可能是纪戈，但看石佑嘉的反应，甚至还不如刚才看到游泳池激烈……
但如果石佑嘉只是单纯地淹死了，纪戈又何必遮掩石佑嘉死亡的真相？
“难道还是和鲛人有关？”唐小川发现问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此时，陶淮安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我听到有人说话了。”
唐小川立刻精神一振：“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石佑嘉愣了一下后，也鼓起勇气说：“我也要听……”
陶淮安扫了一人一鬼一眼，点了点头。
很快，唐小川便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对话声，这种就像在偷听别人的手机通话一样的体验让他颇感微妙，不过很快他便光顾着注意对话内容了。
“……还是没有佑嘉的消息吗？”
那是一个显得有些憔悴的女声，唐小川努力辨认了一下，认出了那是石妈妈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石佑嘉的表情一眼，终于确定他猜得没错。
石佑嘉的表情有些恍惚，有些……复杂。
“……还没有。”
随后响起的自然是纪戈的声音了。
“怎么还没有！为什么还没有！他都失踪多久了！”
石妈妈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这让唐小川有些意外，毕竟他记忆里的石妈妈总是温温柔柔细声细气的，不过他倒也可以理解石妈妈的心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抱歉，我已经努力。”
“都怪你们非要去什么海边度假！去什么海边！为什么偏偏去海边！如果不是去海边，他就不会失踪了……”
石妈妈开始哽咽了。
“够了！你这样天天天天埋怨有什么用！纪戈又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经尽他的所能了！”
一个有些暴怒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唐小川顿了一下，认出了那应该是石佑嘉继父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压根不心疼佑嘉！你根本就没把他当成是你儿子看！”
“纪戈是我儿子，难道佑嘉……就不是我儿子吗？”
“不是你养的就是不一样！我儿子我养了那么多年……”
“够了！有本事你现在自己出去找！”
石妈妈的抽泣声响了起来。
再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这就没了？”唐小川等了半天都没有再听到别的动静，不由摸着下巴看向了石佑嘉，“他们说你失踪了，在海边……”
石佑嘉面露茫然：“海边……”
“你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唐小川挑了挑眉。
石佑嘉摇了摇头。
唐小川犹豫了一下，从刚才的对话看来，他觉得无论是石妈妈，还是石佑嘉的继父和哥哥，态度似乎都有点怪怪的，具体是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他看了石佑嘉一眼，还是没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唐小川纠结了半天，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那我们明天去海边看看吧……说不定到时候你能想起什么。”
“……不过问题来了，要去哪个海边呢？”
就在此时，陶淮安忽然开口了：“X海。”
“X海？”唐小川愣了一下，“你又知道了？”
陶淮安朝着唐小川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唐小川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微博，发微博的人自称在某湖钓鱼的时候在湖里看到了传说中的美人鱼，还附上了一张高糊的照片，他仔细一看，照片里果然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有点像鱼尾的红色影子，乍一看还真有点像传说中的美人鱼。
“……就这样？”唐小川表示十分怀疑，这照片是真是假不论，只凭发微博的人张嘴一句话，难道他们就要信？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你再往下看。”
唐小川闻言，往下一拉，居然又是一条自称自己看到人鱼的微博，发微博的人和之前发那条微博的人不是同一个人，自称看到人鱼的地点和时间也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自称看到的人鱼都是红色鱼尾。
他继续往下看，又连着看到了好几条自称目睹了人鱼的微博，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有的拍了照有的没拍照，不过就算拍了照，照片里的“人鱼”基本上都是模糊不清的，唯一可以辨认得清的只有那鲜艳的红色鱼尾……
而在所有自称看到了人鱼的目击报告里，最早发微博的正是陶淮安刚才给他看的那条微博，看那条发微博的人的定位，也正是陶淮安说的X海。
X海位于G市隔壁市的S市，因为海水清澈环境优美，旅游业颇为发达，有不少度假中心，石佑嘉会跟着家人去那里旅游也不是不可能。
“红色鱼尾？”
唐小川下意识看向了石佑嘉，毕竟石佑嘉之前似乎提到过。
石佑嘉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两人跟前，他也看到了陶淮安手机里的内容，看着照片里的红色鱼尾，他忽然露出了恍惚而痛苦的表情。
“红色的鱼尾……”
“你想起什么了？”唐小川见石佑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赶紧追问。
