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璃离双瞳堆满水雾,低头看着水面上的自己,那个只会哭着求饶的自己。
一切都怪自己胆小,让他们面临生死危难。
「不是……不是的……」再次开口。
鬼后微侧头,手爪一扯,紫线紧紧缠着他的颈。
「母后,为你复仇,你乖乖地,闭、嘴!」紫丝线一转,又绕了他的颈项数圈。
「……他们没有掳走……」列璃离话没说完,便被紫丝线丢出,直狠地撞上一旁古树,从嘴里喷了口鲜血。
韩凛奔向列璃离,小手扯着紫丝线:「你做什!他还是个孩子!」
要说这鬼后是璃离的娘亲,他才不信。
有哪个为娘的会这般教训孩子!
列冷焰啧了一声,他迟早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让他伺机而逃,他倒好了,出头救人。
鬼后柳眉轻拧,一脸委屈,手爪再次拉扯紫丝线,故作担忧又喊了一句:「孩子。本宫……母后是真的把你当亲儿子养着的。可伤着了?」
左手转上一圈,黑丝绕上紫丝线,迅速地朝列璃离那一身紫线缠去,发出浓浓的酸果腐臭之味。
列冷焰赶紧拉上韩凛,见那紫丝线滴出焦黑汁液,滴土即冒黑烟,眼见那黑汁液就要滴上列璃离,单手画出红火,一挥,断了那一身紫丝线。
「怎能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张扬红火,藏不住的怒意流窜全身。
不是亲生子,也不能如此!
韩凛揽着列璃离,见他一愣,多看了他一眼。
长生麒麟拧眉蹲在韩凛身侧,轻声对他说:「这歹妇养孩子怕是为了巩固鬼后之位!」
见了列璃离一顿後,委屈地别过头,更是了然。
地狱门唯一皇子,虽为鬼后名下,却因为不是亲生,不被看重,鬼后不看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又怎会尊重。
莫怪,璃离总说下人们都说他资质驽钝。
他伸手拍拍璃离,安慰他,见了他惊讶含泪,手指抹去他的眼泪,却是一脸面无表情。
又是这水。
这水,是情是爱,只是,他不懂。
鬼后噘起红唇,走了两步,嗯了一声:「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这话,似曾相识呢。」
她一个旋身,双腿交叉,坐在半空,就像是有一张长椅一般倚着。
长生麒麟冷哼一声:「歹妇。看来不止一人这般说你!」
鬼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歹妇?这厮恁是无礼!
她故作不以为意,牵起嘴角:「连着他就三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娘亲。」悠悠地看着手指,瞄了眼列冷焰,嘴角勾起坏笑。
不止列冷焰一顿,其他人听了也是一愣。
鬼后做作地嗯了一声,缓缓地走向地面。
「另一个,便是蓝影麒麟。」蓝影麒麟四字说得缓慢,刻意。
她猛地一伸手紫丝线在一瞬缠上列璃离和韩凛,单手一抓扔起他们俩,掩着红唇小嘴,得意地轻笑出声,轻声地说了声抓到了。
长生麒麟挥出银白光刃,伸手欲夺回韩凛,鬼后莲步一跃,退了三步,列冷焰红火鞭出击,鬼后刻意喊了一声,一脸可怜样。
「见本宫受欺,你们还、不、快、上!」声音变得低沈深哑,嘶吼了一声。
紫魔军喝地一声,猛将壮汉在副将领队之下,咻咻咻地挥下紫火大刀,长生麒麟单手画出银光白刃,再转於双手,以刃画上大圆,挡下攻击。
「你救上师父!」
「长生!我定会回来助你!」列冷焰挥出红火鞭,画出三个圆火圈护在长生麒麟背後,为他拉出一抹结界。
