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脸真恨不得用牛粪将这张嘴给堵了,跺了一脚便大声道:“不是他!”
张至深道:“你别做了事情还不承认,我都问了,他说他是掌柜的,我说呀,你这娃娃脸真不简单啊,那老头还真经得起你折腾,这么快就下床了,该不会有什么宫廷秘药,传授传授?”
小二压低声音愤然道:“那是老掌柜,是我家掌柜他爹!”
“就算是掌柜他爹你也不能连这么老的人都不放……”顿了顿,“啊!你家掌柜他爹!”
小二依然想几个拳头伺候一顿那张俊俏的公子脸,愤愤道:“掌柜的还在床上躺着,这几天都是老掌柜的当事。”
“这……”张至深觉得自己乌龙了,糗大了,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不,他什么也没说,肯定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问候了一下掌柜他老人家,老当益壮嘛……
小二道:“我瞧着你长了一张狐狸脸还以为你挺聪明,真想不到……”后话自动省略,不用说张至深也知道他的意思,他果然不该来看看那传说中的掌柜,这下不仅悔得肠子都青了,还由青转黑,彻底被鄙视。
回到房间后,张至深拍着小白的脑袋道:“儿子啊,你不是妖怪么,怎么连谁是娃娃脸的姘头都不知道,害得你爹丢了这么大的脸,真该打。”
小白站在桌子上优雅地摇了下毛茸茸的尾巴,沉声道:“深儿,你不乖。”
张至深道:“小白,哪里有儿子这么说爹,你说你这妖精当着有什么用,还整日窝在我怀里。”
小白道:“不准叫我小白,难听死了。”
张至深奇道:“我都叫了你那么久的小白,早该习惯了,乖儿子,跳个舞来给爹乐乐。”
小白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不是你儿子,叫我相公。”
“噗……”张至深笑道,“就你?我叫一只小狐狸相公,小白,你别笑死你爹了,哈哈。”
小白道:“深儿,看来你的伤好得很快,屁股痒了。”
张至深毫不畏惧,得意道:“那又怎样,箓儿,你白天只能变成狐狸是吧,只有晚上才能变成人,哼哼,小狐狸,想压倒你爹,那么小……”眼睛瞟了瞟小白的下面。
小白道:“深儿还挺聪明,不过你错算了一点,就算我是狐狸,照样能教训你发痒的小屁股,深儿想不想来点新鲜花样?”
这“新鲜花样”还是让张至深心有余悸,但又想这儿子虽然狡猾,可都是小狐狸了,它还能怎么着,于是依然得意道:“乖儿子,你都这么小了,就不要逞强,你还能拿爹怎么着?用你那根小豆芽菜?”
“是不是豆芽菜,深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声音,这语调,丰富的经验告诉张至深不妙,但是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面前的小白如充气般不断变大,不断变大,瞬间成了老虎那般巨大,惊得张至深坐都没坐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白成了大白!张至深有点理解那所谓的新鲜花样是什么,瞬间冷汗直流,妖精果然是不能惹的!
大白往前走了一步就将张至深压到了身下,冷冷道:“深儿觉得够大了么?要不要更大些?”
“不,不用了……箓儿,我知道错了。”
大白狐低下头用尖尖的嘴对着他道:“叫错了。”
“南箓。”
“错了,深儿要不要尝尝豆芽菜的味道?”大白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张至深身体一颤,天啦,千万不要!那么大……
张至深一急,胡乱叫道:“箓儿,箓美人,箓箓,箓哥哥,深儿知道错了!你那绝对不是豆芽菜,真的不是啊啊啊!”
大白伸出尖尖的舌头舔了下他的脸道:“又错了,看来深儿很喜欢接下来的新鲜花样。”
还错了!这大变态到底想让他叫什么!
大白似乎真没手下留情,炙热的下身往他身上蹭了蹭,奶奶的!这畜生果然随时都能发情!