石佑嘉渐渐面露挣扎。
“加油！快想起来！”唐小川连忙给石佑嘉加油鼓劲。
石佑嘉的表情变了又变，经过几番变化之后，他一脸恍惚地说：“我想起了……红色的鱼尾……有人掐我……好痛苦……”
眼看石佑嘉的表情似乎越来越痛苦，甚至都有点面目狰狞了，唐小川只好叫住了他：“好了好了！不要勉强了！”
石佑嘉恍惚了一下，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唐小川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吧。”
他转过头去和陶淮安对视了一眼，陶淮安点了点头：“先回去。”
于是两人一鬼便准备打道回府了，在路上，唐小川看着前方表情恍惚异常诡异的石佑嘉，忍不住拉着陶淮安的袖子咬起了耳朵：“……难道真的是鲛人？”
陶淮安淡淡道：“红色鱼尾的话，应该是红鳞鲛人，红鳞鲛人虽然不如黑鳞鲛人暴虐凶残，但也不是什么温和之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唐小川又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鲛人杀人，他们还能怎么帮石佑嘉讨回公道呢？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家，但就在唐小川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门口有这么多水？”
他低头一看，只见门前一大摊水，就连地毯都弄得湿漉漉的，不仅如此，就连门上锁上都有水迹。
“卧槽，该不会是水管破了吧？”
“不对。”
陶淮安忽然开口说。
“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唐小川愣了一下，“难道是小偷？”
就在此时，唐小川听到门后传来了一阵猫狗的乱叫，汪汪汪喵喵喵夹杂在一起，混乱而又吵闹，他顿感不妙，连忙转动钥匙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他立刻发现不仅是门口，就连客厅里也满是水迹，地板、墙壁就连天花板上都是……
“卧槽，这是要闹哪样！”
似乎听到了唐小川的声音，原本待在房间里的陶小白立刻飞奔了出来，在看到陶淮安之后，它犹豫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唐小川扑了过去。
陶淮安：“……”
唐小川连忙伸手接住了大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唐小黑呢？”
陶小白立刻委屈地汪汪汪了起来。
“浴室里有人。”
陶淮安忽然皱着眉说。
“……浴室？”
唐小川一愣，很快，他也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尖锐的猫叫声。
“这么多水，难道是……”唐小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和陶淮安刚刚讨论过的东西，他顿时心情一沉，“完了，唐小黑！”
他来不及想太多，连忙转身朝着浴室跑了过去。
浴室的门虚掩着，然后被急匆匆的唐小川一脚喘开。
门一开，浴室里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只见陶淮安搬来的那个硕大的浴缸里，此时正装满了水，一条巨大的草金鱼正躺在浴缸里吐泡泡，因为体型过于庞大，它红色的鱼尾甚至漫出了浴缸，垂在浴缸外，而令唐小川担心不已的唐小黑此时正咬着它的鱼尾，吊在那上面。
见唐小川回来了，唐小黑看着眼前肥美而巨大的鱼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口，然后转身朝着唐小川扑了过来，一边扑一边委屈地喵喵叫：“喵喵喵！”
为什么那么大那么肥美的鱼尾它却咬不动！
第47章 嘻嘻嘻嘻
唐小川看着浴缸里巨大的草金鱼, 忍不住目瞪口呆，卧槽, 好大的鱼！
为什么鱼可以这么大！
他见多了普通大小的鱼, 乍一看到比浴缸还大的鱼，三观顿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么大的鱼！别说是唐小黑那一口小奶牙了，就连他都咬不动吧！
唐小黑还在委委屈屈地蹭着唐小川的小腿哼哼唧唧地撒娇, 喵喵喵地叫个不停，似乎想要唐小川给他主持公道, 唐小川却猛地一把抱起唐小川，往陶淮安身后躲去。
唐小川躲在陶淮安身后, 一边揉着唐小黑的脑袋安抚它，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说，傻儿子呀, 不是爸爸不帮你！问题是……这么大一条鱼！还不知道是谁吃谁呢！
比起唐小黑这只看到大鱼就走不动路的吃货猫，陶小白显然靠谱多了, 它一脸警惕地盯着浴缸里的大鱼汪汪汪地叫, 一副防御戒备的姿态。
唐小川抱着怀里的猫, 越过陶淮安的肩膀打量浴缸里的大鱼, 他可以确定外面的水肯定都是浴缸里这条大鱼弄出来的了，但是这条天降大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那个水迹……该不会是从哪个湖里一路爬过来的吧？
“等等……红色鱼尾？”
唐小川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浴缸里的草金鱼可不就是红色鱼尾吗？
难道说……
他下意识看向了后面的石佑嘉, 却见石佑嘉愣愣地看着浴缸里的大鱼，表情呆呆的。
“你是什么人？”陶淮安看着浴缸里的大鱼，微微皱眉。
浴缸里的草金鱼见有人来了, 便在浴缸里艰难地翻了个身，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吐出艰涩的人声：“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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