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盖因死的全是狼牙军，这叫他们又对李唐皇室陡然升起几分希冀。
带着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而归，少盟主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着实难以置信。可若这一切皆为虚妄，那五万大军又是如何不见的？
将所有的情况如实转述给莫雨，眼圈微红的少盟主担忧的望着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非染哥下落不明，甚至很有可能……
他不是不难过，但莫雨哥如今的情况却叫他更是不放心。非染哥已经不在了，总不能再让莫雨哥也出事了。至少，他答应过要帮他照顾好莫雨哥的。
“……毛毛。”沉默了许久的少谷主沙哑的低声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
手心紧紧攥着明非染留下的那支玉笛，白衣红襟的俊美青年孤身而立在这片硝烟残留之地，宛如一匹失去了伴侣而泣血的孤狼。
“阿染，是我……来迟了……”背对着穆玄英的莫雨垂首深深凝望着玉笛，垂下眼眸。
天空悄然飘起了细雨，渐渐沾湿了他披散的长发与衣衫，这一刻，站在不远处的穆玄英仿佛看见了莫雨的脸颊上流下一道透明的水迹。
他哭了？
不，应当是错觉吧。少盟主不确定的想到，素来坚强不输于任何人的莫雨哥怎么可能会流泪呢。无论何时，他似乎从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同样沉浸在哀思中的少盟主并未看见一滴无色的水珠从青年曲线优美的下颚上坠落，悄无声息的打在了玉笛身上，沿着玉璧缓缓滑落，最后没入地下。
或许，就算他看见了，怕也只会以为是雨水吧。
莫雨在风啸林守了三天三夜，直到体力消耗殆尽失去了意识方才被穆玄英带走。
他的另一只手心里紧握着一枚精心打造的指环，那是他亲自用雪晶石打造的枫吹雨，本是想给明非染一个惊喜。
然而，最终还是没能亲自交到他手里……
心神俱伤的少谷主被送回了恶人谷中休养，对此，谷主唯有叹息弟子命途坎坷。
他们师徒二人许是命中皆有此一劫，总会痛失所爱。
昆仑之巅，白衣红襟的青年屹立于风雪中，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漠然。
难得没戴着手套，他一手握着一支玉笛，另一只手上则是套着两枚指环。枫吹雨、莫染尘，这本该是一对配戒，但枫吹雨的主人却已不在此间。
“阿染，所有人…包括毛毛，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我不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什么就认定你不会再回来？你明明说过，一定会回来的。”轻轻摩挲着玉笛，莫雨望着远处喃喃自语道。
那日临走前，明非染曾在昏睡中的莫雨耳边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等我回来。
莫雨没有找到明非染的尸体，所以他始终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想起当日潼关战场上，阿染自嘲己身力量微薄，无法如剑圣那般震慑他人。而今莫雨却觉得，若是当时的自己能有那般强横的力量，或许，他也不会失去了阿染。
此后，莫雨变得愈见沉默寡言，性情较之从前似乎也更为疯狂与偏执了。穆玄英屡劝不止，追在他身后多次劝阻他莫要如此执着于力量，可惜终是不得其法，屡屡失败而归。
后莫蕾死而复生，找到了自己多年不见的弟弟，告知他关于汉王宝藏之事，二人联手四处寻找，希望里面能有助他们克制己身病症之物。这番奔波，倒是叫后头辛苦追赶的少盟主给累得不轻。
五万大军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了，这等惊人的消息哪怕底下人如何畏惧安禄山发火，然而到底是发生在洛阳地界上的事，再磨蹭也拖延不了多久，反而怕是会更加误事。
待洛阳皇宫中的安禄山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刻命人速速赶去探清缘由。心中疼的快要吐血面上却还是一派镇定，倒是叫自己本就染病的身子更加虚弱了几分。
自立为王的燕帝咽下了喉间的一口老血，暗自忖道攻占潼关的计划失败，现兵力不足，看来不能再给北邙山那边增援了。
真真是一群废物，倒是可惜了朕的两名大将。
天策府中，李承恩与朱剑秋感激的望着顺利护送物资车而来的祁进等人，没想到他们竟会冒着这等风险而来，委实叫人动容。
陶长老不想与天策府的人有什么瓜葛，护送一行人至药师观外便甩了甩披风径自走人。他们还要去与谷主他们汇合，可不能再耗费时间了。
