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稍远处几名极为显眼的兽人,他们亦是上古五族这一任的少族长,虽不像麒龙族少主这般目无表情,可也算神色清明。
当真可惜了……
银发亚兽惋惜的叹道,可惜他们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冽风不是席泽尔的对手,比起之前被斩杀的那些兽人,他也只是多支撑了一段时间。远处眼见他落入下风处境堪忧的明岚等人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拼命的挥开挡在他们身前的敌人想要赶过去支援,却始终无法摆脱敌人的纠缠。
“该死的!都给我滚开——”火龙席卷而过,烈辉化为兽形,一把撕裂了挡在身前的另一头化形的兽人,鲜血从天空洒落,浸透了地下大片大片的土壤。
“冽风!!!”眼看那把黑剑避开了冽风的攻击即将刺入他胸口,萨拉瞳孔一缩,失声惊叫道。
微风拂过,一声铿锵有力的敲击声响起,冽风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移到了那个银色的身影之后,脱离了险境。眸光黯淡的注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银发青年,冽风口中泛起了一丝苦涩。本该是他所想保护的人,他反倒被他所护。
麒龙族最强大的兽人……
在他们眼中,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明非染敏锐的察觉到了冽风投来的复杂视线,他没有回头,只是示意他退开。
他一直很看好冽风,更是打算将之后恢复这片大陆秩序的重任交付与他,甚至还给他服用了一枚神佑果实,只是他执着追逐自己的态度不放令他颇为头疼。虽说恢复记忆后他对莫雨的感觉变得复杂了许多,但他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再去动摇。哪怕他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与人无尤,更无需第三者插足。
金色的眼瞳与蔚蓝的双眸四目相对,席泽尔抽回剑,扫了一眼明非染手中的九霄,微微一笑,“你来了。”
顺势收回九霄,剑尖倾斜朝下指着地面,银发青年目光平静的望着对方,淡然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银发亚兽幽幽叹了一声,“是啊,原本,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恐怕那些话……也只能与你说了。可惜,错过了时机。”
他低喃道:“错过的,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明非染知道他并非是在说他们,而是指他的曾经。
“让他们先收手吧,此战你我必有一死,何必枉造杀孽。”
“枉·造·杀·孽?”席泽尔语调怪异,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忽而笑了,眉梢自带一抹柔媚含情之色,他注视着明非染如同在看自己最心爱的恋人般,口中却吐出了暗藏无尽杀意的刺骨字句,“我席泽尔剑下从不留情,区区兽人,即便死了又有何妨。他们不过是我手中的提线木偶,是生是死,皆在我一念之间。枉造杀孽?哈哈哈哈——当真可笑!我所造的杀孽,早已历数不清了——”
他陡然冷下脸,漆黑长剑直指银发青年的脸庞,寒声道:“看在你许是我曾经的同族,此时离去,我便放你一马,不再追究。”
明非染微微垂眸,心中无声的叹息,假如能有选择,他真的不想与他对上。然而,他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目光落在了那边漆黑的长剑上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吧。
引发空间裂缝出现的,灾祸之源。
☆、第十三章 堕兽&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下一章收尾准备离开,泥萌想看暮君影的后续吗?想的话一起放下一章,不想窝就不写了,星期二更新
注意到明非染的视线所在,席泽尔下意识的握紧了剑柄,而后恢复了一贯若有似无的笑意,“它名戮苍生,你似乎……对我的剑很感兴趣?”
戮·苍·生。
银发青年缓缓开口道:“不应存在于此界之物,我会毁了它。”
不应存在之物?