张至深大惊,忽然灵光一闪,极不情愿道:“南箓……相公,我知错了……”
大白果然停下了动作,那好听的声音从一只狐狸嘴里窜出:“这还差不多,再叫一声。”
“再叫一声你就变回小白?”
“叫好听点。”
叫你爷爷的好听点!张至深心里骂道,却还是清清嗓子,极不情愿地柔情似水地叫了一声:“相——公。”
“这还差不多。”
然后张至深眼前白光一闪,大白瞬间变成了小白,毛茸茸一团小白球软软地窝到他怀里,张至深余惊未定,捧着这东西如捧了世上最宝贵又最危险的物品。
小白摇了摇尾巴懒懒道:“深儿要乖,好好听相公的话。”
听你爷爷的话!这个死变态!臭狐狸!张至深内心咆哮,表面听话:“深儿知道了。”
这一晚变成了人的南箓果然兽性大发,张至深千般万般装可怜,总算逃过一劫,相安无事。
第二日张至深起了个大早,向南箓相公告了假,上了百花节寻找最佳生意点,根据一个神棍多年来的直觉,他敏锐地觉出了同类的味道,果然西街一个小桌铺子后站着一胡子白花花的的老头,桌子边立了一灰黄的幌子,“算命解卦”四个大字。
只是这老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
张至深想来想去,还是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老头,便走上去道:“嘿,老头,给小爷算上一卦!”
那老头看了看张至深,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我们是在哪见过?”
张至深心道,莫非真见过?不过神棍什么的,说句话最难辨真假,于是他笑道:“是么?许多人都这么说。”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从容道:“公子想算什么?”
张至深看看这五月沉闷的天,阳光变得苍白而无力,周遭是街头的喧嚣叫卖声,闻不到从弛山飘来的淡淡蔷薇花香,陌生又有些恍惚的感觉,便道:“就算这个五月会落雨几天,镇中飞花几朵,游鱼几尾,落叶几片,您觉得如何?”
“这……哪有这般算命的,公子岂不是为难了老朽。”
张至深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觉得这镇中岁月静淌,总觉飞花不变,游鱼悄然,落叶无声,才敢劳烦先生给算上一卦。”
老头摆手道:“公子,这个老夫不会算,也不能算。”
张至深故作为难道:“可是我就想算这个,看来先生技法不精。”
老头叹了一声:“老朽确实技法不精,公子若是看不上,还是请回。”
这老头,有点看不出深浅,张至深想了想,又道:“那算算姻缘,算我几龄成婚,妻妾几房,儿女几许,可会长远?”
老头道:“这个能算,还请公子写下生辰八字。”
原来是生辰八字卦,传统算法,张至深鄙夷了一番,还是老实写下,心里有那么一点紧张,不知这老神棍能测出个什么。
老头看了看他的八字,叹道:“公子八字好,生于富贵人家,好命相啊!”
废话!任谁看他张小爷那身骚包打扮都知道他生于富贵人家!张至深听惯了这般说辞,只道:“快快算来!”
老头这才拿出他的八卦盘,几根棍子按照他的八字排列演练,张至深小时候跟城北的陈瞎子学过一些,看他摆得还有板有眼,确实有门道,心想莫不是真遇上了高手,看这老头一副倘然的模样,也没怎么长篇大论——高手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的。
那老头在八卦盘上演练了好一会,一下快,一下慢,眉头皱来皱去,张至深的心也跟着一会松一会紧,即便他知道这老东西有可能是个水货,可他还是紧张。
五月闷热阴沉的天更让人无法静心,张至深看这老头在八卦盘上不停演练的棍子,忽然想起那晚在寻欢楼的水中月影中无意看到的南箓,越发觉得不安,他确定那不是幻觉,因为他从未见过那么悲伤的南箓,那么,是不是他看见了未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张至深急需知道自己的命数,他崇拜这种力量,透析所有的秘密,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但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老头终于停下手中的演练,抬头道:“公子命数极好。”
“快说我的姻缘如何?”张至深有点紧张,却不动声色。
老头笑道:“姻缘是命数中至关重要的一道,老朽说了公子命数极好,自然是婚姻也极好,此生大富大贵,享尽人间极乐,生生……”
“停停停,别扯那么远。”张至深不耐地打断,“你就说我几龄成婚,妻妾几房,儿女几许,可会长远。”
老头道:“公子此生立冠而婚,妻妾十五房,龙子为二,皆是大富大贵的命相。”
“是么?”张至深怒了,一把拍在那破桌上,“你爷爷的才妻妾十五犬子为二!你这老神棍!再敢到此忽悠骗钱,小心爷挑了你的铺子,打得连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第四十八章:魔影现
街上的路人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这忽然朝算命老先生发难的贵家公子,张至深一见人多了,更加大声愤然道:“小爷我今年都二十有三,还无家室,你说我立冠而婚,纯粹是胡扯!连个姻缘都算不好,还敢在这里算命!”