有着‘小诸葛’之称的朱剑秋捋了捋胡须，面露疑惑道：“祁真人是说安禄山又派了阿史那从礼与黑齿元祐率领五万大军前来与安庆绪汇合？可外头监视的斥候一直未有敌人增兵的消息传来，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祁进原本神色凝重，听闻此言不由得苦笑一声，“为了掩护我们顺利离开，有二百余人于万军之中刺杀了阿史那从礼与黑齿元祐，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成功，但……许是他们的举动打乱了大军的行进吧。”
“刺杀？！”朱剑秋震惊的望着面露苦涩的祁进与刘梦阳，不由得对那些舍生忘死的侠义之士心生敬意。
这时，外头又有一人匆匆来报，“报告军师，药师观那里护送了一位受伤的纯阳弟子来此，他说有事要面见祁真人。”
祁进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什么，甚至跳过了朱剑秋迫不及待道：“快，带他进来！”
朱剑秋也猜到了来者何人，点头道：“立刻请人进来。”
“是。”
来得是与明非染他们一道行动的其中一名纯阳弟子，亦是当时被勒令撤离的数十人之一，他因为伤势最轻且与祁进熟识，方才接下了报信的任务。
“弟子，见过师尊。”
“高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其他人如何了？”祁进一见二弟子平安归来，心下甚是欣慰。
高剑扯了扯最近，干涩的说道：“……活下来的只有数十人，其他人，都牺牲了。包括……明师兄。”
祁进如遭雷击，惊愣当场，“你说什么？！”
遍体鳞伤的纯阳弟子眼眶微红，语调涩然的将之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我们复返风啸林后，见到了寻来的穆少盟主与莫少谷主，听闻了后来所发生之事。几度搜索都未曾找到半点人影，他们确实都消失了，就原地的断肢残骸来看，只怕是……凶多吉少。以明师兄的性子，若是必死无疑，他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黑齿元祐。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毫无意义，那五万大军同样消隐无踪，诸位想必无需再担心敌军增援之事了。”
“……生死不明？”祁进想起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孔，想起掌教师兄期待的目光，心下苍凉。
他该如何告知他们……这个噩耗？
大明宫内，端坐在御书房内的唐玄宗正一手支着头闭目养神，忽然听见了一个脚步声匆匆走近。
“陛下。”
他微微睁开眼，瞥向来人，“何事？”
高力士顿了顿，低声说道：“方才收到来信，小公子他……身陨洛阳城。”
“你说什么？！”他错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
高大的宦臣更加低垂下头颅，额角冷汗溢出，“小公子与一众江湖人士为支援被围攻的天策府……”
“荒唐！”唐玄宗怒斥一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什么身份？！怎能亲身犯险！此事……当真属实？”
“消息属实，小公子他……的确身陨了。陛下，还请节哀。”
唐玄宗双目微怔，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悲凉，“那他的……尸身何在？”
“……那一片区域暗卫都搜寻过了，并未能寻获小公子的蜘丝马迹。且周围的环境仿佛遭受到狂风席卷肆虐一般，十分凌乱破碎。据闻当时那里曾有异象发生，目击者皆对此讳莫如深。”
“异象？哼，既然没有找到，他就一定还活着！高力士，你命人继续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唐玄宗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高力士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还有何事？”
“……暗卫回报，在恶人谷少主的身上看见了小公子的那支玉笛。”身型高大的宦臣面色尴尬，迟疑的说道。
唐玄宗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此事无需调查了。”
明煜如今生死不明，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那些问题。若是随意插手，那孩子若是知晓，定不会高兴，又何必多生事端。
“遵命。”
高力士离开后，室内再度只剩下他一人，可此时的唐玄宗已然再无之前的心情继续休憩。这么多年了，那个孩子是他唯一不知该如何安置之人。
当年那名姿容端丽，一举一动皆尽态极妍的聪慧女子在她最美好的年华死去，只留下这异于常人之子，即便是当时仍旧宠爱着武惠妃的他也在心里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将明非染送走，是濒死前她最后的意愿。
虽然未曾与那个孩子相处过，但暗卫送来的密报他从未错过一封。