长生麒麟炼出银光白球,後背靠上红火球。
「师父若有什小伤小痛,我定不放过你!」仍是说出狠话。
列冷焰见他依着红火球,呿他一声:「不用你说!」
伸出双臂,蹲下马步,双掌集气转出红火龙,打向那紫丝线,丝线发出银白紫光,红透的火龙在下一瞬咬断了丝线。
列璃离见韩凛落下,一个转身拉上他,不料,鬼后再次拉出细丝,一勾便缠上韩凛,下一瞬,鬼后伸爪掐上他的颈项,再转手便将列璃离用紫丝紧缠,丢给一旁副将。
「把璃离带回宫里!」鬼后双瞳闪着很辣的紫色光影。
「母后,放了他!母后!不能杀他!母后母后!」列璃离被紫魔军副将带入炼出的紫色火球。
鬼后手爪拢紧,藏不住得意坏笑,单手挥上一旅紫魔军队,对付眼前红火,眼见火球快消失,就听列璃离往球里大喊。
「父皇!母后要杀了蓝影麒麟,快救他!」
紫黑色火球在一瞬消失,鬼后静默一会儿,冷眼的看着手上的人。
「你。便是蓝影麒麟。」柳眉轻拧,颇微为难。
列冷焰趁隙红火鞭又下,就见鬼后侧边一闪,仍是盯着韩凛瞧,打着什麽主意一般。
「杀你,可不能脏了我的小手。」她是真的为难。
杀了他,便是让尊王毁约,坏了她与尊王夫妻之情,她得让其他人来杀才行,一如她让红娑婆杀的意思一般,只是红娑婆不争气,现下,还真没人可以代劳。
眼尾瞥见天际间的金光。
小嘴勾起一抹笑,掩嘴,眼神藏不住欣喜。
「天,助我也。」刻意说给眼前红火听,杏眼满是冷意。
列冷焰仰头,单手撑上紫魔军攻击,红火一挥,紫魔军瞬间灰灭,手画红火屏障,红火龙旋风而起,又灭了一旅军队。
「可恶!」伸手拉出火鞭欲救韩凛,却再次被紫魔军缠上,分身乏术。
天顶一片金光,落雪在半天之际,便被金光热气吸收,瞬间成了金光白雾,天将天兵冲破金雾,挥旗而下,再次包围三十三湖。
领首将军天牧,一身白胄甲,头戴银光半遮面罩,却遮不住他自身霸气与神力,立足於湖面,随着风吹跟着湖面水波摇曳。
「鬼后。」拱手,冷眼看着眼前美人。
「天牧将军。」鬼后笑得可人无害,手爪仍紧攥着韩凛的颈。
「父皇说了鬼后一向安分守己,此下领紫魔军入凡间,这番大动作,定有缘由,特派在下前来关心。」天牧冷冷地瞄了眼脸部发紫的凡人,凡人生死与他无关,并不打算出声相救,又瞄了眼一旁红火,面罩下嘴角牵起一抹轻蔑嘲笑。
此次下来,捉他回天庭,才是要事。
鬼后一脸委屈,说了自己前来寻子,遇上这派歹人阻扰,无奈之下,才发动攻击。
「未料这歹人之中竟有蓝影麒麟转世……」手抓一抬,如捏蝼蚁般收拢指头,听着他闷哼一声,再次牵起嘴角。
天牧一听,敛下眼,眼底流动一抹精光。
「……蓝影麒麟转世竟成歹恶之徒,这……这这真是!」故作痛心。
他睨视底下战场,见了火麒麟张扬红火厮杀,嘴角微弯。
一次收回两个叛徒,父皇定会开心得赞赏自个儿。
两人站在天际之中,任凭紫魔军在底下厮杀,天牧知晓鬼后不喊停,那紫魔军便不会停,却也没开口阻止。
「在下见鬼后心软,迟迟不动手,不如交由在下收拾。如何?」
鬼后故作犹豫,却还是点点头:「谢过神灵大人。」
她刻意地瞄了眼那抹红火,露出得意笑容,如扔破布一般,将韩凛抛起。
列冷焰纵身一跃,红火四散,飞身接过韩凛,却身陷囹圄,天牧单手一挥,让天将投出金光钢丝缠上他一身。
眼见怀里的韩凛已是半晕,顺着他的身子下坠,一时心急,红火炸开,毁了右臂金光钢丝,鲜血直滴,单手拉上他,却滑过他的指尖,仅仅拉上他的衣袖。
「韩凛!韩凛!」单手扯上他,将他挂在淌血的手臂里。
韩凛嗯了一声,见了他,轻声说了没事。
「这……这又是什!」小手摸上金光钢丝。
鬼后见了红火被缚,心中一凛,敛下杏眼,微显恼怒。
竟想连红火都抢去。
她今日这番大动作,便是来除去红火,岂能让天牧给绑回天庭!