亚兽眼瞳一缩,低笑出声,“看来它果然与我十分相配,想毁可以,在此之前,你要先杀了我。”
说罢,他便动手了。
挥袖将莫名滞留在原地的冽风送走,九霄不慌不忙的迎上了迎面而来的戮苍生,又是一声铿锵金鸣声。明非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九霄乃是他耗费了极大心血用十分珍贵的材料所铸而成,这个位面制造武器的技术尚且粗陋,根本没有什么武器能够承受住接连与九霄相击的力度。
戮苍生果然不是这个位面的东西,还有那股毫无遮掩的异力波动……他的确没有找错。只要毁了它,他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剩下的扫尾工作根本不是问题。
天空渐渐阴沉了起来,电闪雷鸣,恍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兆。
几番交手都未能讨得便宜的席泽尔猛然倒退一段距离,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意。意念一动,所有曾被他打下过精神烙印的兽人们不约而同的咆哮了起来,紧接着,尚未化形的兽人们也接二连三的化为原型。只见那群形态各异的野兽双目充血,宛如失去了理智般不住的嘶吼着。
“对了,我忘了说,他们,也当是归属于我的力量。”银发亚兽轻描淡写地说道。
明非染一方的兽人们皆满目震惊,“堕兽?!!这怎么可能——”
银发青年眉宇一蹙,他记得堕兽是精神力暴动后彻底无法扭转回来的兽人所化,没有理智,只知杀戮。在神智上,甚至还不如一些魔兽能听懂人意。这种转变是不可逆的,一旦堕落就再也无法恢复,即便是神佑也无法挽救已然奔溃转变的精神力。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是我手中的提线木偶,你说我做了什么?”姿容艳丽的亚兽笑得玩味,一脸满不在乎的讥诮道,“他们是生是死,都只在我一念之间,何况只是成为堕兽。在我看来,这样的形态才是最适合这些兽人的。哈,都是如此扭曲,何等的相配……”
银发青年不忍的垂下眼眸,叹息一声,“……你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席泽尔放肆的大笑道,“对,我是疯了,被这个不该存在的世界逼疯的。那些恶心的兽人,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令人作呕的存在!你本该是我同族,可你却向着他们,既然如此,那便一拼高下吧。你我之间,只有一人可活——”
他疯狂的进攻,全然不顾己身的防御,正如他方才所说,是当真要与明非染一决生死。
起初明非染因不熟悉戮苍生的特性而吃了些小亏,不仅长发被削去了几缕,脸上也在闪避时为异力所伤,留下了一道不深的痕迹。
无视了面颊上划落的血液,银发青年在定对戮苍生时还要不时提防堕兽的突袭。兽人成为堕兽后神智全失,但力量却会大幅度增长,因此哪怕冽风等人拼尽全力也没能为明非染挡住所有的堕兽,反倒叫自己几度陷入危机,命悬一线。
察觉到兽人们的损伤越来越多,明非染心中略有些焦虑,终归是他之前刺激到了席泽尔才有此局面,冽风他们都是族中的顶梁柱,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手心抹过九霄,血色染上剑锋,周身灵气汹涌,银发青年不再留手,一剑重创了疯狂攻来的亚兽。而后剑气冲霄,银芒闪现,被抛上半空的九霄刹那分化出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剑影,眨眼间从那些堕兽的身体中穿透而出,狠狠钉在了地面上。
堕兽们连垂死的哀鸣也没能留下便轰然倒地,不过几息的时间,席泽尔的堕兽大军便被明非染一举击溃,战局已定。
此时战场上一片寂静,任谁也猜想不到那个看似纤弱的银发使者竟会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银发金眸的亚兽挣扎着站稳了身形,手中赤色的长剑闪烁着不详的红光,这便是他立足于这个世界的唯一依仗,戮苍生。
他初入此世,精神力低下饱受折磨,倘若没有这柄戮苍生,他何来今日。或许,早已在那些兽人的折磨下含恨而死。
每杀一人,戮苍生便能转化一部分力量与他融合。他的精神力能变异至此,也于此脱不了干系。
每当他冷眼看着那些因被他打下精神烙印而忠心耿耿的兽人们,心中除了厌恶,一片空无。
或许这世上还有善良的兽人存在,可惜,他的好运气早已在上辈子消耗殆尽。他建立这所谓皇朝唯一的目的,便是为了报复。
向这个扭曲的世界,向那些所谓的神明……复仇!