“原来是这样,真是个骗子。”
“以后再也不找他算命了。”
“哎呀,我说上次问的卦怎么一点都不灵,竟是个骗子。”
“是个骗子……”
“骗子……”
“把骗的钱还给我们!”
……
那算命的老头瞬间僵硬了老脸,被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就差点没被扔臭鸡蛋,张至深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老头啊,骗人不是乖孩子,以后另找一处营生好好过日子吧,玲珑镇你是不能待了。”
那老头低着头颤颤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那您好走,就不送啊。”
算命老头仓促收好桌上的家当,冲出人群,仓惶逃窜。
张至深心想这也太顺利了,老家伙果然是个软蛋,一点反抗都没有。
他一想起那立冠而婚,妻妾十五,龙子为二就止不住地来气!难道他跟南箓真不会有结果?不过这妻妾十五,龙子为二怎么这般像另一个人的命数?
围观的路人逐渐散去,他拍拍手上灰尘,瞧这玲珑镇最大的街道人来人往,此处方位,果然是算命的好地方,张至深记住了对面的周记绸缎铺,这才满意离去,完全没有注意远处被他赶跑的算命老先生躲在街角暗暗看他,嘴角露出诡秘的笑。
张至深回到芙蓉客栈时看见柜台后的老掌柜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心中一咯噔,想老掌柜都那么老了,那么他儿子是这个年纪也很正常,莫非这才是娃娃脸的姘头?
经过了上次的乌龙事件,这回他不敢大意,走上前摆出一个自认很友好的笑容:“咳咳……你是掌柜的?”
那人放下手中的账本,冲他微笑:“在下正是,客官有何吩咐?”
“这个……清水出芙蓉。”
那人莫名地看着他:“天然来雕饰,客官何出此言?”
张至深看他没有异样,心想难道这个也不是,这家客栈到底有多少个掌柜的,下次一定要找娃娃脸问个清楚,他完全忘了自己怎地忽然如此八卦起来。
回到房间时,小白懒懒地窝在床上,听见声响,细长的眼睛微微抬了一下,又自顾眯上,这回连尾巴都没有摇一下。
张至深越发觉得奇怪,自南箓变成狐狸后便越来越没有精神,开始还能跟他大闹几番,自从到了玲珑镇,不是窝在他怀里就蜷在床上,似乎永远都睡不饱。
他轻轻摸了摸那雪白的狐毛道:“南箓,你怎么了?”
小白又懒懒地睁开一条眼缝儿,跳到了他怀里,蜷成一团毛茸茸的白球,并不说话。
张至深道:“你不是妖精么,妖精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你成天弄得跟吃了耗子药似的。”
小白在他怀里蹭了蹭,依旧没有答话。
张至深继续道:“我明天就到外面算命,你要不要一起去?”
小白这才道:“不去。”
“为何?你留在屋里没人照顾,而且你也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小白道:“外面有魔,我不能出去。”
“有魔?”张至深惊了一下,又觉得有趣,“你不是妖么,妖与魔应该是一家,你怎的反倒怕了起来?我说箓儿,你不会是刚成了精的小妖吧,是不是怕那些大魔王把你给吃了,所以才天天躲在小爷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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