唐玄宗阖上双眼，心中却蓦然回想起当初在皇城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召见明非染时的情形。
那个银发蓝眸的孩子长得很像他母亲，他至今还记得那名女子如梅花般清傲绝丽的容颜与那曲惊鸿舞。
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
从头到尾，他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哪怕是接受了他的委任也不曾改了颜色。
最后，他离开时，自称的是“草民”。
是了，他们从来没有相认，何来父子？
草民……呵，想来那孩子也不愿意承认那个身份吧。
那双如宝石般瑰丽的蓝眸明亮而透彻，竟令他有些不敢直视，那里面清晰的映现出他苍老无力的倒影，无可避免的再度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年轻时，他雄心壮志企图让这个国家在自己的手中开疆扩土，超越先祖，达到鼎盛。年老后，他却放弃了曾经的愿望，沉溺于享乐。放纵自己亲小人，远忠贤，听谗言，逆忠耳，除了暴刑几乎做尽了昏君能做之事。
这个国家曾在他的手中昌盛繁荣，如今他垂垂老矣，也当由他亲手结束。如今这烂摊子需要一个极富手段的继承者，而太子从来都不是他意属之人，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好儿子。
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他总该为这个国家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者，这是他对李唐江山最后的责任与交代。
太子那个毫无远见的蠢货只适合做一个守成之君，而非乱世帝王。
唐玄宗压下了心中的悲痛，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处理。明煜如今下落不明，万一那个蠢儿子对他意属的继承人下手，那这江山便当真没救了。他老了，还需再做一个准备，可是除了明煜，又有何人合适？高力士等人知晓他的身份，而他又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野心。然而明煜当真能在那之前赶回吗？
况且，他此刻……生死未卜。
已至暮年的帝王再度阖了阖眼，掩去眼底的悲意。
难道只能交给皇叔了吗？他老人家早已发誓不再插手皇家之事，况且，只怕此时是有心也无力而为了。
少室山与北邙山相距不算远，想必少林寺诸多弟子怕是业已去了天策府增援……
抬手捏了捏眉心，唐玄宗疲惫的长叹一声。
煜儿，你究竟身在何方？
兽世卷：论一只神棍的进化之路
☆、第一章 缘由
从高空中坠落的银发青年忍不住在心头狠狠问候了一句送他来此的神明，就不能换个温和点的着陆方式吗？！
勉强避开了丛生的枝桠，明非染险而险之的在撞上地面前顺利提气成功着陆。虽然实力恢复了不少，但初临这等特殊的异位面，他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控制自己的力量。
“真是恶趣味……”他转头环顾四周，与脑海中的资料对比了一下，初步判断附近的植物与他所熟知的那些差别不大。至于其它，届时可让01扫描对比。
略微烦恼的皱起了眉头，明非染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混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魔兽、兽人与非兽人三种存在，他只可能会被人当作非兽人。问题是，这里的非兽人还兼职了孕育后代的职责，明非染半点也不想被那些兽人用这种眼光看待。
况且据说那个人在这里就是一个非兽人，他这样突兀的出现恐怕会过早引起注意。
罢了，本就是场交易，高高在上的神祗又怎会替一凡人思虑到如此细致，凡事还须靠自己。想起之前的那场会面，即便淡然如明非染心中也忍不住泛起波澜。
无论是何缘由，总归替他解脱了轮回殿的束缚并且救了他一命，甚至还愿意交易一个送他回去的机会，这也是他的运气，决不能放弃。
银发青年投向远处的目光坚定不移，即使，那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明非染被卷入黑洞之后本该与那些狼牙军一样为时空风暴绞成碎片，然而，许是因为接触到了隶属于时空的神秘力量，他听到了一个无机质的声音。
‘吸收高等能量，系统开始激活，请宿主稍等。’
这是什么？！
那个声音仿佛是从他的脑海中响起，但最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无丝毫防备之心。莫非，他们认识？
‘叮——能量补充完毕，系统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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