缘何他无故进入此界?前世他行善积德却遭受如此折磨与侮辱又是何故?为何……他想再见至亲挚爱一面也无法达成……
他的父母平白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深爱的未婚妻被迫与他生离死别。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席泽尔抹去了嘴角滑落的血迹,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银发青年。同为穿越者,为什么这个人却能如此幸运。
他终究还是……不甘啊……
天道不公,凭何他要遭受这样的境遇!
“……何为神明?又何为天命?!为何我会无故来此等逆伦之界!既然上天待我如此不公,我便要逆转这天地,崩碎那所谓的信仰!”愤怒的逆神者对着神之使者嘶吼道,艳丽的面容一片狰狞。
神眷者垂眸苦笑,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愿站在他的对立面。然而,他却有着非战不可的理由。
容貌艳丽逼人的亚兽提起长剑,再度冲上前去,即便是死,他也要战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向那所谓的神明……俯首认输!
明非染并不想与他厮杀,然而,身处于不同的立场,为了带着莫雨和毛毛的救命药回到那个世界,他只能动手。
席泽尔的强大,在于戮苍生赋予他的力量。比起那些兽人,他的战斗技巧也的确要强上许多,可是,比起一直在与人争斗厮杀的明非染却差得远了。
他的失败,并不意外。
筋疲力竭的半跪着,插入地面的戮苍生是唯一能支撑他的力量。亚兽身上的鲜血不断滑落,他望向银发青年久久不语,最终倒下。
明非染看着他缓缓失去了力气,心中轻叹。虽然此人的行径令人厌恶,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十分厉害。作为一个亚兽,他却能凭借着一柄魔剑与自己变异的精神力硬生生杀出了一个皇朝。
他一直怀疑他的来历,因为在征战的过程中他见到了属于前世那个世界的东西。那些神明并未与他提起过他原本所在的世界,只说了他来自异界。可惜,今日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好好交流过。哪怕初见,亦是各自提防。
然而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不想问了,可席泽尔却开口了。
“你很奇怪我的来历吗?”亚兽沙哑的说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与曾经的我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本以为你是魂穿成了一个非兽人,还曾为此而惊讶过。可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的身份与我所想的有些偏差。神眷者……呵,原来那些神明当真是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这个世界吗?可为什么……却从未有神明回应过我的乞求。”
看着这样的席泽尔,明非染垂眸,甚至不忍告诉他他所经历的一切或许……皆是黑暗系神祗的阴谋。
而他,仅仅是其中一名无辜的受害者。
他躺在地上,染血的眼眸微微转动,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平静地望着走近自己的银发青年。
“我本是世家公子,有着慈爱的父母与相爱的未婚妻,可却在一夕间都成了空。”他疲惫的说道,“这个扭曲的世界是如此的肮脏,我穿成的这个非兽人本就受尽嘲讽与折辱,待我成了他,这种折磨更是有增无减。”
明非染沉默,关于此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为了让他知己知彼,在席泽尔得到戮苍生之前的经历……他都看见了。所以,他能明白,他的痛苦。
席泽尔不想再提起那些连自己都不愿再去回忆的黑暗记忆,最后茫然的望着天空,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这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对手,若非命运弄人,他本不该得此结局。
“暮君影,这是我……曾经的名字。你,能不能记住他。等我死后,这世上,便再无人……知晓他存在。”
“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便会记住这个名字。”
“……谢了,明非染,祝你好运吧,我曾经的……同胞啊。”雷声渐歇,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席泽尔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他似乎看见了久远的记忆画面。
‘母亲!’一袭红衣的小小孩童从门外跑进门来,扑到了一名美貌少妇的怀里,一团稚气的脸上带着一抹委屈之色。他将脸埋进了妇人的怀中,闷闷不乐,‘母亲,君儿是谁的影子吗?为什么我要叫君影?’
‘尽胡说!谁又逗你了,母亲帮你训他!’妇人慈爱的将幼子抱进怀中,蹭了蹭爱子的稚嫩的小脸,温柔的笑道,‘君儿,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可你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吗?’
‘君儿不知。’
‘君影草,为吾儿取名君影,是望你一生幸福平安。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是暮君影,暮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也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孩子,无可取代。’
“母亲……”
画面一转,一名儒雅的中年一脸严肃地教导着少年家族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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