「神灵大人,那红火本是地狱门之人,又是个恶歹之徒,奴家瞅着就地处决,如何?」
天牧听了挑眉:「红火…… 恶歹之人……」
这话,说得有意思,他与鬼后对视一眼。
鬼后勾起一抹轻笑:「你误以为这红火是火麒麟,奴家明白。可这身红火分明是地狱红火,怎会是神尊金光红火,你说,是吧?」
天牧轻笑一声:「这是,这是。」瞄了眼那凡人,了然地又说:「那凡人也是一夥,那便由本将军收了。」
收蓝影麒麟,为父皇消消气。
鬼后掩嘴温柔地笑了一声:「那就由奴家代劳了!」
她单手转上紫火焰,另一手拉出黑丝,转眼间便出手。
留不得!
红火,越早除去越好!
心里满是报复的欣喜,今日,一次除去两块大石。
列冷焰单掌炼上火球,护上韩凛,只剩单手的他,拉出红火龙挡下紫火焰,却逃不了黑丝纠缠。
「韩凛!快逃!」用身子推开火球。
韩凛死命摇头,伸手扯着列冷焰身上丝线,却被天牧扯上,见着他冷笑,忽然身子被他一抛,飞上天际。
他听着列喊着他的名,心头一阵发酸,随着身子下坠,无能为力。
绝望的闭眼。
「又觉得自己无用?」耳边传来一到熟悉声嗓。
一道金光划破天际,一抹穿着天兵胄甲的身影接上韩凛,笑得自信傲气。
韩凛眼眶泛红,说不出话。
那身影直直地看着天牧,牵出一抹若有所思地笑,还带上一丝嘲笑。
见他抬手一挥,三十三湖如镜光反射,金光四散,光亮笼罩整片群湖,抬腿一跨,便又是一飞百里。
☆、第二十九章 天地不容
金光如雾如水缓缓层层地落於三十三湖,湖水反射下,金光亮出一片粼粼水波,耀眼非凡。光亮中满是金粉,金粉中带着一股花香味,那香味,乃是天庭所有,一种名叫解锁丹红的小花所有。
解锁丹红,如其名,将花化粉,灌注灵气,便会像此刻这般,满是金光,凡是金光碰上的交缠紧锁之物,都会在花粉未散去前,解开难解之锁。
天牧一见金光又闻其味,喊了声糟了,伸手便挥出手上银鞭,朝列冷焰的位置鞭去,却落了个空。他往前直奔,推开挡路天兵,见了该在之人不在,愤愤地瞪着那抹远走的金光。
「该死!」
金光散去,鬼后见了红火不在,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讽刺与愤怒。
「今日,本宫可是真开了眼界,神灵大人!天牧将军!说着一块收拾歹人,未料,你们天庭自个儿当上救命神主,歹人却让本宫担!」她杏眼微眯,再次冷笑,紫色纱袖一挥,忿然转身。
天牧有口难言,那天兵不管是何人,全当是天庭救了蓝影麒麟,又是解锁丹红放了火麒麟,鬼后已然发怒,解释只是徒然。
再往深点想去,先不论鬼后私心除去火麒麟,此事,惹她甚怒,回去便是一句寻璃离遇歹人,除之遇天庭众兵扰之,以她鬼后身份,地狱尊王便不能不插手管上。如此一来,天地两界两千年来的和平,恐怕已成了过往,裂痕已生,两界局势再次紧绷。
而这般局势,却都要他,天牧一人来担!
「二哥……」天玺!
天玺打坏了他的如意算盘,全都毁了!
心里愤怒至极,双拳紧握,脑海里是那双眼瞳,天玺的眼瞳里多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情流和思绪,最令他在意的是那抹笑,无法理解的笑意,让他心里不舒坦。
不是滋味!
转眼细想,他得静下心来,细细缜密一番。
再抬脚,便是算着赶紧确认是否为二哥,倘若真是二哥,他定毫不留情禀报父皇,绝对不放过他。
这般局势,不该由他承担!
张臂喊了声回天庭,拉出黑斗篷,旋身画出半圆,奔回天庭,奔过三重门,直入宫里深处,愤愤地打开天玺宫里的大门。
「大哥!二哥可还在宫……」
天神全身怒意,背对大门,天引全身趴地,直喊着孩儿知罪,更惹得天神怒气张扬。
天牧了然。
果真,是二哥,那双眼瞳,真的是他!
「父皇。」跟着跪地,拱手请罪,语调随即静了下来,没了刚刚的鲁莽。
他细细说出此次下凡间请火麒麟回宫之事,并未开口说出是天玺救了蓝影麒麟,也未说是天玺撒下解锁丹红放了火麒麟,单单用了叛贼天兵四字带过,却字字都中伤,将天玺与叛贼画上等号。
天神挥手,冷哼一声:「你还包庇那小子!」
天牧敛下眼,口是心非:「孩儿以为二哥仍在禁闭。」
他自小勤学认份,赢过了愚钝的大哥是自然的,偏偏赢不了时常闹事偷懒的二哥,只要有二哥在,他的努力便都是白费。
此刻,心里竟有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意,暗自窃喜。
天神背过手,走了两步,若有所思:「天牧。你本该请谁回来,便请谁。这话,懂吗?」
天牧拱手答应:「谢过父皇给予孩儿将功赎罪的机会。」
「无轮什麽方法都行,总之得请他回天庭。懂吗?」
天牧一愣再次点头。
无论什麽方法。
言下之意便是与鬼后私下交易杀火麒麟与蓝影之事,父皇不会计较。
「是!孩儿懂了!谢过父皇。」弯起嘴角,微显得意。
天神满意天牧的聪颖,看着长子天引傻愣愣地趴地逗玩小草灵气,叹息摇头。四个皇子中,便是次子与三子聪颖机灵,尤其是次子。
天玺,想起天玺,眉头微拧,心里一丝矛盾又起,嘴角抿直不语。
天牧轻喊了一声父皇,却又欲言又止。
天神瞅了一眼:「想问天玺该如何?」
天牧点头。
发生这麽大的事,父皇总有惩罚才是。
天神又走了两步:「难为你疼惜你二哥。」
天牧低头说了声应该的,眼里流光一闪。
天神手心转着金光,随意动着,轻语低喃:「这回可是缠上蓝影了……」
挑眉思索,上回缠上项羽,在凡间玩了十余载,这回缠上了蓝影那厮,被妖魔追杀的蓝影,命不久矣,顶多也就让他在凡间悠晃个五年,让天玺玩玩也无妨。
「父皇?」
「天玺就随他罢。」
天牧一顿,袖子底的双手握上拳头。
「是。」说不了太多字,低头忍着怒气,就怕发颤的声嗓被父皇听出个所以。听着父皇离去,他仍是趴地,手里抓起一把小草,伸掌重拍泥地,印出一道掌印。
天引见他如此,仍是呆愣:「天牧,你气什。」
天牧静了一会儿才道:「未能为父皇除去蓝影,心里憋着一股怒气罢了。」
「蓝影这世不过是一介凡人,你此次差点就杀了他,父皇也没多加阻止,再除一次不就得了。」
天牧眼里流光闪过,勾起一抹笑:「大哥说的是。」
罢袖,抱着白金面罩,便往天马马房走去。
一如大哥说的这般单纯简单。
再除一次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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